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看了一眼已經有些暗沉的內殿,便沉聲說道。
“此事怕是有些著急的,還希望能通融一下。”那侍衛頭領大約是有些不耐煩了,但是還是刻意地忍耐住了。
“嗯。”那太監神色凜然,點了點頭,便進去了。
那一隊侍衛似乎是等不及了,直接就入了宮門,那不大的庭院里頓時就被火光照亮了,一些小宮女都被嚇得瑟縮在一邊。
如眉,碧玉和碧云都醒了,一同出來了。兩個丫頭不過是剛剛入宮,所以初次就見到了這個場面,不由得被嚇到了。
“如眉姐姐,這是怎么了?”碧玉和碧云輕聲地問道,可如眉那邊卻只搖了搖頭,自己先過去了。
“奴婢正是青霜殿的二等掌事宮女,敢問大人有何事?”如眉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那些年老的嬤嬤還在后殿歇著,也沒人去打擾,所以這時候主事的便只有她了。
“這位姑姑,此事實乃是急事一樁,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等入了內殿查看?”
“這怕是多有不便,小姐正在內里。”如眉有些想不通梁寒霜為何突然要沐浴的東西,現在卻大約曉得了一些什么。
兩人僵持了幾句,那侍衛便真的是不耐煩了。如眉解釋說是梁寒霜正在里面沐浴,所以不方便有人進去,可是那侍衛也不是傻的,看了那內殿的光線暗沉,哪里像是在沐浴的樣子,便不是很相信。
于是,情況很快便有些僵持不住了,便帶了人準備硬闖了。原本是念著給青霜殿幾分面子,可既然這里的宮人如此推三阻四的,他們也是懶得客氣了。
萬一在周旋個片刻,那刺客都給放跑了,就不太好了。
眼看著就要那侍衛帶著一把刺刀就要闖到了那內殿的門前了,如眉只差猛然地撲過去攔著了,這小姐正是沐浴,那清白可是不能毀壞的。
“站住!”梁寒霜一聲喝住了,那侍衛倒是愣住了一下。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梁寒霜似乎一貫來都是溫婉的形象,這么一嚴肅起來,倒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氣勢在了。
可那侍衛頭領自然還是能分得清什么事嚴重的,仍舊是不肯松口。
梁寒霜見僵持不過,便只好說道:“既然大人如此不信任民女,那就請進來一觀吧。但是,女子的閨房,難免有些不便,還請大人和我的侍女進來即可。”
那侍衛頭領一看她松口了,直接地推開了那宮門,一眾侍衛也都是分散在了門前,乖乖地沒有進去。
梁寒霜正在一道牡丹的屏風后面,那滿頭的青絲披散下來,絲薄的綢緞衣衫上似乎還氤氳著點點的水汽。如眉一下子便擋在了梁寒霜的前面,那侍衛頭領別過了臉去,只隨意地找了幾個地方就劍戳了戳,卻并未發現什么情況。
而那屋子里的淡淡香氣除卻玫瑰花瓣的味道,似乎還有一股子果香,只是并未有什么血型的味道。
“打擾梁小姐的,多有得罪,還望海涵。”那侍衛頭領拱了拱手,便退了幾步,有些抱歉地說道。
雖并未看到什么,可是半夜闖入女子的閨房,多少還是有些不禮貌的。況且,還并未找到任何的刺客足跡,若是此事傳入了抹眼淚的耳朵里,他可是不敢保證自己頭上的烏紗帽。
“哼,都闖了才道歉,又是何意!”如眉可是沒梁寒霜的好的性子,便有些火了,說話也有些不客氣了。
那侍衛頭領可能是見自己有錯在先,所以便有些尷尬了,只是低著頭在一旁不說話。
梁寒霜拉了拉如眉,淺聲說道:“本該是配合大人的,只是多有不便,所以侍女才有些沖撞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侍衛頭領應了聲,又連著道了幾次歉,便才走了。
宮里的宮人也都開始逐漸散去了,只有碧玉和碧云,如眉留下了。梁寒霜原本身上就沾上了水珠,這會兒那絲綢的薄衫貼在了身上,實在有些發涼了。
“小姐,可別著涼了。”如眉找了一件衣裳給她披上了,便關了宮門了。
碧玉和碧云在一旁有些不放心的,想要陪著梁寒霜,可是梁寒霜卻把她們給打發回去睡覺了。兩人雖覺有些不對勁兒,但既然小姐不說,那她們自然是不該多問的,姐妹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叮囑了梁寒霜幾句注意身子也就下去了。
“你也下去吧,我這里沒什么事情了。”梁寒霜把衣衫給整好了,倒是暖和了不少了,這大晚上的,如眉也該去歇息了。只怕,她今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如眉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一邊退下,一邊說道:“奴婢就在外面,小姐有什么事兒盡管吩咐奴婢。”
