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燙的臉頰,恥辱,還有慚愧,讓蘇黎抬不起頭來,遲辰夫一下子沖了過來,卻是直接奔著葉佳茗而去,“佳茗,你聽我解釋……”
葉佳茗甩手就走,遲辰夫就這樣一路追著去了,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站在門口,靠了墻壁,身體無力地滑下去,坐在地面上,慢慢地,嗚咽出聲來。
遲辰夫在追進電梯之前,其實有聽到蘇黎的哭聲,他也遲疑了,只是幾秒的時間,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去追葉佳茗,沒有折回去。
那個時候,遲辰夫恨透了蘇黎,然而時至今日,再想起那天蘇黎悲痛欲絕的哭聲,他卻忍不住覺得心痛。
他又回到了雅苑,在空蕩蕩的,已經被梁澤破壞的不像樣的房子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回想曾經他就在這里,而蘇黎軟言軟語,耐心地跟他說話,叫他好好吃飯……
有一瞬間,他覺得他好像真的聽見了她的聲音,可是睜開雙眼,面前一片虛空。
一片靜謐之中,他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
他從未覺得這樣孤獨過。
……
兩天后,陳秘書從韓念笙那里拿來了薛舜和薛舜母親的資料,遲辰夫在辦公室翻了翻,看到薛舜母親的名字。
薛紹音。
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聽到過,送過來的信封里面還有一個脖子上的掛飾,是一個磨損的不像樣的彈殼和一塊金屬的牌子,上面有些英文字母,已經很模糊,他正看著,手機響起來。
是宋子涵的來電。
“你最近跟佳茗不是鬧別扭么?我今晚叫了佳茗來家里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不是商量的口吻,簡直就是命令。
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這兩天他幾乎都忘記了跟葉佳茗之間的事兒,現在宋子涵提起,他才開始覺得頭疼。
可逃避總不是男人的做法,他想了想,應下來:“好。”
忙完一天的工作,他隨手把裝著資料的信封帶上了,獨自開車回了遲家老宅,走進大廳的時候就見宋子涵迎了上來。
“今天你可得把葉佳茗給哄高興了,這眼看就要訂婚了,總鬧別扭可怎么行?別總等著我這個當媽的給你操心,你自己也要上心啊,你知不知道葉氏的融資有多重要?”
一上來就是說教,遲辰夫拿著那個信封有些不耐煩地擋了擋,覺得萬分頭痛。
“你別不愛聽,要不是我,鬼知道你跟葉佳茗這事兒還能不能成……”
“不能成又如何?”遲辰夫反問了一句。
宋子涵登時拉下臉。
遲辰夫自己話出口也愣了一下。
無心之言卻是實話,現在對于和葉佳茗的聯姻,他似乎覺得只是為了融資而去結婚,于他而言,已經失去了其他的意義。
宋子涵還想再說什么,遲智宇走了過來。
遲辰夫有些意外,“爸,你不是在洛城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遲智宇年近花甲,但保養得當,并不顯老態,整個人精神斐然,到現在還把持著遲家另外兩個涉及了理財和酒店的大公司,看見遲辰夫,他點了點頭,“你月底就要訂婚了,我自然要回來的。”
“你看,連你爸都跟著操心。”宋子涵跟了一句。
遲辰夫頓時醒悟,看了一眼宋子涵,心里明白這又是宋子涵用來施壓的手腕,這一次換成了遲智宇,他也不好發作,只好悶聲道:“我會處理好的。”
不久,葉佳茗來了,見到遲辰夫,表情分明有些不自然,可顧及兩個老人在,兩個人都按下心頭那些不快,粉飾太平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后,宋子涵執意要求遲辰夫和葉佳茗留宿,遲辰夫無謂地點頭,葉佳茗有些不好意思,可經不住宋子涵軟磨硬泡,最終也答應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宋子涵沒有給葉佳茗安排臥室,而是要她睡在遲辰夫的房間里。
“反正都是我們遲家的媳婦了,還怕別人嘴碎不成?”宋子涵拉著葉佳茗的手,好像多親熱似的,一路把她帶到了遲辰夫臥室里,葉佳茗臉色有些掛不住了。
遲辰夫在臥室看那些關于薛紹音和薛舜的資料看到一半,看見進來的人,一愣。
宋子涵看來是真心急了。
他有些無奈,“媽,如果佳茗不愿意的話就安排一個臥室吧,這么多房間……”
宋子涵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是什么話,都要結婚了,住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的,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們感情不合呢。”
遲辰夫和葉佳茗面面相覷。
感情不合,真是實至名歸。
遲智宇路過門口,聽見臥室里面的爭端,走了進來,沉著臉:“怎么了?”
