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咪因為爹地才會離開人世,爹地好自責……也不知道她在那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過得可好?”
“爹地……”聽出青嵐帝話語中的不對勁,凌無雙的心一時間提起:“爹地,媽|咪的離開,怨不得你的。是藍貴妃母子心思太過于陰狠,才會導致媽|咪失了性命,你千萬別多想。”
青嵐帝眸色暗淡,輕輕搖了搖頭,道:“大齊以后就交給你了。”說到這,他話語一頓,又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個道理爹地是懂得,以后的路,怎么走,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來!”
“啊?”
凌無雙因青嵐帝說的話,驚得長大了嘴巴。
“傻孩子,你這么驚訝做什么?”青嵐帝慈愛一笑,伸手在凌無雙手背輕拍了拍,嘆道:“爹地老了,若再執(zhí)掌大齊,恐怕有些力不從心了!”
”爹地一點都不顯老。“說著,凌無雙垂眸思索片刻,抬起頭,眼神鄭重地看向青嵐帝,道:“我覺得閑王品行應(yīng)該不錯,由他繼承爹地的皇位,會比較好些,畢竟,畢竟我,我……”她想說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再者,軒轅那邊還有一攤子事要她去處理。
青嵐帝淺笑道:“閑王他不合適。”
見凌無雙不解地看向他,青嵐帝又道:“那孩子性情閑淡,對朝事向來不上心,當初我是考慮過立他為儲君,誰知他竟然一|夜|間就從王府中消失,留書信給我,說去游山玩水,讓我別惦記他。唉!”要不是軒兒不愿意,也不會有駿兒那孽子近段時期的折騰,以至于連命都折騰的沒了。
“或許他是顧及前面有宇文明駿在,所以才不肯答應(yīng)爹地,依我看,爹地還是等他從軒轅回來,問問他的意思,倘若他真的不想擔此大任,我接著就是,不過……”
“不過什么?”
看到凌無雙臉上的為難之色,青嵐帝笑道:“爹地會昭告大齊百姓,收你為義女,并且賜封你為”無雙公主“,以你在軒轅的聲望,及那虛無的神女之名,接掌大齊江山定不是問題。至于軒轅那邊,等魯王繼承了皇位,兩國合二為一便是。”只要百姓日子過得平穩(wěn),吃得飽穿得暖,其他事于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魯王能力非凡,剛才從他說話的氣度上,他不難看出。
或許,未來某天,這整個天下,還真由他一統(tǒng)了。
青嵐帝將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由不得凌無雙再出言推脫。
于是,她微微一笑,道:“只要閑王真的無意繼承大齊江山,我允了爹地就是。”
不是她非得不勞而獲坐擁大齊江山,說句自大點的話,若是她想要擁有哪個國家,甚或是擁有這個天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原先魯王癡傻,他們夫妻不時地被齊王,豫王,懷王他們算計,她就打算過先拿下軒轅,再取了大齊,然后逐步吞噬周邊小國,她要將整個天下給他,和他一起共享繁花盛世。
誰知,他不傻,且能力比她強了不知多少倍。
若是他愿意,恐怕這天下會很快被他收入囊中。
“那爹地就當你答應(yīng)了。”
凌無雙與軒轅墨離開王府前往大齊,是背著慶陽郡主走的,這下好了,一連好幾天沒見到他們兩人,慶陽郡主哭得好不傷心。
“郡主,你就別哭了好不好?咱們主子擔心去大齊路途遙遠,就沒帶著你一起去,你看咱們四個不是也沒被主子帶上一起去么。”清影苦口婆心地勸著慶陽郡主,本來她是不打算將凌無雙的行蹤說給慶陽郡主的,怎奈她不說,慶陽郡主就會哭個不停。好吧,她說了,這下倒好,人哭得更為厲害,她求救似地看向雪影三個,“我可沒有什么法子。”雪影和魅影沒有說話,唯有花影攤了攤手,表示她也沒轍。