直到屋子里面再次安靜了下去,那床榻之上才傳來了動靜,錦被里的男子一下子便翻了個身子,極其暢快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這被悶著的滋味可是太難受了一點兒了,不過一被放出來,蘇策也就顯出了原形了,也不管受傷不受傷的問題,那一張妖孽的容顏上的笑意滿滿,大有一種面若桃花三分紅的意味。若是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兒了呢。
“哎,也真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這般好的性子!”梁寒霜一邊拿了那藥箱進去,一邊說道,可是話音里卻是特別地咬重了這“好的性子”四個字的。
蘇策哪里不知曉她的調侃意味,可是許久不見她了,那些清容國的女子,一個個都是對自己阿諛奉承的,哪里有梁寒霜有意思呢。
“這么久不見了,阿霜你也不知道關心關心我,怎么就這般客氣起來了呢?”蘇策倒是一如常態,側著頭微微笑了笑,說道。
梁寒霜嗔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便自顧自地說道:“你這傷口還需要重新包扎,你先忍著吧。”
果不其然,得罪了梁寒霜還真是沒什么好下場。這一次,梁寒霜下手倒是極重的,即便是如蘇策,也有些受不住了。
梁寒霜原本是鐵了心要好好收拾蘇策一番的,可是見他疼的有些齜牙咧嘴的,便心生了不忍,所以還是放輕了力度。
似乎時光就這么靜靜地流轉,月光柔和地灑在了兩人的身上,大有一種溫和靜謐的氣息在緩緩地氤氳,竟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抬眼,便見到的是那一張精致小巧的臉蛋,不過是未施粉黛,可那白嫩的肌膚上還透著點點的粉紅,如墨的發絲上沾染著一點點晶瑩的水珠。即便是這般簡單的模樣,卻叫人瞧得有些心神恍惚了。
蘇策的眼神流轉,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流露出平素不多見的溫和,可卻稍縱即逝。
“好了。”梁寒霜終于跟那一層層的白色紗布奮斗完畢了,便出聲說話了。
平日里她跟蘇策一起時,總是兩人互相打趣和調侃,似乎都成了一種習慣了,此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倒是叫人有些不習慣起來了,反而覺得有些尷尬。
“這么多日不見,阿霜你就沒想我?也不托人去送信什么的。”蘇策撇了撇嘴巴,微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模樣。
梁寒霜卻是一臉的無語,可尷尬的氣氛卻明顯地緩和許多。在她的印象里,蘇策倒是一直都是這幅不正經的樣子,若是一下子如方才一般安靜,而且那灼灼的目光讓她實在是有些不舒服,整個人都仿佛在火的邊緣。
“不是都托你幫過一次忙呢,只是那個決明法師,可是不太靠譜呀……”梁寒霜一想到那決明法師,真是覺得有些頭疼,除了那個九連玉環以外,也沒什么其他的好處呀。她可是原本準備讓決明法師出面,暗喻端木紫晴不宜入宮的,這樣事情不就容易解決多了嘛。
現在可好了,還不知道要在這四四方方的地方要困頓多久了去了。
“決明法師是世外高人,有些事兒我也沒什么辦法。其實,你想辦的事情,倒是直接求我就可以,何必這么麻煩呢。”蘇策的眼神里有些微亮,緩緩地出聲說道。
梁寒霜卻在腦海里把蘇策這話重復了兩遍,這才轉了過來。西堤國要送端木紫晴來和親,不過是因為清容國的落霞公主有意悔婚,所以才不得已來送公主入唔使國和親的。若是清容國可以直接出手幫了西堤國,那么端木紫晴豈不是不用入宮了么。
可是,若是西堤國和清容國同氣連枝了,那按照如今的這個發展趨勢,清容國只會越來越強盛,而唔使國的安危,又如何能保障呢?
“原來你是有意于那端木紫晴,怎么不早早說出來,那可就沒了端木太子送公主來唔使和親的事兒了。”
蘇策語言一頓,旋即卻換上了一抹笑意,說道:“佳人在側,紅袖添香,自然是美不勝收的事情嘛。”
梁寒霜也只笑了笑,這才想起來蘇策也還沒有立皇后的,和端木紫晴倒是也極配。只是,在她和端木紫晴的交流之中,卻發現端木紫晴應該是有意中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