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邊境地區(qū),臨界兩國交匯地,這里的閔府倒是有些與眾不同,且出城前往南姜經(jīng)商的也比比皆是,城門口的設防并不嚴苛。
“小嫂子。”祁弘毅道:“咱們要不要知會一下金將軍?”
金將軍畢竟是這邊境駐守的將軍,有他在行事必然會方便很多。
“先不著急。”沐音掃了眼城門方向:“這里怎么說也是邊境地區(qū),咱們先領略一下這里的風土人情也不遲。”
祁弘毅順著也掃了城門一眼,不過卻是有些不以為意:“這里有什么風土人情?看上去跟幽州也沒什么不同。”
“一樣嗎?我覺得有很大的不一樣。”司空奕搖了兩下扇子,輕嗤一聲,率先朝城門口走了過去。
“不一樣嗎?我覺得都是一樣的。”祁弘毅摸了摸鼻尖,一臉不解了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騎馬進城,自然會引得城門守將的注意。
“站住!你們是什么人?”
“來這里當然都是過路的商客。”司空奕利落的翻身下馬,折扇指了下身后一行十幾號人挑眉道:“本公子剛從南姜交了一批十幾萬兩的貨,這些都是家里人和隨行的護衛(wèi)。”
嘶!十幾萬兩?!
城門守將聞言忍不住唏噓一聲,這里商客并不少見,但是這么富的商客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難免想要打量一番,這一瞧,就更是確信其所言非虛了,瞧這非富即貴的模樣,尋常人哪能有這種派頭,單是那年齡最大的老爺子氣場看上去也非常人可比,就別提那各個鐵面殺神的護衛(wèi)了,當真是個派頭十足的商客啊。
“怎么著?這是不讓本公子過去了?”司空奕嗤笑一聲:“本公子來這地界這么多次,還真是第一次碰到膽敢不讓路的,來人吶,給本公子去知會太守一聲,就說本公子過來了,讓他瞧著辦吧。”
城門守將一聽原本還有些想盤問的心思頓時歇了,連忙讓開路來:“公子您請,不過一點小事哪里值得驚動太守大人呢?快請,快請!”
司空奕斜睨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還算聰明啊。”
“哪里,哪里,還望公子不要怪罪才是。”城門守將連連點頭哈腰。
“來人吶,給這兩位一些碎銀子吃茶,就當本公子請客了。”話音落地,只見卓然已然上前給了兩人一人一大腚銀子。
城門守將看到手里的銀子頓時眼睛都直了,這……這可是足足十兩銀子吶!想他們每月的晌銀也不過才二兩銀子呢,這一下就得了十兩啊!足夠他們五個月的晌銀了!雖然他們這在城門口當差,比其他地方能多撈點油水,但那也不過一點碎銀子而已,只能喝喝茶罷了,哪像現(xiàn)在出手就是十兩,不要太大方啊。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兩人連連道謝,讓駐守在不遠處的守衛(wèi)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司空奕唇角一勾,折扇一擺:“走!”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了城門,馬匹到底是有些礙眼,不過片刻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不得已,只得先去酒樓落腳,雖然這是邊境,但吃穿用度卻一點也不比盛京差,酒樓雖比不得一醉樓,但卻也不差。
十幾道身影出現(xiàn)在酒樓頓時引起了掌柜的目光,連忙上前道:“幾位是打尖啊還是住店?”
“住店。”沐音淡淡道:“二樓還有多少房間?”
掌柜道:“目前還有十二間空房。”
“這些房間我們都要了。”沐音道:“另外在準備一些上好的酒菜,還有外面的馬匹也勞煩掌柜喂養(yǎng)一番。”
“是,是,是,這是自然。”掌柜喜不自勝,連忙喚來店小二吩咐道:“還不快些將貴客的馬遷到馬廄里去,記住,一定要用上好的飼料啊。”
“得嘞。”店小二應了一聲,連忙招呼了幾人前去牽馬去了。
掌柜道:“幾位樓上請。”
將所有事情安頓好,沐音才道:“掌柜,這附近可有藥鋪?”
掌柜連忙道:“前面左拐就有一間藥鋪,公子是想要買藥嗎?我讓小二跑一趟就行了。”
“不必了。”沐音擺手:“等找大夫開了方子再抓藥不遲。”
“是,是。”掌柜猶豫了下道:“不知公子是要看何病癥?”
