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就有一只。”鏡心塵老大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千婳的臉頓時就變了,放開剛剛因為聽見“大哥”這個稱呼而忘形,抓住人家衣袖的手。
再次走向冰墻,不理會鏡心塵叫自己的話語,就在她只手要觸及到冰面的時候說著,“那是修妖鍛體期的突破點,若是修為不夠,輕易觸碰,會萬劫不復的。”
千婳手停在原處,沒有再向前也不曾放下,半回身看向鏡心塵,“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什么都知道?呆在我的身邊,究竟意欲何為?”
緩緩地走上前來,鏡心塵的手臂端起,讓自己的手與千婳的一樣,指尖只差一點點就碰到冰面。好似沒有聽見千婳的問話一樣,望著眼前的冰,“你的修行和別人不同,為了保命,霙雪才施此妙法。”
“霙雪?”千婳聽到這里,心中有的盡是震驚。如果自己記得沒錯,追根究底起,自己也是到達榮素族才遇見鏡心塵的,努力回憶自己身邊發生的種種,再次回視著鏡心塵。
鏡心塵輕嘆一聲,“靈氣散去大半就是為了救活一只修行尚未成熟的妖物,害得自己丟了半條命。本就耗損過甚,兩次大好的突破機會,竟就這么錯過了。”
誠然,他的這些話,千婳都是聽的云里霧里的,雖然曉得人家是在數落自己,除了強辯卻半句都插不上嘴。
“突破是不行了!繞道而行吧!”鏡心塵不僅收回自己的手,還順帶抓起千婳的手臂。
“繞?哪里有地方可以繞?”千婳之前就差沒把這個地方翻的底朝天,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手。
“沒時間磨蹭了,那蛇女堅持不了多久。笨女人!”低喝一聲,帶著千婳縱身向上方一躍,毫無障礙的躍出很高。千婳愕然,自己怎么從來沒想到要走上面?
跟著鏡心塵縱身騰空,千婳的意識沖破環境,她的身體猛然坐起,盤繞在千婳周圍的女子一時未去,只覺得身邊重新有了鮮活的一絲微弱的靈氣,迎戰尚措手不及,無暇他顧。
千婳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比雯山上見到的還要粗大的蛇身,心下立時就嗚呼哀哉了,并不記得出來之前鏡心塵說過的蛇女一事。
轉盼聽見曲風忽轉的琴聲,一時之間就知道那個女子還活著,尋找之下,便從蛇身追根溯源看見了人家的上半身。女子撫弄琴弦的手指動作越來越快,余光瞄見千婳像初生嬰孩一樣天真無邪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氣惱。
“發什么呆呢?我都仁至義盡了,你還看我的笑話?”經蛇女這么一說,千婳才注意到她們的周圍有許多只“四腳蛇”。目測下來,這些四腳蛇每只少說也有自己的三步長,一望下去數十只,千婳忽然記得鏡心塵說的堅持不了多久是什么意味。
“還看?我方從怨州那撿回一條命就來還人情,你還有良心沒有?”蛇女瞧著千婳的神志,方有些許明白自己是指望不上她了。
千婳環顧四周,又上下看了一下女子體內靈氣的運轉,不由得慚愧地勸道,“姑娘修成人形實屬不易,快走吧!你獨自一人,突圍不是難事。”
千婳嘗試聚集著自己體內殘存的仙靈,想到自己身上至少還有火紋崖幣,荒漠白天里被毒日灼烤得那么熱,總該留下點兒什么可用的。女子大力撥動著琴弦,琴聲割傷了不少四腳蛇的鱗甲,她不可致信地垂眸看著千婳,“突圍?你連人活一世都撐不過去,又何故豪言壯語修妖成仙?”
聞言,千婳仰視著蛇女,雖然依舊畏懼卻將手放在她的蛇身上,很高興原本對自己欲吞之而后快的妖,竟然擔心自己自甘墮落、擔心自己失去斗志。
也是這友善的行為讓蛇女一怔,通過千婳觸及自己的手,蛇女清楚地感覺到在她的體內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用作對戰的力氣了。
因為失神,周圍的四腳蛇忽然覺得有機可乘,猛地將它們的包圍圈急速縮小,蛇女本能地回眸撥動琴弦,并不十分用力,可是正面迎上樂音的幾只卻斷成幾塊。
此情此景一出,包括周圍四腳蛇在內,千婳和蛇女都大吃一驚。包圍圈迅急地擴散開去,蛇女只覺得身形一低,自己就重新擁有了雙足站在千婳的身邊,與千婳相視一笑,二人頓覺生機復然。
遠處的人影見到此狀,身形微微一動,似乎也是對這樣的絕地逢生感到大惑不解。不過只是片刻,人影的右手略微揚過頭頂,做著響指的動作,但沒發出聲音,有如流星逆向上天,一閃抵達蒼穹。
……
大地的東方,與他處無異,皆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上,烏鷹振動著雙翅,繼續向一座大山的頂端飛去。仿佛已經嘗試過多次都沒成功,烏鷹扭頭看向葬西樓,葬西樓笑著摸摸它的頭,“既是如此,咱們也只得冒一次險,直接從天界上過去了。”
聽了葬西樓的話,烏鷹擺動著自己的頭,似乎是不同意他的決斷。坐在鷹背上的男子豁達地一笑,變坐為側躺,“孤月踏星是個認死理兒的,你不知?”
烏鷹聞言作點頭的動作,這又引來葬西樓的大笑,復道,“所以,我必須趕在太陽升起之前見一見他,遲則生變。不能再讓夢兒犯險了……”
……
重重祥云之巔,一座氣勢輝煌的大殿之內,高居上位的中年男子一身肅穆的黃袍加身。端坐在雕紋精細的龍椅之上,捻開一名武將方送到手上的小小黃卷,黃卷簡書幾行小字:
瑾瑜似被盜者加封,是時隔數千年生有靈性,認持有者為宿主。
強求之則有失光華,形似土灰頑石毫無所長,寄居則神威大顯。
男子觀之黃卷數字以后,神情頹然,這不是他預期的結果。他為了這對靈玉已然失去了太多,現在又苦苦等候了萬年有余,竟換來瑾瑜在宿主身上生有靈犀的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