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淺魅開始每天趁安志功不在的時候偷溜進來看安澤,不過,也好在從未被發現過,我便也就放下心來了。
眼瞅著安澤的傷已無大礙,大家都異常歡喜。安志功的眉毛也不曾再擰到一塊去,看著我的眼神,也分明隱約帶了分淡淡的疼惜。肋
所有的事情,也算是在朝著我所愿的方向發展,只是……關淺魅她……她是萬萬不能出現在安志功的面前了,否則我所有的努力都會被全盤推翻,甚者還會危及他和安澤的父子關系。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做父親的能容忍兒子娶自己碰過的女人。那可是一塊狗皮膏藥,當時用的時候可能倒沒覺得什么,然一旦藥效過后,則勢必視其為眼中釘,又怎可擺到臺面上去呢?
我去找關淺魅,我說,趁著現在還未完全淪陷,你還是走吧!
她展顏嬌笑,絕美的容顏一如晨間滴露。或許是這幾日與安澤相處下來,讓她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因此眸子里的那抹驕傲自負再次顯山露水。她偏過頭來,一雙翦水明眸看著我,反問道,誰說我沒有完全淪陷?難道你沒有看見我的眼里、心里、我整個人的所有都只能看到他嗎?我愛他,為了他,我可以放棄一切的。我不介意被安志功指著罵biao子,我不介意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讓我做什么都愿意!
語畢,她笑得越發癡狂。鑊
我看著,卻只覺得心涼如水。那種涼意,從外界襲入直透骨髓,我無力抗拒。
再看了眼兀自笑著的關淺魅,我強迫自己變得理智。我從口袋里掏出飛機票遞給她,我說,關淺魅,不管怎么說,你我畢竟相識一場,我能為你做的也始終有限。我知道法國是你一直向往的城市,這是到法國的機票,你好生收著。
你這是什么意思?關淺魅接過機票,臉色驟變,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安澤明天出院,你今天再去見他最后一面,然后乘坐當晚的飛機去法國,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幫你打理好了。我言簡意賅地向他說出自己的計劃。
雖說我所做的這一切是存了私心,我不愿這樣一個身心不純的女人陪在哥哥身邊,更加不愿好不容易有柳暗花明之勢的認親再一次功虧一簣。但是,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呢?
只是,我的苦心,她能理解嗎?
我抬起頭看向她,只見她雙手捧著機票,臉上笑意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就在我訝然,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她忽然雙手用力一扯,機票成了兩半,她一邊笑一邊繼續扯,不一會就將機票撕成碎片灑向空中……
紙片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大雪一樣。
我盯著地上的紙屑,目光漸冷,嘆息道,你這又何必呢,難道你以為守著就能云開月明嗎?可知宿命從來都是不可扭轉。你如今撕得痛快灑脫,可知有一日要為今天的所作所為痛徹心扉呢?關淺魅,你始終還是太傻了,居然看不懂如此淺顯的道理。
我不要懂,我只要懂自己的心就好。我愛他,我只懂得這個。
可他不愛你。
不……他一定會愛上我的,你是嫉妒了對不對,因為你是他的妹妹不能得到他的愛,所以你嫉妒我了對不對?
夠了!
我見她一副患上失心瘋的模樣,不想再多說些什么,轉身就走。
我未曾想到的是,由于我的不堅持,最后會發生那樣不可挽回的事。如果我能夠把事情想得再透徹些,是不是就能想出一些應對的辦法,是不是最后事態也不會落到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而我一直以來所希冀的春暖花開統統都不再只是夢境?
可是,沒有那么多如果。
再美好的如果,也不過是設想,就如水中月,永遠永遠都無法實現碰觸的愿望。
當我走到病房門口,聽見里面傳來的對罵聲,我就知道,一切都敗露了,一切都將毀了……我自認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因而躊躇不前,等著關淺魅撤退出來。
畢竟,到底同樣都為情傷過,我對她,還是有憐惜之情的,手里握著與今早相同的機票,我靠在門外靜然等待。
然而,里面的大罵聲漸止,緊接著,是茶盞摔碎在地的聲音。
然后是安澤的驚呼聲傳來,他說,爸爸,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安志功有些語無倫次。
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我心一緊,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我顫抖著手推開門,首先入目的便是那一灘醒目的血跡,血泊當中,躺著的是一襲紅衣的……關淺魅,是關淺魅!
安志功早已石化在那里。
安澤整個人連帶著被子滾落下地,他幾乎是用爬行的方式扶起了躺在地上的關淺魅。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無法動彈,就那樣維持著推門的姿勢,忘了跑進去查看關淺魅的傷勢,也忘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撥打120。直到安澤抬起頭沖我喊道,梨梨,趕緊打120!
我恍然,才慌慌張張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當我壓下心頭的恐懼顫抖著手指好不容易摁出了這幾個數字的時候,安澤卻突然頹然地跌坐了下去,嘴里喃喃地念道,不必打了,不必了……
我小跑過去,伸手一探,頓時面色蒼白。哪里還有鼻息……
她……她不會……我全身頓時冷汗淋漓,哪里還說得出半句話來。死亡的陰影突然從頭而降,空氣中在此刻仿佛四處彌漫著哀樂。
要趕緊報警呀!我醒悟過來,拿起手機又要從新撥打電話。卻被安澤一手拽著,他說,不要,不要報警。難道你忘了是爸爸拿茶盞打的嗎,如果她死了,爸爸就成了殺人犯!
可是她現在已經死了!我情緒失控,尖叫道。
安澤一把捂住我的嘴,他說,梨梨,你不要鬧,聽我說,聽我說……會有辦法的,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就在這時候,長廊里突然響起腳步聲,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