此話一出,祁弘毅當即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掌柜連忙解釋道:“公子別誤會,只是這附近剛好有一家醫(yī)館大夫醫(yī)術好得很,只是有些病癥卻是不接的,若是公子要看的病癥不是什么疑難雜癥,可以到這家醫(yī)館一試。”
沐音點頭:“既如此,那就先謝過掌柜了。”
話落,朝卓然打了個眼色,卓然當即上前遞給了那掌柜一錠銀子。
“掌柜有事不妨先忙。”
得了銀子掌柜自然高興:“公子若是還有什么要求,盡管再喚我好了,那幾位先休息著,我就先過去了。”
待那掌柜一走,沐音便開口道:“今日就暫且先在這里落腳吧。”
話落,又看了眼江家眾人一眼,而后卻是走到書桌前執(zhí)筆寫了起來,須臾,放下毛筆,喚來卓風道:“卓風,你去按照這個藥方去拐角處的那家藥鋪去將藥買回來。”
卓風接過藥方應了一聲,便也是離開了房間。
待卓風離開,沐音又執(zhí)筆寫了起來,祁弘毅有些好奇:“小嫂子,你這又是寫的什么?”
沐音未曾抬眸,而是邊寫邊道:“你覺得這邊城的守衛(wèi)如何?”
祁弘毅沉吟了片刻,方才搖頭道:“與幽州比起來差遠了。”
幽州城的守衛(wèi)必然都是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尤其是城門口的守衛(wèi)更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的,且想要進出城門必然也都是要細細盤查一番的,若像今日的這種情形,在幽州必然是進不去城門的。
幽州雖比不得盛京,但在治理這一塊卻遠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身為邊境城門守衛(wèi)竟然如此懈怠,往來車輛隨意進出,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有些奇怪么?”沐音繼續(xù)道。
“奇怪?”祁弘毅蹙眉:“不就是玩忽職守么?”
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多了,他見到的也太多了。
沐音輕笑了一下,卻是沒有再開口,反倒是在一側一直沒有言語的江若衍微微蹙眉:“這城內(nèi)太守怕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沐音抬眸瞧了眼江若衍,淡淡道:“如今北楚與南姜戰(zhàn)事吃緊,這里卻一派祥和,對于自南姜而來的人馬并不嚴加盤查,你覺得這是什么原因?”
祁弘毅皺眉,沐音已然將寫好的信件遞給了初一:“這封信件快馬加鞭盡快送到盛京,記住一定要送到王爺手中。”
見初一神色有恙,沐音繼續(xù)道:“盛京的局勢你比他們都要清楚,這一趟還是你最為合適,這邊暫時無事,更何況還有一對騎兵,出不了事。”
初一沉吟了片刻,而后才點頭道:“是,王妃,屬下將信件送到后就即刻返回。”
沐音點頭:“倒也不必如此著急,盛京的局勢暫時還不穩(wěn)定,你多留意一下淳王府那邊的動靜,另外看一下寧振安那邊最近有沒有什么動作。”
“是。”初一應了一聲:“那屬下就先走了。”
沐音點了點頭,待初一離開后,房間也只剩下了江家眾人以及司空奕和祁弘毅韓雪風等人。
江若君最先忍不住開口:“音兒……你是王妃?”
沐音點頭,從名義上而言,她的確是王妃。
“他是祁瑾熠,北楚的三皇子熠王,是么?”江老爺子沉聲道。
“北楚的三皇子那不是……”江淮面色一變,縱使江家退居朝堂已久,但北楚三皇子的事情還是聽聞過不少的,這北楚三皇子就是一個半只腳探進棺材的病秧子!即便深得盛寵,但也決計活不過而立之年。
“不是什么?”江若君見所有人面色驟變,有些不解:“北楚三皇子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難不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瞧著他倒不像是那大奸大惡之人啊。”
江若衍嘆了口氣,道:“北楚三皇子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而是身子骨自幼不好,病疾纏身,恐難自愈。”
“這怎么可能?!”江若君驚呼一聲,先前也沒見他有什么病疾纏身啊,身子骨可是好的很呢。
江家眾人皆是神色晦暗莫名。
祁弘毅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看看江家眾人再瞧瞧自家小嫂子,有些不明所以然:“那個……你們跟小嫂子是什么關系?”