夕陽鋪呈如金,慶陽郡主坐在凌無雙院里的花樹下,兩只琉璃似的大眼睛哭得紅紅腫腫,看得桂嬤嬤和阮翠跟著用袖子直抹淚。
“靈兒要墨哥哥,要雙兒姐姐,嗚嗚……你們壞,你們是壞人,不帶靈兒去找雙兒姐姐和墨哥哥,嗚嗚……,娘親,嗚嗚……,靈兒要娘親,雙兒姐姐和墨哥哥都不要靈兒了,靈兒要去找娘親。”慶陽郡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起身就要往院門口走。
“郡主,奴婢彈琴給你聽好不好,奴婢知道一首曲子特別好聽呢,只要你不哭,奴婢立馬就彈給你聽。”不知何時,魅影從房里抱著凌無雙的琴走到了慶陽郡主身邊。
微風吹拂,吹得她一襲紫裙衣帶微招,宛若一片紫云輕緩落到地面,片塵不起。
此刻的她,當真如她的名字來得一般,嫵媚到了骨子里,言行舉止間,盡是怡人蕩漾的萬種風情,卻偏生做得自然而然至極,渾然沒有刻意而為之感。
令人對她媚人的神態(tài),生不出一絲厭惡和鄙夷。
“不要,我不要聽你彈奏曲子,我就要雙兒姐姐和墨哥哥,你們?nèi)舨粠胰フ宜麄儯疫@就去娘親,嗚嗚……”慶陽郡主轉(zhuǎn)身看著魅影,吸了吸鼻子,甚是倔犟地說著。
桂嬤嬤可是看著慶陽郡主長大的,何時見過自家郡主這么傷心過,“撲通”一聲,她雙膝跪地,對著四影磕頭道:“求四位姑娘就帶我家郡主去找王爺和王妃吧,否則郡主再這樣傷心下去,對她身體不好的。”阮翠跪在桂嬤嬤身旁,亦是哭道:“郡主的身子打小就不是很好,為了讓她每天開開心心地,長公主不知想過多少法子呢。這一連幾天不見王爺和王妃,郡主每每白天哭累了睡著,晚間醒來又哭個不停。若再這么讓郡主哭下去,怕是長公主在天上也會心傷不已的。”
“好了,你們都起來吧,帶郡主去找主子也不是不可以,容我想想咱們怎么出城,才不會鬧出大的動靜。”
良久,雪影才啟唇說出了她的想法。
“老奴(奴婢)謝四位姑娘了!”
“桂嬤嬤,快點起來,先不論你服侍過太后和長公主,就是輩分上,你也是咱們的長輩,咱們當不得你行如此大禮。”清影上前攙扶起桂嬤嬤,言語中滿是歉疚。
翌日,城門剛一打開,四影與慶陽郡主主仆三人喬裝改扮過后,分成兩撥出了城。
她們離開王府時走的是后門,動作極為小心謹慎,就這也讓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她們的冰,寒兩個給發(fā)現(xiàn)了行蹤。
看到她們順利走出城門,他們給提前雇好的兩輛馬車車主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跟上去。
城外是很難雇到馬車的,大約走出城門兩里多地,慶陽郡主主仆三人就疲憊的有些走不動了,“郡主,要不咱們歇會再趕路。”桂嬤嬤出聲在慶陽郡主身旁勸道。
“不要,我能堅持住。”
慶陽郡主嘟著嘴,任汗珠子從額頭上滑落。
四影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怨怪起對方來。
為了不引起他人主意,她們就沒有在城內(nèi)雇馬車,可誰知這走到城外,連個馬車影子都沒有,好在她們四人有武功傍身,行上上百里路不成問題,但對于慶陽郡主主仆三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就在這時,冰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她們身后響起。
“你們膽子也真夠大的,違背王妃的命令不說,就是外出也得準備充足不是。”
“是你。”四影見冰駕著馬車在她們身后,驚得一個個張大嘴巴。
“你們幾個上寒的馬車,郡主她們?nèi)俗疫@輛。”
冰冷冷地瞥了四影一眼。
