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們，我知道訓練完了，大家都想著走人，但是，我說，能不能稍微留一小會兒，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大家說說。”
站在更衣室裡，小卡納瓦羅大聲的說著話。作爲隊長，他的話某種意義上代表著管理層，這也讓球隊裡面，逐漸安靜了下來。
小卡納瓦羅喘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心情平和，他知道下面的話，不好說。
“我想說的是咱們的紀律問題。帕特里克·克魯伊維特來到這裡之後，最近兩週，三次在晚上11點帶著兩個女人跑到飯店裡去玩，每次都是到了半夜三點才離開的。”小卡納瓦羅看著更衣室裡的克魯伊維特，聲音也逐漸冷峻了起來，“誰能夠和我說說，這樣做對麼？”
更衣室裡一片死寂，大家轉頭看向了克魯伊維特，他卻不怎麼擡頭，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沒什麼對不對吧？我又沒有少給小費。”看到周圍其他人都是一片沉默，克魯伊維特自己開了口，“我覺得還好。”
“這樣是不對的。”在一旁，米利托低聲開了口，“球員不能夠晚上睡那麼晚的，會影響第二天的訓練的。”
“我用你教我麼？”克魯伊維特馬上一板臉色，開口說話，“我打敗米蘭拿歐冠的時候，你在哪裡？說大點聲，讓我聽聽。你踢過幾場決賽，拿過幾個冠軍，說來聽聽？我用的著你教我？”
米利托漲紅了臉，但是卻說不出來什麼。他本來是好心，希望勸勸，誰想到被這麼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
“迭戈，別理他，越踢越臭的人，說什麼都用不著聽。”坐在角落裡，一直都沒有吭聲的塔奇納迪看不過去了，米利托是個老實人，塔奇納迪也不願意看著他吃虧，“你現在越踢越好，將來比他強得多，沒必要理他。”
“他比我強？”克魯伊維特冷笑了一聲，“你們是不是都忘了，當年我也是和羅納爾多並列的人物。”
“嗯，都是浪費天賦，一輩子混不出來點東西的廢物。”塔奇納迪開口說道，“你也就配和那種一輩子只知道喊天賦的人比比，和真正的好前鋒比榮譽，你也丟不起那個人。”
克魯伊維特猛然站了起來，但是塔奇納迪只是在板凳上微微擡頭，看著克魯伊維特。塔奇納迪畢竟是尤文圖斯曾經的副隊長，就算是克魯伊維特也不願意得罪他，兩個人對峙了一會兒，還是克魯伊維特還是先坐了下去。
“保羅，你現在是帕爾馬的隊長了，有些話，你可以說，我不可以說。但是作爲一個曾經的副隊長，我也些話想要告訴你的。”塔奇納迪開口說了起來，“如果在尤文圖斯，有人如此不尊重規定，不尊重隊友，是要被打的！”
“被打？”小卡納瓦羅沒有說話，但是一旁的阿爾沙文有些驚訝的開口了。
“你以爲我們球隊要蒙特羅那種人幹什麼？你以爲球隊的規定，是靠著廢話來傳承的麼？”塔奇納迪看著阿爾沙文笑了笑，“那不是開玩笑了麼？教練爲什麼不到更衣室裡來？爲什麼不出面？還不是因爲有些事情，他不好出面麼？”
“罰薪，罰跑，罰……”
“還是打一頓最實在。”塔奇納迪打斷了他的話，“反正能夠逼得隊友動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阿爾沙文不再說話了。他知道，足球界這些年的進展，使得球員越來越有錢，也讓一些曾經的陋習消失了，只是他想不到，竟然還有人，真的懷念那種粗野的年代。
小卡納瓦羅看著對面的克魯伊維特，過了半晌，也終於鼓起了勇氣。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他走了上去，“球隊有規定，晚上十點以前，上牀睡覺，這個問題，被發現了，是要被罰薪的，現在教練還不知道，我們也不會上報，但是，你最好改正你的做法……”
“這話換你哥哥來和我說，我也許考慮一下，你？還是歇歇去吧，不用歐冠決賽欺負你，我踢歐洲盃的時候，你哥哥都踢不上中後衛呢，你算什麼？”
這一次，輪到了小卡納瓦羅漲紅了臉了，“我算隊長！我是這支球隊的隊長！”
“隊長？就是個屁。那邊那也有個副隊長呢，結果呢？還不是被人掃地出門來了這裡了？到了明年，說不定就輪到了皮耶羅了，隊長？就是個屁，還不是和我一樣被掃地出門了？”
克魯伊維特的話，終於讓塔奇納迪變了臉色了。他向前一步，臉色沉了很多，“你再說一句試試。”
克魯伊維特擡起了頭，可是，話沒有出口，就看到了梅洛站了起來。他知道，梅洛練過散打，他打不過梅洛。
塔奇納迪看著對方，這個時候，他的心裡，也是涌起了波浪。他平時是個低調的人，但是他心裡也有自己的傷疤，被這樣揭開傷疤，他也會疼。
深呼吸了兩口，塔奇納迪也不再理會他，而是走到了屋子中央，“有人說，我被尤文圖斯掃地出門了，我對尤文圖斯來說是個廢人了——我不這麼認爲。和某些人不一樣，我在尤文，爲尤文圖斯服務，不在尤文圖斯，也要爲有尤文圖斯服務！我是尤文圖斯的球員，以前是，現在也是。我和某些人有什麼區別？我就告訴你們——我知道尤文圖斯的精神是什麼，我知道尤文圖斯的勝利的秘訣是什麼，我也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實行尤文圖斯式的勝利！”
