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今天上午赤刃帶著人來,抓走了常住實驗室的那個超帥暖男大夫的事情,已經(jīng)在半天時間內(nèi)就迅速擴散到醫(yī)院的每一個角落。
軍區(qū)醫(yī)院里現(xiàn)在留下的醫(yī)生年齡都比較大了,好不容易來的兩個帥哥資源,其中一個還整日陰沉個臉好像誰都欠他幾百萬似得,雖然長得更帥,卻根本不像春風般的另一個大帥哥有讓人幻想的空間。
不僅人帥,醫(yī)術又好,而且如果向他請求幫助他一定不會拒絕,笑得讓人覺得整個世界的花仿佛都開放在了自己身邊。于是一開始的時候,醫(yī)院里自認為長得有點姿色的小護士皆是內(nèi)心一陣騷動,紛紛獻殷勤,女性同事之間見面分外眼紅,嚴重的時候偶爾私下掐架,那叫一個烏煙瘴氣,讓人直嘆紅顏禍水。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一個月后的某天傍晚,因為是吃飯時間大家基本都在飯?zhí)茫沁€是被人偶然撞見無比曖昧的一幕——暖男大帥哥摟著另一個總是一臉“生人勿進”氣息的冰塊臉帥哥的腰,而據(jù)說后者當時十分順從,不僅手放在前者的胸口,更是整個人都倚在了對方身上,兩人之間氣氛格外令人遐想地從醫(yī)院的公共洗手間里走了出來。而且那兩人出來之前,那個長得高大可怕的巨型男人保鏢一樣守在男性洗手間門口,似乎不放任何人進去。
于是,新的留言傳開了,經(jīng)常能看到幾個小護士湊在一起,臉紅心跳地小聲交談著什么,偶爾還發(fā)出詭異的笑聲。而且在女性同胞們心中,普遍認為這樣也是她們最能接受的狀況,畢竟與其讓暖男帥哥被她們之中的某一個人霸占,不如和冰塊臉在一起,反正都是帥哥,站在一起不僅養(yǎng)眼,而且潛意識里,暖男帥哥還是屬于大家的。
于是就是出于這種心態(tài),當今日得知院里的黃金資源被部隊的人“棒打鴛鴦”之后,大家紛紛在猜測是怎么回事,其中有幾個玻璃心的姑娘更是受不了了,喊著“再也不相信愛了”就哭得一塌糊涂。
葉知郁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周遭的氣氛有些奇怪,只要是她走過的地方,基本上是遇上護士對方就偷偷盯著自己瞧,還以為她沒發(fā)現(xiàn),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偶爾遇上幾個,眼睛紅通通的,而且似乎……在瞪她?
“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偏頭問走在自己身側的曲項天。后者緊緊盯著她瞧了一會兒,墨染的眸中光芒深濃,十分嚴肅,也不知是怎樣,直到對方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既然想邀請我吻你直說就好,不用這么含蓄。”
眼前人一副十分樂意提供服務的模樣……
“……”葉知郁眼角一抽,沒有開口。
距離她帶走迭隱已經(jīng)過了四個小時,而那個一直跟在端木羽身邊,眼神讓她都有些不舒服的彪形大漢卻依舊沒有回來。
怪了,她還一直以為對方給她的感覺是二十四小時守著端木寸步不離呢,怎么這么久了還沒有回來……
葉知郁敲了幾下門,卻沒有人應聲。
和身后的曲項天交換了一下眼神,她伸手徑自推開了門,卻發(fā)現(xiàn)偌大的實驗室里竟然空無一人。
葉知郁有些錯愕,和曲項天兩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發(fā)現(xiàn)實驗室生活區(qū)域那里不知何時開了一扇門,門框上纏繞著藤蔓很有情調(diào),一看就是迭隱的手筆,而那個身穿白袍的男人正站在門外不遠處,一棵蔥蘢的大樹樹蔭下,背影看上去……似是有些寂寞。
寂寞?
葉知郁先是被自己腦袋里突然跳出來的這兩個字嚇了一跳,繼而斂眸沉默了……
確實……她連端木的年齡都不知道,明明活了這么長的時間,卻夜夜要受病毒的折磨。她看過阿荀發(fā)病的樣子,光是看都覺得受不了,更不要說是親身體會。
阿荀至少有人陪在身邊,而端木……
葉知郁不禁又想起了對方和迭隱的互動,隱約覺得,其實細細想來,端木對于迭隱是忍讓,甚至是十分寬容的。說不定,他也只是寂寞了而已,并沒有迭隱對他的那種超過朋友的感情。
她倒是不歧視這種感情,喜歡是喜歡上那個人本身,迭隱喜歡端木,而又正巧端木是個男人。只是如果沒有相應的感情回應……她倒是突然覺得迭隱有些可憐了。
聽到自己身后有動靜,一直在出神的男人回過頭去,看到的就是一男一女不動聲色地站在自己背后,而女人還在用一種無比詭異的眼神盯著自己。
濃眉擰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直接開口:“有什么事嗎?”
