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每次回憶起那個夜晚,都覺得非常的不真實。
也許是漆黑昏暗的空間本來就是另類的場地,再加上刺目的鮮紅色的血液,另外再附和著顏約一些人慌張驚恐的神情,讓我始終不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個夜晚,從頭到尾,從開幕到落幕,總共不到的一小時內,血腥而充滿著無奈。
我,所有的人,我們的人生,在那個急促而沒有呼吸的夜晚,改變著命運的羅盤。
一切一切的曾經帶著怨恨,氾濫著血漬,迷茫著等待的秘密,都像無數的貝殼般,帶著渾濁的巨浪洶涌般衝入海岸。
整個深海灣都瀰漫著被太陽蒸騰起來的讓人噁心的腐臭和腥騷氣味。
窗外的陽光已經漸漸灑進了透明的窗戶裡,給人久違的溫暖。
隔著寧靜醫院的一片綠化帶外,越來越嘈雜的車水馬龍聲從這裡涌來,直到被無盡吞噬。
清晨。
距離尹霜報復的時間剛好10天。
我無法睜開眼睛,厚厚的睫毛讓我感到刺痛。
腦海中一直呈現出很多混亂的場面,被一瞬間的帶過,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及其害怕這樣的場景,我曾經無數次經歷過很多像這樣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中和無法看到明日朝陽升起時的感覺。
我在半夢半醒中被喊醒,呈現在視野外面的,是很迷糊的東西,渾然的白,看不清是什麼。
我渾身痠痛,不願去想起記憶中殘留的最後一抹記憶,所以我咬緊牙用虛弱的手掌推了推坐在我身旁的人。
他一回頭,露出欣慰的笑臉。
不曉得上帝爲什麼總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以前在那個人面前是,現在在顏約面前也是。
我是不是有和他們說不清楚的糾葛,我恨不得再昏死過去。
他沒說什麼,好像在壓制住自己內心的喜悅,悄悄出門。
我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安靜豪華的病房,獨特的醫療設備,還有我鼻子裡難受的管子。
門被悄悄打開,我看到走進來的還是跟上次一摸一樣的人,蘇懿,顏約,錢博士還有校長。我唯獨沒有看見媽媽。
校長一臉平靜,她告訴我,我出事的時候,是我媽第一個冷靜下來趕過來的,可是看到我渾身都是血的模樣,還是不爭氣地暈倒在救護車上。不過她說讓我放心,現在已無大礙。
我還是很擔心她的病情,她本身就帶病,現在又是爲了我暈倒。
錢博士顧不上我現在的情緒,他總是喜歡這樣快說快語,性子急,他說:“蘇茉,尹霜已經退學了,校方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校長彆扭地撞了他一下胳膊,表情極爲難堪,她拉著惹事的錢博士出了病房。
蘇懿先看了我打著石膏的胳膊和腳,沒心沒肺地嘖嘖兩聲:“我說姐啊,你這樣一定很疼吧?!蔽曳藕菰?,聲音變得粗裡怪氣:“不然你試試,看你被他們毒打成什麼樣子?我沒斷胳膊斷腿就已經是大吉大利了。”
突然又感到胃部酸脹的疼,立馬咳嗽起來。
蘇懿以爲我生氣了,就沒再說下去。
顏約笑著,看著我打石膏的模樣,嘆了口氣:“你這一陣子就在這裡養傷吧,我和蘇懿會抽空來看你?!?
蘇懿一聽,覺得既不可思議又帶有些八卦的意味,忙著對這話中有話拋媚眼:“喲呵顏約,這麼關心我姐啊,別忘了我們是要去參加全國比賽的呀?!?
顏約立馬一把拉過他,表情不自然:“這跟比賽沒關係,訓練我會及時報道的,我哥們的姐出事了,我能在一旁不管嗎?”
蘇懿掙脫顏約,撇撇嘴,又是一陣無所謂的笑聲:“可你怎麼對我這個哥們都沒對我姐這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