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
秦越被老頭領(lǐng)到一個房間,而石濤和東爺在外面等,石濤從兜里掏出一盒玉溪,恭敬地遞給東爺,而且給東爺點了火,東爺吸了一口,上下打量了石濤一番,好一會兒他才問石濤怎么認識秦越的。
石濤說打小玩到大的朋友。
東爺哦了一聲,又問他們現(xiàn)在做什么,如果沒有活,可以來潘家園給他幫忙,石濤說有活,雖然苦點累點,可時間自由,還可以到處跑,比起坐班制好多了,很重要的是兩個人不收約束,想干了就忙活一兩個月,不想干了,那就休息一個月,不用看誰的臉色。
東爺吐出煙,笑道:“這倒是個好活?!?
“我們哥倆也不說賺多大錢,只要能有錢花,有酒有肉,以后再娶個老婆,生個大胖小子也就知足了,人嘛,不就圖一顆嗎,干嘛老是和自己過不去,知足常樂是正事?!笔瘽渤槌鲆桓鶡煟c了火吸了一口感慨道。
錢賺的再多,也有沒的時候,況且,這錢賺的越多,擔的風險就越大,與其費腦細胞想這些事,還不如樂樂呵呵地和朋友喝酒吃肉來的爽快。
東爺被這話觸動。
十年前的他也和石濤一樣的想法,可時間太他媽折磨人,以前生死不離的兄弟,都他媽躲得遠遠的,現(xiàn)在偌大的北京城,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有時想找個人說說這幾年的苦,都沒有人。
“東爺,您和寶爺怎么認識的?”
“都是舊事,不提也罷?!?
東爺覺得傷感,不愿意提。
石濤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抽了兩口煙,盯著頭頂?shù)姆苛?,按理說,秦越都進去半個小時了,怎么還沒出來,難道里面有大美女,這小子被大美女迷住了?
在里屋。
秦越有些局促。
這屋里貼滿了照片,有新的,也有舊的,整整一面墻,而在他對面,就是他的照片,這張照片他有些陌生,里面的人和他一模一樣,可眼神不對勁,這樣狠厲的眼神不是他的,而且最讓他心里發(fā)怵的是他手里的東西,是一顆帶血的狼頭。
老頭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而秦越看著那照片,扭頭問老頭:“這……這怎么有我的照片,而且我不記得自己殺過狼啊?”
“你殺過?!?
老頭抬起頭笑著說。
秦越下意識覺得尾指有些疼。
他一直待在北京,沒去過其他地方,更沒有見過狼,這張照片怎么來的,會不會是PS 過的,他湊過去自己看了看,可看了老半天卻發(fā)現(xiàn)照片沒處理過。
這怎么可能?
秦越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真的失憶了,可如果是失憶了,那什么時候失憶的,又為什么失憶的,這一系列的問題堆在腦子里,他有些崩潰。
老頭放在茶杯站了起來。
他看了墻上的照片,對秦越說:“這些照片里有些是你,有些不是你,不過這張上面的人是你,那時的你還是個毛頭小子,對什么都好奇,可經(jīng)過那次后,你變得沉默不語,像變了一個人,寶小子怕你出毛病,便讓你回了北京,原以為幾天后你就恢復了,可沒想到你一覺起來后什么也記不得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三年前?!?
秦越心里咯噔了一下。
三年前,那就是他上大三的時候。
那段時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又為什么失憶了,這些要命的疑問逼得他想要發(fā)瘋,他到底忘記了什么?
老頭拿起旱煙鍋,一邊塞煙絲,一邊說著以前的事,這事和秦越無關(guān),可又好像有點關(guān)聯(lián),說到長生不老藥時,秦越腦子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影子,那影子長了一個長長的尾巴,卻長了人的腦袋,看著這個影子,秦越腿有些抖。
“記起來了?”
老頭瞥了他一眼問。
秦越不知道,只覺得這種感覺太熟悉。
那個影子背對著他,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這個奇怪的影子他認識,而且特別熟悉,就在這個影子要轉(zhuǎn)過身時,老頭拍了他肩膀一下。
“怎……怎么了?”
“你入魘了。”
老頭吸了一口旱煙。
秦越使勁掐了手心,意識才回籠,好一會兒,他才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問老頭:“老爺子,什么叫入魘?”
“你睡覺做夢嗎?”
秦越點了點頭,然后說:“以前不太做,可畢業(yè)后這幾年老是做,有時做的夢太離譜,我都覺得自己都能拍電影了?!?
