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蕭祥聽到老頭子說的話以後,面露驚容。
洪正祥的面色也非常凝重,“具體情況目前還不清楚,我已經命令手下人去查古籍了,有什麼發現隨時彙報給我。”
過了一會,蕭祥從一開始的驚訝中已經走出來了,低頭沉吟了片刻,而後,他忽然擡起頭看向洪正祥,問道:“這個事也不用支開三山,是不是還有什麼情況您沒和我說呢?”
洪正祥看著蕭祥,點了點頭“現在麻煩事也就在這裡,三山家所在的村子就在鐵戈嶺其中兩座山頭中間,現在整個鐵戈嶺消失了,他家所在的村子也就一起消失了……”
蕭祥眉頭皺起,又開始低頭思考。一時間整個環境變得很安靜,只能聽見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和林間的陣陣蟲鳴。許久過後,蕭祥開口打破了寧靜,“三山他們村子在這裡多久了?”
“這幾天手下的人查過關於鐵戈嶺所有相關古籍,最後在《南古經注》裡面摘抄到這一段文字,你看一下。”洪正祥說著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蠅頭小楷寫著幾行文字。
歸潮川南三百四十里,常水西百二十里,有三山相連,三山峰尖聳入雲。山中土石堅逾鋼鐵,以鋤擊,鏗鏘作響。三山周圍百獸逞兇,獨避此三峰而行,故名之曰‘獸走’。東峰中峰間,有溪穿谷而行,溪畔有人羣居,自名弼獸。弼獸人皆體健而高大。
蕭祥默默地看完了這一段文字,擡起頭看向了洪正祥。
洪正祥繼續說道:“《南古經注》是最早的天風大陸地理記載書籍,雖然滄海桑田,地理變化極大,但是多方比對下還是能看出天風大陸上古時期的各種地理環境的。”說著老頭子舉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根據研究,歸潮川、常水就是九川平原九川中的赤沙川和多孔川,而所謂的獸走三峰應該就是咱們現在說的鐵戈嶺。”
蕭祥輕撫額頭,“如果是這樣,沒有變故的情況下,三山他們的村落就是文中記載的弼獸人?二爺您見過三山的其他家人嗎?”
洪正祥老爺子眉頭緊鎖,回到:“見過倒是見過,他剛開始來天香樓面試的時候是他孃舅帶他來的,他孃舅看起來倒是與常人無異,不過體型這方面倒是不能作爲否定他們是弼獸人的證據,畢竟幾千年下來,通婚等多種原因都可以導致血脈的變化。而且我想你是看的出來的,三山與常人相比有著極大的不同,我曾測試過,作爲一個沒有修煉過得人他體內血氣之強盛我前所未見。”
蕭祥微微點頭,表示同意,他也偷窺過三山體內的能量,雖然不像洪老頭那樣匯聚成海,但是這些能量散在周身百骸強盛之極。
“如果想在到達鐵戈嶺之前更多的瞭解相關的事情,爲今之計只能從三山入手,畢竟他現在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的鐵戈嶺原著居民。就算三山平時看著愚鈍,可畢竟他在鐵戈嶺從小長大,族中長輩偶爾提起一些古時候的傳聞他能講給我們聽,說不定也對此行大有用處。”洪正祥凝視著蕭祥的雙眼如此說道。
蕭祥沉吟,沒有表態。洪正祥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蕭祥長出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如果換做他人,倒也好說,三山他性格過於耿直,如果此刻告訴他整個村子連同他母親都和鐵戈嶺一起消失了,總是怕他要鬧出什麼亂子來。這樣吧,我去和他試探著說,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洪正祥微微點頭,表示可以一試。
蕭祥看罷老頭的反應後,從火堆旁起身,向著小營地外圍走去。
任三山是個實在人,本身又精力旺盛,向來做事不會偷懶。此刻他接了洪老爺子的命令巡視,便一絲不茍的巡視,一邊繞著小營地周圍走動,一邊還朝著外面不斷看去。蕭祥走過來,腳步聲音響起,任三山立馬舉起足有成年人小腿粗細的大木棒看向蕭祥的方向。
蕭祥看到他的樣子,真的是哭笑不得,讓你警戒,是讓你警戒外面,你怎麼連同裡面的人都一起盯上了。
任三山看走來的人是蕭祥,馬上放下手裡的大棒子,嘿嘿傻笑著說到:“蕭哥,二爺怎麼把你也派出來了,你歇著去吧,我在這沒問題的!”
