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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跟徐昌生回南山,經過開元殿的時候,見黃道人正坐在殿前的蓮臺上調氣,一旁他的徒弟費清風是也,他卻是站著紋絲不動。看見徐公子跟徐安過來,也不好張口說話。
徐安和徐公子彬彬有禮地朝黃道人作了個揖,恭敬道:“黃道長,弟子徐安、徐昌生,見過師長!”
“嗯,你們自去,我要調調氣!”黃道人綠眼暗藏,卻是望氣之術要突破了!“清風你也下去吧?!?
黃道人睜了眼道。
“是,師父!”那費清風快速地退下。
徐安跟徐昌生往南山房的觀道上走去,不料身后響起費清風那磁性混厚尖銳的聲音。
“兩位徐兄弟,請留步!”費清風急忙趕上來道。
“清風師兄有何吩咐”徐安笑著問他道。
“不敢,只是最近聽聞徐安兄弟玄竅大成,不知可有此事?”費清風嘿嘿一笑,仿佛徐安才修煉一兩年是不可能那么快把玄穿修煉大成一樣不可置信。
“有此事”徐安淡淡笑道,因為費清風身上有股汗味,讓他跟徐昌生不自覺的想移遠一點。
“那是第幾層修為?”費清風恭敬再問道。
“師兄修的是什么功?”徐安反問他道。
兩人一言就對上了,費清風的真氣從體內漫散出來,似要與徐安一比高下,但是徐安的真氣只養著他天庭,反而內斂起來。
而坐在道臺青蓮上黃道人,只憑感覺便發現一團極其晦暗雜色的氣場,在晨風中來回波動沖擊著別一團混混圓圓的氣團,還有一個氣場在一邊有些清冰的感覺,那團圓潤的氣聲有股清真清又富于節律的脈動。
“是了,徒兒的凡心動了,有了爭斗之氣,是時候令其下山,我得去去觀主說說,順便也給徐安找點事做,畢竟他內功修為已經不欲,觀里如此培養他,他得做些實際行動回來回報觀里!“想到此處他就走下道臺,往三花殿去。
“妙道真元功,八層至頂,未曾突破!“清風自信地道。
“嗯,還是費師兄了不起!”徐昌生開心一笑。
“清風師兄突然關注起小弟的修為來?”徐安對費清風的樣子突然好奇起來,照理說,清塵的修為更高,他應當把清塵師兄當做榜樣來樹才對的。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太過離奇,半月前我覺你只是六七層修為,你所修心法定又是高深莫測,所以應當比六層低,如今我看不透你的氣息,故有此一問!”清風瞇著眼笑道。
“哦?清風師兄的妙道真元功,修的是五谷精氣化為內氣,我一身的真氣以前的確是六層左右,所以修功法獨特,一破了八層便會順勢打通玄關,打通九層,但卻尚未到頂!”徐安可不會在意別人聽起來如何的驚世駭俗。
“尚未到頂!”果然,那費清風聽到后臉色一變,整個人的臉色不免白了三分。
修到第九層卻未至頂,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說還要繼續往上修練。
徐昌生聽到如此說法,臉上不禁震憾,一年的時間就修到九層,九層啊,放在武林中就是不得了的宗師高手了,可徐安仍在這里跟自己說說笑笑,這是一代宗師的風范么?
“費師兄不必多想,我的內功是因為受松峰后面的二位長老點化過,觀主又施展玄功為我通穴伐脈,因此才能一步登天!”徐安看了看費清風那慘白的臉色,眼睛一轉,便想出了這個由頭。
“原來如此!”長舒了一口氣后,費清風恭敬地作了個揖,又笑道“那在下就先走了,以前若有什么觸犯徐兄弟的地方還請見諒??!”
待費清風走遠后,徐昌生才抒了口氣道:“看他油嘴滑舌的,徐安你因何要對他講真話?”