在青蓮別院呆的那幾天,四影與冰,寒二人見過數(shù)面,因此,對于他們二人的突然出現(xiàn),并未深想。
齊應(yīng)了聲,招呼慶陽郡主和桂嬤嬤主仆三人坐上馬車,她們方才轉(zhuǎn)身向著后面馬車走了過去。
車里,“拽什么拽,瞧他那張冷臉,好像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得!”花影靠坐在車廂,嘀嘀咕咕地數(shù)落了冰一通,魅影道:“這倆人真夠冷的,就這還取名冰,寒,聽著滲人得緊。”清影撲哧一笑,朝車簾外指了指:“人就在外面趕車呢,瞧你倆口沒遮攔地瞎說,惹惱了他們,小心走著去大齊找主子。”
“哼!他敢?”花影小嘴一撅,哼唧道:“明明長得又不難看,干嘛擺個冷冰冰的臉孔給咱們瞧,瞧瞧咱們王爺,長得俊美如天人一般,與咱們說話時,也沒像他們這般拉個冷臉。”聽花影說著說著不著了邊際,雪影盤膝靠坐在車廂,閉目養(yǎng)神一直沒有說話,這時不得不睜開眼,開口道:“每個人性情不同,待人處事的方式就有所不同,拿咱們四個來說,你敢說咱們的性子都一樣么?”
花影伸了伸舌頭,朝雪影辦了個鬼臉,垂頭沒再說話。
寒聽到車里四影的對話,嘴角抽搐就沒停過。
冷冰冰?他和冰很冷么?
他怎么就不覺得,私下里,他們和殤,焰兩個沒少鬧騰過。
不過嘛,在女|人面前,他們表情是有些冷,不這樣做,還不知有多少鶯鶯燕燕會繞在他們周圍飛,煩都煩死了。
說的也是,冰,寒哥倆的相貌,長得確實是不賴。然,他們常年在外辦事,不免碰到形形色色的女子傾慕于他們,若不冷臉以對,說不定這會子他們每人身后都有多個婆娘跟著了。
夠悶|騷。
由寒的想法中,不難看出他和冰是個悶||騷|型|男。或許,殤,焰兩個亦是。
但,細琢磨下,他們兩個又不像是悶|騷|男。要想具體揣測出殤,焰兩人的性格,還需四影慢慢去體會體會,畢竟不知哪天,她們中的兩人歸宿,就在殤,焰他們身上。
連著趕了幾天的路,慶陽郡主都是很乖巧地坐在車里。
這天,車子駛到一座城鎮(zhèn)。
“嬤嬤,還有幾天咱們就能見到雙兒姐姐和墨哥哥了?”“
慶陽郡主眨巴著眼睛問桂嬤嬤。
挑開窗簾,桂嬤嬤朝街邊看了看,笑著道:”應(yīng)該快了。“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幾圈,慶陽郡主歪著腦袋再次出聲問桂嬤嬤:”快了?那到底有多快才能到雙兒姐姐和墨哥哥身邊?“
這可把桂嬤嬤問住了,自打進宮伺候太后,再到出宮伺候長公主,她哪里都沒去過,看著街邊的商鋪,及路人穿的衣著,他們應(yīng)該還在軒轅境內(nèi)沒錯,可具體還有多久到大齊都成,那她真的是無從知曉。
沒聽到桂嬤嬤出聲回答,慶陽郡主抬手挑起窗簾,好奇地看著街上行走著的路人。
忽然間,她驚喜地叫出聲:”停車,快停車,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找月亮哥哥。“松開簾子,她便起身往車廂外挪動著身子,冰勒緊馬韁,車子這才緩緩地停下,”郡主,你要是餓了,我這就去酒樓給你買些吃食回來。“冰跳下馬車,面向慶陽郡主,拱手道。
”我不餓,我要去找月亮哥哥。“掀開車簾,不等冰放下腳蹬,慶陽郡主已然跳下了馬車,拎著裙角,朝馬車后不遠處站著的一抹白影跑了過去:”月亮哥哥,月亮哥哥,你怎么在這兒啊?“人未到,聲音卻先一步傳入白衣男子耳中。
樂悠公主與軒轅擎大婚過后,宇文明軒打發(fā)使臣先行回大齊,而他自己則是獨自一人騎著馬,邊欣賞沿路風景,邊晃悠悠地行在回國之旅。
他素來喜好山水,反正回到大齊也沒他什么事,倒不如一路上欣賞著山水慢慢前行。聽到女子清脆熟悉的聲音,他緩緩轉(zhuǎn)頭看了過去,是她,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出了這個城鎮(zhèn),可就要進入大齊疆土了,她一個女兒家遠離京城,準備去做什么?
