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冰顱老先生在西川地區大興土木,開了幾座鬧鬼金礦,腐蝕之地迅速延伸,隨后就命侍僧在重慶新蓋了一座骷髏城堡,有侍僧鬼斧神工的建筑才能,其它亡靈房屋也拔地而起,儼然又是一片不死族基地。冰顱聯合華北的燃燒軍團,以民安委的名義,準備對江南的半獸人進行大規模的圍剿,至于實施辦法,則又要問計于我們的特異人士東方學勤了。
東方學勤收藏了數不清的古董,其中有一支抽鴉片的煙槍,據說還是大內高手用過的,抽福粉也一樣好使,他除了玩游戲就在床上噴云吐霧,好不愜意。他不但自己抽,還和燃燒軍團做福粉生意,福粉很快就上了哥布林便利的貨架。一些無知的地球人吸食福粉后瘋狂依賴,變得面黃肌瘦,性情扭曲,最后傾家蕩產,人不人鬼不鬼。福粉的本質是生化程序,制造十分簡單,只要有一粒,就能復制無數粒。燃燒軍團用這種幾乎沒有價值的特殊商品,換取了好多真正有用的物資。
開戰前夕,作為大圍剿的軍事顧問,東方先生端著煙槍,胸有成竹地來到重慶的鬼軍基地,主持戰前會議。亡靈英雄們早已恭候多時,三個吸血鬼王也來了,金鳳妃為他端來煮好的咖啡,還放了上好的焦糖在里面。
東方學勤正襟危坐,咳嗽幾聲,講道:“好,大家都在場。我們此次圍剿所用的戰術名叫‘天地雙鬼’。所謂天鬼指的就是空中飛來飛去的石像鬼;所謂地鬼當然就是地上趕著投胎的食尸鬼了。和半獸人相比,這二鬼都很脆,卻是此戰術的主力,原因在于我們打得是速度和機動性。首先說石像鬼,一般情況十二只一小隊,集中齊射。既然是空軍,機動性天生就比地面部隊要強,主要任務就是把那些要逃走的紅血兵打死,雖然對地攻擊力很低,但齊射絕對沒有問題。石像鬼對空攻擊力可是很高的,如果對方有空軍,估計也多不了,將他們一個個齊射秒殺。輕甲是個弱點,小心先知的閃電鏈,受傷的天鬼不要跑,立即落地變石像,恢復生命液,石像形態的天鬼硬得像石頭,且對魔法免疫。下面是食尸鬼,六只一小隊,專門圍殺。為了進一步提高速度,我早就告訴過冰顱,讓他在地穴中升級食尸鬼狂熱,也不知他到底升了沒有。食尸鬼雖說是重甲,生命液卻少得可憐,攻擊力也低,我們的補救措施是雙光環。吸血光環可以使食尸鬼的每次攻擊都能吸取對手一定的生命液補充自己身上,恐懼魔王能去最好,如果實在老得走不動,藍魔的二級光環也足夠了;邪惡光環能夠加快移動速度和生命液恢復速度,可惜我們的死亡騎士還沒真正練成,湊乎用吧,比沒有強。冰顱老先生認為食尸鬼的吃尸技能也不錯,我今天鄭重聲明,戰場上幾乎沒用。想想看,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還有心思吃東西,你就不怕噎著?這時候扔個死亡纏繞過去,問題全解決了。所有食尸鬼都給我扛一小捆木材參戰,不要問為什么,肯定有好處。除了剛才點到的,其他英雄去不去無所謂,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你們準備吧……”
他講得頭頭是道,仿佛全知全能,簡直比諸葛亮還諸葛亮,其他人只須奉命執行,根本不需要理解。冰顱老先生有厚厚的冰霜護甲,諷刺幾句倒不在乎,韓冰衣畢竟臉兒還嫩,聽他言語中小看自己,心里很不舒服。恐懼魔王的貼身文秘則把他的講話都錄了下來,以備長官日后查考。亡靈聯軍出發后,東方學勤坐到主控制臺的生化計算機屏幕前督戰,比玩游戲還爽。