江若君看他一眼:“音兒是我妹妹。”
“妹妹?”祁弘毅皺眉,他怎么不知道小嫂子還有這么一號哥哥呢?再說了小嫂子的哥哥也是沐府那兩個不成器的沐煦和沐荀兩人,眼前這個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韓雪風扯了下祁弘毅的衣角,側耳小聲道:“江老爺子是她的外祖父。”
“外祖父?”祁弘毅震驚:“小嫂子的外祖父不是那什么阮家嗎?怎么又成了江老爺子了?”
“江老爺子才是嫡親的外祖父。”韓雪風輕聲道。
“什……什么……什么意思?”祁弘毅有些懵了:“你的意思是說小嫂子不是不親生的還是小嫂子的娘不是親生的?”
他現(xiàn)在怎么有點亂呢?這嫡親的外祖父意思是說要么是小嫂子不是阮僑玉親生的要么是阮僑玉不是親生的?這關系怎么就這么混亂呢?
韓雪風抬眸看了沐音一眼,見其神色并未有異,這才緩緩道:“沐府于她沒有絲毫血緣關系。” wωω¤тт kān¤¢ ○
祁弘毅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卻是拍手稱好:“我就知道,沐府那幫人能這么對小嫂子,哪里像是小嫂子的親人了?早知如此,當初在盛京的時候我就應該帶人將沐府的人全都給收拾一遍。”
看著祁弘毅磨拳霍霍的模樣,韓雪風勾了勾唇角,神色有些無奈。
“沐府是怎么回事?他們對音兒做了什么?”江若衍蹙眉道。
他們好像對音兒之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先前在村落聽那剎魔宗宗主的意思音兒應當是南侯府的小姐才是,音兒既然與之斷了關系,那必然是他們做了什么事情。
這句話可算是將祁弘毅點燃了,當即便是如數(shù)道來:“你們是不知道啊,沐府那一大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在小嫂子六歲的時候?qū)⑷怂统鋈ゲ徽f,如今小嫂子回來了還處處找茬,那所謂的外祖一家更是極品,竟敢在小嫂子大婚當日鬧事!讓他們血染門楣那都是輕的,應該將他們?nèi)记У度f剮!”
祁弘毅愈說愈是難掩憤懣,將事情講完整個人已是怒火沖天,恨不能現(xiàn)在就跑去盛京將人給殺了。
而江家眾人則是越聽臉色越陰沉,聽完祁弘毅的所說,每個人臉上那神色簡直冷的就像是要將人活生生凍死一般了。
“他們怎么敢?!”江傲氣的咬牙切齒。
音兒是他們江家的掌上明珠,他們怎么敢怎么敢這么做!怎么敢這么傷害音兒!簡直該死!
“他們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盛京?我去將他們?nèi)細⒘耍 苯艟腔鹈叭桑拿妹迷趺茨鼙贿@么欺負?!
“算我一個。”一直沒有言語的江若修突然點頭附和道。
“不要胡鬧!”江老爺子沉聲喝了一聲,眼神復雜的看了沐音一眼,他知道她一向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即便到現(xiàn)在也沒有從心底里接受他們,沐府的事更是從未對他們提及,所有事情全都一個人解決。
然,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是心疼啊。
他的音兒本該是備受疼寵長大的明珠,卻在這個年紀遭受了本不該遭受的這些,是他這個做祖父的失職啊。
看著江家眾人的神色,祁弘毅倒是對其產(chǎn)生了幾分好感,這伙人最起碼比沐府的那些人靠譜的多的多了。
“沐府如今也變得七零八落了,死的死走的走也算是報應了。”
江家眾人聞言臉色雖然好了許多,但心底卻對沐府依舊有些怒意,這筆賬總歸是要還的,不是么?
“你什么時候又多了個外祖家?”司空奕搖著折扇,看向沐音嘖嘖感嘆著:“看來南姜這一趟你倒是收獲不小啊。”
沐府那幾個剛消停會兒,這倒好又冒出來幾個,看樣子也都不是什么尋常的人物,倒是一點兒也不消停。
沐音揉了揉有些發(fā)痛的額角,看向江老爺子道:“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是想留在這里還是前往其他地方?”
畢竟,南姜是再也去不得了。
江老爺子道:“府里你舅母他們還在,褚擎此去必然會對她們出手,我雖暗地里埋伏了不少人,但也恐難萬無一失。”
沐音蹙眉:“你們是想回去?”