將手里正在欣賞的字畫遞給攤主,宇文明軒牽著馬大步走進慶陽郡主身前,笑著道:”別跑,小心摔著了!“
”原來月亮哥哥記得靈兒啊!“跑到宇文明軒身邊,慶陽郡主很自然地牽住他的手,仰著頭,樂呵呵地笑著。”小靈兒這么乖巧,我當然要記在心里了。“宇文明軒笑得一臉柔和。
看到桂嬤嬤和阮翠著急,冰讓她們稍安勿躁,提步追向了慶陽郡主,見與慶陽郡主說話的男子是大齊閑王,頓住腳步,拱手道:”在下見過大齊閑王殿下。“抬眸看了冰一會,宇文明軒點頭以示還禮,方才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月亮哥哥,靈兒要去找雙兒姐姐和墨哥哥,他們壞壞,去看漂亮的花花也不帶上靈兒。“沒等冰出聲回答宇文明軒的問話,慶陽郡主就嘰嘰喳喳地開口說起來,發(fā)覺宇文明軒眸帶疑惑,冰補充道:”王妃到貴國有事去辦,郡主幾天沒有見到她,傷心不已,于是咱們決定帶她去大齊走一趟。“
”哦。“宇文明軒點頭,轉(zhuǎn)向慶陽郡主,笑道:”小靈兒,你是不是哭鼻子了?“
”沒有,我沒有啦!“
慶陽郡主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連否認她哭過鼻子。她才不要她喜歡的月亮哥哥知道她是個愛哭鬼,以后不和她一起玩。
語文明軒chong溺一笑,道:”沒哭就好,記住哦,女孩子哭鼻子可就不漂亮了!“
”嗯。“慶陽郡主點了點頭,搖著語文明軒的大手,一臉渴望道:”靈兒可以和你一起騎馬去找雙兒姐姐和墨哥哥么?“
”郡主,閑王殿下可能還有事要辦……“
冰臉上盡是為難之色。
”不要,我就要和月亮哥哥一起騎馬。“慶陽郡主藏在宇文明軒身后,朝冰伴著鬼臉。
想著一路上該看得已然看過,接下來也沒什么事可做,再者馬上便進入大齊疆域,于是,宇文明軒笑了笑,看向冰道:“我也沒什么要緊的事,閣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與你們一路同行,順便做你們的向?qū)В趺礃樱俊?
冰垂眸思索片刻,抬頭道:“那就有勞閑王殿下了。”
人家一國王爺自降身份給他們做向?qū)ВM有不領(lǐng)情之禮?
