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嚴厲的怒斥聲傳來,國公夫人陳靜扶著丫鬟的手,儀態萬方的急急走進了落雨閣。
她嫣紅的嘴唇緊抿著,發髻高高梳起,最大限度的露出那張保養得當的美麗小臉,華美的華盛流光溢彩,整個人更顯雍容華貴,冷冽的目光輕掃過嘴角溢血的冬蓮,好看的柳眉緊緊皺起:“雨棠,這是怎么回事?”
沐雨棠勾唇冷笑,她剛剛打了狗,正準備送狗去給狗主人觀摩,沒想到狗主人先來了她這里,消息傳的真快,看來這落雨閣需要清理清理。
“夫人來的正好,云嘉苑里忙,二妹妹讓冬蓮搭了把手,她居然委屈的不行,回來就數落二妹妹的不是,我一氣之下,賞了她兩耳光,正準備送去給夫人發落……”
下人犯錯,主子教訓她天經地義,沐雨棠的話說的半真半假,換作別人,就算心里疑惑,也不會生出太多的懷疑,可落雨閣的大丫鬟是陳靜親自挑選出來監視沐雨棠的,沐雨棠打冬蓮看在她眼里不是為沐云嘉出氣,而是在清除她布下的眼線,嘴角勾起淺淡的冷笑,她瞟了冬蓮一眼:“是嗎?”
望著她別具深意的目光,冬蓮瞬間明白,夫人討厭沐雨棠,想教訓她,自己就給夫人找個合適的理由,狠狠痛打沐雨棠一頓,讓夫人消消氣,順便給自己出出氣。
雙腿一軟,她跪倒在地,咚咚的磕著頭,哭的聲淚俱下:“夫人,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大小姐怪奴婢去云嘉苑幫忙,一氣之下,打了奴婢耳光……”
“啪!”沐雨棠反手甩了冬蓮一耳光,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她的話:“你這刁奴,居然這般大膽包天,連夫人也敢欺騙……”
望著摔倒在地上,嘴巴流出鮮血的冬蓮,陳靜得體的笑容瞬間僵硬:冬蓮是她和云嘉的眼線,沐雨棠當著她的面打冬蓮,其實是在打她們的臉,這個木納的沐雨棠,明明是因為冬蓮誣陷她,才動手打人,可她居然搬出了為自己著想的幌子瞞天過海……
抬頭看向沐雨棠,正對上她歉意的目光:“不好意思夫人,我剛才一著急,自作主張的打了冬蓮,冬蓮是犯錯之人,我教訓她也算合情理,夫人您那么賢惠大度,一定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那是自然!”陳靜笑的十分勉強:她那么個大活人站在這里,沐雨棠會看不到?沐雨棠無視她存在打了冬蓮,打了她的臉,她不能追究、不能怪罪,不然,就是不賢惠,不大度,這個小劍人,什么時候變的這么聰明了?
冬蓮目光閃了閃,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楚楚可憐:“奴婢沒有……是大小姐你……”
“還敢頂嘴!”沐雨棠又是一巴掌甩過去,打的冬蓮頭昏眼花:“你敢說你沒有數落云嘉妹妹的不是……”
冬蓮纖細的身體猛然一顫,她當時的確為了討好沐雨棠,說了二小姐一句不是,若是被最疼二小姐的夫人知道,會不會討厭自己啊?
陳靜的目光也落到了冬蓮身上,這小蹄子一向活泛,如今沉默不語,難道她真數落了云嘉的不是?
身為母親,陳靜深知自己女兒優點甚多,缺點也絕對不少,表面恭敬,暗地里嚼舌根的下人多了去了。
冬蓮手捂著紅腫的臉頰,沉下了眼瞼,奸詐的眼睛滴溜溜的轉,沐雨棠和二小姐一向不和,相比自己,夫人更想找沐雨棠麻煩,如果自己將錯事推到沐雨棠身上,既為自己解了圍,又能懲罰沐雨棠出氣,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她嘴角浮現一抹猙獰的笑,隨即又淡下,重重咳嗽幾聲,吐出一口血沫,聲嘶力竭道:“夫人,奴婢對二小姐一向尊敬,從未惡言相譏,數落二小姐的是大小姐,若夫人不信,可問問那兩名丫鬟,她們是局外人,不會撒謊欺騙夫人!”
冬蓮低垂著頭,掩去了眸底的狠毒,那兩名丫鬟也是夫人的人,知道夫人不喜沐雨棠,肯定會順著自己的話說,沐雨棠,你就等著倒霉吧。
冬蓮想到的事情,陳靜也想到了,厲聲道:“大小姐和冬蓮,究竟誰說的屬實?”
陳靜嚴厲的目光望來,那兩名丫鬟低下了頭,悄悄去望沐雨棠。
沐雨棠一襲淺藍色的湘裙,沐浴在夕陽的余輝下,神色平靜,云淡風輕,嘴角微挑,流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圣潔,可眼瞳卻幽然深邃到了極致,懾人心魄的氣勢讓人的呼吸為之一窒。
兩名丫鬟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呆呆的站立著,忘記了應該如何反應。
陳靜緊緊皺起眉頭:“你們兩個怎么不說話?”
兩名丫鬟如夢方醒,身體顫了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磕巴巴道:“回……回夫人,是冬蓮……冬蓮說了二小姐壞話……”
輕輕柔柔的聲音就像一道驚雷炸了下來,震的冬蓮半天動彈不得,這兩名丫鬟和她是自己人,不是應該向著她嗎?怎么會幫毫無關系的沐雨棠?
“夫人聽清楚了?說二妹妹壞話的罪魁禍首是冬蓮!”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開放,陳靜以為有冬蓮作伐子,就能算計到她?愚蠢。
“夫人,饒命啊,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冬蓮嚇的臉色煞白,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唯今之計,只有求夫人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了。
“夫人,你說如果饒了欺主之奴,府里下人們有樣學樣,欺負主子,那國公府會不會亂套?”沐雨棠眼瞳漆黑如墨,說出的話卻字字絕情。
眾目睽睽之下,兩名丫鬟做證,冬蓮數落了沐云嘉,誣陷沐雨棠,欺騙了陳靜,如果她不重罰冬蓮,難以服眾。
“冬蓮誣陷大小姐,非議二小姐,欺騙主人,按罪當誅,來人,將她拉下去,杖斃!”陳靜閉上眼睛,冷冷下了命令,沐雨棠字字珠璣,步步緊逼,為了息事寧人,必須犧牲冬蓮。
“夫人,奴婢在落雨閣多年……立了不少功勞,求您開恩……”冬蓮聲嘶力竭的哭訴著,她才十六歲,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陳靜一驚,唯恐她說出自己在落雨閣的種種布置,冷了聲音道:“你犯大錯,功不抵過,國公府主子豈是你能隨意欺騙,數落的,去領板子吧……”
粗使嬤嬤們走進內室,將哭喊的冬蓮拖了下云,陣陣板子聲以及冬蓮痛苦的哀嚎在外院響徹開來,沐雨棠冷笑,陳氏母女心懷不軌,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怕不善來者,更會利用一切機會,慢慢剪斷陳靜的爪牙……
正想著,一道狂傲的男聲響起:“沐雨棠怎么變的這么大膽了,居然在杖斃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