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兒一聽這話可就有些不樂意了,本來她還是想著能借用這一點優勢就成為主子身邊的宮女呢,起碼也得是個二等宮女。如今卻被分配到了廚房那個地方,說白了不過是個燒火丫頭,能有什么出息。
“小姐……”佩兒的聲音里有些許的委屈,可在觸及到梁寒霜的目光之后卻莫名地有些害怕,便噤聲了不敢再說話。
墨炎涼倒是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小宮女,似乎是在想著她會有什么反應。
而佩兒在看到墨炎涼投過來的目光之后,心里竟然有了一股期望。那個平日對誰都是冰冷的皇上,在此刻竟然對自己和顏悅色了。
略含了些許委屈和害怕的眼神在觸及到了墨炎涼平靜無波的鳳眸之后,便又給人一種欲語還休的感覺。那小小的身子只在一旁努力地縮著,幼稚的臉龐上滿是可憐的模樣,長長的睫毛微微垂著,投下點點的陰影。
本該是一副清秀佳人受委屈的模樣,可在看多了這些橋段的梁寒霜的腦海里卻只冒出了一個詞“白蓮花”。若是這佩兒方才能夠懂點兒時務,安安分分地接受自己的安排那也就罷了。
可她這分明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勾引墨炎涼了,即便梁寒霜知曉墨炎涼是九五之尊,在這樣的朝代是可以有三宮六院的,可是骨子里的二十一世紀的思想卻無法讓她從心底真正的接受。
有了皇后和那些后妃也就罷了,墨炎涼也是并不理睬的模樣,倒是讓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可這佩兒,好歹是自己身邊的人,竟然存了這種心思,那就怪不得她不手軟了。
“看來,佩兒是覺得去廚房有些委屈你了。我看這丫頭的模樣倒是清秀,今年幾歲了?”梁寒霜語帶微笑,緩緩地吐出了這么一句話,但那話里的冰涼卻分明有些滲人。
而在此時的佩兒看來,墨炎涼肯定是對自己有些心思了。男人嘛,妻妾成群本就是常事,何況是這后宮之中呢,三千粉黛更是多了去了,又何況只多了自己這么一個小宮女呢。
“回小姐的話,奴婢今年十五了。”這梁寒霜既然已問了自己的年歲,想必是拿準了皇上的心思,想要用自己來討了墨炎涼的歡心,那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總有一天,她的地位會超過梁寒霜,把今日所受的屈辱都給一點點地還回去。她連梁寒霜都不放在眼里,何況那個什么青衣,不過是一個下作女子的丫頭罷了,也敢在這宮中對自己說三道四的。總有一天,她佩兒會讓所有人都后悔的。
梁寒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只用絹帕微微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便起身走了過去。而佩兒卻在梁寒霜走過來之時,莫名地向后躲閃了起來。
她心中雖然知曉,有墨炎涼在這里,梁寒霜也不敢做什么過分的事情。但梁寒霜那周身散發的一股氣勢,卻是讓佩兒渾身都有些發涼了。即便是在這三伏的天氣,手心卻依舊是忍不住冒出了點點的汗珠。
“這個模樣遠看是清秀,近看還真是處處都是好的,皇上你說呢?”梁寒霜上下打量了佩兒幾眼,嘴上雖說著這話,心里卻是不以為意。
這丫頭確實是模樣不差,可在這后宮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美貌了。而她原本那雙忽閃忽閃的無辜大眼,也早已在宮中的欲望和利益之下染上了塵埃,再不復從前那般的清純。
這樣的人,她料定墨炎涼是不會看上的。
見話題被引到了自己這邊,墨炎涼也不好再只做旁觀的態度了,只好說幾句話了走個過場。
“你宮里的人,自然是你看著好便是好的。”這一句話雖只是尋常,可分量卻是不輕,直接將佩兒的身份定位成了梁寒霜宮里的人。換句話說,也就表明這佩兒一輩子都沒辦法成為后宮小主了,一輩子都只注定是梁寒霜身邊的宮女。
佩兒的雙手緊緊地狡住,咬了咬微微發白的唇畔,心里卻仍舊是不甘。只想著再看一眼墨炎涼,卻發現男子悠閑的模樣依舊,卻是半點都不看向這邊。
“小姐說的哪里的話,奴婢不過是個粗使的丫頭,哪里能比得上小姐的傾國傾城。奴婢能為小姐再小廚房里做些吃食,自然是奴婢這一輩子的福分了。”見墨炎涼對自己并無意思,佩兒也不是個傻的,直接便跪了下來,向梁寒霜服軟了。
