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和燕赤霞兩人登高而望,在兩個人的后面,是密印寺的土墻山門,在兩個人的前面,則是平曠寬達,畝田麟麟,遠遠能見村居相望,溪水牽連,正是江浙這邊平常所見的山林景致。
兩個人居高臨下,看著遠遠走過來的一群道士。
這些道士全穿藍色道褂,約有二十來人,原本在蘇陽眸中所見的道士,現(xiàn)在坐在轎子里面,前面有道士灑上鮮花和露水,而他老神自在的坐在正中。
“真氣派!”
燕赤霞看著坐在轎子里面的道士,說道。
偷了他門中的法術(shù),居然還如此的高調(diào)!
“他坐在轎子里面不是氣派,是他身體有些不適。”
蘇陽對燕赤霞說道,看到燕赤霞轉(zhuǎn)頭看來,蘇陽說道:“我家夫人是大夫,我也學(xué)了一些醫(yī)術(shù),能看的出來。”
這實在是謙虛之詞,在醫(yī)術(shù)造詣上面,此時蘇陽已經(jīng)是世間數(shù)一數(shù)二。
燕赤霞點頭,繼續(xù)看著下面,此時道士已經(jīng)走近,他和蘇陽能夠聽到道士們說話的聲音。
“師兄,你說那將李瑾師兄怎么就跑到了船上收割那些貧民百姓了呢?”
在轎子旁邊一個小道士,詢問坐在轎子里面的道士。
“廢話!”
坐轎子里面的道士說道:“方圓幾百里,有錢的都和我們青天門有關(guān)系,可不就剩下了那些窮人了嗎?想要來錢,不找那些窮人找誰?找錯人了,師傅不扒了你的皮?”
“所以我們只能欺負窮人!只是李瑾不懂審時度勢,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他看的很通透。
下面說話的聲音不小,在上面的蘇陽和燕赤霞兩人皆能聽到。
“富人們都認識?我……家夫人就挺有錢的,但我卻不認識這個青天門。”
蘇陽見此笑道。
作為金陵城出身的真龍?zhí)熳樱咨徑痰慕套穑K陽可能來這里比較晚,真不懂這個青天門。
“青天觀是蓮城那里的一個道家教派。”
燕赤霞看著往這邊而來的道士,對蘇陽開解疑問,說道:“聽說青天觀的門主丹玉道長,能夠通達朝堂,和北方的京城可以有直接聯(lián)系,因此江南這里不少的官僚都拜在了他的門下,甚至有縣令認丹玉道長做爹的也有數(shù)例,正是因為青天門在江南的勢力太大,便能夠顛倒黑白,因此青天門的弟子飛揚跋扈,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
燕赤霞來到江南有一段時日,對于青天門這種門派,他倒是知道的清楚。
現(xiàn)在這時節(jié),官府若要顛倒黑白,下面的百姓們沒有一點活路,而養(yǎng)成飛揚跋扈的性子毫不奇怪,和朝廷有聯(lián)系也并不奇怪,這普濟和國師寒松明身份疑似一人,青天門有華山隱宗的秘法,這必然是普濟傳下來的。
這個青天門,很可能就是普濟放在江南這邊的一枚棋子。
“也是李瑾運道不好。”
坐在轎子里面的人說道:“剛好碰到了游戲紅塵的高人,一下子就栽了,你們從今往后,也要招子放亮點,什么人該惹,什么人不該惹,心中要有一個數(shù),不把人的各種親戚查明白,絕對不能輕易動手!”
“是是是!!!師兄教訓(xùn)的是!”
“我們必將師兄的話銘記在心!”
“就是要跟著師兄,我們才能夠吃香的喝辣的。”
“李瑾找錯了人,我們師兄就找對人了嘛,您被韓若韓公子看重,很快就要成為韓公子的枕邊人,從今以后一步登天,師兄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們啊。”
“我們師傅都在金華那里,為你們兩人慶賀,我們可都是聽說了,韓若韓公子非常的喜歡你呢!”
下面的道士繼續(xù)說道。
韓若,這不就是韓思海的兒子嗎?
