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多想說，不是的，他絕不是慕子恒的替身，他比慕子恒要好不知道多少倍，她和他在一起，絕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因為，她真的愛上他了……是的，即便她在剛剛，見到了他痛打慕子恒的暴力場面，她害怕她驚駭，可她對他替她打抱不平的舉動，還是懷著滿滿的感動的……
她是真的愛他的……她多想現在就告訴楚夜玄這句話……
可，這句話，她現在，不能說……
將心底的不忍重重地釘住，林菲菲撇過臉，再次說了一句，“對不起……”
接著，扶著將大半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的慕子恒，一步步地走出了會議室。
楚夜玄就這么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形同雕像，一動不動。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林菲菲之間，自己才是占據主導位置的那個人。
他掌控著全局，洞悉著她的一切，她沒有道理會將感情的天平倒向慕子恒。
可偏偏，什么叫世事難料，什么叫出乎意外，林菲菲對慕子恒的的執迷不悟，還真是讓他大跌眼鏡。
他自認為她做了很多，有些好，他甚至連盧煙都沒給過……可她，還給了他什么呢？
她還給他一句，楚先生對不起……
對不起，他想，最傷人的莫過于這三個字，因為，透過這三個字，他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以為她和盧煙是不同的……可他錯了，女人都是難以理喻的生物，永遠是那么的不知足，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的……她們只會將你的好深深的踐踏，接著，說一句對不起，或者，說一句我錯了……
他想，他確實做錯了，他就不該在經歷了盧煙之后，又那么犯賤地在第二個女人身上再上演一次愚蠢……
呵……
去他媽的女人，等他回去就把全公司的女員工都裁了！
……
市金醫院。
當慕子恒的診斷報告出來，林菲菲才知道，他是真的傷得很重，胸骨骨裂外加輕微腦震蕩，至少住院一周。
慕子恒捏著一堆化驗單，瞪著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真特么大爺的，姓楚的竟然下手這么狠，他剛剛該不是真的想揍死我！”
而說話太大聲、太激動的結果是，胸腔一陣疼痛，痛得他彎腰撫胸，一副男版林黛玉的模樣。
林菲菲面無表情地看著慕子恒，雖然，他的樣子確實很慘，但她她已經把他送到醫院了，他有醫生護士照顧著，也沒她什么事了，她現在只想回去找楚夜玄。
冷著臉，林菲菲道，“那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你等等，誰準你走的！”
慕子恒喚住她，揚了揚手里的化驗單，道，“不想我把楚夜玄告上法庭，就呆著。我知道你要回去找楚夜玄，可你當我的拳頭是白挨的？楚夜玄揍我揍得那么狠，我怎么可能讓他心里舒坦，在我出院前，你就給我守在這里，不準去找他！”
林菲菲惱怒地瞪著他，“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小心眼！不就是打了你幾拳嗎，大不了我讓
你打回來，你能不能別再莫名其妙地針對我和楚先生了！”
“喲，你還護著他了？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如意了，把你的手機給我，我要發短信給楚夜玄，告訴他你要留下來照顧我，這幾天都不回家了。看不氣死他。”
“你幼不幼稚！”
“你再給我廢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叫警察！”
“……”
林菲菲真的很懷疑自己當初怎么會嫁給慕子恒，像這種幼稚又小心眼的男人，她當初看他的時候該不是正好眼睛瞎掉了？
林菲菲最后還是將手機給了慕子恒，慕子恒不知道編輯了什么短信，邊點著手機屏還在那邊一個人得意地笑，她想看，他卻把發送的短信記錄刪除了，順便陰笑著說，“林菲菲，我一想到姓楚的看到短信氣炸的模樣，就覺得心里頭倍兒爽，哈哈哈！”
“……”
林菲菲看著慕子恒夸張的笑容，心里頭如下了一場寒冰暴雪。看來，這一次，她和楚夜玄之間的誤會，真的要愈來愈深了……
楚夜玄回公司后，就真的打電話給人事部，說要裁員，把全公司的女員工都裁了。
人事部經理在電話那頭驚愕地“啊？”了好幾聲，才問，“總裁，為什么要突然裁員？還專門裁女員工？這樣是不是不大好？要是引起集體抗議、告到勞動仲裁怎么辦？”
