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刺骨的寒風滌蕩著楓樹林,無數的楓葉也是簌簌落下,隨風飄舞。
這下倒真的變成了如詩如畫的楓樹海,只不過舒小媚卻沒有時間來欣賞這滿含詩意的景色,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個男鬼身上。
此時的男鬼臉色猙獰,老式軍裝也是破碎不堪,絲絲陰寒之氣繚繞在他的周身,先前清秀文雅的形象已是消失。
“這個鬼要做什么?”巴尼滿臉愕然的瞧了瞧這個男鬼,向面色微微凝重的舒小媚詢問道。
舒小媚撇了撇嘴,“還看不出來?這個鬼瘋了!”
雖然舒小媚說的有點夸張,但是這個男鬼的確是發瘋了。
鬼雖然有著不弱于人的智商,但只局限于平靜之時。他們頑強的存在這世界大多為了一個執念,若是這個執念完美的解開,也就會離開人世間,若是解不開就會像這個男鬼一樣,喪失理智而瘋魔。
簡單一句話,執念對于鬼魂來說,要么成仁,要么成魔。
“鬼魂瘋了怎么辦?能送瘋人院去嗎?”巴尼又是問道。
在神圣天堂的時候,巴尼看過關于幽靈的書,但是從來沒有看過幽靈發瘋的記載。
“你家瘋人院收容鬼魂啊?”舒小媚忍不住對巴尼翻了翻白眼,在她眼里這個巴尼簡直成為了白癡的典型代表。
巴尼撓了撓頭,“那怎么辦?”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對這個鬼魂進行安撫,趕在他完全發瘋之前安撫。”
舒小媚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個辦法了,雖然對于這樣的鬼她可以輕輕松松的就將其打的魂飛魄散,但是她不想這么做。
一個人孤獨的行走了幾十年,就是為了兌現許給愛人的承諾,面對這樣的鬼,自認為有著職業操守和道德底線的舒小媚還真的做不出來。
“今天就讓你看看姐姐我是如何工作的!”
舒小媚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進上衣口袋里摸索著什么,然而這時巴尼卻是藍眼睛一亮,對舒小媚說了一句非常帥氣的話!
“安撫這個鬼,就相當于安撫一個迷途的靈魂,這個我會!”
說完也不理舒小媚是否同意便一個健步,來到了這個男鬼的身前,然后雙手放在胸前,臉色肅穆祥和的說道。
“哥林多前書有說,然而屬血氣的人不領會神圣靈的事,反倒以為愚拙。并且不能知道,因為這些事惟有屬靈的人才能看透。”
隨著這句貌似無比神圣的聲音一出,那個即將暴走的男鬼平靜了嗎?當然沒有!
巴尼瞧了瞧這個不為所動的男鬼,心中暗自嘀咕一句話的力量還不夠,于是張開嘴準備繼續說下去。
然而舒小媚卻沒給他這個機會,只見舒小媚刷的一下就奔到了他的身后,猛的踹出了一腳。
“啊!”巴尼便痛苦的嚎叫了一聲,整個人便飛向了一邊。
舒小媚萬萬沒想到她著承載著憤怒的一腳,卻是給巴尼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日后據巴尼回憶,舒小媚這一腳的力量,比當初把他踹到中國通道來的加百列還重上幾分。
舒小媚瞥了一眼趴在一旁地面上揉著屁股的巴尼,然后呸的吐了口唾沫說道,“我說天使兄弟,這是你們西方的鬼嗎?看這鬼的裝束連基督徒都不可能是,你竟然在這念圣經?”
“我不知道這一點啊。”巴尼憤憤的答了一句。
舒小媚把巴尼毫不客氣的踹飛后,恰巧落在了巴尼先前念圣經的位置上,也就是說她面前的便是那個男鬼。
舒小媚嫻熟的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三張白色符印,然后彎下腰把三張白色符印在男鬼和他之間的空地上一字排開。
之后她的左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根細細的針,她咬著牙在右手食指尖上刺了一下。
刺完食指尖舒小媚發現竟然沒看到血跡,心中暗罵了一句倒霉,然后又咬著牙刺了一下。
若是再不出血,恐怕舒小媚連死的心都有了,還好這一次右手食指尖上終于出現了一顆小小的血珠。
舒小媚用帶著血珠的右手食指在那三張白色符印上逐一輕點了一下,然后便站起了身。
到這里或許會有人問,僵尸片里取食指尖的血,不都是用牙齒咬嗎?對此舒小媚一定會這樣回答,你傻啊,用針刺一下就能出血而且傷口小,總是用牙齒咬?那傷口不是潰爛就是感染!