“是這倆孩子,好好的非要分開休息……”宋子涵忙不迭地解釋。
而遲智宇卻在不經意之間瞥見了遲辰夫桌子上攤開放著的資料,以及那個破損的彈殼掛飾。
后面宋子涵說了什么,他都聽不見了,臉色驟變,像是見了鬼,愣在原地好久,別人叫都聽不見,他慢慢往桌子那邊走過去,手有些哆嗦地,拿起了那個彈殼。
宋子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桌上的資料,看見“薛紹音”三個字,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遲辰夫跟葉佳茗都有些困惑。
“辰夫……”遲智宇的手抖的厲害,一手摸著資料上薛紹音一張小小的照片,另一只手還拿著那彈殼,聲線不穩地問:“這些東西……你從哪里拿來的?”
……
韓念笙受傷的這段時間,花店也關了,等到她回去看的時候,之前存的一些花苗都死了,她郁悶的要命,一邊在心底暗暗罵薛舜這小子不操心,一邊收拾那些死了的花苗。
開花店是韓念笙自己的主意,她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本來她還想讓薛舜跟她一起守著花店過活,可惜薛舜不愿意,一直揚言男人要賺大錢,現在韓念笙才知道,他的大錢原來也是從女人那里賺來的……
她有些無奈地嘆氣,慢吞吞地把花苗收拾到了一個垃圾袋里面,正要去扔的時候,被擋在了門口。
六七個陌生的男人,面目看起來有些兇悍,進門,四下打量著整個花店,韓念笙拎著垃圾袋,有些困惑。
“本店還沒有開始營業,你們是……?”
為首的一個男人微胖,滿臉橫肉,面相有些猥瑣,站在韓念笙跟前問:“薛舜人呢?”
她一愣,回答:“他現在不在這里。”
“……他人呢?”男人一邊慢悠悠地問話,一邊轉到了她身后去,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她,讓她有些不舒服。
來者不善。
韓念笙放下手中的袋子,直起腰,側了臉對那胖子說:“你們找他做什么?”
她攥了拳頭,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有這么多人,全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壓迫感極強。
“有人想要給他點兒教訓,”胖子頓了頓,繞到了她前面,湊近她,幾乎臉貼臉,她有些惡心的別過頭,被胖子一把攥住了下巴,他繼續道:“還有你,韓念笙。”
“是誰……”
“你是活該,”胖子打斷她的話,“誰讓你要跟著薛舜?”
她心中充滿恐懼,咬著唇,一瞬不瞬地盯著胖子看,“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胖子揮了揮手,另外幾個男人開始在店里亂搬亂砸,花籃,瓷質的花瓶,吧臺那里放的筆記本電腦……所有的東西,無一幸免。
她著急了,沖過去要攔,被那胖子一把拉住了,狠狠推倒在地上,地面上的瓷花瓶碎片一下子扎在她手臂上,后背上……
新傷疊加舊傷,她忍不住痛吟出聲。
“理由是吧?”胖子居高臨下看著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薛舜就是理由,你要是繼續跟著他,這事兒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