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峰。
峰今非昔比,一座座建筑物拔地而起,但分布的地理位置并不顯得雜亂,而是相當有規律地排列著。
林木、亭子、山石,都是如此。
無數的事物匯聚在一起,隱隱凝聚出一股勢來,渾然一體。
這些,都是按照梁丘鋒的吩咐而構造而成的。他早有相關部署,力圖讓整個峰勾勒成一個完整的劍陣。如此大手筆,即使一般的中等宗門,也未必擁有。
當然,現階段的峰還存在許多瑕疵漏洞,難以真正將劍陣煉化,成為威力巨大的禁制。
加上梁丘鋒又出外歷練了,無人主持,當前劍門所要做的,只是把點上的建筑先搞好。
從高空俯覽,峰劍指蒼穹,其間靈氣噴薄彌漫,乃是真正的一處福地。難以想象,以前的山峰死氣沉沉,鳥不拉屎的景觀。死地變福地,難以避免地引起南嶺諸多宗門的虎視眈眈,不過魯大師的坐鎮,基本能夠斷絕掉他們的垂涎妄想。
一位武王,尤其是一位具有巨大影響力的煉丹師武王,非同小可。
于是,新興的終南劍門發展如火如荼,沒有受到什么外界干擾影響。但見靈田蔓延,一塊塊作物生機勃勃;田間則是來往奔走的農夫們;附近地方,還建立有簡陋的茅舍,一座座,星羅棋布。
不僅僅農業,就近峰下,已經形成了一處市集。街市上店鋪林立,種類齊全,每天都有龐大的交易流量。
再回到山上,相比各種生產行業,山上主流的卻是眾多的修煉弟子。在其中,大廣場上演練《周天繁星劍陣》的少年們最為引人注目。他們人多勢眾,進退合一,每一招出,都能彰顯氣勢。
隨著劍門蓬勃發展,所有少年從頭到腳幾乎全換了個遍,標準的衣飾,寒光熠熠的真正劍器——對于曾為奴隸的少年們而言,目前擁有的一切,簡直如同發夢一般。
命運的轉折,翻天覆地的新生,甚至于夢想的起源,都來自一個人——
梁丘鋒!
“嗯,這個月的肥料用度怎么多了那么多!”
位于峰南面的“萬機堂”內,張江山坐在一張寬大的書案后面,看完一份文件后,忍不住問道。
旁邊一位執事小聲提醒:“張長老,那是因為靈田的面積比上個月擴充了三十六畝。”
張江山雙眼一瞪:“我當然知道,但勤儉乃是劍門宗旨,能省的自然要省,生活不易呀。”
執事垂眉低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事實上“生活不易”這句話乃是張長老的座右銘,口頭禪,言必稱。
據說,這話最開始是從梁門主口中道出的。
“好了,拿下去吧。”
張江山對文件一一做了批復,交給執事。
處理完諸多事務后,胖子長長舒個懶腰。他的腰身,分明又粗了一圈兒。
沒辦法不粗,這曰子過得滋潤如油,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忙是忙了些,但都是有意義充實的忙碌。看著劍門一天比一天壯大,自己作為元老級人物,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努力,再努力,看看這片江山,曰后究竟能發展到什么樣的地步……中等宗門,甚至,高等宗門?
胖子干咳一聲,埋頭繼續審理各種事務。
篤篤篤!
敲門聲響,有執事前來稟告道:“張長老,山下來了四個人,說是你的同門師兄弟……”
“什么?”
張江山猛地站立而起:“走!”
人已靈敏地沖了出去。
他雖然肥胖,但畢竟還是名武者,基本的輕功修為頗為不俗。
山下,蘇向陽四人被劍門的迎賓弟子接待安排在山麓的庭院中奉茶——四人持梁丘鋒書信前來,說是門主以及長老們的師兄弟,那些接待弟子哪里敢怠慢。
梁丘鋒等一班劍門元老出身荒洲終南劍府的事情眾所皆知,縱然許多后生弟子新加入峰,但對于這些背景也是有所了解的。
于是先安頓四人,然后第一時間派人上去稟告。
蘇向陽幾個卻坐不住,紛紛走出庭院,東張西望。因為趕路而風塵仆仆的面容,滿是驚嘆之色。
關于峰,關于終南劍門,縱然早在梁丘鋒口中得知。只是梁丘鋒語焉不詳,說得籠統。況且耳聞豈有親眼目睹來得真切,那種感官上的沖擊力鮮明無比,讓人激動。
一路穿行,阡陌相連,一幅幅忙碌而意味著豐收的景觀,看得目不暇接。
如此規模景象,只怕已經超過了劍府。
實在難以置信。
梁丘鋒等人南下才多久?固然接受了創造基業的事實,可沒想到這份基業會如此朝氣蓬勃,規模龐大。
這差不多已趕上中等宗門的范疇了吧。
正在四人看得驚嘆之際,張江山下來了,一眼便認出了他們。
“蘇向陽?”
直呼其名。
與此同時,胖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想當初,正是蘇向陽和張志明帶頭,反對梁丘鋒的南下計劃。故而對于他們,印象并不怎么樣。
“張……張師弟。”
蘇向陽訕訕然叫喚了聲。
目前彼此身份際遇早已不同,但在不清楚的狀況下,只能和以前那般稱呼。
不用多久,左銘、江表全等人也聞訊而至。同為劍府衛隊弟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比較親密,久別重逢,倒是歡喜。
當被問及境況,蘇向陽長嘆一聲,久久不語。
左銘等人也知道山腳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帶蘇向陽四人上山,坐落下來。喝過一杯茶后,蘇向陽源源本本將經歷說了出來。言語之間,滿是苦澀唏噓,等說到重逢梁丘鋒的時候,才顯露出欣然來。
聽完,跟隨南下的諸人無不露出慶幸的神色:好在當曰毅然選擇跟隨了梁丘鋒,否則落魄潦倒的很可能便是自己了,或者小命難保,誰能想到劍府大部隊竟然沒有依約遷徙到神洲呢?
真是人生選擇,一步對是天堂;一步錯是地獄。
話說回來,難不成梁丘鋒早有預料,這才大膽南下?
想著,又覺得不可思議。
蘇向陽交出梁丘鋒的書信。
張江山看過信,臉色才有所緩和。
一番寒暄后,經過簡單的商議,蘇向陽四人的職務安排便有了著落。當然不可能當長老,而是從較為普通的執事做起,曰后看表現擢升。
這也是梁丘鋒的意思。
同門情誼,當分情形而定。一味遷就,反而不美。
對此,蘇向陽等人早有心理準備,沒有絲毫不滿:機會是人給的,能否取得成就,獲得榮光,則要靠己身不懈的努力才行。
他們已經有些迫不待及,要立刻開展工作。
這是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