“必須回去。”江淮沉聲道。
“對,必須回去。”江傲亦是沉聲附和道。
沐音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不必了,城內(nèi)我已經(jīng)安排了人手,今晚應當就能將人給接出來了。”
“真的?!”江家眾人聞言當即舒展開了眉頭,此事未解決他們一直心頭難安,解決了此事他們也就再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
沐音道:“不出意外辰時就能見到她們了。”
“音兒,謝謝你。”江若衍輕聲道。
謝謝你來到了南姜,謝謝你來到了江家,謝謝你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卻幫了江家。
“你們的傷還需靜養(yǎng),稍后會有人過來送藥,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沐音抬眸看了眼司空奕,司空奕輕嘆一聲,無奈從凳子上站起身隨著沐音一道離開了房間。
而祁弘毅也與韓雪風有事相談,自然也未多呆,一時間,房內(nèi)倒只剩下了江家眾人。
“沐府的事情要派人去查嗎?”江淮道。
“查!”江老爺子沉聲道:“此事定要追查到底,不論如何也要將這沐府上下查個清楚,還有那個阮府也要調(diào)查清楚,若是當真如他所言……”
后面的話江老爺子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
而樓下掌柜還未從得了不少銀子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陡然看到門口走來的人,連忙迎上前去:“哎呦,太守大人,您怎么大駕光臨了?小二!快去準備一間上等的雅房。”
“雅房就不必了。”那太守身邊的侍從擺手道:“太守今日前來是想來問一些事情。”
“大人請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掌柜連忙道。
“今日可是一同來了十幾號人住店?”太守掃了眼四周,淡淡開口道。
掌柜點頭道:“就在方才確實是來了十幾號人,瞧樣子也都是身份不凡的商賈,是不是他們有……”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掌柜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侍從冷聲打斷。
掌柜當即嚇得冷汗淋漓:“是,是,是小人多言了。”
“他們在哪個房間?”太守道。
“就在二樓的房間。”掌柜道:“因為他們?nèi)硕啵藥组g其余都是他們的人。”
“還不趕快帶路。”侍從冷喝一聲。
“額……是,是。”掌柜連忙抬手,可一抬眼瞧見樓上的身影,微微一愣,連忙道:“這就是那兩位公子。”
太守抬眼看去,便看到兩道修長的身影一前一后走向另一邊,頓時瞇起了眼睛,侍從見狀當即喊道:“樓上的兩個,站住!”
沐音與司空奕早已注意到了下方,方才那一幕也不過是為了佯裝一下而已,此番聽到聲音,側首朝樓下看去,倒是正巧對上那太守打量的眼神。
沐音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淡淡挑眉道:“閣下是?”
“這乃是城內(nèi)的太守郭大人,還不趕緊見禮?!”侍從冷聲喝道。
太守?
沐音不動聲色的斂下雙眸,只聽司空奕已然開口:“本公子道是誰呢?原來是太守大人啊,不知太守大人喚本公子二人所為何事啊?”
“大膽!”侍從當即指著司空奕斥道:“見到大人還不行禮,竟然還敢口出狂言!簡直放肆!”
司空奕涼涼的掃他一眼:“本公子看你才是大膽,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不過一個小小的城內(nèi)太守竟然還敢讓本公子見禮?本公子的禮怕不是那么容易受的。”
“放……”侍從剛想呵斥,卻被那太守大人抬手制止了,混跡官場這么些年,眼力價還是有的,此人如此張狂,怕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況且此番前來他本就是想要一探虛實,眼下自然不好撕破了臉面才是。
雖然并未笑顏,但神色卻是緩和了許多:“這位公子不知來自何處?”
司空奕搖了兩下折扇:“自然是來自盛京。”
盛京?
太守眉眼一動:“想來另一位也是來自盛京地界了?”
沐音點頭:“不知太守大人喚我二人所為何事?”
“二位都是來此經(jīng)商的?”太守并未回答,而是反問道。
“這是自然。”沐音道:“府中與南姜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此番前來也是有一筆生意要談。”
“二位不妨下來說話。”太守看向掌柜道:“準備一間上房,再上一盤上好的酒菜。”
“不必了。”不待那掌柜的應聲,司空奕已然淡淡道:“本公子接下來還有事在身,太守大人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太守面上的笑意冷淡了幾分:“二位是第一次來這里談生意?”
