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錢包里常年放了一把車鑰匙,而他的那輛跑車,上次也正好放在了機場的停車場里。洛亦辰走進跑車,一踩油門,向著顏子沫家的方向開去。
她昨天才剛回來,而且看她在國外時候的情況,雖然洛瀚也在那個學校,不過她和洛瀚并沒有什么。所以平安夜這天,她應該在家陪顧云瀾吧?
洛亦辰的車速很快,不過半小時,便已經(jīng)到了顏氏別墅門口。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才后知后覺想起自己這么冒然登門,是不是應該準備一些禮物?
不過,心中想要見到她的欲.望實在太過強烈,他真的一刻也等不了,所以,下一秒他已經(jīng)按上了顏家的門鈴。
門是陳嫂開的,她雖然對洛亦辰不熟,不過也算是認識,看到他,怔了怔:“洛先生您好,您是來找夫人還是小姐的?”
洛亦辰直接道:“子沫在不在?”
陳嫂道:“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約了朋友逛街。夫人現(xiàn)在也不在,出去做美容了。”
洛亦辰想了想:“你知道子沫什么時候回來嗎?”
陳嫂道:“早上時候好像還聽小姐說她晚上不回家吃飯,所以估計回來會晚些。要不然洛先生給小姐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里?”
“好,我知道了。”洛亦辰回到車上,向著市里開去。顏子沫一般逛街就那幾個地方,他可以挨個兒去找。不過,陳嫂說她晚上在外面吃飯,是和章黎月一起,還是季銘川一起呢?
只是令洛亦辰?jīng)]有想到的是,他開車將顏子沫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找遍了,卻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夜幕降臨,他拿著電話,按上了一串他再熟悉不過的數(shù)字。她回國來了,以前這個號碼應該開機了吧?
只是,他們之前不歡而散,她看到是他打過去的,會不會不接?
他習慣性地低頭看了看時間。他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漆黑如墨,在車外昏暗的燈光下,手表12點方向唯一的那顆鉆石閃耀著灼灼光彩,璀璨奪目。
他等飛機的時候上網(wǎng)查過了,這款情侶手表叫做,永恒不變的初戀,寓意是一如初見的感覺。
她是他永恒不變的初戀,難道,他也是她的嗎?可是,為什么四年前的時候,她要對季銘川表白,為什么他發(fā)短信過去,她要那樣無情決絕地拒絕?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想到這里,他的手指移向了撥通鍵。
而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眼簾。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在寒冷飄雪的夜里,就像一個可愛的雪中精靈。她從一個商場里走出,那只是一個平價商場,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去逛那里。
在她的身后,是季銘川。他將一個帽子遞到她的手上,她接了過去戴上,好像沒有戴好,季銘川又幫她扶正了些。然后,兩人走到商場前面的廣場上,駐足在一個歌手面前。
那個歌手,竟然是之前他在澳門時候見過的那個同鄉(xiāng)卓天燁,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我知道維系一段感情是不容易的,也知道緣份早就注定了你的人生。這些年自負了,終究會明白的,學會放開了手才是懂愛的人……”
雪下得大了些,紛紛揚揚落下,因為是平安夜,所以廣場上的人很多,彩燈的折射下,紛飛的雪花也染上了幾分浪漫的斑斕。
他站在廣場的另一頭,靜靜地看著她。
卓天燁還在繼續(xù)唱著:“就替我照顧她,你能給她我給不了她的翅膀,今后的幸福就是屬于你們倆,別牽掛別讓淚落下……”
遠處,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然后將手伸向天空,去迎接那晶瑩的雪花。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好似倏然遠去,在一片黑色的空間里,有一道光束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他只能看到她,看到她一邊在雪中漫舞,一邊向他走來。
他不自覺地向她靠近。
那片純凈的空間里,有歌聲傳來:“就替我愛著她,我可以假裝自己其實很大方,成全自己最深愛的人不害怕,只是受了一點傷。流點淚才會長大……”
他們越來越近了。
而就在這時,他好像突然撞到了什么東西。接著有幾個女孩的聲音傳來:“你好,你是洛亦辰嗎,能不能和你合張影?”
他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攪而瞬間被拉回現(xiàn)實,一秒鐘之內(nèi),那漆黑的幕布、天空中的光束,連同向著他走來的她都化作萬千光影碎片消失不見。
只有幾個女孩揚著手機,還一臉期盼地仰頭看他,說要和他合影。
洛亦辰蹙了蹙眉,冰冷的目光將那幾個女孩一掃,薄唇緊抿,抬步往前。
那幾個女孩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目光,嚇得連忙閃在了一旁。只是有個女孩機靈地拿起手機,偷拍了一張他的背影。
洛亦辰心情被驀然的意外打擾,而且視線里竟然不見了顏子沫,心情就更加糟糕了。他大步往前,繞過一個廊柱,卻突然發(fā)現(xiàn),她就在距離他不過十米遠的地方!