在東方先生完美的戰術和遠程指揮下,不死聯軍取得了正面戰場的巨大勝利,順勢攻下了南面的貴陽城,只不過在追趕獸人英雄的山林游擊戰中吃了點小虧。其實也不能算是小虧,對于成千上萬的亡靈大軍來說,倒是可以不在乎,關鍵是冰顱老先生并沒有達到圍剿的目的。東方學勤根本不屑于指揮繁瑣的游擊游戲,早和韓冰衣的妻妾們調笑去了。現實和游戲怎么可能完全一樣呢?那些扛著木材的食尸鬼也并沒有走出東方先生期待的“伐木步”,反而添了累贅,然而冰顱老先生十分迷信他的攻略,根本不在乎食尸鬼的切身感受。韓冰衣在大戰中升到了二級,擁有了真正的邪惡光環,東方學勤對此比他本人還高興。
百姓苦戰久矣,然而最先敢于公開講出來的歷來是體質軟弱的學生。復旦大學的愛國學子們,在黑暗游俠韓老師的號召帶頭下,走上街頭示威游行。熊貓酒仙則為游行的學生免費提供餐飲。咕嚕先生發表文章,聲討了燃燒軍團霸占華北的強盜行徑,反對內戰,驅除公敵,全球各地的學子們紛紛響應。
莫說秀才造反,自古難成,恐懼魔王迫于壓力,倒真有些擔心整個地球會被吵醒,急忙把女妖附身的韓公樸“請回”華北當傀儡總管,表面上臣服于冰顱控制下的民安委,希望能借此緩解地球人的敵對情緒。冰顱老先生還是極力表明攘外先安內的政治態度,企圖把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半獸人身上,他一面擴軍,一面懇請東方學勤謀劃再次圍剿的攻略。
東方學勤的攻略早已準備好了,興致勃勃地來到重慶,為第二次圍剿召開戰前會。他開門見山地說:“聽好了,這一次我為大家帶來了‘萬變蜘蛛流’戰術。所謂蜘蛛其實就是指地穴中配出來的雜種——穴居惡魔,每隊或四只或六只不等,太多的蜘蛛非但幫不上忙,只會卡到位,正應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穴居惡魔是一種很好的遠程攻擊兵種,網天入地,橫行三界,強就強在攻擊力高,射程遠,中型護甲雖不及重甲,好在生命液還算多。穴居惡魔的火力千萬不要分散,之所以怕卡位,就是因為小隊成員要集中攻擊同一個目標,掛掉一個再掛另一個。我建議每小隊選一名隊長,他打誰,其他成員都打誰,好不好。‘蜘蛛流’講究步法,雖然很簡單,卻非常重要,被抽象為‘hitandrun’。Hit就是攻擊的意思,run是撤退的意思,不能理解為逃走或是逃跑。就是說,整個小隊的穴居惡魔集中攻擊一下,整體撤退一下;回過頭來攻擊一下,再扭過頭去撤退一下;再攻一下,再撤一下……直到對方全部死光光為止。這種打法就像是在和美女跳交誼舞,所以有的玩、啊不,是兵家,稱之為**蜘蛛舞,保證讓所有的近戰肉搏兵種郁悶到極點。但穴居惡魔的移動速度畢竟跟不上,白長了六條腿,跳得再好也是慢三步。要想把‘慢三’變成‘快四’,就看我們死亡騎士的邪惡光環了。不僅如此,韓先生還是你們所有穴居惡魔的奶爸。關鍵時刻,你爹就只會干瞪眼,你奶爸輕松一記死亡纏繞,就能把你從鬼門關上救回來。所以說呀,生父不如養父親,就是這個道理,你們以后多孝敬韓先生,絕對有好處。既然是奶爸,也要拿出點長輩的風范來,不要動不動就沖到最前線,你最重要的任務是照顧好孩子,他們才是此戰的主力,這一點你首先應該記牢。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正因為你有死亡纏繞,對手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而你自己不能為自己補血,死騎若死,亡靈英雄不堪一擊。最后說說這‘萬變’二字,就是隨機應變的意思,只要能把我說的這些精要把握好,具體到了戰場上當然就能隨心所欲了,其實所有的戰術都是如此。好了,就這些了,你們下去準備吧。”
韓冰衣聽他把自己說成是奶爸,簡直快要瘋了,其不知沒說奶媽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小強縱然皮厚,聽他把自己一家子罵得狗不吃屎,氣得骨頭都癢癢,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冰顱卻聽到了妙處,竟忍不住一前一后用手比劃,暗自驚嘆這詼諧的語言背后是多么深刻的見解啊。
