阿不思曾經幻想過很多他和蓋勒特見面的情境,也許是故意裝作不認識的擦肩而過,或許是如同多年未見的普通朋友一樣相互頷首微笑,也或許,是無話可說拔杖相向,可是他沒想到這麼多年後的第一次見面,蓋勒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阿不思,你的鼻子怎麼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生氣很憤怒,彷彿打傷了阿不思鼻子的那個人如果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會立刻給他一個死咒一樣。
阿不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很快放下手,他笑了笑:“沒什麼,這只是一點小傷?!?
蓋勒特哼了一聲,打量了一下,皺著眉頭給出了評論:“真醜。”
“是啊,的確很醜?!卑⒉凰夹χc頭附和。
“這種醜陋的傷不應該出現(xiàn)在你身上?!鄙w勒特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然後他對著阿不思揮動了自己的魔杖。
阿不思毫不猶豫地閃避開來。
“阿不思?!鄙w勒特的表情變得非??植?,憤怒中帶著委屈和失望:“我只是要治好你的傷······”
“我知道,蓋勒特。”阿不思溫和地看著面前氣惱的男人,他怎會不瞭解他是一個多麼高傲的人,怎會不明白蓋勒特對他的感情,真摯、純粹,從未消失的感情,如同他自己一般。
“可是,這個傷是阿不福思留下的?!卑⒉凰嫉难壑新冻隽苏媲械陌骸斑@是他在阿莉安娜的葬禮上留給我的怨恨,所以,我必須把它留下來?!边@是他曾經犯下的錯誤的證明,除了那個早已死去的少女,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將它抹去。
提到了阿莉安娜,蓋勒特瞬間沉默了下來。
“時間過的真是快。”他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阿不思,我們多久沒見了?”
“45年零八個月16天?!卑⒉凰计届o回答,看向蓋勒特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議:“蓋勒特,我們都老了,都變成老頭子了?!?
“有我這麼帥氣的老頭子嗎?”蓋勒特瞥了阿不思一眼,哼了一聲。
“就算魔力讓你維持了最完美的姿態(tài),也無法讓你身上的時間倒流,即使是梅林也沒有辦法?!卑⒉凰驾p輕笑了起來,湛藍色的眼眸明亮又狡黠:“蓋勒特,你承認吧,你已經是一個老頭子了。”
啊,這副戲謔的神態(tài)······蓋勒特怔了怔,記憶中的褐發(fā)少年忽然間就從遙遠的回憶中浮現(xiàn)在了眼前,和麪前的男人重合了起來。
“是啊,已經這麼多年了?!鄙w勒特看著周圍美麗的風景,彷彿又身處那片動人的湖泊旁,眼神有些悠然與懷念:“當年在湖邊一起那麼熱切地嚮往著未來,說好了要一起爲了我們的理想而努力?!?
“可是如今我們卻站在了相對的立場。”阿不思低聲迴應,手中抽出了魔杖。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信念嗎?”蓋勒特回過身來,金色的陽光有些刺眼,讓人看不起他的表情。
“記得?!卑⒉凰家蛔忠活D地回答:“爲了——最偉大的利益。”
“呵!”蓋勒特喉間發(fā)出低沉的笑聲:“你還記得?!”
原本和諧柔和的氣氛陡然間如同被無數(shù)利刃分割開來,充斥著凌厲冷冽的氣息。
剛剛還並肩一同懷念過去的兩個巫師手中握著自己的魔杖,直直地對準了對方。
“你換了魔杖?”阿不思問,他這才注意到,金髮男人手中的魔杖並不是他曾經用過的那根。
蓋勒特笑了起來,表情中帶著獻寶般的自得:“你忘記我當初是爲了什麼而去了戈德里克山谷嗎?”
“難道這就是老魔杖?”阿不思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一下。
“當然就是它,如果你贏了,它就會屬於你?!?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但蓋勒特還是不甘地忍不住再次開口:“阿不思,來到我身邊,和我一起征服整個世界。”
阿不思笑著搖了搖頭:“蓋勒特,你知道的,這是不可能的。”
“爲了最偉大的利益,這個信念,我一直從未改變過,我相信你也一樣,你所作的一切,從不是爲了自己的私慾,而是真的是爲了巫師的未來而努力?!卑⒉凰伎粗w勒特,眼神溫柔而決絕:“但是,你有你追求的未來,我也有自己重視想要保護的東西,你跟我,所想要追求的最大利益,從來不是同一樣東西?!?
“蓋勒特,我們都沒有錯,只是從一開始,就各自踏上了不同的岔道?!?
蓋勒特凝視著阿不思,突然嘆了口氣:“其實,我還是覺得你的鼻子斷了很醜?!?
阿不思笑了笑:“沒辦法,註定是這樣了?!?
“我送給你的那顆蛋孵化了沒有?是不是什麼神奇物種?”金髮男人忽然轉了話頭,阿不思卻絲毫沒有覺得奇怪,很認真地回答:“不,那顆蛋一直沒有孵化,實際上蓋勒特,我覺得你可能被博金那老傢伙給騙了,要知道,博金——博克魔法店一直是家有名的黑店?!?
蓋勒特點了點頭,他看上去有點失望:“好吧,如果我還能從這裡活著走出去的話,我會去將那個老騙子狠狠地揍上一頓,然後勒令他把所有的好東西都拿出來任我挑選?!?
“哦,如果你真的這麼做的話,不介意也算上我一份吧?!卑⒉凰己芸鞓返卣f道:“我要他的那個神奇神奇彩糖罐,哼,和他父親一樣混蛋的小混蛋店主欺負我一個可憐的窮鬼教授,一直不肯放低一點價錢賣給我,蓋勒特,你要真拿到這東西了,一定要送到我的墓碑前,嗯,當然,如果我是去砸那黑店的話,也一定會給你送去一樣好東西的?!?
“好啊,那就這樣說定了!”蓋勒特點了點頭:“我不要別的,就要他店裡最最珍貴的東西?!?
“貪心的傢伙!”阿不思揚了揚眉,也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卻帶著說不出的心酸與淒涼。
他們兩個,怎麼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兩個強大的巫師彼此對視著,雖然口中說著話,但是他們拿著魔杖的手卻一直穩(wěn)穩(wěn)的,沒有一點顫動。
他們就這樣深深地看著對方,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也找不到什麼話說了。
“爲了最偉大的利益!”蓋勒特神色肅穆決然,他一定要征服統(tǒng)治整個麻瓜界,讓巫師成爲世上最尊貴的存在。
“爲了最偉大的利益!”阿不思毫不退卻地直視著面前的敵人,他要保護他的國度,保護他身後那些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的巫師們。
爲了心中的這份信仰,他們可以付出一切,碾碎一切,戰(zhàn)鬥到底——即使,對面站著的是他們心中最愛也是唯一愛著的人!
這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對與錯,他們只是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信仰了不同的信仰,然後毅然堅定地走了下去,永不回頭。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