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審訊
怡妃看著兩人,面無表情地穿過侍衛來到他們跟前,淡言道:“清王妃和瑾王妃合謀毒害十一皇子,如今桂公公正在審訊,一切等桂公公審完再說,兩位請回。”
“怡妃娘娘應該知道桂公公是什么樣的人,讓桂公公去審,只怕會屈打成招。”風睿軒一想到自己的娘子在里頭會遭到的罪,這下也完全鎮定不下來了,他看著過去溫婉柔和,如今卻是冷面無情怡妃,急道:
“怡妃娘娘,請您看在大家都是皇族中人的情份上,請父皇幽禁清兒。”
風慕瑾也定定看著怡妃,可怡妃依然輕抿薄唇,眼底無波,只是看著兩人,平靜道:“你們該知道毒害皇子罪無可赦,這審訊是必須的。”
“娘娘,我音兒是什么樣的人,娘娘應該很清楚,當初為了保護娘娘,音兒她……”
“瑾王爺,過去的事情本宮不想再提了。”怡妃淺淺笑了笑,依然平靜道:“若她們倆是無辜的,桂公公定會還她們一個清白。”
風慕瑾的大掌越握越緊,指尖關節處發出“咯咯”的聲響:“交給桂公公,簡直是送羊入虎口。”
目光透過怡妃落在眼前緊閉的房門上,他沉聲道:“父皇,兒臣以性命擔保,我音兒是無辜的,兒臣懇請父皇幽禁音兒,這事兒臣也有錯,兒臣錯在未曾親自護送十一皇弟回宮,令他在途中遭遇不測。兒臣愿意以身抵過,換音兒一個幽禁的機會,父皇請您恩準。”
話音剛落,忽然“鏘”的一聲,不知道是哪個侍衛腰間的長劍脫鞘而出,只是眨眼間便已落入瑾王爺的手中。
他手腕一揚,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道寒光。
所有人被嚇了一跳,侍衛們各自的大掌落在劍柄上,正要防著瑾王爺做出一些有不軌的舉動,卻不想那道寒光閃過之后,忽然“撕”的一聲,長劍沒`入的竟是瑾王爺的肩甲處。
一瞬間,猩紅的鮮血狂涌而出,染紅了這一方的天地。
怡妃頓時被眼前的血色嚇得尖叫起來,一旁的風睿軒也才反應過來,忙沖了過去扶他。
風慕瑾卻大掌一揮,直接以掌風把他送了出去。
風睿軒重重摔在地上,他爬了起來,死死盯著他胸前不斷溢出的鮮血。
從來不知道這個七皇弟的武功竟是如此高深,他用盡全力想要過去,卻被他隨意的一掌弄得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七皇弟,你這是做什么?”他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過去又怕他為了阻止自己而動用真氣。
剛才那一掌已經讓他傷口的血更是大量溢出,人身上能有多少血液?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哪怕傷的不是要害,卻也不能讓鮮血永無休止流下去。
他看著高階上那扇緊閉的房門,嘶聲大吼道:“父皇,我們都是您的皇兒,她們都是您的兒媳婦,父皇是不是真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
七皇弟已經傷成這樣了,他居然還無動于衷!這父皇,還是憐他們愛他們的父皇嗎?
怡妃也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深深看了風慕瑾一眼,目光又掃過風睿軒,才一咬唇,轉身往寢房里返回。
怡妃進去過久,風慕瑾傷口的血便溢了多久,直到寢房的門忽然被拉開,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
李公公忙迎了上去,忙道:“皇上,瑾王爺他……”
一臉森寒的東楚王擺了擺手,在怡妃的攙扶下舉步邁下高階,所有人都讓開了,為皇上讓出一條大道。
東楚王來到風慕瑾跟前,風慕瑾和風睿軒忙半跪了下去,那把長劍依然插在風慕瑾的肩上,血還在不斷外溢著,可他卻似完全沒有半點知覺那般,跪了下來沉聲道:“父皇,請允許將音兒和六皇嫂幽禁。”
“你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朕!”東楚王的目光落在他的傷口上,他臉色平靜,甚至說得上有幾分鐵青,眼底沒有任何波瀾,誰也不知道他這一刻想的是什么。
風慕瑾深吸了一口氣,才又道:“音兒是無辜的,兒臣可以性命擔保,兒臣只希望父皇能恩準,將音兒與六皇嫂幽禁,天牢這地方絕不是一個女子能呆的,請父皇成全!”