卻說半獸人那邊在戰略問題上產生了嚴重的分歧,先知和薩滿大祭司不主張在開闊地帶和亡靈打陣地戰,也不主張死守大城市,半獸人兵少將寡,最好是利用地形,用靈活多變的游擊戰進行有效的反圍剿。而喬喬報仇心切,則認為游擊戰打得不痛快,殺敵有限。于是半獸人兵分兩路,由喬喬帶領的人馬正面迎擊亡靈的蜘蛛大軍,結果被打得全線潰敗,先知援救不及,喬喬又被送回祭壇。
第二次圍剿,不死聯軍又攻陷了湖南重鎮長沙城,但冰顱老先生依然沒有如愿,他最想殺的英雄是先知,而非喬喬。恐懼魔王看到了“萬變蜘蛛流”的威力,他對另外兩個鬼王說:“就這套陣法,真刀真槍拼起來,不光是半獸人對付不了,如果換了我們,也一樣要被打敗。最皮糙肉厚的憎惡,首先就會全部死光。有穴居惡魔的蛛網在,我們的空軍也占不了便宜。好在冰顱被我們唬住了,這個人空有城府,卻戰勝不了自己的恐懼,他亞根兒就不敢和我們打。”
****喬喬不在,就由先知全權負責。江南山谷林密,河道縱橫,最適于打游擊。先知決定誘敵深入,分散鬼軍,然后再集中優勢兵力將他們各個擊破。開會中間,兩個牛頭人法師來到獸軍大營,向先知施禮道:“遠在非洲的血蹄酋長派我們來支援。”
先知大喜道:“來得好,鬼軍魔法縱然厲害,我半獸人生命液卻多,有你們的靈魂鎖鏈,獸人兄弟生死與共,何懼連擊秒殺。”牛頭人魔法師號稱靈魂行者,有靈魂和肉身兩種形態,他們的靈魂鎖鏈能將許多人的生命液串聯起來,遇到傷害,大家共同承擔,實在是oneforall,allforone。
苦心孤詣的冰顱老先生按照東方先生的吩咐,馬上又籌備第三次圍剿,這一次他會帶來什么精妙的戰術呢?讓我們和不死英雄們一同洗耳恭聽。只見他還是邊抽福粉,邊道:“客套話不用說了,這一次的戰術是有憎惡配合的‘毀滅海’。憎惡們雖然血多,攻擊力高,又是重型護甲,卻不是此戰的主力,之所以參加,只是為了減輕地面上英雄和十勝石雕像的壓力。我們的火力來源是不死軍團當之無愧的王牌空軍部隊——毀滅者。手持兩個鼓槌般武器的毀滅者是由十勝石雕像變來的,作為空軍,生命液卻比獸兵還要多,雖是輕甲,卻有魔法免疫,不怕先知的閃電鏈。毀滅者不僅攻擊力不低,還是一種極特殊的魔法師。如果把十勝石雕像比作貯滿魔法液的大缸,那么變身騰空后的毀滅者就像存不住魔法液的漏斗。毀滅者既能吞噬對方的魔法,又能吸取己方的魔法,一但有了魔法,就能使出最具毀滅性的湮滅之珠,不但攻擊力加倍,還有可怕的濺射效果。也許是上天都為之忌妒了吧,所以他們的魔法液即使不用,也會很快枯萎殆盡,但仍然無法改變他們對魔法的渴望。我們的基本思路是帶著十勝石雕像上戰場,一只十勝石雕像變為毀滅者后,立刻吸取其他雕像的魔法液,被抽干的十勝石雕像再變毀滅者,再抽其他雕像的魔法。當滿魔的黑鳥人在戰場上空積成海時,就是對方的噩夢。湮滅之珠盡量往對方人多的地方打,敵人越密濺射效果越好。毀滅者如果被攻擊,除了十勝石雕像可以緩慢補血外,死亡纏繞還是非常重要的。行了,該說的也就這么多了,下去準備吧。”