“走吧,清風師兄只是好勝之心盛了點,他人也不像你說的那樣不堪”徐安笑向徐昌生,拍了拍他道。
徐昌生聽他這么說,自己有些感覺說不明道不清的。
“哎呀,我們忘記了換膳食了!”徐安拍著頭大叫道。
“哈哈,看我們這兩個糊涂鬼,盡想著干好事了!”徐昌生也莞爾一笑,用手指指著徐安笑道,當下兩個人哈哈大笑,扛了木頭換膳食牌又返回膳食房,取了飯菜慢慢吃,去見一個女徒把飯盒打開,坐在兩人面前。
“再過幾個月就是秋關大考,我聽說有人內功修為至玄,尚未至頂,看來這位徐兄弟是要一撥頭籌了!”那女徒一坐下便開口道。
“呵呵,哪里有那么厲害,三花殿的清塵師兄現在的修為就比我更加玄妙,他若是也參加,只怕是各殿各房之首。小弟怎敢越過眾位師姐師兄頭上呢!”
徐安一看,原來是今在客房路上,那個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女徒,仔細看了看,有些像祈鶯,但嘴角眼眉相并很遠,只是神似而非形似。
“祈月師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徐公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什么,徐小相公,你不歡迎我回來么?”那祈月如是說道,繼而說:“我聽說我們觀里半路來了個新人,就是這你么?祈月指著徐安問道。
哦,他是徐安,是我的遠房表哥,是家父怕我一人在山上寂寞,特地送了他上山來陪我,徐昌生連忙道。
在下徐安,祈月師姐的美名我早有耳聞,沒想到今日有緣得見。
徐安淡定得紋絲不動,心里卻想著今早在三清殿前相遇的情景,卻不知為何以前沒有見到她在觀中。
今早剛見過,現在又說有緣得見了,你們啊,真是一個比一個會裝,祈月調
笑?,F在卻是早想好了什么跟這徐安走近點,從今早自個兒見了他之后因那回頭的一瞬間,便記得深得很。
“祈月師姐是兩年前下的山,前往長安玉女觀教那些個女香客們劍術,剛剛從山下回來,準備秋末的大考,剛好她出山那時你就來了”徐昌生對徐安道
“嗯,徐小子你還是這么嘴甜,對了,什么沒有見那王小子?”祈月問道。大凡山上女徒兒都會暗自留意這些貴族公子,只要找到了,以后就基本上過清閑日子了,所以在山上一時風起。
“他呀,剛剛去練功去了!”徐昌生笑道,越看這祈月師姐越是覺得水靈,只不過看她那神情,明顯是沖著徐安來的,看著徐安那慢悠悠吃飯的閑情,難道就不怕唐突了這位,看了下徐安那微散的頭發,不羈的風度,突然有些自慚。
“不對,以我的樣貌才學,比起徐兄弟來也是差不多,我什么反而覺得他比我好?”
“難道是我心中親近他,便覺得比我好,可為什么他現在總是能讓人不由得親近他?”
徐昌生想不明白,卻不知道,有些人在無形當中,總會有些品質,能夠令人不由得親近與愛慕的,比如樂于助人,生性溫和。
“聽清塵師兄講,徐安你的劍法十分了得,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請教一二?”祈月瞇了下眼,向徐安說道。
徐昌生心里暗叫不好,這祈月師姐怕是看上了某人,觀中男女弟子間相互鐘情或者有意了之后,便會提出比劍的方式,在比劍中觀看對象的風度以及行動,如果男的勝了,女的會繼續約定時間比劍,這就叫做伴劍!男的敗了,便沒有機會了!
徐昌生也曾經約過祈月師姐對劍,不過不是她的敵手,當然不能夠引起她的注意,炎孫也找過祈鶯對劍,也是敗北,如今這祈月師姐主動找人比劍,這可是聞所未聞,自己還是快點閃人,若是遲了點走非得讓她給用眼神殺死,當下用力的掃著飯。
那祈月仍用目光頗有意味的瞧著徐昌生,直看得徐昌生心里發毛,又加快了幾分,急忙道:“我吃飽了,徐兄弟,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比劍,啊,說錯了,是慢慢比飯!”
