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的人頭擺在了蘇陽的身前。
在蘇陽身前的,正是荊軻。
天空之上明月仍在,白雪飄飛,忽然一聲霹靂雷響,在這大乾皇庭之上,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似是琉璃破碎,似是齒輪轉(zhuǎn)動,而后轟然一聲,在那奉天殿內(nèi),積蓄了三百年的怨氣勃然而發(fā),在冥冥之中,大乾王朝皇城陣勢,在此支離破碎。
“朕不甘??!”
齊王的怨魂飄飛在蘇陽之前,看著蘇陽和嚴明月并肩而立,兩個人光暈環(huán)繞,如若璧人一對,恨恨咬牙,叫道:“陳陽,把朕人頭還回來,朕要還陽!”
當(dāng)今之世,還陽手段頗多,譬如蘇陽手中的鹿銜草,便能夠讓人起死回生,齊王一路打來,能夠登臨王座,豈能沒有一些寶貝?
談話間,齊王雙手虛影向著蘇陽抓來。
“王權(quán)富貴,當(dāng)真讓人這般放不下來。”
蘇陽看著齊王魂魄抓來,淡漠說道:“即便是鐘鳴漏盡之時,仍然是不肯死心……”
話畢,蘇陽伸手一招,正在向著蘇陽抓來的齊王魂魄受到牽扯,整個人化為了一條流光,就此被封在了小棺之中。
第一次對齊王出手,被齊王用符篆替身騙了,但是荊軻這一次的出手,可謂是萬無一失,眨眼之間,就取來了齊王人頭,也給這已經(jīng)末路的王朝最后一刀。
蘇陽打量著手中的小棺,大乾王朝已經(jīng)沒有未來了。
蘇陽抬頭看著天際,也看著奉天殿內(nèi)洶涌而出的龍氣,怨氣。
王朝變革,就在今朝。
只要他和嚴明月兩個人攜手進入封禁核心,憑借密印,便能夠駕馭這一股改天換地的偉力,天地乾坤,三百年前被逆亂的天數(shù),由此而復(f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國師一陣長笑,從奉天殿內(nèi)跳了出來,整個人舉目望天,大口的呼吸空氣,一身真氣勃發(fā),在這天地混亂,乾坤變革的時候,將自身的能耐全然展開,舒展心中快意。
“終究是我棋勝一招!”
國師感慨說道,從許久之前,他就在謀劃著今日,而現(xiàn)在一切算計,終究是成了。
“我徒蘇鳴有大帝之資……”
國師長笑之后,低頭叫道,目光看向了蘇鳴,而后整個人為之一怔,沒想到蘇鳴就在地上坐著,整個人一片茫然。
從奉天殿往后面看來,國師也一眼就看到了交泰殿上面站立的蘇陽和嚴明月,兩個人光華環(huán)繞,如若璧人,而他苦苦所求的一切,盡皆浮現(xiàn)在蘇陽身體之上。
天子之氣,日月并行。
天命皆在蘇陽!
“為何會如此?”
國師失神驚愕叫道,隨即看向了自己的徒兒。
蘇鳴就在下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然驚呆,只是呆呆的看著蘇陽的嚴明月,心中只有一些殘念:明明是我先來的,祭壇也好,太陰之女也好……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生死簿騙我?
“小姐?!?
玉姐看向嚴明月,一聲稱呼,讓國師和蘇鳴更是驚在當(dāng)場。
嚴明月看著玉姐,輕輕點頭,說道:“一路而來,當(dāng)真苦了你?!?
玉姐抹眼,看著明月,說道:“我不苦,只要小姐安好無恙,一切都好?!?
國師和蘇鳴兩個人看著眼前一切,忽然醒悟了。
生死薄沒有騙他,但是生死薄上面只有名字,并沒有人的畫像,而他搞錯了對象,也把江山錯付了……
“你不是嚴明月?”
國師冷然問玉姐道。
蘇陽和嚴明月兩個人對視一笑。
當(dāng)年的嚴尚書讓嚴明月在外習(xí)武,又收了玉姐當(dāng)女兒,而后嚴家破滅,玉姐幾番為明月?lián)鯙?zāi),蘇陽本以為,這只是嚴尚書為女兒施展的替身手段,沒想到最后,被保護的嚴明月卻成為了給大乾送葬的最后一招!
就是這樣的一招,讓國師失了關(guān)鍵一步,滿盤皆輸。
“孽徒!”
國師飛身下來,對著蘇鳴就是一耳光,他的棋差一招,歸根結(jié)底在于蘇鳴不珍重陸素月,倘若不是陸素月逃遁,今日之局,當(dāng)不至此!
蘇鳴受了這一耳光,在這時候瞧著蘇陽,只覺命中關(guān)鍵一步,就此走岔了,從今往后,他和蘇陽一人在天,一人在地,一為螻蟻,一為神龍,兩者境界,天差地別。
隱隱的,蘇鳴感覺心被撕裂了。
“你先回去吧。”
嚴明月伸手一招,玉姐整個人飄飛而退,這里即將演變成為戰(zhàn)場,也將在這里,確認江山歸屬,玉姐只是一個普通人,不適合繼續(xù)呆下去了。
玉姐被送下之后,立時轉(zhuǎn)身離開。
“混賬!”
國師豈能容忍這等人耍了他之后安然離去?當(dāng)下伸手一拍,這一只手迎風(fēng)而長,如若鉤鏈,這一出手,就要玉姐性命。
蘇陽眉心佛光明亮,法眼灼灼,伸手一擋,抵擋住了國師一招,瞧著惱羞成怒的國師,含笑說道:“佛母有大智慧,大慈悲,一髻佛母作為不共智慧護法,怎會如此殘暴?”