這一聲里聽不出太多情緒,沒有動怒,也沒有煩躁,更沒有對于他們的怨恨……只是,不歡迎。
葉知郁愣了一下,迅速收攏自己遠走天際的神思,淡淡一曬:“迭隱他,現(xiàn)在很好。沒多久就會回來。”
這點她沒亂說,畢竟要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了,而看對方那副情根深種的模樣,她覺得,只要留得住端木羽,前者就一定跑不掉。
誰知,端木羽眼底卻躥過一道冷芒,神色淡漠地回應:“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他覺得不管他的事……?
葉知郁啞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端木,我們來是想問你點事。”
“要不要也把我?guī)ё撸俊?
針鋒相對的話不僅是葉知郁,就連說這話的端木羽本身似乎都為自己的尖銳錯愕了片刻,神色古怪地沉默了許久,趁著葉知郁還沒來得及再開口,邁動長腿走了過去,此刻雖然臉色依舊淡漠,但相比之前已經(jīng)明顯緩和了許多。
“罷了,你們跟我進來說。”
葉知郁這才反應過來,朝身邊的曲項天做了個齜牙咧嘴的鬼臉,跟著端木羽走進了實驗室。
葉知郁看著端木羽從消毒柜里拿出杯子,然后倒了熱水遞給他們,而自己則坐到了他們對面,難得的合作狀態(tài)把她嚇了一跳。
葉姑娘有些受寵若驚,直到端木羽沉聲開口“你們有什么事?”她還沒緩過勁來。
“是這樣,”葉姑娘喝了口水壓壓驚:“你和哥哥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葉君殿?”似乎沒想到葉知郁會問這個問題,男人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愕然,卻很快又恢復了淡漠:“很久以前,在墨西哥。”似乎陷入了回憶,端木羽的眼神稍稍飄忽了些許,娓娓道來:“我有很多偽造身份,這你是知道的。但是自從香港那件事之后,我發(fā)現(xiàn)偽造身份也是不行的。想要不被卷入麻煩的事情里,就要遠離人群,遠離貪欲。而身上的病毒,我雖然隱居,但也在同時游歷世界。”
“后來在墨西哥,病毒發(fā)作的非常厲害,昏倒在沙漠里,被阿骨泰救了下來。他或許是誤打誤撞,用古法為我抑制疼痛的藥房非常有效。后來我干脆就跟他住在了墨西哥的雨林里。”
葉知郁心想,阿骨泰應該就是跟在端木羽身后形影不離的那個,體型異常高大的男人,可是……
“可是他為什么叫你主人?”她問出來才發(fā)現(xiàn)不妥,這話原本是在蘇瑾當時偷聽的時候順帶告訴她的,她這么一說倒是自己把自己交代了。
誰知端木羽卻像是全不在意,只是應聲回答:“阿骨泰身上有先天頑疾,一只眼睛沒有視力,而且因為長相兇煞遠離人群甚至不會人語。我治好了他的眼睛,教會他像人類一樣生活。我們之間沒有主仆之分,只是久而久之,他習慣了這樣對待我,我也懶得糾正罷了。”
葉知郁點了點頭,又問:“那哥哥呢?你是怎么認識哥哥的?”
以端木羽這種習慣了離群索居生活的人,對于哥哥那般親厚,甚至哥哥說要他來幫她,端木竟也就真的放棄隱居過來了。可見要是沒有什么深刻緣由,怎么也不會做到這一步。
“有一次我進雨林里采藥,不慎中了陷阱迷失方向,后來遇上同樣迷失在雨林里的葉君殿,兩人在里面周旋半個月有余才出來。當時在雨林里,我欠了他一個人情。”至于具體的,端木羽并不打算細說。
中了陷阱?
葉知郁蹙眉,這么巧?
“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端木羽沉吟片刻,方才開口:“應該是八年前的夏天。”
八年前……哥哥十九歲……如果她沒記錯,那時候他剛剛接手FBK,離家半年多沒回來也不知道是忙什么。
那時他跟家里說他有一個急診必須出差,跟她說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她還鬧過脾氣,后來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瘦好多,眼神卻灼亮銳利,整個人精神頭好的不得了,似乎治療很成功。
“你覺得,你遇見我哥哥是巧合嗎?”
端木羽聞言,臉上依舊漠然,仿佛毫不關己,而開口的話卻是:“如果現(xiàn)在我還覺得那時巧合,那就是愚蠢。可是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