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道多久，甁心睜了眼睛。她微微地爬起來，蓋在身上的薄棉衣劃落了下去。

她看見慕夜手臂搭在頭上面，另一只手放在一側。眼睛睜著，面色發白地看著天空。

甁心扶著樹，把衣服撿起，緩緩地爬起來，把衣服蓋到了慕夜身上。她看看慕夜身旁，有一點僵硬地坐在他旁邊。她抬頭，陪慕夜看了好一陣的天。

慕靈在慕夜右側一米處，還睡著。慕夜照顧傷殘人士，特意在慕靈身下墊了一個背包。慕靈蜷曲著身子，瑟瑟發抖。

慕夜隨意地把衣服蓋在慕靈身上。慕靈呢喃一聲，整個人縮在衣服里面。

接著，慕夜繼續躺下，一臉疲憊。

甁心揶揄道：“慕夜。你是醒了還是沒睡。”

慕夜打了一個哈欠，眼睛里面透出的依舊是倦意。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又低沉起來：“睡了十分鐘。”

慕夜又爬起來，覺得渾身酸痛。他翻了背包，拿了干面包和水。兩人吃了一些食物之后，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我覺得吧，”慕夜稍微吃了一些東西之后，感覺力氣開始回來了，“我這個破產少爺也沒啥可去的地方。事實上，我想找一下我認識的人，比如……先去找馮叔，看看他有什么安排？”

甁心皺了皺眉，心里似乎有一股氣：“不好吧？你的馮叔他自己還在戰斗第一線，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上，還來管我們？”

慕夜想想，又重重嘆了一口氣：“唉，也是……”

兩人又沉默下來。

一滴晨露滴在慕夜臉上，冰涼徹骨。他打了個寒顫，接著才問道：“那接下來你覺得應該去哪？”

甁心道：“我，我也不知道……”

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疲憊的兩人馬上就警惕起來，帶著倦意地拿起背包背上人，準備跑路。

正要邁出第一步的時候，來者喊道：“少爺！少爺！別跑啊。”

甁心迷惑地看著慕夜，慕夜也不知所以地看著身后的人。

來者正是馮叔。此時，馮叔身后背著一只重型***，手上拿著一個笨重的工具箱。他艱難地走過來，磕磕絆絆地來到了慕夜兩人面前。他道：“少爺，還好你沒有去那個新兵隊……咦，大小姐和甁心小姐也在啊？”

慕夜皺了皺眉，道：“馮叔。你不是去前線作戰了么？”

馮叔還想說什么，眼神突然一暗，臉上的笑也黯淡了。他腦海一直都揮之不去，拿著C4**的士兵沖上去，要么兩敗俱傷，要么直接被怪物啃了的樣子。后來和他同隊的狙擊兵死了，他就兼職一下……因為**太可怖，他連煙都不抽了。不，雖然工作很可怕，但是至少有個溫飽。可是老爺這回很堅決的命令自己過來……

慕夜單手撐頭，斜眼看著馮叔，道：“是不是我爹讓你過來找我的？”

馮叔一愣，少爺……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道：“是的。”

慕夜果斷地說：“把整件事告訴我……”

馮叔想了想，在心里面組織了一下語言：“原本為了吃飽飯我就做了別人都不愿干的危險工作，狙擊手隊友死了，我就多了一把槍。然后老板讓我辭職過來找你，說要把你帶去前線。”

什么？

把自己兒子往火坑里推？

不不……父親自有他的理由。

慕夜又問：“前線在哪？情況如何？”

“前線……其實已經是平地了。我們所謂的封鎖區，只不過在暫時安全的地方的外圍，一點也不安全，”馮淑道，“我們無法進攻到那些怪物的密集地方。不過用紅外線夜視儀，我們觀察到那邊好像多了一個巨大的坑，面積單位大概為萬平方米。”

“坑？”

“嗯，是的，”馮叔道，“里面還有密密麻麻的東西，我們看不清是什么，不過越來越密集。”

“那么……馮叔，你見到我爸了么。”慕夜眼里閃著什么光，問。

“這個……”馮叔面露難色。

面露難色那就是見到了咯？

慕夜心里想著，正要追問，甁心突然插話：“我好像看見你爹了……”

“什么？”

甁心低垂著眼瞼，仔細的想著每一個細節，然后才確定地說：“看背影，很像是你爹……我也不確定。不過當時軒宇在和這個人聊些什么……”

“軒宇？”

又和軒宇有什么關系？

“嗯。不過那個人的穿著……真的，我只見過你爹有這樣的氣質，”甁心道，“你爹的氣場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我能明確的感覺得到。他穿著西裝吧？領子上面夾著一支水筆，好像是黑色的。”

筆？

慕夜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看看那本筆記了。他道：“我知道了。甁心，你先看著慕靈……我去那邊冷靜一下……”

接著，把自己的背包拿走，走了好大一段距離，慕夜才把本子拿出來。

上面果然又出現了新的內容。黑色的筆水。

兒子：

當你再看這個筆記本的時候，軒宇已經不見了。當然，戰斗還沒有結束。

軒宇有另外一些重要的事做。不過他是安全的。

你安頓好小靈，不要讓她參加戰斗了。一定要阻止她，不然第一個就是她。

另外，我來這邊的時候，似乎被人發現了。這個人就是那個甁心，你帶回來的女孩。

我讓你馮叔過來看著你。我讓他帶你去前線也是有原因的，你來了就知道了。軒宇和我在這邊等你。

你的父親。

慕夜冷著臉把筆記本收起來，接著往回跑。馮叔和甁心已經收拾好一切，慕夜一回來，就問馮叔：“馮叔。我問你一個問題。”

馮叔抬起頭，道：“啊……少爺問吧，如果我知道我會告訴你的……”

慕夜說：“那么，我問你……”

他在地上畫了圖案，圓圈，兩個橢圓，一豎。

“這是什么？”

馮叔瞇著眼看了好久，很久之后，才迷惑地道：“我……也不知道啊，少爺。”

慕夜用鞋底圖案埋蓋好。

“少爺，還有什么要帶走的么？”馮叔又道，“準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