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為什么不說
短短一百多米卻好像已經(jīng)漫長地過完了整個秋天,潺潺流水聲傳入耳朵時,果宓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的判斷沒有失誤。
鮭魚怔怔聽著耳邊嘩嘩作響的水聲,任她怎么想都不會想到原來一直汲汲而求的水源會離得這么近,但凡她和魚骨多走幾步而不是在原地兜圈,很快就能找到水源,也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她扭頭去看果宓艱難拖行魚骨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稚嫩和天真,比起果宓來說她差的太多了。
果宓甚至不需要站在原地嗅聞追蹤氣息就能找到水源的所在地!
想起自己心中的決定,鮭魚忍不住動搖,眼神晃動了兩下,最后落在瀕死的魚骨身上,看見他那么難受,看了看果宓,一陣糾結(jié)后目光又重新堅定起來。
果宓費(fèi)盡力氣終于靠近岸邊,想把魚骨一整個拖進(jìn)水里,但又覺得不是很妥當(dāng),怕他直接被嗆死,最后選擇把小熊下半個身體依靠水岸泡到水中。
她自己下了水,毛茸茸的爪子被水浸透就像吸水的海綿一樣飽脹起來,連忙抬起爪子懸在魚骨大張著的嘴的上方。
淅淅瀝瀝的水珠子順著爪子流下來滴進(jìn)了嘴里。
大大的爪子像一塊儲滿了水的海綿,流出來的水不算小。
果宓等爪子上下流的水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立馬就又重新把爪子浸泡在了水里,然后抬著另一只爪子湊過去。
鮭魚在旁邊聚精會神的看著她的動作,把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在腦子里,企圖學(xué)到些什么。
魚骨都已經(jīng)喪失基本的思考能力了,水滴到嘴巴里干燥的口舌久旱逢甘霖,只能憑著本能去吞咽。
但他是側(cè)躺著的,果宓爪子上滴落的水能被喝進(jìn)去的很少,大多數(shù)都灑在了地上最后隱沒進(jìn)泥土。
果宓只能去頻繁地更換泡在水里的爪子,不斷將爪子交替懸在魚骨嘴巴上空,次數(shù)多了兩只爪子又酸又累,只覺得很重。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魚骨看起來好了很多,至少喘息不像之前那么劇烈。
果宓松了口氣,慶幸沒到物理降溫沒用的地步,還有機(jī)會。
寬大的爪子下面突然伸出了另外一只小爪子,同樣濕漉漉的爪子上一條細(xì)細(xì)的水珠串滴進(jìn)了魚骨的嘴里。
轉(zhuǎn)頭一看還是鮭魚不知道什么時候坐了過來,學(xué)著她的樣子送水給魚骨。
果宓眸色一沉,心里堆積了很多問題現(xiàn)在總算有空問她,卻發(fā)現(xiàn)小熊又在躲避她的眼神。
不知道怎么養(yǎng)成的毛病,她和魚骨每次一做錯事或者覺得自己做錯事都是這個反應(yīng)。
倒也不是逃避錯誤,因為道歉道的很快,而且從來不會選擇性承認(rèn)錯誤。
感覺就是害怕,害怕她生氣,害怕被丟下,要么就是難為情。
鮭魚垂著腦袋坐在那兒,嘴巴微張發(fā)出微小的“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腹部起伏的速度很快,就算極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依舊數(shù)次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正在滴水的爪子,目光里透露著渴求。
“呵,呵……”
喘息聲越來越大,果宓心里暗道不好,連忙道:
“鮭魚,去水里。”
鮭魚遲緩地扭頭看她,眼神有些渙散,眼珠子鈍鈍地轉(zhuǎn)。
果宓猜她大概也沒多少思考能力了,連忙跑過去一口叼住她的后脖頸,連拖帶拽地把她拖進(jìn)了水里。
剛一進(jìn)水鮭魚幾乎是整張臉都埋進(jìn)了水中,舌頭卷起微微渾濁的水大口大口吞。
整個水源上方都是她吞咽的聲音。
果宓看著她剛開始還在堅持,到最后徹底放棄整個身體都泡進(jìn)了水里,心里不禁更加疑惑。
等鮭魚狀態(tài)終于看起來好些了,她才問:
“為什么不跟我說?”
說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果宓頭一次對他們說話語氣這么冷,聲音里夾雜著怒氣。
鮭魚后知后覺感到害怕,緊緊縮著身子就是習(xí)慣性逃避,什么話都不說。
每次見他們這個樣子果宓除了生氣就是無奈。
不長嘴無論在什么時候帶來的觀感都不太好,因為這是一種拒絕溝通的表現(xiàn)。
凱撒有的時候也總這樣。
不,他也不全是這樣,偶爾一些時候也長嘴了,只不過長了還不如不長,吐出來話每一句聽了都不想聽第二次!
這難道是北極熊的通病嗎?!
斯洛克怎么沒有?!
果宓把晃晃腦袋,甩掉腦子里那些胡思亂想,專心把思緒放在眼前兩只小熊上。
鮭魚從始至終不吭聲,自以為果宓看不見,眼睛滴溜溜地偷偷去看魚骨。
她很擔(dān)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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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宓低頭看看魚骨,呼吸趨近平緩,只不過仍舊斷斷續(xù)續(xù),心想都忍不住驚嘆不愧是野生北極熊的后代,世世代代生活在殘酷的嚴(yán)寒世界,就算小時候身體差長大了基因的力量也會慢慢顯現(xiàn)出來。
剛剛中暑到那種程度,果宓看一眼腦子里都覺得可能沒救了。
拖到水池里已經(jīng)是抱最后一絲希望了,沒想到這么快就能緩過來。
只不過中暑對身體的一些傷害是不可逆的,果宓剛輕快了幾分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現(xiàn)在暫時沒心情再責(zé)怪鮭魚。
說實話比起責(zé)怪兩只小熊,她更想責(zé)怪自己。
她原本的年紀(jì)加上做熊的時間,都快抵得上一只短命熊的一輩子了。
要是肯花時間多考慮一下,或者多一些精力注意注意兩只小熊,他們瞞不了她。
可是她偏偏不知道是怎么了,這段時間身體總是乏累,困頓之余她竟然也不像以前那樣花時間思考。
忽略了很多東西。
至于兩只小熊,果宓猜測他們隱瞞難挨高溫的原因大概是怕被拋下吧。
怕自己嫌他們是累贅,所以一路上強(qiáng)忍著不舒服,盡全力隱藏自己,還要乖乖巧巧跟著她走這么遠(yuǎn)的路。
說到底他們也是沒有成年的幼崽,她也不是他們親生的熊媽媽,沒辦法像卡雅那樣給他們完全不會被拋棄的安全感。
想到這里果宓最開始的生氣突然消散了許多,心里剩下的只有無奈。
牙根又開始隱隱犯痛,她看了一眼魚骨的后脖頸,毛發(fā)中隱隱滲透著一絲鮮紅。
果宓又開始嘆氣,就算是小心了又小心,還是咬破了。
小家伙醒過來估計要疼得沒精神好一段時間。
她垂下頭喝了兩口水,總算把心里的焦躁壓了下去。
然而等魚骨醒來時,和鮭魚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扭過頭一起對果宓說的話,完全顛覆了她所有的猜想!
兩只小熊眼巴巴地抬頭看她,異口同聲道:
“果宓,不要管我們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