毀滅者是扭曲虛空地地道道的魔族成員,他們的魔法攻擊專克重甲,如果還是正面對抗,半獸人是要吃大虧的。先知比誰都清楚,他老人家從來不干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他智勇雙全,不惜以自己為誘餌,牽著亡靈大軍的鼻子一直兜圈子。套上靈魂鎖鏈的先知可沒那么容易被秒殺,獸軍在他的指揮下分分合合,輾轉迂回,似逃非逃,似攻非攻,運動中神出鬼沒,戰機層出不窮。就連吸血鬼王綠魔,狡猾的麥爾蓋尼斯的部隊,都不知不覺陷入了包圍圈。獸兵、狼騎、風騎從四面八方殺來,在局部戰場造成了數倍于敵人的兵力,以合圍之勢全殲了綠魔所部,毀滅者都是活靶子,憎惡們成了科多獸的美餐,科多消化功能之強,不怕腐肉瘟疫。綠魔被狼騎網在地上,生擒活捉,他手中剛掏出的回城亦被繳,這家伙情急之下服烈性毒藥自殺身亡,靈魂飄回華北的祭壇。冰顱老先生的部隊也中了埋伏,誤走進獸軍的箭塔陣,死傷慘重,老先生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東方學勤感覺對手的戰術體現了許多圍棋思想,靈活辯證,東方棋藝之高,然而圍棋畢竟不能直接等同于實戰,指揮臺前的東方實是束手無策,只是羞于承認罷了。
這次從重慶回來,東方學勤心情很憂郁。卻說酒色露雖是個機器人,但一直暗戀著主人。東方學勤有時也拿她解悶兒,卻從來不把她當人看。然而每次男女游戲,酒色露都能真切感受到主人所說的那個“爽”字,GameOver后,她每每從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把主人的**收集在玻璃試管里,悄悄珍藏起來。
酒色露免不了跟隨主人出入重慶,漸漸和英雄的女眷們慣熟了。一次,蜘蛛皇后玉珠告訴她:“小妹呀,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是母以子貴,女人要想得到男人的喜歡,就要為他生孩子。就比如說姐姐我吧,為小強生了多少孩子呀。”
要說生孩子,酒色露卻是不會,非常自卑。于是她花重金雇了一位又健康又漂亮的女人,用主人的精子生出一個試管嬰兒,還是男的。如今,嬰兒滿月,因見主人悶悶不樂,酒色露高興地抱來討好主人。東方學勤得知這竟然是自己的孩子,一把抓起來,摜死在地上,變色道:“說什么出于真情?你是機器人,機器人是沒有感情的,聽話就行了。你怎么敢未經我的允許,就私自做程序以外的事情呢?孩子是愛情的結晶,你怎敢隨便找個賤女人給我生孩子?你的邏輯是不是出了點問題?要不要我幫你治一治呀?”
酒色露哭著說:“主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我和其它機器人不一樣,我好像真的能體會到感情,我是真的真的愛您。”
自作孽,無擔當,年輕的東方先生縱有超群的智慧和能力,內心中那脆弱而又殘忍的一面已經暴露無遺。
遵照東方學勤的吩咐,亡靈法師早就在詛咒神廟開講授徒了,學員們和老師的衣著相似,一個個道貌岸然,不但學會了召喚骷髏,而且其中一部分學員已經修煉到大師級別,兩個骷髏中有一個是骷髏魔法師。所謂骷髏魔法師也是召喚物,只不過它們是魔法攻擊,遠程對空。
東方學勤又信心滿滿地來到重慶,為大家召開第四次圍剿的戰前會,這讓冰顱老先生重拾自信。簡直不敢相信,黑暗游俠韓雪芳居然也在場,東方學勤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一個勁兒地抽福粉,咳嗽了好一陣,終于開言道:“黑暗游俠大駕光臨,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呀,畢竟是不死族的中立英雄,關鍵時刻還是向著娘家人,專門去請還未必能請得來呢。所以說冥冥之中似有定數啊,非要我把‘法師骷髏海’戰術玩到極致不可。所謂法師指的就是我們尊敬的亡靈法師和他的高徒們,從尸體上召喚骷髏正是你們的看家本事。無論是骷髏戰士還是骷髏法師,不要說和正規兵相比,就是放在所有的召喚物中,你們也是生命液最少,攻擊力最低,護甲最弱,持續時間最短,最不堪一擊的廉價炮灰,簡直死不足惜。然而你們還占了一個‘最’字,那就是數量最多。