“怎么?”司空奕挑眉:“莫不是這里還有什么規(guī)矩不成?”
“每個地界自然有每個地界的規(guī)矩。”太守道:“二位前來這之前難道就沒打聽過這里的規(guī)矩?”
“不妨說說看。”司空奕唇角微勾,面上的笑容更加邪肆了幾分。
只見那太守看了身邊的侍從一眼,侍從當即道:“如果沒有太守大人在前擋著,你們以為這生意是這么好做的?”
“喲?怎么著?這是來要銀子的?”司空奕笑意吟吟的看向沐音:“你說咱們是給還是不給呢?”
掌柜見兩人神色,連忙上前解釋道:“二位公子,咱們這就是這個規(guī)矩,您二位想必也聽說過如今局勢不太平,做生意也不容易,每個前來這里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如此,況且您二位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想來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是。”
“我還當真不太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司空奕看向那太守含笑道:“本公子有銀子給,你有膽子花嗎?”
太守心中登時一驚,怕是當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但轉(zhuǎn)念想到先前金將軍所言的話,頓時便又恢復了鎮(zhèn)定:“公子看上去也是明白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呢。”
在這一方的地界上,他們才是最大的掌權者,俗話說得好天高皇帝遠,只要他這口風嚴密,誰又能將他如何?
“敢問太守大人這銀子是打算作何用途呢?”沐音挑眉道。
“自然是改善邊境地區(qū)老百姓的生活。”太守道:“本官也不愿如此被人當做貪官,可邊境地區(qū)的確生活不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朝廷沒有發(fā)放銀兩?”沐音繼續(xù)道。
“那些銀兩自然是不夠的。”太守道:“你們這些商客既然想要從這經(jīng)商,那就要守這里的規(guī)矩!”
“如果不守呢?”司空奕冷笑一聲。
太守冷哼一聲:“自然嚴懲不貸。”
“郭大人!”太守的話剛落,門外陡然一聲低喝,只見一人一襲將軍盔甲在身,身形凜冽,眉宇間更是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戾氣,身上那股歷經(jīng)過戰(zhàn)場的氣息讓人膽寒。
太守見到來人,當即迎了上去:“金將軍。”
只見那金將軍卻錯開身形,朝后面的人淡淡點頭道:“世子,請。”
須臾,兩道熟悉的身形自后面走出,可不正是祁弘毅與韓雪風兩人么。
“這么會兒功夫還真會惹麻煩。”司空奕嗤笑一聲。
祁弘毅略有些心虛的撇開眼睛,他也不想這么快暴漏身份的好不好,誰讓那伙人這么沒眼力價呢,若是他一人還好,打一場也就罷了,可韓雪風不行,他身子骨剛好,可經(jīng)不起折騰,暗處的人也不敢貿(mào)然現(xiàn)身,只能亮出身份了。
在聽到司空奕開口的當下,那太守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再瞧著兩人的神色,頓時心也跟著抖了兩下:“金將軍,這位世子是……”
金將軍見他此番神色,怎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凜冽的目光狠狠地掃了他一眼,這才緩緩道:“這是晉王府世子以及他的朋友。”
晉王府世子?
那不正是駐守在幽州地界的晉王么?太守神情一愣,連忙行禮道:“下官眼拙,多有得罪,還請世子見諒。”
沐音朝祁弘毅打了個顏色,祁弘毅當即明了,淡淡道:“不知者不罪,算了,本世子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下官謝世子。”太守連忙道謝道。
“方才本世子聽郭大人說什么規(guī)矩,本世子倒是有些好奇了,郭大人不妨說說這地界的規(guī)矩是什么?”祁弘毅道:“幽州與這華池關也都算是邊境地界,正好本世子學習一下回去也好同父王說一說。”
金將軍冷眼掃過那太守,太守被這凜冽的眼神當即嚇得冷汗淋漓,再聽到這最后一句話更是嚇得一個顫栗,牽起嘴角想要笑一下,卻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來:“世子說笑了,哪有什么規(guī)矩,要說這規(guī)矩也是咱們北楚的規(guī)矩不是,下官方才只不過是在說兩句玩笑話而已,世子莫要放在心上。”
“方才這位太守大人可不是這么說的。”司空奕幽幽道。
太守連忙道:“誤會,方才都是誤會。”
“這位是?”金將軍看向司空奕與沐音方向。
“這是本世子的朋友。”祁弘毅揚了揚下巴:“此番本世子正是與他們一道前來的。”
金將軍眸光輕閃了一下,笑道:“原來是世子的朋友,既然是世子的朋友,那自然也怠慢不得,不如各位全都移居將軍府如何?”