東土修佛之人,基本上將釋迦牟尼作為如來真佛,但是在西土修行之人,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夠受封,繼承佛位,就如同是東方這邊天庭神仙,基本上是陰魂,陽神得了神職一般,因此有大權(quán)能。
國師寒松明,就是在西番得了佛母之位的人。
一髻佛母,這是西番認定,普賢王菩薩所示現(xiàn)的大護法,他的形象,是一個身體為青黑色,褐紅色,腳踏蓮花,一手撐天,一手高舉人尸,身披人皮,坐在日蓮尸座上的佛母。
蘇陽法眼開了之后,能見到的東西多了,也就知道了寒松明的身份,并且寒松明坐下蓮花,蘇陽也曾在和董雙成共赴巫山的夢境中見到過。
寒松明聽聞蘇陽叫破了他的身份,立時雙眼圓瞪,看著蘇陽,瞧著蘇陽背后浮現(xiàn)的智慧祥光。
“你是哪一尊佛?”
寒松明瞧著蘇陽問道。
“未來!”
蘇陽看著寒松明,開口說道。
未來。
這兩個字在寒松明聽來,真可謂是石破天驚,當(dāng)今之世,敢于自稱為未來佛的人,舉世無一。
不過在蘇陽叫出自己“未來”的身份,也讓寒松明真切的知道了蘇陽的身份,白蓮教的教尊,和以白蓮教為代表的窮苦百姓簽訂了《舊約》之人。
“未來……好一個未來!”
寒松明看著蘇陽,瞧著蘇陽周身光華環(huán)繞,更是有天子之氣,這讓國師看向蘇陽,越發(fā)忌憚。
倘若再給蘇陽三年五載,這世間必然天翻地覆!
只是現(xiàn)在的寒松明不曾出手,皆因張?zhí)鞄熒性诖说亍?
“無上天尊,是老道算錯了。”
張?zhí)鞄熞宦晣@息,出現(xiàn)此地,看著已經(jīng)齊王的頭顱上已經(jīng)了無生息,魂魄更是不知所蹤,不由又是一嘆,看向荊軻,感慨說道:“當(dāng)年閣下讓秦王目眩,今夜閣下也讓老道神迷,不過轉(zhuǎn)眼之間,呼吸功夫,老道功虧一簣……”
張?zhí)鞄熣f起此事,很是嘆息。
陳蕊交代給他的事情,這時候自然是算砸了。
“是荊某當(dāng)年欠了樊於期的人頭,現(xiàn)在受樊於期所托還回來了。”
荊軻看著張?zhí)鞄煟f道。
樊於期……
這三個字被荊軻說出口之后,國師也好,張?zhí)鞄熞擦T,兩個人連忙推算,此時齊王已死,前事已明,又有蘇陽和荊軻兩人在,張?zhí)鞄熀蛧鴰焹扇撕芸焱扑愠鰜?,這是蘇陽找到了樊於期的轉(zhuǎn)世,方才請動了荊軻。
這是一段千年的宿怨,在今日消了。
“天子算無遺策?!?
張?zhí)鞄熆粗K陽,衷心說道。
能夠請來荊軻這樣的鬼雄,蘇陽實在是了不起。
“機緣巧合?!?
蘇陽點頭說道。
若非是當(dāng)初蘇陽的后院炸裂,出門尋仙訪道,豈能遇到賈召?而若是沒有蘇陽的搭救,賈召在那時候,也就再度進入輪回了,即便是蘇陽后來能知前生,也請不來荊軻。
“這是福澤深厚?!?
張?zhí)鞄燑c頭說道。
蘇陽看向了張?zhí)鞄煟瑔柕溃骸皬執(zhí)鞄?,現(xiàn)在齊王已死,大乾氣數(shù)也自此到頭,天師不會在此時此刻,逆天理背人情行事吧?!?
龍虎山上張?zhí)鞄煟舨粸閿?,自然是不為敵好,倘若?dāng)真為敵,在這時候,蘇陽也不怕他。
張?zhí)鞄燑c點頭,說道:“陳蕊太祖留下仙喻,讓老道來護佑齊王,現(xiàn)在齊王被殺,這是老道護佑不到,這是老道之過,現(xiàn)在大乾王朝壽數(shù)當(dāng)終,老道自然不會忤逆天命?!?
龍虎山一脈,向來不會和天子對著干,現(xiàn)在大乾王朝壽數(shù)已盡,在新的真龍?zhí)熳訏呤幰磺兄?,張?zhí)鞄煵粫俪鍪帧?
蘇陽聞言,如此甚好。
“不過……這夭折的大明王朝,有一個三百年的反噬,這大乾王朝,豈會無聲消亡?”
張?zhí)鞄煾锌宦?,做歌道:“昔日聲名如哄,收拾群英相共,今朝失籌謀,江山自此斷送,如夢,如夢……
在歌聲中,張?zhí)鞄燂h然遠去。
皇城之事,和他再無相干。
國師收回目光,看向蘇陽,身子擋在了奉天殿前,說道:“想去奉天殿,要過老衲這一關(guān)了。”
“老和尚!”
兩道劍光從半空中落下,燕赤霞,燕赤霞的伯父燕德玄兩人持劍,皇城內(nèi)外忽然火把明亮,成群的人向著此處圍來。
“想要阻礙他,你要先過我們這一關(guān)了!”
燕赤霞伸手執(zhí)劍。
國師冷笑一聲,正欲開口,只見蘇陽手中執(zhí)拿一筆,在這半空之中虛空一畫,和嚴明月兩人已經(jīng)走入門中,隨即,這奉天殿內(nèi),軒轅鏡由此崩裂,而后惶惶之勢,自此傳來。
日月并行,其號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