蘇陽和韓若在靈隱寺的時候見過一面,當時蘇陽看他的面相運數(shù)以及實力,對蘇陽本人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一點威脅,又憐憫他親爹死在自己手中,故此放他一手,沒想到韓若來到了金華之后,居然另有艷遇。
這韓若也是有些本事的,能夠讓此道士走不成路。
燕赤霞瞧著下面的道士,說道:“聽說前兩日青天門的弟子在江河上面鬧事,想要勒索一些平頭百姓的錢財,惹到了一個高人,高人將那個道士扔到了蓮城,化作了一橋,現(xiàn)在青天門正在尋找此人。”
這要找的人,自然就是蘇陽,便是他一手將青天門的弟子化成了石橋。
“真是湊巧。”
蘇陽自笑,一直到現(xiàn)在,蘇陽的目光始終和聶小倩相通,也在聽著聶小倩那邊的情報,透過聶小倩的耳目中,蘇陽聽到了那個那邊的討論話題,對燕赤霞說道:“此人是丹玉的弟子,叫做陳迪,他一直都在金華這里,現(xiàn)在是接到了丹玉傳訊,讓他在金華這里,追查那個將青天門弟子化作石橋之人的蹤跡。”
這要找的人,現(xiàn)在正在草叢里面蹲他們。
燕赤霞點頭,說道:“青天門向來睚眥必報,此人收拾了青天門的弟子,也難怪青天門不能放過他。”
而現(xiàn)在燕赤霞若是下去攻擊陳迪,則必然也會引起青天門的反擊,只是燕赤霞已經(jīng)做好了這種準備。
要攻擊下面的青天門弟子,燕赤霞也必須干凈利落,畢竟青天門的掌門人丹玉便在金華,那個韓公子身邊也必有高人,如此出手攻擊一個陳迪,必當惹到青天門,韓公子這兩方人。
這兩方人本來也就是一股力。
此時陳迪坐在轎子里面,聽到下面道士們的吹捧話語,順帶拐到了他和韓若的關(guān)系上面,老臉一紅,惱怒說道:“你們幾個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呢?”
韓若是一個愛男愛女的人,他陳迪跟在韓若的身邊,并不算是正房,頂多算是一個身邊人,但和京城有了聯(lián)系,地位上面就比他們高了許多,這一段情感也被丹玉看好,特地從蓮城趕到了金華,為兩人送禮祝賀。
“抱歉,師兄,我們錯了!”
“我們說的是,師兄您沉著冷靜,調(diào)查完了李家莊,揮劃劍光,在一盞茶時間內(nèi)擊殺了李家莊四百四十二人的英明事跡!”
“師兄你手起刀落,四百四十二人致死傷口無一相同,劍光修行已臻化境!”
周圍的幾個道士連忙吹捧,說的上面的陳迪臉上頗為受用,自得說道:“我得到師傅所傳癸陰劍袋,一直修煉至今,里面盛放性命至少有上千之數(shù),一直不曾被人盯上,便是因為我小心謹慎,要殺人前,必定徹查此人的跟腳底細,自覺萬無一失,方才霹靂下手,你們這些人平日里也都學(xué)著些,別整天嘰嘰喳喳的說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事,像個娘們一樣,男人,就應(yīng)該喜歡一些陽剛的事情……”
“比如喜歡男人?”
蘇陽在山崖上面接口說道,目光冷淡,看著下面走來的這一行道士。
下方的陳迪抬起頭來,一行道士們都看向了數(shù)丈山崖上面的人影,只見天空一輪好月,上下明明一片,他們這些道士清楚的看到了上面蘇陽,身影和月光融融一起,讓他們看不清輪廓,但是遍體發(fā)寒。
“你是什么人?”
陳迪看著山崖上面的身影,厲聲呼喝道。
他從眼前人的身上,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能夠讓他窒息的敵意。
眼前的一切似乎全都粘稠無比,陳迪感覺人陷入到了泥潭里面,明明翹一根手指,就可以勾動癸陰劍袋,就可以發(fā)動飛劍,但在此時,只是被眼前的人一瞪,他連一根手指都翹不起了。
“我可是青天門主丹玉道長的二弟子!”
陳迪色厲內(nèi)荏的對蘇陽呼喝道:“我也是當朝太師之子韓若的身邊人,我們青天門在江南……”
陳迪開始擺弄自己的身份,就和當初的李瑾一樣。
“你們青天門在江南如何風光,你在金華如何橫行,這和我沒有什么相干的。”
蘇陽看著陳迪說道:“有人把你當爺,也就有人把你當孫子,你的身份勢力跟我要把你送入地府有什么關(guān)系?”
在蘇陽的眼中,自然是把陳迪當成孫子的。
伸出手來,蘇陽在虛空之中一扭動,這天空之中咯吱一聲,如同齒輪轉(zhuǎn)動,陰曹地府的大門在這里轟然敞開,冥冥漠漠的陰曹,陰陰暗暗的世界,哭哭啼啼的各路冤魂,迎面走來的黑白無常。
地獄在這時候,向著陳迪敞開。
“怎么了,殺了那么多人,還沒有一點進入地府的心理準備?”
蘇陽冷笑道:“蛆蟲一般的東西,你還想超脫長生不成?”
陳迪臉面煞白至極,陰曹地府當真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陳迪恍然發(fā)現(xiàn),前半生早已經(jīng)惡孽累累,此時根本不知應(yīng)該如何償還。
蘇陽伸手一劈,憑地出現(xiàn)一股旋風,將這一群道士活生生的打入到了陰曹地府之中,在陰曹地府之中自然有律令,像陳迪這等人,千年萬年,難有出頭之日。
陰曹地府的大門轟然關(guān)閉,蘇陽伸手探回,癸陰劍袋已經(jīng)落在了蘇陽手中。
“燕兄。”
蘇陽把劍袋遞給了目瞪口呆的燕赤霞,想了想,隨便說一句:“我家夫人在陰曹地府有些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