那祈月看得他走了,總算臉上有些好看,徐安看得徐公子吃得那么狼狽,看來這祈月在這觀中也是個土大王。
食霸費清風,玉面清塵,嚴明正嚴,冷艷鶯,暖心月,說的便是這觀中六個道長坐下的徒弟,當下他吃得更是慢得不得了,細細的挑起一粒粒的吃。
這膳食房建于山邊,可看到松峰霞日,鶴飛鷹馳,吃起飯來也是非常的舒心。
如查再加上一邊一個女徒正俏生生的看著你,那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了。
徐安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那祈月,要把她的樣貌記在心里,確是如月中天,粉面俏麗,純真如水,明凈如月。
“看什么看,你師父沒教過你食不可思色,目不可挑視的么!”那祈月俏生生罵道。
“是的,師父是沒教過,但師姐剛剛卻教了我,我在悉心聆聽,我卻是學過的。”徐安笑應她。
“嗯?”祈月橫著臉看著徐安,突然急促地諷刺:“看來你功課倒是學得蠻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她們說的那樣,劍法出神入化!”話沒說完她一雙筷子就咄的出來,格擋,掠削。
徐安起手,慢而柔,總是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化解,一絞,就把祈月的攻勢給擋下。
師姐的劍勢果然厲害,師弟甘拜下風,說完把筷子一放,飯也吃了個九成飽,便直直的站起身來,吃完東西最好走動走動。
當下沿著那房外的廊橋上走去,風從面撲來。
祈月略一交手,便知道這徐安當真不好惹,雖說未出全力,但徐安又何嘗出了全力,二人拼的是技巧,是勁道,非是刀兵。
徐師弟真的是徐公子的遠房表親?那祈月跟上來問道。
不是,徐安非常爽快的回答,只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說,但是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怕你看輕了我。
我什么會看輕了你,那祈月眼中閃出些快意,心中想著:他在意我的看法。她卻執著手,數著步子輕盈盈地跟著徐安走過去。
這食房之后的山道,彎而曲,是通往后山松峰的棧道,徐安閉著眼徐徐走了兩步,而后回過頭。
多個權貴親,總是會讓人高看兩眼的,師姐你說是不是?徐安回過頭后問她。
她卻不言不語,遲遲未啟齒,徐安看了她似是有些可愛之處。
“我是孤兒,不明白權貴親有何高看之處!”祈月嘆了口氣道,“我同我表妹二人是由兩位師父在一座鬼村里撿回來的,那是個月色滿天、夜鶯繞樹的夜晚,我和表妹躲在土地廟里,后來兩位師父經過看見了我們,便帶回觀中,收回徒弟,說的時候那神情,有些傷心有些幸慶,又有些失落”
徐安看著的時候不知不覺想起了自己要找的感覺,也許正是這種情懷,一種思家的情感,一種愛的相惜。
“那你們的父母呢?”徐安低聲問道。
“已經失散了,這些年我去長安就是為了找到我們的親人,可人海茫茫,誰又能知道他們去了哪里。”祈月茫然地看著松濤,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看了看徐安的頭發,然后直直地看著那山林中的飛鳥,飛上青云,茫茫間誰能尋到它們的痕跡。
“如果他們還在,總會找到的,我沒想到你的身世是這樣,對不起,勾起了你的傷感!”徐安輕輕的道了聲歉。
“對了,你既然不是徐昌生的表哥,那一年半前
什么可能到觀中來,你可不能騙我哦!”祈月突然的俏皮起來,原來女子的性情可以一會兒轉到不同樣頻道的。
徐安聽到她這么說,卻是突然地發癡起來。
徐安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也許,她身上就有著自己想要找的那些愛,去理解愛,感受自由,感受世間萬物,難道這便是人的道么。
“剛才你聽了我的身世,在這觀中只要本人不說,那便沒有人會知道,現在你知道了,所以你也應把你的身世說給我聽!”祈月扯著徐安道。
“你放了我,我才能說嘛!”徐安有些揄揶。
“你不說是吧?但是你總是不能白聽我的秘密,不然我把你打到山下去,死活不關我的事”說完她真的摩拳擦掌的。
徐安剛剛試了她的勁力,真氣定在八層這樣,必竟她在這觀中修行了五六年,若是動起手來,怕還真是少有人能敵。可自己現在卻是不用怕她的武功,看著她那神情,卻也忍不住說道:“我到了觀上,就把玉女觀當成家了,師姐就是我的家人??!”