“李教練讓我來這裡是讓我教給你們，什麼是更好的踢球方式。我這個人是個笨人，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能力，也沒有別的本事，我不知道什麼踢球方式更好，我會做的就是訓練場上好好踢，更衣室裡不惹事。我是很蠢，但是我知道，什麼樣的球隊更衣室，是好的更衣室！，什麼樣的球隊，是好的球隊！什麼是好的更衣室？每個人搶著的東西，是訓練器械，而不是好的座位，每個訓練的時候，只會認爲自己的訓練量小了，而不是嫌自己的訓練量太大，每個人爭著比試自己的技藝而不是車，每個人討論的，是自己換了一雙新的球鞋，而不是一個新的牀伴！”塔奇納迪在更衣室裡吼著，“你們問我什麼是好的更衣室？尤文圖斯的更衣室就是最好的更衣室！”
尤文圖斯的更衣室，明明是被人指責冷酷殘忍，不近人情的更衣室的，但是這個時候，從塔奇納迪嘴裡說出來的，卻彷彿是個仙境。
“我沒有仔細的統計過，但是我估計，我們裡面，我的榮譽應該是最多的了吧！在尤文圖斯的時候，我曾經奇怪，爲什麼最簡單的好好訓練，好好比賽，拿到冠軍這種事情你們都做不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你們連最簡單的踢球該注意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認爲你們有天賦，你們認爲，你們是好球員？屁！你們，他，包括你們說的那個羅納爾多，都是一些壓根不知道足球該重視什麼的人！足球球員，應該做的，就是訓練，比賽，恢復，再訓練！美女，豪車，鈔票，名氣，玩樂——那些東西，退役再去做不遲！”
“我不知道帕爾馬想要什麼樣的未來，什麼樣的足球，但是我知道，我踏足的地方，我就要踢尤文圖斯的足球！整體足球、成熟穩健、堅毅忠誠，這就是尤文圖斯！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獨立自私，這種足球，我就容不下！”
掃了一羣衆人，塔奇納迪纔再次開口，“我要去訓練了，願意和他繼續玩的，我不管你們。但是，願意和我走的，現在跟我來。什麼派系不派系，都是扯淡，好好踢球的一派，不好好踢的另外一派，就這麼簡單。現在，願意好好踢球的，都給我去訓練場上！”
看人隊友們魚貫而出，一個個走出了更衣室，塔奇納迪也擡起了頭，看著克魯伊維特開了口，“你不是問我，我和你有什麼區別麼？這就是區別。不管我人在哪裡，尤文圖斯在我心裡，我到的地方，就是尤文圖斯精神到了的地方！我學到了先進的理念，我能夠讓他傳承下去，而你，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你也只是個匆匆過客罷了。這就是我們的不同——這東西，你永遠不會懂，如果你懂了，你就不會在這個年紀，就已經落魄如此了。”
塔奇納迪最後看了他一眼，“最後給你一個忠告：老老實實跟著我訓練，跟著我比賽，也許你還有條路走，不然的話，慢慢等死吧，帶著你的天賦，自己腐爛去吧。”
看著離開的塔奇納迪，半晌，克魯伊維特都說不出來話。
忠誠，刻苦，勤奮……這些老掉牙的話啊，他早已經忘記了多少年沒有人提起了。自己的朋友們，不會和自己說這些，而那些努力的球員們，也沒有人有意和自己說。
難道說，自己的未來，真的就是這麼樣子爛掉麼？
“你今天的訓練倒是來了精神了。”訓練場上，看著對面的阿爾沙文，魯伊科斯塔笑了起來。
阿爾沙文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
“怎麼，被感動了還是被嚇著了？”魯伊科斯塔笑問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塔奇納迪發脾氣，很大程度上是他被勾起了火氣，纔會如此在更衣室裡放肆。
只是沒有想到，克魯伊維特是老油條了，不害怕，但是阿爾沙文被嚇壞了，倒是因禍得福。
“魯伊，你想過他的話沒有？他說尤文圖斯是最好的足球理念，你覺得是不是？”
踢了一會兒之後，阿爾沙文才擡起了頭，魯伊科斯塔愣了一下，然後靜心思索了一下，然後纔開口，“我不認爲，尤文圖斯的想法就是最好的，他們忽視比賽觀賞性這一點，就是我忍不了的。實際上，最好的足球理念是什麼？沒人說得清楚，因爲理念沒有對與錯，就只是在你的心裡的一個觀念而已。至於說對與錯的問題，只有一個——你真的確定，你的想法，尊重足球了麼？”
阿爾沙文張張嘴，半晌無語。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到底什麼，是自己想要的足球？這個問題，哪裡有那麼容易回答呢？
ps：關於更衣室內部的事務，參考了一些球員自傳中他們說話的語氣——看看就知道這幫傢伙真的很衝，打架也是時有發生。克魯伊維特的生活做風，參考的是在瓦倫西亞時期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