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奮影成為人魔到底多長時間了？如果不仔細算的話，連他自己都有點記不清了，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成為散魔之后的艱辛，以及修為不停進步的喜悅。

其實在極武界的時候，常奮影并沒有高貴的出身，也沒有光明的前途，當年冒死進入魔界，也是想要在鎮魔的過程中得到足夠的好處，用來支撐自己的修煉之路前行，并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人魔的一員，反過來與極武界的修士不停廝殺。

不論又怎樣的艱辛，常奮影對于人魔族強大的感悟能力，其實是非常滿意的，他現在的修為如果放到極武界，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而自己如果一直停留在極武界的話，恐怕早就已經成為一掊黃土了，根本不可能走得這么遠。

既然對這種天賦非常滿意，常奮影對于感悟天地本源，自然是非常用心的，所以在張默引動天地本源之后，他立刻就感受到那種比自己以前所有感受加起來都要強大的波動，本來還在為張默的天賦而叫絕，沒想到一轉眼張默竟然告訴他，這種天地本源是有限制的！

這簡直就是對自己以前修煉的顛覆與否定，常奮影本想著反駁，但是看著張默毫不遲疑的，將這樣明顯的本源波動排斥在外，反駁的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張默也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就伸手在空中不停的勾畫起來，一個個跳躍的禁制在指尖形成，隨后他們彼此堆積在一起，竟然慢慢的構成一個虛幻的始源形狀，那洶涌的天地本源在這個虛幻的始源出現之后，立刻蜂擁而上，全部都鉆到里面，然后消失不見：竟然同時湮滅了！

看到這一幕，常奮影就感覺腦袋里面“嗡”的一聲，差點就炸開了，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夠憑空創造一個始源，雖然僅僅是存在極短的時間，但這也太驚人了吧？要知道始源可是魔族特有的天賦啊！

仿佛是知道常奮影在想什么，張默開口解釋說：“我并沒有創造始源的能力，剛才出現的也不是始源，而是我努力模仿始源的一縷氣息，然后催動天地本源進入其中，其實質是用來安撫天地本源的。”

即便是張默解釋了，常奮影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從酒樓張默動手開始，給他的震撼就一茬接著一茬，連綿不絕的沖擊著他的心神，此時聽到張默的解釋，也只是呆呆的點了點頭，以他高級金丹境的修為，竟然會有這種表現，可見張默的所作所為，對他的沖擊到底有多大：實在是已經有點傻掉的感覺。

“天地本源沒有任何改變，但是你們所感悟到的天地本源，只是有人愿意讓你們感悟到的那一部分而已，遠遠不是天地本源的全部。”張默言語之間一直在利用言簡意賅的秘術，常奮影很容易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就聽他慢慢說道：“這個限制你們的人，一定是修為通天徹地，所以才能在無形之中對你們進行限制，而且他本人對天地本源的感悟與掌控，一定是已經到了極深的地步，否則別說限制天地本源了，就算是有這個念頭，也會被天地本源反噬的。”

常奮影終于將注意力收攏回來，聽到張默這樣說，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作為一個散魔，他清楚地知道，天地本源到底是多么浩瀚、強大的存在，自己平時在感悟之中，每一次都有要沉迷于其中的錯覺，每一次都能在其中有所得，如果真的如同張默所說，自己感悟到的天地本源，是被別人修剪、限制過的，那人的修為，得高深到什么地步才能辦得到！

看出來常奮影有些不相信，張默反問道：“你的修為應該卡在現在的境界很久了吧？是不是感覺現在想要進步非常困難？每次感悟天地本源之后，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常奮影終于回過神來，有些不解的問道：“我是有這種感覺，不過那是因為在魔泉秘境之中修煉時間太短的關系，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在其中修煉，有足夠的時間感悟天地本源，突破現有的境界，并不是太困難的事情，這也是我們散魔的劣勢所在。”

張默也不和他犟，而是問道：“那就你所知，掌握著魔泉秘境的第四十三號部族，或者是其他的部族，他們修為比你高的應該不在少數吧？可是事實又是怎樣的呢？！”