“看著點,這白色符印名叫往生符,右手食指尖的血帶有著靈魂之力,兩者相結合可以對安撫鬼魂起著很大作用。”
舒小媚這話是對巴尼說的,在說完后見到巴尼愣愣的表情,她知道白說了,這個來自西方的神經病天使一點都沒理解!
“你見過我妻子阿月嗎?”
就在這時,男鬼那冰冷刺骨的聲音在舒小媚的耳邊突兀的響起,這讓舒小媚趕忙回過神看了看這個男鬼。
只見這個男鬼破碎的老式軍裝上布滿了血洞,烏黑的血無聲的順著這些血洞里流出再滴落。原本清秀臉頰的皮膚已經潰爛些許,只不過這張略顯猙獰的臉上有著一雙閃爍著綠光卻很迷茫的眼睛。
舒小媚知道,這是男鬼最后的詢問,若是她回答沒看見,那么這個男鬼必會當場瘋狂暴走。
舒小媚沒有傻到回答男鬼的話,而是將左手輕輕地放到了男鬼的頭上。
男鬼并沒有反抗舒小媚的動作,似乎他還在等著舒小媚告訴他自己妻子阿月的下落。
舒小媚閉上眼睛,醞釀了一下情緒,便開始了安撫鬼魂的工作,而整個過程她只說了三句話。
“魂由人生,當往歸黃泉。”
“魄由心起,當清明長存。”
“塵緣已去,魂魄請往生。”
舒小媚這三句話說完,只見在地面上一字排開那三張帶著舒小媚指尖血的白色往生符齊齊的抖動,然后便飛向了男鬼。
三張往生符圍繞著男鬼的身體飛了三周,之后竟然奇異的燃燒起來,僅僅片刻便化成了飛灰徐徐飄散。
巴尼瞧著這個舒小媚這一系列繁瑣的行為,不屑的吐了吐舌頭,然而目光落向那個男鬼身上時,他的不屑至此戛然而止。
因為這男鬼破碎的衣衫,猙獰的臉還有冒著綠光的眼睛皆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先前那清秀溫雅的模樣。
舒小媚在感覺到陰冷的煞氣不見了之后,方才收回了放在男鬼頭頂的左手,繼而睜開了眼睛。
當舒小媚瞧見這個男鬼恢復正常后,松了口氣,還好成功了,若是失敗還不被那個神經病天使笑話死。
“對不起二位,剛才我有點激動。”男鬼看了看舒小媚和一旁趴在地面上的巴尼后,滿眼愧疚的說道。
舒小媚聞言頓時滿頭黑線,這個鬼竟然一句對不起就結了?不過舒小媚想一想,這個男鬼能記得他發瘋這件事就已經很難的了。
鬼發瘋,是因為執念破碎而讓憤怒爆發,舒小媚記得以前碰到這種情況的鬼,即使恢復了清明也是什么都不記得的,至于沒恢復清明的,當然是被舒小媚揍的魂飛魄散。
所以說這個男鬼能記得自己發瘋的事,實屬難得。
舒小媚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道,“若是明白了,就走吧。”
“恩,謝謝兩位了。”男鬼對舒小媚和巴尼一一拱了拱手,然后整理了一下恢復正常的老式軍裝衣領,向楓樹林深處走去。
“他是要去你說的往生嗎?”巴尼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舒小媚身邊。
舒小媚聞言,頓時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你這神經病天使記憶力不錯啊?竟然還記的我說過往生這個詞。”
隨著這個男鬼走向往生,舒小媚的這次的工作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不過說到這個男鬼往生的場景,舒小媚還有巴尼可是久久不能忘懷,因為這個場景太美了。
雖然已是臨近午夜,但是花海公園里無處不在的路燈卻沒有關閉,因此借著路燈的微光,舒小媚還有巴尼還是可以看清楚楓樹林大部分的角落。
那個男鬼獨自走向了楓樹的深處,在他走著的同時楓樹林恰好拂過一道秋風,無數的紅色楓葉瞬間便飄成了海,紅色的楓葉海。
那個男鬼,不!這個時候我覺得應該稱乎他的名字,姜淮。
姜淮忽然停下了腳步,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一片楓葉,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片楓葉很久很久,然后他那穿著著整齊老式軍裝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楓葉海中。
當時的舒小媚和巴尼很納悶,此時的他們明明和姜淮有著一段距離,他倆竟然看清了當時姜淮的那個表情。
消失之前,姜淮看著手掌心上的楓葉,就好像在看著自己的愛人一般,表情既恬淡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