“看來我們可以做個朋友,有空可以練練劍,切磋切磋!”祈月看著徐安那爽發,當下知道過猶不及,便道了聲別。
徐安看著她那遠去的背影,在這山道上越走越遠,然后消失于拐角,回過頭,看那蒼山,層層如嶂,越來越遠,有種感動和情意在胸間生起,他不知不覺間腦中劃過祈鶯那樣的人兒,還有祈月這樣活潑可愛的女子!但是,自己能給她們安定富足的未來么?想到此間他不禁有些煩惱,他在山上是不可能呆得太久,如果不通過觀上的考核,就算自己修為絕頂也要下山獨自謀生,他暗自心煩,看了看此處,正是往松峰的近道,當下便直直的往前走,便看見幾座柴房。
費清風正在那吆喝著劈柴,徐安有時候想,費清風的能吃,大多也是每天與伙夫為伍,管著膳食房,每天還要劈柴、澆水,看著他也蠻勤苦的,遠遠招呼道:費師兄,咱們又見面了。
“哈哈,徐兄弟,什么是你!來,過來坐,等著,我去給你打碗水?!?
費清風哈哈大笑,半邊膀子露出來,而后打了兩碗清洌洌的水來,“徐兄弟什么有空來我這里轉,來喝水!”眼光卻瞇了一下。
徐安察覺到費清風對自己細微的變化,而且費清風這人粗中有細,而且心靈手巧!他坐在柴垛上,接過水,吸了一口,覺得清甜可口,便一次把水喝光,抹了抹嘴道:“嗯,這水的味道果真不錯,適才吃過飯,倒有些渴。”
“嘿嘿,我跟你說,這不是我亂吹,多喝這柴房的水,保你每天心爽,這可是從柴房后面的瀾泉取的!”
“那泉水也太小氣了,每天只在三更天的時候冒出一丁點,別人想喝也是喝不到的,哈哈,沒有我這總管大人的允許,誰也通不過這道門!總之,今天你有口福了!”
費清風說完哈地喝完,眼球卻一轉,暗想:這位徐公子現在功夫比自個高,卻跑到這里來打秋風,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且看他有什么話說。
“費師兄這柴火房,打理的井井有條,一來啊,看著費師兄這一手好斧,小弟手癢,我且幫你劈它一劈”徐安拿起斧頭,支起木墩。
“嚯,噼里,啪啦”長聲,那木頭就劈成兩半。
費清風看得這位徐公子沒想到劈柴還有兩手,難道不是大富之家出身?
自己也拿了另一把斧頭來道:“我們賽賽看,誰劈得多,劈得好,劈得快,徐兄弟可敢?”
“怕得誰來!”徐安豪氣一應,當下二人都鼓足了氣劈柴去。
只聽得一根根頑木,在斧下裂開,有些是上了年頭的死松木,而有些是木料場上的碎木,徐安看也不不看,順著紋理就劈,直令一邊的費清風急得手心發汗。
“這家伙上輩子是不是一棵樹,什么劈起木頭來比誰都快?”且不管費清風如何不服,但徐安確實是比做了十幾年這活計的費清風來得輕巧。
費清風卻不信這邪,行斧間都使出了真氣,運到雙臂,只聽得一聲聲沉悶的咄咄聲,一斧而下,木斫成兩片。
徐安看著費清風那鼓足了氣的神情,活脫脫的一位劈柴大師了。
可是,這些聲音什么聽起來這么耳熟,他的眼睛突然一陣空轉,雙目轉得讓他差點發昏。
仿佛,這里就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有些他最最想見到的人,那聲音,“咄咄”而響,那斧工、刀筆、雕刻的聲音,偶爾,還有母親燒火做飯的香味,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徐安閉上眼來,好像聽得分分明明中有些笑聲,有些歡樂,那七八歲的時候,清晨的木場,父親鼓勁的劈開木頭,母親在撿著柴堆,或是在洗著衣服,那清泉般的笑聲。
“唄!”費清風吐了口唾沫,松了松手,沒想到今天竟然做了三天的份量,“徐兄弟,多謝了!”
“不用不用”徐安回過神來,微笑道:“日后若是得空,清風師兄盡管找小弟幫忙。”
“好說好說,你也渴了吧,我去弄點好水來!”費清風又去打了兩碗水來,跟徐安一碰道:“這是最后兩碗了,來,我們一起喝了!”
話未說完,卻聽得一聲清而俊爽的聲音道“:兩位,清塵來也,不分點瀾泉水與我?”
清塵師來了,來,一起喝,當下費清風就跑進去,又拿了一碗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碗是明天的分量”
“哈哈,來,大家一起喝了!”徐安頓感這費清風雖然有時愛貪食便宜,但也不失為真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