常奮影眼睛一閃，這個問題他以前還真就沒有深想過，此時聽到張默這樣發問，下意思的就將人魔界流傳的說法搬出來道：“是因為部族中人使用魔泉秘境也有限制，并不是可以無限制使用的！”

說完之后他有所沉默，眼睛之中漸漸流露出疑惑的神態，張默笑道：“怎么，有點想明白了吧？！”

什么事情都怕多想，經過張默這樣一提點，常奮影還是很容易就發現其中的蹊蹺，不管部族中人再怎么有限制，也一定要比自己使用魔泉秘境容易很多，自己的資質又不是多好都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按理說部族中人就算是沒有絕頂高手，向自己這樣修為的人魔也絕對不會少成這樣才對。

“我不敢相信，到底是怎樣的人、怎樣的修為，才能將整個人魔界的人魔，全都做出這樣的限制。”常奮影搖了搖頭，神情中竟然有些驚恐的說道：“如果張兄弟你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說，我們這些人魔，都是讓人圈養起來的不成？！”

張默幽幽的說道：“我以前雖然沒有感悟過天地本源，但是對于天地本源應該是怎樣的，心中還是有數的，絕對不會如同剛剛被引動的那么弱小，在魔泉秘境之中，當你開始感悟天地本源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所以在你修煉之時，我是根本沒有進行修煉的。”

張默一伸手，指端凝結出一團精純的魔氣，常奮影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出來，這就是魔泉秘境的獨有魔氣，也是他們修煉突破修為的魔氣，如果是之前，他一定為張默這種手段喝彩，能夠將體內的魔氣重新調動起來，這是他以前都不曾想過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就在眼前發生。

張默并沒有炫耀的意思，他輕聲說道：“我在最開始，也想不明白對方是用什么手段做到這一點的，直到我將魔泉秘境中的魔氣吸收之后，才算有點明白了，他們控制你們感悟天地本源的手段，其實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強大，玄機就在魔泉秘境上面。”

“你是說，他們是針對我們的修為動了手腳？！”

“是，也不是。”張默停頓了一下，指端的魔氣漸漸透明，其中有一些細細的絲脈狀紋路顯現出來，只聽他繼續說：“你們修煉只能通過魔泉秘境進行，這不可能是魔族的常態，也就是說，這方天地的魔氣，其實是被人改造過的，被刻意改變成這樣子，所以你們只能依賴魔泉秘境，而魔泉秘境中的魔氣，一定是經過魔泉轉化后變了形態的，就像你看到的這樣，他們已經和普通的魔氣，有了本質的區別了！”

上下拋了拋這團魔氣，張默毫不在意的將他再次吸入身體之中，然后對常奮影說道：“這種魔氣是一個引子，只要身體之中有了這團魔氣，那么你在感受天地本源的時候，就會受到魔氣的牽引，從而走上歧途，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所以我說，是，也不是。”

這其中的變化肯定是非常復雜的，既涉及到天地本源，同時又涉及到魔氣的運用、修為的突破、身體的異變，很多東西也是張默推測出來的，他盡量用簡潔的語言，向常奮影做了一個說明。

常奮影當然不是一個白癡，張默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是不是事實，他自然有自己的判斷，結合自己在人魔界這么多年的遭遇，他似乎窺見了一個天大的陰謀，也從內心之中切實感受到了一種無邊的恐懼：身為魔族五大種族之一的人魔族，竟然一直是被人圈養的存在，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想到這里，他身體就忍不住顫抖起來，甚至是寧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個秘密，只是張默的聲音仍舊不急不緩的想起來說道：“大概的情形就是這樣，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帶著你感悟真正的天地本源，如果你有過這種感悟之后，就能知道兩者之間的差別，到底有多大了！”

常奮影驚詫的抬頭望向張默，天地本源一向神秘莫測，他在人魔界如此長的時間，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竟然有人可以帶領別人感悟天地本源，難道張默真的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夠帶著別人一起感悟天地本源？！

在這個時候，常奮影就算是對張默在有好感，心里面也忍不住升起這樣的疑問：這張默到底是什么人，有這樣強的本事，為什么會被魔化成為魔族？難道說，他真的如同闞寧所說的那樣，是極武界的奸細嗎？就像是那些鎮魔軍被魔化的人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