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說的……”拿起桌上騰著熱氣的香濃咖啡喝了一口,男人沉聲接著道:“白叔以前是我家老頭子勤務兵的事情,后來他——”
話沒說完,那邊葉知郁涼涼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我以為你不打算說了。”
他自然知道她還在生昨天的氣,眉眼間那份冷峻稍緩,染上幾分笑意,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里,手里的咖啡正好端在她的面前,慵懶開口:“夫人莫氣,喝口咖啡可好?”
她被他和文縐縐的一句給逗樂了,一下子沒繃住“撲哧”一聲笑了開,想想不對又板起了臉瞪眼前面不改色的某無恥男人,冷聲道:“拿我泡的咖啡當人情,首長大人真是會做人。”
他不語,對她話中的嘲諷只是眼角含笑地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正色道:“我只是用行動告訴表態,以后我教育兒子的時候,你幫我就好。”
“……”他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果然是沒有認真反省啊喂!
葉姑娘額角有些抽搐,抿唇不語。
然而某腹黑白鵝精是斷然不會再給媳婦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的機會,當即轉移了話題,依舊是昨晚沒說完的那個:“白叔以前是營級干部的時候外出執行過任務,就是去云南邊境緝捕毒梟,后來因為帶的人手不夠,而且有人泄密,以至于全軍覆沒,白叔也是堪堪保住了性命。他緝捕的那個毒梟,從此銷聲匿跡,就是陳亞力。”
眼前人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怎么會……”葉知郁皺起了眉頭,當即被成功吸引了注意:“所以果然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嗎。”不僅如此……“那那次緝捕行動……”
曲項天明白葉知郁的意思,跟著點了點頭:“對,所以應該是那次行動兩人牽上頭的。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籌劃。”
那也就是說,全軍覆沒也是……
“老爺子那邊……還好吧?”
“氣得要死,昨天在家里大發雷霆,直喊自己識人不清害那么多兄弟枉死。”
葉知郁聞言微微一汗,也是不語。她幾乎都可以想象出那個場面……老爺子拄著拐杖火氣直飆——
可不是嗎,如果說要達成秘密交易,就要徹底斷絕泄密可能性才行,白政委還為了掩蓋事實特意把自己弄進醫院,也算是十足十有覺悟地使了苦肉計,任務失敗也不用影響自己的仕途,可謂是一石二鳥。
不愧是使得一手好手腕,葉知郁微微一曬,繼而道:“那我哥的事情呢?”
“這件事,老爺子也只是隱隱猜出了大概,并不知道具體是誰。”
“軍委那邊你盯著的人都沒有動靜?”
曲項天不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葉知郁聞言蹙眉,白政委一個人掀不起這么大的浪來,軍委那邊有人同謀是一定的事情。而葉君殿似乎也知道這件事,其中關竅,聰明人稍稍一想便豁然開朗。
事情很簡單,Joker和政府極高層有過協議,允許執法部門對FBK在黑暗中的行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FBK需要在關鍵時刻作為國家的利刃。只是,究竟這利刃是于公還是于私,就不好說了。
如果說和FBK定下秘密交易的只是政府高層的部分人員……
這也完全可以解釋,為什么一個國家的政府要員會與涉黑組織交易。除了這樣可以保證地方黑暗勢力穩定以外,還有就是多了一個有力的爪牙……
“我很難想象……最終要對付的敵人會是哥哥……”葉知郁輕輕靠在曲項天胸口,眼神有些渙散,又好像將將定格在不遠處的某一點上。
曲項天刀唇緊抿,眼底浮動著冷凝的光,半晌開口,語氣卻意外輕緩:“你以前不會這么急著下結論的。”
“……”葉知郁一陣沉默,不知過了過久,才傳來低低一聲:“我只是……怕……”
話沒說完,她將顧君莫從冰凌那里偷來的U盤拿了出來,秀氣的眉微蹙,緊緊盯著金屬反射的冷光,“你說這里面會是什么。”
曲項天劍眉一挑,墨眸微瞇:“你還沒看?”