老頭嘆了一口氣。
“小子,以后的路很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而且照你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有些事還經(jīng)歷不了,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想寶小子不會這么快找你,可是事現(xiàn)在逼在這了,你不行也得上,哪怕是跪著也得將這條路走完?!彼[晦地看著秦越。
聽到這話,秦越心里更慌。
他現(xiàn)在能拒絕嗎?
可大拇指上沉甸甸的扳指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拒絕不了,也無法退出,這條路一旦決定了,那就沒辦法退縮。
老頭磕了磕他的旱煙鍋。
好一會兒,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封信交給秦越,而信封上的字跡是馬茴的字,秦越猶豫了一會,這才接過信封,從里面抽出信紙,展開看了起來。
信很簡單。
只寫了兩段話。
“秦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會再扯你入局,在此我給你說聲對不起,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我馬茴終究是對不起你的,等所有事結(jié)束,我會親自給你道歉。
至于我瞞著你的事,我們現(xiàn)在都無法給你說清楚,因為有些事得你自己去經(jīng)歷,只有經(jīng)歷過,你才能明白這里面的事,才能真正理解我。要說的話很多,可我不能一一寫在紙上,等你來了,我再給你仔細說。
馬茴?!?
秦越將信紙疊好放進信封里。
他腦子有些亂,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要跟著寶爺做事了,雖然這事是什么他還沒弄明白,可他知道這件事很有意義,比他朝九晚六的工作有意義。
這一念頭冒了出來,他的心火熱起來。
他秦越也是個做大事的人了。
老頭欣慰地看著他,嘴里的旱煙吧嗒吧嗒地吸著,薄薄的煙霧籠罩著他渾濁的眼珠,看到面前的秦越,他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生龍活虎的傻小子,可惜,歲月太狠,當年的傻小子成了木頭人,鐵人,不肯停下來的冷心人,想到這,他覺得自己的心堵得慌,那難受鋪天蓋地侵襲上來。
他們都虧欠了寶小子。
秦越將中間的照片拿了下來,然后放在自己的錢包里,不管以后多難,他都得繼續(xù)走下去,哪怕爛了膝蓋,他也得堅定走下去。
老頭吐出煙圈:“小子,這以前的事我算是給你說明白了,至于以后的事,你還得自己拿主意,不過你也別擔心,寶小子他有分寸,跟著他不會吃虧,只要你心堅定,那一切妖魔鬼怪都成不了你的魔怔,記住,凡事都得擦亮眼睛,做事得用心?!?
“我記住了。”
秦越點了點頭。
老頭拍了拍他肩膀,率先出了屋。
看到兩人出來,東爺站了起來,他將煙掐了,急急忙忙迎上來扶住老頭,臉上掛著笑,老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東爺權(quán)當沒看見,依舊樂呵呵地給老頭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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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還一天打光棍,我如果是你老子,準抽你,還有小亮兒怎么不來我這了,是不是你扣著我孫子不讓他過來看我……”
“哎呦,五爺,您這可就冤枉死我了,那小兔崽子我哪敢扣,現(xiàn)在都成孫大爺了,我說一句他就頂我十句,前天,還一個人跑去盤口看戲了,要不是老六看著他,指不定給我闖什么禍?!睎|爺連連叫屈。
老頭白了他一眼:“這叫什么,子不教父之過,你個做老子從小不學好,你兒子走你小子的老路,我告訴你,小亮兒你給我送過來,我親自來教他,不到三年,我準讓他乖乖聽話……”
東爺心里咯噔一下。
五爺?shù)氖侄嗡r候可領(lǐng)教過,這若是將猴崽子送過來,肯定會打成肉皮條的,雖說他對猴崽子沒轍,可想到猴崽子紅著眼睛喊他爸時,他還是心軟舍不得打。
畢竟是他和瑤瑤的孩子,他舍不得揍。
“怎么,怕我揍你兒子?”
“哪能呢。”
東爺見老頭拉下臉,立馬陪笑:“小亮一向猴慣了,我怕他來您這打擾您老的清靜,再說了,那小子一向欠揍,氣壞了您老的身子那曉東可就罪過大了?!?
“算了,以后你帶猴崽子來我這多跑跑就行,那孩子雖然皮,可心性挺好的,隨瑤丫頭,曉東啊,你也該找個貼心人了,別再單著了……”
東爺一聽這話,立馬擺手:“五爺,哪個我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休息了,秦越,還愣著做什么,等著五爺留你吃飯吶?”
“啊?”
秦越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石濤推了他一把,三個人這才火急火燎出了門,而老頭看著那風風火火的背影,長長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可苦了這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