蕭祥微微一笑,沒有迴應任三山的話,而是看向三山旁邊有一棵倒下的樹,這棵樹足有一人多粗,樹的斷口是新茬。原來是任三山這憨貨竟然想把這棵樹當成兵器,便把它生生撞斷了,抱在懷裡,可是走了幾步又覺得樹枝四處亂掛,實在是不方便。又順手扔到一邊,從上面掰了一根比較粗的枝幹。
蕭祥腦補三山撞樹的那個傻樣,不由得嘿嘿笑出聲來。把任三山給笑了個摸不著頭腦。但是他也沒有解釋,直直地走向那棵斷樹,坐在了上面。又拍了拍旁邊說了聲:“三山,你也過來坐。”任三山向來聽蕭祥的話,蕭哥讓我坐我就坐,管他巡視不巡視的。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了蕭祥旁邊。
“三山,我最近心情挺不好的。”任三山坐下之後,蕭祥忽然對他說到。
“咋了,蕭哥,是不是花雞他又在你背後說你是要飯的了?他孃的臭狗屎,等我回去打斷他狗腿。”任三山揮舞著手中的大棒說到。
蕭祥哈哈一笑,輕輕地拍了一把任三山的後背說到:“他也得有那膽子,上次他爛嘴你差點活吃了他,得有半年,他看到你都腿肚子轉筋。”
“那你因爲啥煩?”任三山憨厚的問道。
蕭祥並沒有直接回答任三山的問題,而是淡淡地問道:“三山,你對你父親還有印象嗎?”
“印象……其實說實話印象不深了,我爹他在我一小的時候進山就沒再回來了。我家老孃偶爾會提起來他,說也不知道死活,連個信兒也沒有。我老孃不提其實我都不太會想起來他,我就記著以前他每次進山回來都會給我和我娘帶些東西,他也總是笑著的,還有一臉大鬍子。”任三山老實的回答著。
蕭祥笑了笑,“你爹要是沒有進山走丟,一定會是個好父親。我最近總是想起我父親,在我印象裡,他不是在自言自語就是在打我母親。我有時候都在想,要是當年他也像你父親一樣忽然就不見了就好了。”
任三山的心裡是沒有蕭祥那麼多細膩的情緒的,聽了蕭祥的話,回答道:“我爹不會打我娘,他不敢,他可怕我娘了,我記得小時候他總帶我上山四處跑。我娘知道了就讓他在家門口跪著,不讓他起來,他就不敢起來。上次我回家,我娘想起他還說‘沒良心的狗東西,要是這輩子還能回來,打斷他狗腿!’”
蕭祥被任三山這番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三山不知道他笑什麼,但也跟著嘿嘿傻笑。
笑過之後,蕭祥盯著任三山憨厚的面龐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你小的時候,你娘會給你講故事嗎?”
任三山扯著嗓門迴應道“蕭哥,你可別鬧了,講故事那都是城裡有錢人家纔會的,我娘那時候天天上山採藥,回來以後累得都不想說話,躺到牀上就能睡著。那呼嚕聲,打雷一樣。”說到打雷,他還用兩隻大手畫了一個圓,表示相當的大。
“那你們村裡有沒有什麼關於鐵戈嶺或者你們祖上的傳說?”蕭祥接著問到。
“關於鐵戈嶺的……?好像是沒有,但是我們先祖的傳說是有的,村長之前講給我們聽過。”任三山看著蕭祥認真地說。
“詳細說給我聽聽。”蕭祥忽然坐直,直視任三山的雙眼說到。
任三山覺得很奇怪,蕭祥怎麼忽然對他們村子這麼感興趣?但是他不會拒絕蕭祥的請求,就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了,那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村裡一幫孩子一起玩,鬧得很兇,整個村都不得安寧。村長老頭天天坐在村口曬太陽,爲了能讓我們消停一會,就給我們講故事。我記得當時他說,我們祖上是這棲雲羣山的神,這山中的所有妖獸都歸他統領,他有一個大爐子,頂天立地,這羣山中的妖獸有不聽話的,他一隻手就能把他們抓起來扔進那個大爐子裡面,不用多久那妖獸就會變成一個肉丸子。”
“棲雲羣山的神、大爐子、肉丸子。”蕭祥聽了任三山的話低聲的默唸著。
“蕭哥,我們那村長老頭向來喜歡故弄玄虛,你用不著細想這事兒。我們當時聽了都當他吹牛的。我娘都說過,就我父親那傻瓜會信那老頭子的話。”任三山見到蕭祥竟然在仔細思考這個胡說八道的傳說,大聲嚷嚷道。
“你父親相信這個傳說?”蕭祥聽到任三山的話後,驚訝的問他。
“對啊,我記得我小時候,家裡沒什麼事的時候,我爹他就在附近的山上到處轉,還說要看看有沒有大爐子一樣的山。”三山回答:“那時候他給我取名叫任三山,意思是鐵戈嶺三座山任我行走,要是他這輩子沒找到大爐子,就讓我替他找到。”
“原來是這樣。”蕭祥心中想到。
聽完任三山的話,蕭祥半晌都沒有再言語。只是默默地坐著思考著。任三山等了一會,見蕭祥沒有說話,就起身左左右右的活動身體,又拿著大棒子在蕭祥四周巡邏。
“三山,你信得過你蕭哥不?”突然,沉默已久的蕭祥起身站在任三山面前,直視他的雙眼問出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