至于方才的那一番豪言壯語似乎在性命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了,可這一切瞧在梁寒霜眼里便更是嗤之以鼻了。不過是這樣一個稚嫩的丫頭,如何能禁得起這后宮的風浪呢。
“那倒是難為你忠心了。”梁寒霜微微一笑,順帶便虛扶了佩兒起身。
在后者誠惶誠恐的眼神之中便沉著冷靜地對著青衣說道:“你去把我妝奩匣子里的那一對珍珠耳環拿過來,賞賜給佩兒吧,就當是給她的嘉獎了。”
青衣本有些不愿意,但在觸及到梁寒霜堅決的眼神之后便還是去了。
佩兒似乎是有些受寵若驚,謝了恩典之后便也就被打發出去。
而墨炎涼一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處事,這會兒倒是有些好奇了。原本以為她是在吃醋,卻沒想到竟然這般輕易地就解決了。
“你對下人倒是極好的。”
“左不過是看著機靈罷了,說到底我也同她無冤無仇的,存了什么心思我也管不得,只求過些安生日子便好了。”素手執了那玉白的茶壺,緩緩地注入茶杯,伴隨著一陣動聽的水聲,梁寒霜緩緩地說道。
墨炎涼只盯著她半晌,卻發現她的面色依舊是云淡風輕,心中也不免有些挫敗。
“哎,還以為方才你這態度是吃醋了,想不到,我又要失望了……”墨炎涼在梁寒霜面前也是越發的口無遮攔了起來,半分沒有從前的面癱皇帝的模樣了。
梁寒霜“噗嗤”一聲便笑了出去,調侃道:“吃醋啊?我竟沒想到皇上的眼光變化的這般快。”
這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說她自己早已是料定了墨炎涼是不會看上佩兒那種類型的,也就間接說明她方才不過是做做樣子,可那佩兒便禁不住嚇唬,就自己服軟了。
這個梁寒霜,還真是有幾分厲害手段的。若是留在宮中,怕是也能安然生存的吧。或許,還能為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眼光倒是刁鉆,我的心思竟然都被你看出來了。”只輕聲一句,便也就將這個話題給翻了過去了。
梁寒霜倒也不是傻的,即便她可以容忍后宮那么多妃子,可自己身邊人背叛這事兒這是原則大忌,自然是不可原諒的。
由于朝政繁忙,墨炎涼只再坐了一會兒便也就走了。
而此時,青衣的不滿情緒卻是表現的更明顯了。方才他就想要發火了,那個什么佩兒分明是當著梁寒霜的面去勾引墨炎涼,還好墨炎涼不為所動。
“小姐,那佩兒分明是,是狐媚子啊,您怎么不處置她,還要賞給她那么好的東西啊。”那珍珠耳環可還是珍寶齋的好東西呢,怎么就偏生賞給了那個吃里扒外的東西。
“怎么,你舍不得那珍珠耳環啊?”梁寒霜看著青衣的模樣,便覺有幾分好笑,想必在這宮中,能夠如此以真心待自己的,也就只有青衣一個了吧。
就連墨炎涼的心思,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十分能把握的了的。
若是今日她真的對佩兒怎么了,雖然會讓墨炎涼覺得他在自己的心中是有地位的,可卻也會毀了那種從民間而來的不同。這些宮墻之中的女子才會使用的手段,若是她也用的多了,便也就與她們沒什么不同了。
說到底,梁寒霜還是懷疑自己在墨炎涼心中的地位,雖有喜歡,卻不知深淺幾許。帝王之心,卻也是最難捉摸,可自己卻好像偏偏就走上了這最難的一條路。
“小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青衣見小姐還這般打趣自己,便有些著急地跺了跺腳,解釋道,生怕梁寒霜誤會。
梁寒霜知曉她的性子,也不再逗她了,只沉聲說道:“你放心,佩兒自然會有人替我們解決,用不著我動手。”
青衣那秀氣的雙眉一皺,難免還是有些不解,有人解決?皇后如今都不管這個佩兒了,至于其他的宮妃,哪里有空注意到這么一個小宮女啊。難道會是墨炎涼嗎?可這佩兒分明沒有得罪墨炎涼了,這也說不通啊……
疑問在青衣的腦海里擴散,卻更是不明,而正當她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耳朵只一動,卻還是準確地捕捉到了那細微的響動聲音。
主仆兩人不過一個眼神交流,便再沒了聲音。
梁寒霜只暗嘆,青衣雖功夫了得,可在這深宮相處的本事到底是還欠缺了幾分火候的。這青霜殿中的眼線不少,佩兒這事兒難免會傳出去。若是傳到皇后的耳中,那一貫來善妒的皇后又如何能輕饒了她呢。
而自己的那副珍珠耳環的賞賜,看似是嘉獎,卻更是暗地里推波助瀾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