風睿軒也急道:“父皇,清兒身子不好,在天牢呆一日,我只怕她會熬不過去。”
東楚王還是沒有說話,一旁的李公公上前兩步,垂首恭敬道:“皇上,或許……”
東楚王擺了擺手,大家都靜待著他的表決,他的目光又掃在風慕瑾的肩頭上的那把長劍,忽然大掌一緊,冷哼道:“將瑾王妃和清王妃幽禁在長青殿。”
說罷,轉身,舉步往寢房返回。
怡妃忙追了過去,大家也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李公公忙來到風慕瑾跟前想要把他扶起,風慕瑾卻已霍然站起,大掌落在劍柄上,長劍自他肩頭被拔了出來,整個過程他臉色完全未變,染血的劍被扔在地上,他看著李公公,急道:“快去。”
“好,好……老奴這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風慕瑾完全不給他半點遲疑的機會,染血的大掌抓`住他的臂,便帶著他疾步前行。
李公公頓時叫了起來:“瑾王爺,你得要先上藥,王爺……”
風睿軒也追了過去,阻攔道:“七皇弟,先上藥要緊,讓李公公和我先去,你快去找御醫上藥。”
“快走!”風慕瑾臉色一沉,大掌探出。
風睿軒在他出掌之前忙叫了起來:“別推我,我和你們一起去,現在就去!”
帝華殿到天牢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風慕瑾已經以最快的迅速往那邊趕去,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沒到之前,天牢那邊已經起了變故。
天尚未亮,熬了一整夜,九音的意識幾乎已經完全渙散了,身上連一塊完好的肌膚都沒有,全是累累的全是鞭痕。
面對著不斷落在身上的鞭子,她差點忍不住取笑起自己的固執,若換了從前,這種苦這種痛她怎么可能會受得了?別說受了一整晚的鞭子,哪怕抽她兩鞭她也會忙著俯首認罪。
死就死吧,總好過這樣望無邊際地熬下去。
可是,這一次她不能認,若是認了,不僅是自己,就連整個謹王府還有依然被幽禁在容華殿里的母妃,他們全都要遭罪。
所以,她忍著,忍到身上幾乎已經沒有痛覺,那鞭子落下來也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痛苦那般,她還在忍著。
倒是抽她鞭子的獄卒有點下不了手了,這身上已經沒有半片完好的地方,再這么下去,人命一定會隕在他的手里。
在天牢里喪命的皇親貴族自古以來多不勝數,可是,打他們可以,不管怎么折磨也都行,可對于女子來說有兩樣是絕對不能碰的。
一是她們的身體。
怎么說她們也是皇家的人,哪怕對著這個如花似玉的的美人兒早已生出了一身的邪念,卻還是不敢放肆。
碰了這個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死囚,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皇家的尊嚴如何能讓一個小小的獄卒去踐踏?
第二樣就是她們的性命。
他們當獄卒的很清楚,就算是死囚,在皇上沒有下旨賜死之前,他們的命自己也不能取去,若是取了,他們也得要陪葬。
所以,這皮鞭拿在手里卻是抽不下去了。
皮鞭鞭尾處的鮮血不斷在滴落,全是這女子的血,送進來的時候還是如玉似玉、嬌滴滴的王妃,如今和死囚有什么區別?
獄卒站在那里,回眸看了李公公一眼,眼下閃過幾許遲疑。
“怎么?為何不繼續?”桂公公伸手到唇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審了一整夜居然還不愿意認罪,他有點熬不下去了。
獄卒一臉為難,低聲道:“公公,再打下去,這瑾王妃她……”
“她不是什么瑾王妃,不過是個死囚。”
那獄卒臉色一變,忙跪了下去:“公公,公公,饒過小的一命……”
死囚,他明白他的意思了,死囚便是要他往死里去打!
可他怎么敢?
對方怎么說也是瑾王妃,就算這次上頭能饒過,若是日后瑾王爺查出來他的王妃是他所殺的,他一家老少也絕對逃不過。
“公公饒命……”
桂公公垂眸看著他,見他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他冷冷一哼,目光落在九音身上。
九音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他思索了片刻,忽然道:“把供紙拿來。”
“公公……”站在他一旁的小公公有點遲疑,通常這種時候要拿供紙來,就是想要強行讓人畫押。
若換了其他人也沒什么,可她是瑾王爺的妃子,若是瑾王爺一直不放手,又或者是這一次不能把他們的人一網打盡,日后自己也絕對逃不過。
嚴刑逼供,屈打成招,甚至不招還要強行畫押,若她又犯案的一日,自己就是幫兇!
桂公公利眼瞪著他,冷哼道:“若是不拿供紙來,是不是也想像她那樣?”
“奴才不敢!”那小公公嚇得哆哆嗦嗦的,實在無奈,才從自己懷里把早已準備好的供紙雙手送到他面前。
桂公公抬了抬下巴,沉聲道:“讓她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