她明白他話里錯愕的意思,畢竟如果放在平時,以她的好奇心,早就想辦法一探究竟了,只是這次事關葉君殿,她莫名有些……怯步了……
心中猶豫著,說出口的卻是:“這分U盤里如果真的像我推斷的一樣有著銷毀資料的程序,那就不能在赤刃或者家里運作,會出大事的。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如果這里面有某種病毒,將原本儲存在中央存儲器里的所有資料全部資料全部傳輸到對方終端電腦上,就技術來說是完全可行的。”
鷹隼般的視線狀似無意地眈了自己懷里的人一眼,伸手掏出手機就撥通了電話。葉知郁聽著對方話里的意思算是明白了,“你準備專門準備一個機房?”待他掛斷,葉知郁問道。
眉梢一揚,他扯唇看她,眼底的笑意帶著幾狂肆又像是不容置疑的絕對,“這種東西,是當然的吧。”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什么,曲項天又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李沉說要和蘇瑾結婚了,問你要不要當伴娘。他一會兒帶蘇瑾去試婚紗,正好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來機房的事情要等到下午才能辦好。”
“伴娘不是只有未婚女孩才可以么……”愣了愣,葉知郁一下子就從曲項天的話里跳了出來,瞠目瞪著眼前的男人,囁嚅道:“不對這不是重點!你剛剛說什么!”
“機房的事情要等下午才能辦好。”男人一本正經。
“不對是前面一句!”
“李沉問你要不要一起去。”某只腹黑慢條斯理道。
“不對!”葉知郁急了,一把拎住對方的衣領,曲項天倒是從善如流,順著力道將她重新攬進懷里,唇邊的笑意漸濃,直到感覺到她當真到底線了,這才開口道:“李沉和蘇瑾要結婚了。”
時間靜止,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
葉知郁幾乎是無可控制地尖叫出聲,那好不克制的噪音讓腹黑的某人終于笑不出來了,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眼底的笑意帶著幾分寵溺般的警告:“噓,再叫把你送去打狂犬疫苗。”
葉知郁正在樂呵呵地傻笑,這次難得沒和對方斗嘴。
……
葉知郁趕到婚紗店的時候,蘇瑾正換上了祝酒服,一身暗紅色的旗袍,沒有過于夸張繁復的裝飾,精致的銀絲滾邊更是突顯出一份低調的雍容,勾勒出絕對的玲瓏曲線,而蘇瑾一頭烏亮的及腰長發被松松垮垮地挽起,星瞳皓目,仿佛是古典油畫中走出來的美人。
葉知郁乍一看到簡直呼吸一滯,緊接著就伸手捅了捅身邊同樣被驚艷地發怔的李沉,笑容曖昧:“怎么樣,是不是終于開始有危機感了?”
李沉恍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出神。
畢竟是花叢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男人,竟然還會有為美色怔魔的那一天,就連李沉本人都有些錯愕。
轉而,桃花眼中瀲滟的水波微微一晃,那張妖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笑,竟贊同地點了點頭:“嗯,回家好好關起來,也算是為社會造福。”
“哎見好就收啊,還真不當自己外人。”
某人臉皮也不薄,唇畔的笑意更濃了幾分,伸手就將蘇瑾摟進了懷里,桃花眼里波光很是狐貍:“先下手為強,我媳婦。”
葉知郁對于某人小人得志的樣子表示頗為不恥,不咸不淡地“嘁”了一聲,倒是當事人蘇瑾被調侃得臉頰有些發燙,耳根也微微透出了些許粉色。而就是這芙頰恰到好處的酡紅,倒是越發襯得整個人嬌艷迷人。
葉知郁挑眉,看著眼前的男人又是微微一怔,不由一陣好笑,終于由衷地說了幾乎祝福的話。
回去的路上,葉知郁盯著車窗外發呆,駕駛座上的男人通過余光瞥見對方走神,劍眉微動了動,似是剛要開口,葉知郁卻率先幽幽道:“看見蘇瑾現在這么幸福我就安心了。之前折騰得也是那么讓人操心,所幸一切都過去了。你說要不是我,她還真的不能再遇上李沉,你說是不是?”
他挑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聲音一沉帶著幾分質問:“你是說李沉原本該是你的?”
葉知郁哭笑不得,不明白這男人是從哪里總結出的這種結論,趕忙強調:“當然不是!蘇瑾幸福我比誰都開心!我的意思是,我遇見你卻成全了兩段緣分——你說要不我們跟蘇瑾說讓她給一份媒人紅包?”
一向神色冷峻的男人終于失笑出聲,眼底柔光乍現:“什么時候變成小財迷的?”
“你看啊,”葉姑娘掰著手指頭開始算,“你吧,雖然是高干豪門,但是我也不能總是蹭你那邊的職位啊,感覺好像在賺自己的錢一樣。我在想,等所有事情都過去之后,我要去開一家模型店!”
車內的光線昏暗,襯著她垂眸思考的小臉柔美異常,濃長的睫羽像是輕輕垂下的紗幔,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一層光芒中。
她開始想著要賺錢養家了?
曲項天看著她,眸光愈發柔和,仿佛能醉了春日里最溫暖的那道陽光。
就在這時,男人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帶著絕對的認真:
“小郁,我們也把婚禮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