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擔心著安澤,以至于我竟忽略了自己現在是在西藏。而謝塵志,他們又是什么時候趕過來的?
怎么突然間,就發生了這么多事呢?
就在這時,我看見關淺魅也從另一邊跑了過來。看見是我,她面容變冷,語氣冰涼地說道,你來干什么?懶
我沒搭理,鼓起勇氣,終于伸出一只手推開了玻璃門。正當我邁出一只腳準備踏進去的時候,關淺魅卻一把拉住我。
你嫌現在還不夠亂嗎,還要再插進來添一腳?你非得把所有人都折騰死,你才會安心是嗎?她看著我,眼里是深深的痛恨和鄙夷,仿佛我身上帶有最可怕的瘟疫一樣。
我苦笑,語氣同樣冰冷。今天的你和上次請我吃米酒蛋的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她臉唰白,卻依然維持著阻擋我的姿勢。我沒搭理她,繞到另一扇門繼續找安澤。
你給我站住!關淺魅已然氣急敗壞,追著我大喊。
醫院里原本人流就多,她這一嚷,差不多吸引了半數以上的人的注意力。
可我已經顧不上別人會怎樣看待自己了,我只想快點跑上去,看看他,看看他是否平安無事。
你總算來了!謝塵志看見我,沖上來說到。
怎么樣了?我著急地問道,看見手術室燈火明亮,大大的靜字張貼在門上。旁邊的飛雪和葉小青一起面帶悲憫地看著我,心噔地下垂,強烈的不祥感襲上心頭。蟲
果然。
只聽見謝塵志緩緩說道,洛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安澤他……他染上了HIV病毒,醫生正在對他進行全面檢查。
什么?說得仔細點!我朝他吼道。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又跑到飛雪面前,我仰起自己疲倦的面容,請求道,請你告訴我,他究竟怎么樣了?
飛雪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說,他們見安澤只有一個人,于是便故意挑起事端打架。混亂當中,有一個小流氓拿起自己用的針孔注射頭插進安澤手臂里……那個小流氓他是……艾……艾滋病患者。
艾滋病?
我震驚,一下子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安靜的病房,我什么也聽不到,唯有心跳如鼓以及突突跳躍的太陽穴。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跟飛雪一起離開。如果不是我貪生怕死,如果我后來后折回去找他,是不是他就能避過此劫?
可是,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如果。
老天他,對我,始終都是這般殘忍。
我蹲下身體,把頭深深地埋進臂彎,眼淚肆意洶涌,那是我對安澤的原罪,永遠都不能被我自己原諒的罪孽。
我一直都不能明白,為什么好人這一生都是這般的命運多舛。沒有人知道,我有多么希望
躺在病房里的那個人是我。
這下你滿意了吧!我早就說讓你離他遠一點,你非要害死他才痛快!關淺魅已然追了上來。她一把抓住我,手高高舉起就要往我臉上扇來。
我沒有躲避,扇醒我也好,醒了,安澤他便也就好了。我不要繼續被困在這般可怕的夢里。可是,謝塵志早已沖過來搶先一步抓住了關淺魅的手,他兇道,你干嘛!
我干嘛?你該問下你的老相好她要干嘛?關淺魅嘖嘖出聲,許洛梨,真想不到你倒是情場高手,這一路走來,俘虜了不少少年心呀!居然有人敢當著自家女朋友面來護著你,我真是為那女孩感到可憐呀……
我順著她的話抬頭往葉小青方向看過去,她眼里果然有落寞一閃而過,卻還是在目光與我相接的那刻微微笑了笑。她說,沒關系,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
謝塵志回頭看了看葉小青,眼里盛滿了感激。他扶著我坐在醫院的長凳上,安慰道,不要害怕,也許沒有感染也不一定。我們一起為他祈福吧,上帝會聽見的。
我微笑,雖然笑得形式,但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飛雪挨著我坐下,她冰冷得有些異常的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臉色潮紅,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同樣緊張地看著手術室的門。
我起身,貼這手術門旁邊的墻壁站著,內心酸楚苦澀。與他的過往歷歷在目。
……
初遇,是在護河城。彼時,我正因為撞見莫莫和其她女人親熱的場面而幾近崩潰。他就是在那時候出現,帶著我記憶中喜歡的少年摸樣出現。白衫飄飄,笑容同意明亮而落拓,整個人都散發出清冷卻又莫名溫暖的氣息。
他將暈倒的我帶回了家里,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待我卻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親切。
……
為了讓我去青海參加新書簽售會,不惜自揭傷疤,將一直深藏在心里的過往統統坦言相告。是對我這樣真情實意的人。
……
我一直都在欠他,遇見伊始,開始虧欠。卻直到今日,都未能償還半分。我已經是筋疲力盡心力交瘁,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可以用來償還……
身旁的人依然在叫囂,關淺魅的痛罵就在耳邊,她尖銳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的心上。只聽見她說,許洛梨,我求求你,放過安澤吧!他還那么年輕,又待你那么好,你就不能饒過他嗎?
難道非要讓他死,你才滿意?
你這蛇蝎心腸的壞女人,安澤上輩子上虧欠了你什么呀,今生竟要如此受你牽連?
……
辱罵依然在繼續。
一如當年在學校里的歲月。
不過,從我出校門那刻,這些就再也對我構不成什么傷害。
況且,今日的凌辱相當于那時,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但,卻依然叫我止不住的心寒。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越來越脆弱,還是我也在擔心害怕什么?
總覺的,從我踏進那間黑屋子開始,就有無法明見的陰謀在暗處騷動。它會肆意地傷害我身邊的人,而我卻連聲討的機會也沒有。
只是,我真不懂呀,我長這么大,都沒怎么與人為難。為什么卻還是會有人如此恨我,仿佛那種恨像是從娘胎里帶來般與生俱來。
有誰能來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如果真與我有這般仇恨,不如站出來說清楚給我一個痛快。何故要讓我如此煎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