上天總能在人們不經意的地方找到事物的平衡,倒下一具尸體,站起兩個骷髏。因此,你們多得像地上的螞蟻,所謂‘蟻多咬死象’。當戰場上已經尸橫遍野的時候,我們的戰斗才剛剛開始,即使對方還有千軍萬馬和高等級的英雄,也會被我們多達兆億的骷髏統統包圍,一但對手淹沒在骷髏的海洋里,任何的精妙布陣和絕世武功都顯得蒼白無力。‘法師骷髏海’是不死亡靈最具代表性的戰術,不需要什么操作,其他兵死多少都無所謂,亡靈法師們可要保護好。雙光環依然很重要,帶幾個十勝石雕像為法師們補魔,絞肉車從墳場裝滿尸體,運到戰場上去。差不多說完了,另外,韓女士用黑暗之箭專門負責射那些紅血兵,添幾個黑暗之奴玩玩也不錯。韓先生負責照顧好你姐姐的安全,有什么閃失,我饒不了你。”韓冰衣急忙領諾自不必說,他如今高出姐姐一個等級,仿佛在此找回了男人的自信,決定好好當一次護花使者。其不知韓雪芳看他,永遠是個孩子。韓雪芳雖和血契不沾邊兒,但長期的練功磨合,卻早已和黑玉獵魂弓融為一體,無意中修習著黑魔法,死亡纏繞一樣能為她補充生命液。
聽完戰前會,等其他英雄都離開了會議廳,韓雪芳一個人留下來對東方學勤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東方學勤笑嘻嘻地反問道:“那你呢?你不是也來了嗎。”
韓雪芳急道:“我……我是,我自有我的原因,以后你就明白了。”
東方學勤起身走了過來,道:“我也有我的道理,等有時間,我也會告訴你的。戰場兇險難測,讓他們去打仗好了,你留下來陪我吧,我們在控制臺前觀戰,最有意思。”然后輕輕摟住女俠的肩膀,想要和她親熱。
韓雪芳推開他道:“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才華,可你為什么不用來做正事呢?你以前說你嚴守中立,我沒說的,可你現在呢?”
東方學勤哈哈笑道:“你以為我在幫鬼軍嗎?我只是在玩我的游戲而已。”
韓雪芳聽他又要說游戲,扭頭就走了。
雙方一開戰,骷髏遍地,薩滿祭司們的單體驅散術根本驅不過來,牛頭人法師雖懂大面積驅散術,可惜只有兩個,英明的先知立即意識到此戰沒法兒打,急忙率軍四散撤退,保存實力。難題自有妙解,不能打的仗往往也就不用打,這些骷髏是召喚物,時間一到就都粉身自滅了。然而骷髏海畢竟霸道,這些骷髏雖然意識淡薄,卻盲目作惡,戰場周圍無辜的百姓深受其害,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韓雪芳未經戰陣,走位不好,在追擊半獸人時被圍,危在旦夕。就在這時,遠遠飛來一記死亡纏繞,為她撐血保命,緊跟著戰馬嘶鳴,一位黑甲騎士奮不顧身地殺入重圍,左手揮劍,右手遞來一張回城卷軸。韓雪芳接過卷軸,急忙祭起,變為無敵狀態。韓冰衣剛才急切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一股腥風吹來,樹林背后又沖出幾個獸兵,為首的肌肉大漢正是紅血殺手薩穆羅,不是英雄也算半個英雄了,韓冰衣沒等回城生效就已經被眾獸人砍死。此戰韓冰衣心中眼中就只有姐姐的安危,完全忘了自己,姐姐的生命液稍有損傷,他就拋來纏繞,其不知自己的生命液早已所剩無幾。韓冰衣雖能在祭壇復活,然而最后幾下刀劈斧剁實是痛苦無比。冷艷孤傲的韓雪芳看著弟弟為救她慘死,強忍著淚,眼圈全紅了。
經過四次大規模的圍剿,半獸人的主力尚在,獸族英雄還生龍活虎,冰顱老先生并沒有達到真正目的,東方先生精心策劃的戰術真不愧是“不死攻略”。
自從黑暗游俠韓雪芳加盟亡靈軍團,冰顱老先生待之甚厚,把所有的女妖都歸她管轄。難道真如東方先生的游戲邏輯所分析,她終歸是不死族英雄,投入黑暗懷抱是不可改變的宿命嗎?