再者,人家可是因為慶陽郡主才放慢行程給他們帶路,他若是不知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轉(zhuǎn)身,走到寒身邊低語了幾句,隨后,兩輛馬車,外加一匹馬緩緩地在街道上前行著。
天色已經(jīng)不早,一行人便在這座城鎮(zhèn)找了家酒樓,用了些飯菜,歇過一晚,第二天又繼續(xù)趕路前行。
“你們看到了沒有,郡主好像很喜歡那位閑王。”將窗簾挑開條縫隙,清影看了眼馬背上說說笑笑的兩人,小聲與雪影說了句,花影撇著嘴道:“明明就是很喜歡,卻被你說成了好像,瞧你那點眼力勁。”
“這可是郡主除過喜歡主子和王爺,第三個喜歡上的人了。看起來那位閑王對郡主……”
魅影說到后面,話語變得有些耐人尋味來。
“你們到底想說什么?郡主喜歡誰,那是她自己的事,咱們只要保護郡主不被人欺負便是。再說,有些事,就不是咱們該去cao心的!”雪影逐個瞪了清影,花影,魅影三人一眼,沒好氣道。
“瞧你說的,咱們?nèi)齻€也沒什么壞心。我就是覺得那閑王殿下若真是對郡主有愛慕之情,于郡主來說,倒也不失為好事一樁。你沒瞧見么?那位閑王殿下對郡主不僅關(guān)懷備至,就是看向郡主的眼神,跟咱家王爺看主子的近乎一模一樣,柔得都能滴出水來。而且郡主看向他時的表情,那是發(fā)自心底里的開心。”
“我覺得魅影說的沒錯。郡主總有嫁人的一天,總不能讓她一輩子跟在主子身邊,沒了她自己的幸福。”聽清影這么說,魅影得意一笑,瞥向雪影:”你若是覺得咱們說的不對,等見到了主子,問問她,看她怎么說。“
雪影冷聲道:”我可沒你們這么閑。“說完,她扭向窗外,沒再搭理魅影和清影。
銀鈴般的笑聲,自慶陽郡主嘴里不時發(fā)出。
望著坐在自己身前的人兒,宇文明軒眸里流轉(zhuǎn)著的光暈,甚是chong溺柔和。
有關(guān)她的傳聞,在軒轅這幾天他隱約間聽過一些。
心智缺失?
然,于他來說,她再正常不過。
世間之人,哪個不是有著各自的缺點和不足,亦或是貪婪和陰暗一面。
唯有她沒有。
她就像晶瑩剔透的美玉,純潔無暇,一丁點雜質(zhì)都不存在。
繁華的世間百態(tài)不屬于她,她有她的天空,有她的故事。
或許她的天地是小了些,但那是她一個人的舞臺,一個無憂無慮,讓她快樂成長的舞臺。
與她在一起,會讓你不由得忘掉煩惱,忘掉一切不開心的事,甚或是讓你心里的陰暗面不知不覺中消影無蹤。
能與她相伴一生,護著她,chong著她,疼著她,愛著她,該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心中所想,能實現(xiàn)么?
她的母親將她托付給魯王妃照顧,而沒有交給永嘉帝,自是有其緣由。
要想與她在一起,一生守護她,他唯有征得魯王妃的同意。
心中打定主意,宇文明軒嘴角牽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來。他沒有料到,一趟軒轅之行,會讓他遇到想要守護一生的人兒,且這個人兒此刻就坐在他身前,與他駕著同一匹馬,好希望前方的路沒有終點,就讓他們這樣心情愉悅,歡喜地走下去。
靈州,齊王府邸。
窗外飄零著細細的雨,令夜色顯得孤寂冷凝的厲害。
軒轅擎獨自坐在書房里,凝視著桌案上的燈火,眉頭緊鎖,想著自己的心事。
父皇,你是徹底的放棄我了么?
母后究竟犯了多大的錯,令你將她打入冷宮,且將我遺棄到這人煙罕至的靈州?