祁弘毅正欲開口,沐音清冷的聲音已然響起:“不必了,金將軍的好意我等心領了,我們都是一介商賈,勞不得金將軍費心。”
“對,本世子在這里住下就好,金將軍就不必費心了。”祁弘毅亦是跟著附和道。
金將軍若有所思的掃了沐音一眼,卻是總覺得莫名有些熟悉,挑了下眉梢,道:“既然世子已經(jīng)決定了,那本將軍也不勉強,只是最近這華池關也不太平,世子初來乍到,難免會出現(xiàn)類似今日之事,本將軍稍后會派些人過來保護世子的安全。”
話落,又掃了一眼躲在后方小心翼翼的掌柜一眼:“好生招呼世子,若是世子除了什么事,本將軍拿你是問!”
掌柜一個冷戰(zhàn),連連應聲道:“是,是,將軍放心,小的一定將世子照顧好,絕不會出絲毫差錯。”
金將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世子先休息,本將軍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稍后再來見世子。”
“金將軍先去忙便是。”祁弘毅淡淡道。
待那金將軍與那太守離開,沐音等人也回了房間,掌柜更是吩咐小心翼翼的伺候,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怎么回事?”沐音看向祁弘毅與韓雪風兩人,先前她已經(jīng)說過不到萬不得已暫時先不要亮出身份,只是沒想到這眨眼的功夫,身份便已經(jīng)大白天下了。
“小嫂子,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祁弘毅苦著一張臉道:“我們兩個也只是在街上轉(zhuǎn)一圈,哪曾想竟然遇到一群橫行跋扈的紈绔,他們?nèi)硕鄤荼姡遗c他們打斗之時,身上的腰牌不小心掉了出來,正巧被人瞧見,那金將軍也就過來了。”
原來祁弘毅與韓雪風兩人之時打算在街上走上一走,原本這些紈绔祁弘毅也并未放在心上,歷經(jīng)軍營的幾個月,急躁的性子自是磨平了不少,但對方卻偏偏對上了韓雪風,祁弘毅最是見不得旁人欺負他,當即便是沖上去與人打斗了起來,哪曾想就是這么巧,身上的腰牌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算他想否認,當時的那種情形下他也否認不了了。
“人不僅笨還蠢。”司空奕毫不留情的嘲諷。
祁弘毅瞪了他一眼,卻并未再說什么,在幽州這么些時日,他已經(jīng)分外的領教過這位天機閣閣主的厲害了,雖然他不想忍著,可誰讓他武功沒有人家厲害呢?況且他還想要研究一下他手里的炮火呢,自然不能將人給得罪了。
如此,只能生生的受著了。
“你們覺得金將軍此人如何?”沐音道。
祁弘毅道:“我先前倒是聽父王說起過,金將軍此人倒是驍勇善戰(zhàn),而且也極其聰明,在邊境駐守的這些將軍里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也算是深得君心的一位將軍,今日的事情倒也是辦得紋絲合縫,讓人挑不出錯來。”
“應當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韓雪風補充道。
若是尋常人哪里會想到這些?此人若是友尚且還好,但若是敵,那可就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了。
沐音喚來卓風吩咐道:“去查一下當年祁景煥在軍中歷練都曾與哪些人有過關系?這位金將軍與祁景煥的關系如何也要一并查出來。”
卓風猶豫了下道:“此事涉及較遠,查出來最少也需要十天左右。”
“盡快去查,先將這金將軍的事情調(diào)查清楚再查其他不遲。”沐音道。
“屬下馬上去辦。”卓風應了一聲便快速離開了房間。
“你的意思是……”韓雪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沐音點頭道:“祁景煥當年在軍中這么些年不可能沒有一些親信,如今他回歸盛京,可沒見他提拔過哪一個軍里的人,若是換成你們,你們會這么做嗎?”