按照慣例,亡靈軍團每個月還必須向燃燒軍團進貢一定數量的尸體,于是韓雪芳問冰顱老先生討了這個差事,帶領本部女妖,從重慶押送幾輛滿載尸體的絞肉車到太原基地交貢。把尸體全部卸在墳場后,韓雪芳率眾朝骷髏城堡走去。守門的兩個憎惡攔住道:“恐懼魔王沒說要見你,不準進去!”
韓雪芳使個眼色,女妖們又抓又撓群起而攻之,兩個憎惡雖然驃悍,卻怎奈妖婦太狠太多,招架不過來,他倆果然先被詛咒,后被占據,陣前倒戈,也稀里糊涂跟著韓雪芳沖進大廳。
座上的恐懼魔王微微一笑,道:“這是要干什么?荊軻刺秦王嗎?”
韓雪芳直截了當地斥問道:“老妖怪,我的生身母親,暗夜精靈女王艾薩拉,她是不是被你害死的?快說!”
恐懼魔王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沒錯,當年就是孤王這雙手,要了她的命。怪只怪她勾引我們的燃燒盟主薩格拉斯,傷風敗俗,還生下你這個孽種,我怎能輕饒了她?你今天如果想要報仇,算是找對人了。”
韓雪芳怒不可遏,拉開獵魂弓,連射妖王,手下人也紛紛助攻。然而六級的恐懼魔王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里。即使在游戲中,只要恐懼魔王首發,別看僅僅一級,沒人敢來不死族基地撒野,來了就睡,睡了就圍,恐怖如此,何況六級。果然藍光一閃,也不用誰教,恐懼魔王使出了看家本領——睡眠絕技,韓雪芳在夢中被圍上來的食尸鬼生擒活捉,手下的女妖們嚇得舉手投降。這不是游戲,而是殘酷的現實,英雄一旦失勢,還有誰會繼續跟著你送死呢?
重慶的冰顱老先生最先得知這個消息,驚得渾身顫抖,懊悔道:“唉呀,如果老夫事先知道她是去行刺恐懼魔王,就是說成什么也不讓她去呀。百年悲劇又要上演,可痛啊,可惜,奈何?奈何?”
小強似乎興災樂禍地笑了笑,道:“老實說,勇氣可嘉。一個女人尚且如此,相比之下,你冰顱雄兵百萬,卻一退千里,此刻不覺得慚愧嗎?”
冰顱反詰道:“當初你不也是乖乖地撤出了太原,你有什么資格責備老夫?唉,丫頭啊,但愿你吉人自有天相。”韓冰衣還在祭壇老實待著,不過即使出來,冰顱老先生也不會讓他妄動一兵一卒。
貪玩不問家國事,沖天一怒為紅顏。東方學勤一聽到消息就通知了大哥東方逸白,熊貓酒仙用生化波發出了綠林箭,道上的朋友紛紛來到小酒館聚義,有巖石半人、灰熊怪俠、潮汐漁老、狗頭人小販、變節巫師、虛無行者、生化盜賊、元素生命等等等等。東方兄弟率領這幫奇人異士,趁其不備殺進燃燒軍團的太原基地,執勤的鬼兵自有熊貓酒仙和眾好漢料理,東方學勤直奔骷髏城堡救人。東方學勤右手臂挎著碗口粗的地精火炮,無人能擋,這門火炮曾是安金尼爾老先生身體的一部分,屬于生化武器,傷血最重。
三個鬼王正在大廳暢飲血酒取樂,看見東方進來,藍魔和綠魔大驚失色,藍魔的酒杯都失手摔在地上。恐懼魔王還像往常一樣熱接熱待,若無其事。
東方學勤先開言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黑暗游俠讓你們抓起來了,可有此事?你熟諳地球文化,可曾聽過倚天劍的故事,你手下魔兵無數,我是殺不完的,但取你一人性命自以為不難,要不要試一試?”