楚夜玄抿著唇，不郁地道，“讓你裁就裁，廢話這么多做什么，大不了多給她們半年工資！”
說完，楚夜玄就啪一聲掛了電話。
這是他第一次做出不利于公司發展的決策，他知道這樣做很不理性，可腦中只要一晃過林菲菲那張臉，他就氣焰難消，想要做些什么來發泄。
翻開中午未審閱完的文件，楚夜玄想要靠工作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不知為何，看著文件上的黑底白字，他就又想到了林菲菲，想到她抱著慕子恒哭的畫面、想到她求他別打慕子恒的畫面，更想到她最后攙扶著慕子恒離開的畫面。
一副一副，就像是雪花飄落般紛飛在他的腦海，讓他的心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氣郁、越來越坐不住。
“砰”一聲，楚夜玄將文件狠狠砸了出去，接著站起身，把轉椅一下踹倒在地。
他發現自己的脾氣在這幾個月，真是越來越壞了。
他以前沒有這么容易動怒的，可他怎么騙就一遇到林菲菲的事就失控成這樣。
雙眸死死地瞪著偌大的辦公室，楚夜玄就這么呈現出了靈魂出竅的狀態，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湛瀟走了進來。
湛瀟看著地上橫倒的轉椅，微蹙了一下眉，問，“阿夜，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突然裁員？剛剛人事部經理給我打電話，讓我勸勸你。”
楚夜玄冷著臉，沒說話。
湛瀟揣測，“事情和林菲菲有關？你剛剛不是去了沃創么，怎么，她和慕子恒又有牽扯了？”
楚夜玄聞言，臉更冷了，咬著牙，道，“別提她。”
湛瀟黑眸閃了閃，問，“你和林菲菲吵架了？”
“閉嘴，我叫你別再提她了！”
楚夜玄雙瞳陰郁，胸腔起伏了好幾下，才抓過桌上的車鑰匙，轉身往門口走，“我今天心情不好，先下班了。”
湛瀟再次喚住他，“阿夜，那關于裁員……”
“隨你，你看著辦。”
楚夜玄話落，就頭也不回地離開，湛瀟盯著他的背影，微瞇的瞳眸中，隱閃著幾道復雜幽深的光……
楚夜玄離開公司后，一時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盯著馬路上的道路指示牌，他還是方向盤一轉，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有句話叫，宰相肚里好撐船。他想，他或許再給林菲菲一次解釋的機會。
她或許，只是太善良了，見不得弱者受傷，才送慕子恒去的醫院。
她或許，送完慕子恒去醫院，就會離開。
他現在去，搞不好正好能接她回家。
快到醫院的時候，吃到了一個紅燈，楚夜玄敲著方向盤等紅燈，恰巧，手機震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林菲菲發來的。
瞳眸先是亮了一下，楚夜玄點進短信，卻在下一瞬，整個人都不好了。
捏著手機的五指幾乎泛白，楚夜玄的下頷繃得死死的，他瞪著手機屏，就像是希望它能像變牌一樣、變一條信息，可最終，在他瞳孔中呈現的，依舊是不變的黑底白字……
林菲菲發來的短息內容是……
“楚先生，慕子恒被你打傷了胸骨，還有嚴重的腦震蕩。我從不知道你是這么狠戾的一個人。在他出院前，我都會照顧他，還有，麻煩你把我的行李搬回我原來的租賃房，謝謝。”
謝謝……
所以，自她說了一句“對不起”后，她又要送他一句“謝謝”了么？
對不起，謝謝……
原來，自己這幾個月來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場慈善義演，只配迎來一句，對不起，謝謝……
更原來，他以為自己比慕子恒優秀，可其實，在林菲菲的眼里，他連慕子恒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慕子恒一受傷，林菲菲就又屁顛屁顛地貼回去了……
他說林菲菲犯賤犯蠢，可他何嘗不是也在犯賤犯蠢……
他不過是只可笑的備胎罷了，竟然還以為自己能和林菲菲過一輩……
可狗屁的一輩子……她林菲菲根本不屑……
他至始至終，就是只可笑的備胎。
呵……
呵呵……
在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自我冷嘲中，楚夜玄冷凝著一張臉，在紅綠燈變換時，打轉方向盤，往另一條U行道開去……
市金醫院。
林菲菲在慕子恒的病房里，先后遇到了兩個人。
第一個人，是艾娜。
艾娜踩著孕婦鞋、穿著漂亮的長裙，提著個精致的日式便當盒，步履搖曳地走進了病房。
她的臉上本是帶著焦切的，卻在看到林菲菲的時候，剎那間轉變成了震驚和嫉恨，“林菲菲，你怎么在這里！你該不是又來勾引我的子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