你對我和母后做得這一切,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突然,書房窗戶由外向內(nèi)被風吹了開。
”你是誰?“軒轅擎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帶著半邊面具的清俊男子,目中盡是冷然之色。
來人是徐楓,他依舊穿著一襲水藍長衫,回北國安置好藍媚兒,未多做歇息,便動身到了靈州,準備施行他的滔天陰謀。
不,應(yīng)該說,他的陰謀已經(jīng)實施有段世間。
”出去!“不見徐楓說話,軒轅擎當即責令其離開,在他的地盤上,容不得他人撒野。
徐楓淡淡道:”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孬種。“
”你說什么?誰是孬種,你給本王說清楚?“軒轅擎一掌拍在桌上,面對徐楓,怒目而視:”夜間潛入他人府邸的屑小之徒,應(yīng)該才是孬種吧?“他反唇相譏道。
”自己母后已經(jīng)變成了人彘,而作為人子,卻毫不知情,你說他是不是孬種?“徐楓挑眉,言語中充滿了鄙夷。
軒轅擎一震,起身怔愣道:”人彘?你說誰變成了人彘?說啊!”母后變成了人彘?不可能的,父皇不會這么心狠的,母后可是他深愛著的女|人,與他相守一起近乎二十年,他不可能如此殘忍地對待母后。
軒轅擎不信,他不信青嵐帝會那么對皇后。
“你不信我說的話是不是?你我素不相識,且無冤無仇,我為何會編這種謊言來欺騙于你?”徐楓走進書案兩步,目中光芒幽深不可見底:“就在你大婚那日夜間,你的母后就變成了人彘,被裝在填滿藥汁的瓦缸里,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地受著罪,作為人子,你現(xiàn)下作何感想?”
“本王不信!”軒轅擎狂嘯一聲,身子猶如被一柄巨大的鐵錘擊中,陡地一口鮮血噴出!
鮮血剛離口,就化作一束血箭,向徐楓飛射而至!這是軒轅擎集合周身所有內(nèi)力所凝聚,力道當真不可小覷,腥臭之氣狂溢,已然罩向了徐楓面門。
他仰天怒嘯,嘴里發(fā)出的聲音,似哭,又似笑。
俊美的臉,變得尤為猙獰。
狠聲道:“你騙我!你是哪來的瘋子,竟敢扯這種彌天大謊來蒙騙本王?滾,你從本王這里滾開!”接著,他發(fā)瘋般地本奔至窗前,望著京城方向,一雙眼睛張的極大,空洞地盯著濃濃的夜色,喃喃道:“你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父皇很喜歡母后,他不會那般殘忍地對她。對,他不會的,他一定不會的。”
徐楓眼底快速劃過一抹同情。
當年,母親身中數(shù)劍,奄奄一息時,卻還死死地護他在身下,那種至親活生生被刺死的痛,到現(xiàn)在他都無法忘懷。
皇后或許是做了罪大惡極的事,但于她的孩兒來說,她僅是一個母親,是一個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聽到母親變成人彘,活的生不如死,作為兒子,能不傷心痛苦至極?
同情是一碼事,但他的目的無形中達到了,不是么?
眼前的男子越是痛苦,他的心就會變得越狠,那么心智迷失的可能就越大,才好方便為他所用。
想到這,徐楓一揚手,那罩向他面門的腥臭之血,瞬間在空氣中消散不見。
僅留下一縷縷淡淡的腥味,彌漫在書房里。
“想報仇么?”
緩緩地,軒轅擎轉(zhuǎn)身看向徐楓,眸里不再有任何起伏,好像剛才悲痛異常,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似得。
“仇,本王會報,用不著你指手畫腳。”
“呵呵,就你的武功,能制服得了魯王妃嗎?不要告訴我,你母后和你變成今天這般處境,與她無關(guān)。”徐楓負手而立,淡淡地說著:”你身上及你母后身上發(fā)生的一切,說到底都是魯王妃一手而為,還有相府即將赴死的三百多口人命,都與魯王妃有著脫不開的干系。這般深仇大恨,對于手中沒有兵權(quán),且武功平平的你來說,能報得了么?“
”本王報不報得了,用不著你管,你可以走了!”
軒轅擎面無表情地說著。
徐楓輕笑出聲:“沒想到齊王殿下倒是ting有骨氣。不過呢,我這人就喜歡多管閑事,拿著。”說著,徐楓從袖兜里掏出一本劍譜,扔給了軒轅擎:“練好這上面的劍法,或許會對你有些用處。”
“記住,在下是北國國師徐楓,若是齊王殿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著人到北國與我聯(lián)系便是。”
雙手一接,軒轅擎宛若觸電一般,急忙收回手,對著窗外喊道:“本王不要你假好心!”
