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8)
“你太抬舉你自己了。”
何可人抿了一口咖啡,有點(diǎn)苦,苦味在自己的舌尖肆虐。她端著馬克杯,在遲宇新的對面坐下來,“連情.婦都算不上的話,我就更應(yīng)該挪窩了。不是么?”
“遲宇榮那邊的標(biāo)書我看過了。”遲宇新轉(zhuǎn)了話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輕輕叩擊著。有規(guī)律的低沉的聲音在這辦公室里。
何可人笑,“你這是威脅我呢,還是威脅我呢?”
“我只是闡述事實。”
“大灰狼,”何可人微微俯身,嘴唇貼著他的耳垂,玩笑似的說,“尾巴都露出來了哦……”
說完這話,她坐正身體,低眉,慢慢地用勺子慢慢攪拌著咖啡,“三哥,禮義廉恥和愛情甚至親情這種東西我都可以放棄,但我不能累及你。”
為了活下去,她一直戴著面具生活,在合適的時間扮演著合適的角色。拿一層畫皮,唬住別人,亦騙住自己。
但此時此刻,她卸去了所有的防備,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她自己的所思所想。
十年,這漫漫時光中,他曾太多次將她從泥沼里拉了出來。
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何可人。
而他也懂得,這一刻,于她而言,有多難得。
遲宇新停了一會,往后靠去,雙手交握在胸前,“我會同你結(jié)婚。這是契約。但凡我說過的,我就會做到。”
“但是,契約締結(jié)的前提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你現(xiàn)在無需我作擋箭牌。更何況,要娶我,你面對的壓力會更大。這種毫無利益的契約,對你不公平。”
“中止吧。這是我的要求。”
“你不需要同情我。我也不需要被同情。”
遲宇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眼神停在她的臉上。
良久,他才開了口,“我需要一個足以同我并肩行走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選。這才是這契約里,我所得到的。”
“一個何昕言就需要我找擋箭牌的話,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也不覺得,你有什么需要同情的。”
平靜的話,不起一絲波瀾,不帶一分情緒的波動。
就連他此時的神色,也依舊是一貫的面癱臉,看不到同情,看不到憐惜。
似乎對他而言,這確確實實,僅僅只是一場交易,一次談判。
再無其它。
可是,已經(jīng)足夠了。
不想被憐惜。
不想被同情。
他給了她最需要的尊重。
而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段正常的婚姻,更多的是,能夠一個能夠平等對待她的人,兩個人并肩走過這人生中所有的光明和黑暗。
此后的很久很久,再回想起這一場對話,何可人才明白,這其中,傾注了他多少溫柔。
你可曾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多年后,她坐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陽臺,讀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突然就想起這一幕,被記憶擊中,無力掙扎。
下午應(yīng)該還有一更。應(yīng)該在四點(diǎn)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