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看到盧煙,有些愣神。
盧煙她,該不是一路從小區(qū)跟蹤她才來的醫(yī)院吧?
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林菲菲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出去,就聽到楚夜玄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盧煙不請自進(jìn)地走上前,完全無視林菲菲,就這么急切地來到了病床旁,看著楚夜玄,眼底的擔(dān)憂似霧霾般濃烈,“夜玄,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會住院?你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哪里受傷了?”
“與你無關(guān)?!背剐谋砬榈畼O了,無波無痕,亦無情,“你出去吧,我有菲菲照顧?!?
盧煙聞言,面色白了白,卻仍是盡量平和、微笑地看向林菲菲,柔柔地道,“林小姐,能麻煩你出去一下么,我和夜玄,想單獨聊一聊?!?
“……”
恩,她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這不,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當(dāng)中可能有什么誤會糾葛,兩人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誤會都說清楚,不就又能在一起了么……
她這不,還成人之美了……
心尖澀澀地疼著,林菲菲硬是掩下情緒,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恩,h……”
“好”字的發(fā)音還沒說完,林菲菲的手腕便被用力地握住,她垂眸,就看到楚夜玄幽深至極的眼神,“菲菲,該走的人不是你,你沒有任何走的理由。”
“……”
可她有任何留的理由么?
林菲菲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開楚夜玄的手,楚夜玄卻是扣得更緊,盯看著她的眼神更深,“菲菲,你若走,我也走,這病房,我不住了?!?
他腹部被捅的不光是皮肉,還有腸子,這是任性妄為,說不住院就蹦跳著起走的時候么?
林菲菲無力地看著他,剛想出聲勸他別任性,被涼成了涼皮的盧煙就搶先開口了,她的眼眶有些紅,嗓音中透著委屈,“夜玄,你究竟要氣我到什么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究竟怎么樣才肯原諒我……”
“盧煙,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從未怪過你,所以別提原諒兩個字?!?
“可你明明就是在怪我!”
盧煙的嗓音微微變高,語氣中有著一絲質(zhì)問,“夜玄,我們在相識20年了,我們曾經(jīng)那么相愛,你若真的沒有怪我,為什么不能再接受我?為什么不能和我重新開始?我們一起那么多年,難道是可以說斷就斷的么?”
盧煙的質(zhì)問,讓楚夜玄的眼神忽而變得有些幽遠(yuǎn)和飄渺,“盧煙,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我對你,不是責(zé)怪,而是失望。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包括我。我現(xiàn)在對你,沒有愛、沒有恨,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交情寡淡的朋友?!?
“不,你騙我……你愛我的,你一定還愛我的……”
盧煙仿佛聽到了什么致命的打擊,她猛地沖上前,不顧一旁還站著個林菲菲,伸手就環(huán)手圈住楚夜玄的脖頸,哭噎著道,“夜玄,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原諒我,你
爸已經(jīng)死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楚夜玄這一次沒有推開盧煙,只是以一種毫無起伏、毫無溫度的嗓音道,“盧煙,放手,你知道我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該斷就斷,別再強求了?!?
“不要,我不要……夜玄,我愛你,即便我和你爸在一起過,但我最愛的人還是你……我的心從來沒有變過,你為什么就不能再接受我,我只是一時糊涂,我真的知道錯了……”
“……”
這一刻,林菲菲真的覺得自己特傻逼……她為什么要像個木偶一樣站在這里,看這兩人演苦情戲,又沒有群眾觀摩費。
沉著臉,林菲菲正想用力地甩開楚夜玄的手,就聽耳邊的盧煙,忽地細(xì)細(xì)地尖叫了一聲,接著,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見楚夜玄扭著盧煙的手腕,將她推起了身。
盧煙搖搖晃晃地站定,揉著自己微微發(fā)紅的手腕,眼底有著難以置信,“夜玄,你,你弄疼我了……”
“盧煙,你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你該自重,更該懂,有些事,不是說一句知錯就能翻頁的。每個人都改對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背剐谋砬槟欢畛?,看著有些無情,“我現(xiàn)在只想和菲菲在一起,好好照顧她,讓她開心。所以,別再來找我,我不想讓菲菲因為你的事而難過?!?