他抬起的腳步,驟然停駐,就連呼吸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她的聲音清晰傳來:“銘川,現(xiàn)在幾點了,我懶得翻手機看了。”
季銘川看了看手表:“九點半了,還有兩個半小時才到12點,要不我們先去滑冰?”
顏子沫點頭:“好啊,很久沒滑過冰了,希望不要摔跟頭才好!”
那一刻,好似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洛亦辰的臉上突然血色全無。
她的手腕上并沒有戴那款女表,她看時間習慣用的是手機,所以,她或許只是覺得那對手表好看,正好男款適合他,所以就買了。至于女款,說不定她很快就轉手送人了,所以他才從來沒有見她戴過。
而且,他現(xiàn)在去問她又有什么用呢?他悔婚,他給她分手費,他說以后不要糾纏,她必定早就恨死他了吧?
而且,即使她以前真的喜歡過他,可現(xiàn)在的他都沒有未來,又如何給她未來?
剛剛都還不覺得冷,這時的他卻突然覺得徹骨的冰涼。他再次看了她一眼,飄雪之中,她白色的羽絨服上的兔毛被風吹起,雪浪一般。
他定定地望著她,然后抬起腳,往后退著走了兩步,最終,轉身決然離去。
霓虹燈下,卓天燁的歌聲依舊在持續(xù):“就替我愛著她,我可以假裝自己其實很大方,成全自己最深愛的人不害怕,只是受了一點傷。流點淚才會長大……”
是啊,她身邊已經(jīng)有季銘川了,他們兜兜轉轉,即使經(jīng)過那么多變故,也始終沒有分開,這不是很好嗎?而且,從今天的樣子來看,季銘川對她很好,會關心她有沒有冷到,圣誕節(jié)也陪著她一個人,她終于不再孤單。
她的一切都很好,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樣,她沒有為他而黯然神傷,她身邊有一直關心照顧她的人。可是,為什么,他覺得這么難過,難過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
胸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呼吸變得壓抑而又艱難,他雖然看似走得瀟灑從容,實際內(nèi)心卻是一片荒蕪。
顏子沫呵氣暖了暖臉,對季銘川道:“黎月的還有半小時才能過來,那我們先去滑冰場等她好了,她一會兒直接去找我們。”
“好,走吧,我們進去。”季銘川說著,招呼顏子沫往商場里走。
“嗯。”顏子沫轉身的時候,目光又望向了卓天燁的方向,卻突然間,頓住了腳步。
飛雪之下,有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正離她遠去。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走路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那個她刻意要忘掉的人。
她隔著飄雪定定地看著,直到他的背影徹底融入夜色,消失不見。
這一刻,她在懷疑,剛剛她真的看到他了嗎?為什么覺得剛剛的一切,就好像平安夜猝然降臨的幻夢一樣,精致完美卻又虛幻縹緲?
顏子沫一動不動地看了很久,直到后來季銘川伸手拉她,他看著她,緊張道:“子沫,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多聲都沒有反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顏子沫眨了眨眼,再次看向那個人消失的方向,那里有小孩在伸手玩雪,有情侶在霓虹燈下漫步,卻獨獨沒有他。
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胸口,頓了頓,才道:“沒事,我剛剛就是有點腿抽筋。”
“腿抽筋?”季銘川蹙眉:“你在英國是不是沒吃好啊?喂,我說顏子沫,你又不缺錢,你看顏氏最近發(fā)展得多好?我都在想是不是老天突然看不過去,派了一個隱形人來幫你,所以才在一年里,市值翻了好幾倍,也就盛世洛城能夠高你一頭了!你還給我說你腿抽筋,缺鈣不知道多買點牛奶喝啊?!”
顏子沫被他吼得連連點頭,卻又在聽到‘盛世洛城’的時候,眼睛里的表情黯淡了些。她勉強笑了笑:“我吸收不好嘛,可能之前補了沒補進去。”
“吸收不好明天去找中醫(yī)調(diào)調(diào)!”季銘川說著,扯著她進了商場:“不滑冰了,去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免得你腿抽筋。”
“不,我就要滑冰。”
“得,依你,誰叫你難得回來一趟呢,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