扔出劍譜的瞬間,徐楓身形已然飄出了窗外。
“哈哈,徐某可是一片好意,齊王殿下若不領(lǐng)情就算了。”
余音裊裊傳至傳至軒轅擎耳里,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徐楓扔給他的劍譜。
只見劍譜封皮上寫著“傀儡”二字。
此劍法并不是特別高深的武功,當今世上沒幾個人會,就是徐楓,覺得這本劍譜對他用處不大,也沒用心去學,而他剛才丟給軒轅擎時,也未看自己究竟丟的是那本。但,一旦這種劍法施展,就只有持劍者方可以解。
是的,此劍譜所闡述的武功,僅聽其名,就不難看出它是一種陰毒劍法。
徐楓并沒有離開齊王府,而是飄身到了樂悠公主院子。
發(fā)生在凌無雙與軒轅擎母子,與樂悠公主和宇文明駿,及藍媚兒之間的恩怨,他在近段時間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星月宮,凌無雙手中有星月宮,亦有軒轅做后盾,多番計量下,他覺得唯有挑動起所有仇恨凌無雙的人,方才可以萬無一失地將其除掉。
眼下的他,尚不知凌無雙即將成為大齊君主,成為諸國中第一個女皇帝,并且不知道暝夜就是凌無雙的夫君,是軒轅未來國主。
他日知曉,不定會有什么血雨腥風會在這片大陸上掀起。
“你是北國國師?”樂悠公主披著外衫,坐在榻上看著徐楓,眸中懼怕之色尤為明顯。
徐楓嘴角勾起,淡淡道:”難道在下剛才沒對樂悠公主說明白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樂悠公主帶著懼怕,帶著不解,看向徐楓:”我并不認識你,想來你也是不認識我的,如此一來,你深更半夜到一女子房里,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徐楓道:”樂悠公主和親軒轅,是沖著魯王來得吧,卻未能達成所愿,嫁給了齊王。于是,你心有不甘,想要報復凌無雙,更想得到魯王垂青,我說的對不對?“
”你怎么知道?“
樂悠公主驚得眼睛大睜。
”我怎么知道?難道樂悠公主忘了,忘了那日在太極殿上說與魯王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語嗎?“說出這句話,徐楓語氣里有著淡淡輕佻之意。
一個女子,不顧及自尊,失了矜持,向一男子當眾表露愛慕之情,卻生生被拒絕。這件事在當日散了早朝后,迅速傳遍了大街小巷。
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笑談。
由此一來,徐楓能知道,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樂悠公主的身子顫抖了起來,那是她的心傷,是她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心傷。
那人當日不僅拒絕了她,并出言極致侮辱于她。
他那么做為的是什么,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為了向凌無雙表露他的愛意,表露他對任何女子都不會動心思。
因此,她恨他。但,她更恨凌無雙。
”說出你的目的。“斂回思緒,她抬頭看向徐楓:”不要告訴我,你來找我僅是為了提醒我當初做了怎樣一件蠢事?“
”呵呵,樂悠公主真是直爽。像你這般玲瓏剔透的女子,魯王不要,著實是他的損失。“徐楓不急不緩地說著,為了加深樂悠公主對凌無雙的恨意,他又道:”前不久我得到一則消息。“說到這里,他故意話語一頓,見樂悠公主聽得仔細,他語氣故作傷感,道:”你說大齊神武帝,怎么好端端地就被夜間侵入宮里的刺客給刺死了?聽說他死得好不凄慘。據(jù)說那個長得極美的女刺客,而且也武功特別高強……“他說出的言語,真真假假,但聽在樂悠公主心里,卻再真實不過。
”大哥哥不會死的,他若是死了,我父王該怎么辦?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樂悠公主搖著頭,不予置信。
”按理說,到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聽到消息了。難道是大齊太上皇故意鎖著消息,沒有對外公布?“
徐楓心中生出疑惑。
距離宇文明駿死去已有幾日世間,一直不見大齊國內(nèi)有消息傳出。
難不成大齊太上皇真的對外封鎖了消息?