“你要和她在一起?為什么?”盧煙的情緒顯然已經(jīng)激動到口不擇言,“她那么胖那么丑,穿得又邋遢,你究竟喜歡她什么?你一定是因為對我太過失望了,所以才隨便找了個女人湊合,夜玄,你不能這么自暴自棄……”
“呵呵……”
不知為何,聽著盧煙一聲聲的激烈言辭,楚夜玄忽而笑了,笑得妖孽,笑得懾人,他看著盧煙,眼神中似彌漫著濃濃的霧霾,撥也撥不開:“盧煙,你變了,什么時候起,你也變得那么以貌取人了……菲菲她剛生完孩子,胖很正常,你同樣是女人,為何要瞧不起現(xiàn)在的她……你問我喜歡她什么,我喜歡她的善良和堅強,那是現(xiàn)在的你所沒有的……還有,你為什么覺得我在自暴自棄?別太大看你自己,也別太輕看現(xiàn)在的我。我遠(yuǎn)比你想的要冷情和無情,因為,我現(xiàn)在的情,只想給菲菲一人,而你,對我而言,只是一場往事如煙,我對你,已經(jīng)無情,你懂么?”
“不,你怎么可能已經(jīng)對我無情,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盧煙淚流滿面地捂著自己的嘴,不停地?fù)u著頭,就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承受的噩耗,悲慟的表情煞是惹人憐,可楚夜玄卻像是無動于衷一般,漠然地扭頭,看向林菲菲,捏了捏被他一直緊握在大掌中的小手,帶了點撒嬌意味地道,“老婆,我餓了,你給我?guī)Я耸裁春贸缘?。?
“……”
有一種心動,叫做無法自拔。
有一種心痛,叫做無可奈何。
心有多動,就有多痛。
在這一刻,林菲菲真是恨極了楚夜玄對她的好,以及,那一聲聲的“老婆”。
他對她的好,就像
是毒藥,讓她飲鴆止渴,越陷越深。
可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對盧煙強裝冷漠,卻對她強顏歡笑……她對他而言,不過是用來逃避、忘卻盧煙的一個擋箭牌罷了。
他的好,他的笑,他的一聲老婆,對她而言,何其殘忍。
就像是鼓足了這一生的力氣,林菲菲用力地掙開楚夜玄緊抓著她的大掌,眼眶酸脹,卻硬是不讓自己流下一滴淚,接著,毅然地轉(zhuǎn)身,一字不留地奔出了病房。
“菲菲!你別走,你回來!”
身后,楚夜玄焦急的聲音越漸越遠(yuǎn),林菲菲就這么奔走在醫(yī)院的長廊上,像個失魂落魄的瘋子,很多人都奇怪地看著她,她也知道自己情緒失控了,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她此刻心中的痛,遠(yuǎn)比以往慕子恒辱罵她時還要痛……
她知道,自己又犯賤地、愚蠢地,墮入了又一次的深淵……而這道深淵,比慕子恒曾經(jīng)的那一道,還要深、還要黑暗……
宛若幽魂般,林菲菲來到了電梯口,看著電梯一格格地上升,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就是想暫時離開這里,去樓外透透氣……
也或許,她這一規(guī)避,楚夜玄和盧煙把話攤開了,又重修舊好了,那她就可以擺脫這片混亂的情網(wǎng),從此,再也不要和楚夜玄有任何的糾纏……多好呀,不是么……
“?!币宦暎娞萆蟻砹耍戎硕汲鰜恚胱哌M(jìn)去,頭頂卻傳來一道困惑的、溫柔的,擔(dān)憂的嗓音,“菲菲,你怎么了?為什么哭?”
林菲菲抬眸,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視線模糊得厲害,她竟然哭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明明不想哭的。
“菲菲?”
林菲菲又猛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來人,三七分的短發(fā),清俊的容顏,溫潤的氣質(zhì),是湛瀟。
淚眼朦朧間,她感覺到湛瀟將她輕輕地帶入電梯,電梯下行,帶起微微的起伏,當(dāng)她徹底回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醫(yī)院內(nèi)的花園一角,有柔軟的紙巾,正擦拭在她的臉上。
林菲菲尷尬地從湛瀟手里拿過紙巾,胡亂地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問,“湛特助,你怎么來醫(yī)院了?”
湛瀟指了指腳邊的一個大袋子,道,“有些文件需要阿夜簽字?!?
“……”
林菲菲瞅著那大袋子里厚厚的一疊文件,又聽湛瀟叫楚夜玄“阿夜”,不禁問道,“你和楚先生很熟么?你們,不僅是上司和下屬,還是朋友?”
湛瀟淡淡地笑,“恩,我和阿夜的緣分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們從小學(xué)一路念到大學(xué),都是一個班級,大學(xué)里,我們學(xué)的是金融,阿夜在大四的時候就一個人玩起了期貨,他敢拼敢沖,不到一年就賺了很多錢。畢業(yè)后,他就用那些錢開了家公司,并讓我?guī)退?,他?fù)責(zé)運籌帷幄,我負(fù)責(zé)對外聯(lián)系,公司竟然就是這么壯大起來了?!?
“那他,為什么要裝窮,還住在那么破舊的小區(qū)里,是為了……躲避盧煙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