老奸巨猾的恐懼魔王和善地說道:“確有此事。孤王竊聞女俠和東方先生關系非同一般,毫發不敢傷害,留著不放,正是想把這個人情讓先生做了。先生少待,孤王這就放人。”鬼仆馬上帶來韓雪芳,魔王親自上前松綁。
韓雪芳一頭撲到東方學勤懷里,然后指著恐懼魔王道:“殺了他。”
恐懼魔王閉上雙眼,攤開兩手,說:“能死在十級英雄的攻擊下,孤王深感榮幸,泉下有知,亦不忘與先生暢談宇宙大事,曾是何等快意。”
東方學勤抱抱懷中美人,安慰道:“大蟲不食伏肉。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如何下手呢。我們回家吧。”其實東方也不想殺他,東方對魔獸游戲已經有了感情,恐懼魔王是經典英雄,要不然殺完再拆祭壇,他豈有不死之理。東方兄弟走后,恐懼魔王長出了一口氣,手心里全是汗。
卻說東方學勤把心愛的雪姑娘領到自己的別墅里,推心置腹地對她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韓雪芳的臉上毫無謝意,傲氣十足地說:“得了吧,你心里怎么想,我還不清楚?你是怕恐懼魔王不高興,以后沒有福粉抽,是這個意思吧?”
東方學勤耐心地解釋道:“恐懼魔王為人狡詐,明一套暗一套,陰險之極。放你只是給我個面子,背地里還指不定想要怎樣對你下手。依你姑奶奶獨來獨往的脾氣,我能保護你一時,保護不了一世。除非……除非你嫁給我,我就是你的免費保鏢,反正我就是這么想的,至于你愿不愿意,那我也管不了。”
韓雪芳聽他叫自己姑奶奶,忍不住得意,笑道:“誰是你姑奶奶,嘴甜也不許瞎叫,我還怕被你叫老了呢。我們之間早就清清楚楚了,你這次救我,先記下吧,將來我也救你一次,還是誰也不欠誰。你如果心里還有我,就聽我一句,別再抽福粉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一定要抽點什么才好過,那還是抽你的煙吧,雖然我一向討厭抽煙的臭男人,但總還不至于無法忍受。”
東方學勤故作好奇之態,道:“哦,原來女俠喜歡不抽煙的男人。”
韓雪芳斬釘截鐵地說:“錯。那些根本不懂抽煙的假男人,我更討厭。臭男人總比酸男人好。我這么說你可別高興,你是否以為自己就很懂抽煙?老實說吧,你刁著煙擺酷的那副德行,惡心極了。”
東方學勤哈哈大笑,盯著她看。這位嗆姑娘實在太有意思了,自己對她真是愛得要死,想抱抱她,她卻渾身是刺,待要離開,又如何舍得。
韓雪芳推他幾把,嬌嗔道:“喂、喂、喂,又打什么壞主意呢?”
東方學勤笑著說:“沒想什么。和你說正經,我近來也發現福粉危害不淺,自從吸食以后,我的智力、敏捷度和力量都在悄無聲息地減退,大不如前了。福粉既不是一般的毒品,也不是普通的病毒,這種邪惡的生化程序能夠在我腦中肆意制造混亂,原以為我的精神不會受外物擺布,卻是低估它了,福粉已經侵入我的低級神經中樞,控制了我的欲望,真的成癮了,好在大腦皮層的司令部還算清醒。我心里明白,不斷的吸食只是飲鴆止渴,越陷越深。我的意志開始和福粉作斗爭,然而這種斗爭很不公平。什么叫由正入邪易,改邪歸正難。就好比兩個小孩搭積木,好孩子要花許多心思才能建起的高樓大廈,壞孩子只需要隨手一把,就能推它個一塌糊涂,亂七八糟。每次斗爭往往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失敗的結果是更離不開它,毒癮更深。”
韓雪芳關切又不解地問道:“既然你明知道恐懼魔王用福粉害你,那你為何還把他當朋友呢?你有時候真的讓人很難理解。”
東方學勤驕傲地笑道:“怎么會呢。他也只不過是我的玩物,我從來沒把他當朋友。我不殺恐懼魔王,因為我要在戰場上打敗他。我的魔獸攻略你們見到不足四分之一,除了不死攻略,還有獸族攻略、人族攻略、暗夜攻略等等,臨敵技巧、打法更是層出不窮。我已經開始研究獸族攻略,我要幫半獸人找回平衡,我說過嚴守中立,就一定能做到,只有玩家能夠主宰局勢,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我讓誰贏,誰才能贏,千軍萬馬方顯英雄本色。”
韓雪芳被深深地打動了,心里仰慕卻故意說:“那我也是你的玩物嘍,對不對?游戲里不是也有一個黑暗游俠嗎?”