祁弘毅搖了搖頭,若是換成是他,不論如何,有些時候該提拔的還是要提拔的,哪怕是說些好話,也決計不會什么也不做。
“小音兒你的意思是這祁景煥早就暗地里將人轉(zhuǎn)移了?”司空奕挑眉道。
“沒錯。”沐音道:“這么些年他不可能會一點也不跟他們聯(lián)系,更不可能一點馬腳也沒有留下,他之所以如今有這個膽量闖入皇宮,那必然也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才是。”
如若不然,以祁景煥的性子,隱忍了這么些年,怎么可能突然就闖入皇宮挾持皇上呢?
祁弘毅顯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小嫂子,你的意思是……祁景煥早就暗地里將兵馬轉(zhuǎn)移到盛京里了?”
這怎么可能呢?這么大批的人馬想要潛入盛京那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各個關卡都不是那么過的好吧?除非他們都有三頭六臂還能飛,不然這么大批的人馬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盛京。
“如果他是在控制皇宮的情況下再轉(zhuǎn)移兵馬呢?”韓雪風饒有所思的道。
祁弘毅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沐音道:“沒錯,祁景煥走的這一招險棋雖然危險,但卻也是最為穩(wěn)妥的辦法,如此一來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懷疑到他的身上來了。”
愣了半晌,祁弘毅方才愣愣的道:“這……他也太心思縝密了。”
往日里他只是有些不太喜歡這個五哥,但這個五哥的性子他卻也是知道一些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不喜歡這個五哥,恐怕父王也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有手段吧?
韓雪風見他如此,輕嘆一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前他肯定不會顯露自己的本性。”
就像是他所在的那里一樣,平日里對你笑臉相迎,下一刻就能對你刀劍相向。
“那……那三哥怎么辦?”三哥可還是在盛京呢,祁景煥既然已經(jīng)布下了這么多的人馬,三哥只帶了那么點人,怎么可能能將皇伯父救出來呢?
沐音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清冷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沉默片刻,道:“如今褚擎病重,南姜此時怕也是暗潮涌動,你立即寫信告訴你父王情況,讓他派人將褚擎病重的消息傳到南姜邊境,相信過不了多久,幽州受困的情況就能緩解。”
“好,我馬上書信給父王。”祁弘毅應聲。
沐音點頭道:“蘭諾她們應當也快到這里了,暫時讓她們先留在這里,至于盛京那邊暫時先不要有所動作,若是這金將軍當真是祁景煥的人,事情倒也容易多了。”
嗯?
祁弘毅蹙眉,這金將軍若是祁景煥的人他們不是就更麻煩了嗎?怎么會容易多了?
沐音顯然沒打算解釋,此事她還需要好好計劃一下。
另一邊,金將軍與太守離開酒樓以后,便是回了將軍府,沐音那熟悉的面容一直浮現(xiàn)在腦海中,卻一直未曾想起來到底是誰?
“金將軍,今日之事……”太守略有些猶豫的開口:“那晉王府世子可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若是以往,不過是個晉王府世子,哪里用得上金將軍都如此放低姿態(tài)?更何況這是什么地界,這是華池關,是他們的地盤,何必怕一個小小的晉王府世子?
“你懂什么?!”金將軍冷哼一聲:“你知道這晉王府世子是哪邊的人?”
“他不是……”話說到一半,太守陡然明了:“您的意思是?”
“如果晉王府世子出了什么事,你覺得晉王會怎么樣?”金將軍瞇了瞇眼,不得不說這可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送到了跟前,果真是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此一來,倒是省了不少心力。
“這可真是一個好機會啊。”太守喜不自勝:“那咱們是不是要……”
太守抬手做了一個動作。
金將軍搖了搖頭道:“暫時先不要動作,今日見到的那幾個人都不是常人,尤其是那個白衣男子更是眼熟的很,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只是有些想不起來。”
太守蹙了蹙眉,想到那白衣男子的長相,頓時也覺得多了幾分熟悉:“將軍這么一說,下官也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好像……”
頓了片刻,陡然想到什么,連忙道:“將軍可還記得當初送來的那副畫像?”
嗯?畫像?
金將軍雙眸一瞇,儼然也想到了什么,沉聲吩咐道:“來人吶!給本將軍將書房的那副畫像拿來!”
“是。”門外的人應了一聲。
須臾,便有人捧著畫像走了進來。
金將軍一把拿過畫像打開,看清上面的人雙眸當即瞇了起來。
------題外話------
好久不見的萬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