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一下點醒了沈安容。
自己從未在麗淑容面前表達過對她此番行爲的懷疑,想來過了這麼些日子,她也不會在再有所疑慮了。
有些感激的看了常佩玖一眼,沈安容開口應道:
“倒是妹妹愚笨了,竟未想到這般多。”
常佩玖笑了笑,開口說道:
“近日諸事纏身,想來熙妹妹也分身乏術,如今便好好計劃一番,明日從壽成宮回來後。本宮先去慶陽宮穩住麗淑容,而後你再去。”
沈安容點了點頭,開口應了一句:
“那便按著嫺姐姐的吩咐來便是。”
又在長陵宮內與嫺貴妃商議了許久。瞧著時辰都快到酉時了,沈安容趕緊起身準備告離。
“今日竟耽誤了嫺姐姐這般久的時候,全是爲了嬪妾之事,妹妹心裡實在是愧疚,日後妹妹定當重謝。”
常佩玖看了一眼她,淡淡的開口說道:
“熙妹妹這話便是與本宮見外了,本宮既然願意助你,自是本宮自願的,也是有本宮自己的理由。並不求著妹妹你有何回報,你這般說,倒叫本宮覺著有些心寒了。”
沈安容一愣,心裡一滯,趕緊應道:
“妹妹只是覺著嫺姐姐這般幫襯著,實在是心裡過意不去,萬般感謝卻也不知曉該如何表達出來,還望姐姐莫要往心裡去,妹妹日後自是把嫺姐姐當作親姐姐一般對待。”
說著,還往常佩玖身邊靠近了些,兩個眼睛巴巴的看著她。
常佩玖也知曉她心裡並不是有意的,也未曾同她計較。
“罷了,本宮知曉你是無心之語,豈是那般心思狹隘之人,今日便在本宮這裡用晚膳得了。”
沈安容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便又坐了下來。
常佩玖看著她那副模樣,哭笑不得。
之前怎會覺著她何曾經的自己像呢。
自己何嘗這般死皮賴臉的賴皮著,還絲毫不覺著羞愧。
吩咐了宮人將晚膳呈了上來。常佩玖與沈安容便一同落了座。
沈安容看著這一桌子清湯寡水的,真是心裡無比的後悔,幹嘛要留下來吃這頓飯呢。
跟喂兔子一樣。全是些這般清淡的食物。
似是看出了沈安容的些許猶豫,常佩玖開口問道:
“熙妹妹這是怎的了?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沈安容有些尷尬,自己總不能承認說這些菜品不夠重口味吧。
想了想。纔開口答道:
“嫺姐姐這是哪裡話,妹妹對吃食向來不怎麼挑剔,看著這般鮮豔的顏色,妹妹只是一時不知該從哪一道開始吃起罷了。”
常佩玖微微點了點頭,笑了笑,開口應道:
“那熙妹妹便一道道都嘗上一番吧。這些菜品都是本宮平日裡最愛食的,本宮年紀大了,也吃不得旁的那些了。多吃些這些,對身子也好些,倒是委屈妹妹了。也未曾提前準備,還得陪著本宮一同用這樣的菜餚。”
不知爲何,沈安容突然心中便沒了方纔的想法。
聽著常佩玖說著“本宮年紀大了,吃不得旁的了”,沈安容心裡竟泛起了一絲心酸來。
在後宮裡,不過是三十來歲的女子。便是年老色衰了。
彷彿,過不了多久,自己也便是這所謂的“年老色衰”了。
不,如今這宮裡不過才進了兩個新人罷了,自己就已經成爲了老人了。
後宮中的女人保鮮期就這麼短,就這麼幾年罷了。
等老了。失了寵,那跟等死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看了一眼滿桌子清淡的菜,沈安容突然覺得有了胃口。
朝著常佩玖應了一句:
“嫺姐姐說這話何故。妹妹瞧著,姐姐倒是風華正茂呢,且妹妹就喜歡吃姐姐這裡的吃食。”
說著,也不客氣,便由如意佈菜開始吃了起來。
常佩玖也沒在說話,也安靜的用著晚膳。
直到用完晚膳。又在長陵宮用了些茶,沈安容才離開。
又在回雍華宮的路上,如意這纔開口問著:
“娘娘。您方纔爲何要那般說,娘娘您平日裡最不喜的就是那般清淡的食物,今日爲何還用了這般多。”
如意自從方纔自家娘娘動筷開始,心裡就一直有些疑惑,直到出了長陵宮,這纔開口問。
沈安容輕笑了一聲,擡頭看了一眼天上已經明亮的彎月,輕聲應道:
“清淡些有何不好?就同這日子一般,平淡些才更真切。”
如意有些不明白娘娘話裡的意思。但也未曾多問,便緊緊跟在沈安容的身後,往回走著。
一夜無夢。第二日一早,沈安容起身,好生梳妝打扮了一番,才帶著如意往壽成宮行去。
走之前,又向吉祥交待了幾句,見她記住了,才放心的離開。
恭送走了自家娘娘,吉祥看了一眼喜貴,開口吩咐道:
“喜貴。今日雍華宮你可要看好,一會兒我也有事要出去,今日,咱們雍華宮內的宮人一個都不許放出去,無論有何事,都不許出去。”
“好嘞,吉祥姐姐,我知曉了。”
喜貴趕忙應了下來,雖不知是爲何,但他相信,吉祥吩咐的話便是娘娘的意思,自己儘管照辦便是了。
見喜貴應下了,吉祥這才擡腳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沈安容落座時,才發現薛良人也在,有些奇怪她怎會在壽成宮內,但是隨即便明白了。
“嬪妾長陵宮良人薛氏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晚安。”
薛靜翕禮數週全的跪了下去,低下眉,不曾擡頭看過任何人。
太后心中縱使有萬般不喜她,卻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只是開口,淡淡的應了一句:
“薛良人起來吧,能伺候皇帝是你的榮幸,哀家只望你日後能更好的服侍皇上,爲皇上誕下皇嗣來纔是。”
這態度,跟那日對待紀巧顏可完全是不一樣的。
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太后對薛良人無甚好感。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薛靜翕是皇后親手挑上來的人,太后對她能有什麼好臉色。
就是可憐了這個薛良人,白白成了太后與皇后兩人之間鬥爭的炮灰。
“嬪妾謹遵太后教誨。”
薛靜翕恭謹的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