被女俠這么一問,東方學勤默然良久,又道:“對你絕對是真心的。看著我的眼睛,我像是在說謊嗎?你在我心中,又不同于他們,我發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獨活。我求你不要再報仇了,不要再冒險了,為了我,為了一個愛你的人,可以嗎?”
韓雪芳被感動得眼圈通紅,說:“做你的玩物我都愿意,我不要你發誓,也不要你為我報仇,只要你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然后閉上雙眼,慢慢把臉靠近東方,等待愛人的擁吻。
東方學勤萬分激動,卻沒有吻她,說道:“我們以后有的是時間,現在卻不行。福粉有生命,是會通過接吻傳染的,我們最好分開一段時間,你去小酒館吧,跟著大哥最安全,我最放心,等我徹徹底底戰勝了福粉,自會去找你們。到時候我也已經把獸族攻略教給了半獸人,管他們魔獸爭霸誰勝誰負,我只和你笑傲江湖,再不問世事。”
韓雪芳卻不怕傳染,抱住他狂吻,東方學勤和韓雪芳緊緊抱在了一起。
卻說咕嚕先生寫文章傷時罵世,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冰顱老先生最不喜歡這個聲音,它太刻毒,把自己好不容易才貼在臉上的皮肉,全都撕扯下來,老先生對多嘴多舌的咕嚕一直耿耿于懷。
這一年深冬,咕嚕先生冒了嚴寒回湖北老家辦點事,燃魔軌道車漸近故鄉時,天氣陰晦不堪,冷風嗚嗚作響,蒼黃的天底下一片蕭索,被骷髏劫掠過的公社沒有一絲活氣,他的心境悲涼起來了。
下車后還須穿越一片烏桕樹林,咕嚕先生覺察到身后仿佛有人跟蹤,他一身正氣,依然大步向前進。正行間,忽然竄出兩只陰森森的食尸鬼擋了道,再看身后卻是幾個持刀的歹人,真是前無去路,后有追兵。讓咕嚕先生出乎意料的是,歹人們竟和食尸鬼打了起來。咕嚕先生哪里知道,他們是熊貓酒仙的手下弟兄,奉命保護他的安全,食尸鬼是冰顱派來的,他兩個才是索命的冤對。
混混們不是食尸鬼的對手,一個個被白骨爪刨死又慘遭啃噬。咕嚕先生見此情景,又驚又怒,大聲吶喊道:“你們原本也是人,為什么要同類相食呢?你們立刻改吧,從真心改起,要曉得將來是容不得吃人的家伙活在世上的。”然而他似乎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食尸鬼稟性殺生,仇視一切活物,補滿生命液,又要來害他了。
忽然一陣狂風,吹得烏桕樹枝欲折,風響處奔來一位獸形大漢,獠牙如劍,手持刀斧直取食尸鬼。這個獸兵正是孤膽英豪薩穆羅,他執行任務路過此處,因見咕嚕先生有難,特來相救。薩穆羅以一敵二,手刃了兩個食尸鬼之后,恭恭敬敬走上前來問候道:“咕嚕先生,讓您受驚了。”
咕嚕先生驚奇地說:“英雄,你竟知我是咕嚕?而我卻不認得你,只知你是個半獸人。”
薩穆羅襟懷坦蕩,哈哈一笑道:“這就對了。先知非常欣賞先生的文章,他說世人都誤解了半獸人,唯獨先生有慧眼。還常這樣對我們講,咕嚕先生不是半獸人,但在我們所有獸人的心目中,他是最可信任的同胞。先生珍重,后會有期。”話音未落,人已不知去向。
咕嚕先生悵然許久,這位壯士救了我的性命,我卻還不曾問得他的姓名。鐵血丹心的無名義士,你也保重,盼你來去如風,能多殺鬼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