青嵐帝本打算在第二日早朝上對外公宇文明駿的死訊,并宣布自己收了軒轅神女為義女,并冊封其為”無雙公主“,讓凌無雙勸了下來,說等到宇文明軒回到宮里再說,而早朝,他自然沒上,由睿親王代替他打理著這兩天的朝政。
睿親王能醒轉(zhuǎn),自然是凌無雙的功勞。在聽了青嵐帝與他說的一番言語后,對于大齊江山未來由凌無雙掌控,他沒有任何異議。
于皇位,他從未多想過,更何況他膝下也無子嗣繼承。
凌無雙不僅能力在那放著,再者,她是他心愛女子生下的孩子,雖說那孩子身體里沒有流他的血液,但他對她有著說不出的喜歡,就像是父親喜愛自己女兒一般。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與其讓些圖謀不軌之人攪亂整個天下,倒不如就順應(yīng)局勢走。
軒轅魯王的風姿,他見到了。
兩個人中龍鳳,定會不費吹灰之力一統(tǒng)天下,讓百姓們過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靜,屋里一時間變得極為靜謐。
良久,徐楓緩緩道:”再多等兩日,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到時我再來找你說出我的目的。“樂悠公主處于怔愣中,根本就沒有聽到徐楓說的是什么,嫌惡地看了一眼她,徐楓提氣飄離而去。
他有些懷疑自己找這個沒腦子的女人共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大齊皇宮,御書房里。
”睿,你是不是有話與我說?“青嵐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頭看向睿親王。
自打進了御書房,睿親王就沒有安定下來過,不時地在他御案前走來走去,聽到青嵐帝的問話,他忙止住腳步,有些猶豫道:”皇兄,這兩天朝堂上的百官好像有些人心不穩(wěn)了。要不,明個你就上早朝吧!“
”我都已經(jīng)是太上皇,無緣無故越過皇上去上早朝,你就不怕百官心中更加生疑,鬧出是非來?“
青嵐帝搖頭不贊同道。
”那怎么辦啊?要不咱們找雙兒再出出主意。“
”她現(xiàn)在懷有身孕,能不擾她,就別擾她了。那日晚間她救醒我,陪我說了好幾個時辰的話,聽宮人說你躺在隔壁殿里人事不省,她二話不說就著宮人帶著她去看你,診出你亦是中了毒,忙配藥給你解毒,你醒了,她卻累得暈了過去。當時你可沒瞧見,把墨那孩子嚇得跟個什么似得。“青嵐帝一臉帶笑地說著。
睿親王笑著道:”他們的孩子一定非聰明伶俐。“
”這個我認同。“
青嵐帝與睿親王兄弟倆之間的感情尤為親厚。
從他們談話的語氣中不難看出。
”皇兄,你說與我的那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相信你和雙兒,還有她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睿親王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云青紅,青嵐帝笑了笑,道:”我也感覺挺離奇的呢!或許老天看我們一家三口可憐,給了我們重活一世的機會,不過,嵐嵐她還是過早地離開了我們。“
”她或許回到了你們的世界也說不定。“睿親王目光柔和,幽幽道:”還有我皇兄,他或許也去了你們那個世界。“
”對不起!“
青嵐帝起身步出御案,握住睿親王的手,目中滿懷歉意,道:”要不是我來到這里,興許你,興許你們兄弟就不會分開。“
”皇兄,你瞎說什么呢?“睿親王拍了拍青嵐帝的手背,道:”那天我一醒來,聽你陸陸續(xù)續(xù)與我說的一番話,雖是震驚了些,但我并沒有埋怨過你一句,皇兄他打小身子骨就弱,即便你不來,他或許也活不了多久。再者,王嫂去后,他臥榻不起,太醫(yī)說他時日已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