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著手調查
疑慮歸疑慮,並不代表這兩個人真的有問題,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儘可能去確定白骨的身份。
確定了身份,本案纔能有後續。
這件事有一定難度。
念頭一閃而過,陳益沒有去刻意針對羅保,按部就班詢問關於博物館工程的情況,特別是有條件可以將白骨放置在大門之上的工人。
所有人表示,並沒有看見過鬼鬼祟祟的同事,也沒有提早看見過類似骨架狀的物體。
白骨自然不會憑空出現,陳益再次去檢查讓白骨垂落的機關以及白骨的位置,最終判斷白骨應該是夜晚沒人的時候放在這裡的。
白天危險過大,非常容易被人發現。
機關雖然簡單,但卻不失巧妙,白骨的位置隱秘,平時有人路過也看不到,只要提前將白骨放在這裡,需要的時候打開機關觸發條件,給予向下壓力即可讓白骨垂落,剛好和踩中機關的人面對面。
誰踩中機關並不重要,孫元發完全是運氣不好,讓嚇了一跳。
陳益吩咐何時新去調查監控,博物館沒有監控但其他地方有,也許能拍到運送白骨的人。
還有,技偵那邊需要仔細檢查一遍白骨以及機關的每一處,找尋指紋。
若能提取到指紋,事情就簡單了。
陳益有種預感,短時間內找到放置白骨的人還好說,動機可以去問,白骨身份可以去問,怎麼死的可以去問,彼此什麼關係也可以去問。
但找不到的話,本案的調查將極爲複雜。
難度,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以,必須盡力嘗試尋找放置白骨的人。
在場的,都要接受問詢。
省廳的電話比預想中還要快,看來孫元發已經將事情捅到省府那邊了。
不是魏劍風打來的,而是方鬆平。
省府的孫主任,在陽城重點項目湖心島中現場見到了白骨,這件事的性質已經超過了一般刑事案件,各方壓力都會匯聚到省廳。
而省廳,會繼續將壓力施加給市局刑偵支隊,哪怕方鬆平是岳父,也躲不了。
“越快越好,一定不能拖,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很多。”
說明情況後,方鬆平讓陳益全力偵辦湖心島白骨案,警力需要多少就抽多少,其他所有案子都放一放。
“知道了?!?
陳益掛掉電話。
其實上面的督促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他從來沒有在調查案子的時候偷過懶,能破的案子一定會破,破不了就算帝城給壓力也沒用。
任何時候,刑警都要保持冷靜。
孫元發還沒走,打完電話後就站在那裡看著,等陳益忙完。
陳益來到方書瑜這邊,詢問:“怎麼樣了?”
方書瑜摘掉口罩,站起身道:“沒有其他發現,太乾淨了,回市局我再仔細檢查檢查?!?
“乾淨?”陳益低頭掃了一眼白骨,“什麼意思?”
方書瑜:“字面意思,就是乾淨,沒有泥土沒有污漬,全身上下被仔細清理過,一丁點皮肉和血跡都沒有?!?
陳益哦了一聲:“年齡呢?”
方書瑜:“從牙齒磨損的程度看,三十歲左右吧。”
陳益:“死亡時間需要多久出來?”
方書瑜想了想,說道:“土壤和微生物活動都無法利用,可能需要省廳的高精度儀器,我明天給你一個大概的範圍?!?
在法醫學中,判斷白骨化屍體的死亡時間是一個複雜的過程。
由於白骨化是屍體腐敗的終極階段,此時屍體已經經歷了長時間的分解,傳統的屍體現象如屍斑屍僵等已經不復存在,因此需要通過其他方法來推斷死亡時間。
如果在野外,可以用昆蟲學、地質學、土壤學等方法,比如通過土壤的溼度酸鹼度、昆蟲的數量發育階段來判斷。
當前情況都不適用。
需要高科技。
放射性同位素檢測法,分子生物學方法等,都可以。
陳益點了點頭,蹲下來看著眼前的女屍。
大概率是被殺死的,但因何出現在這裡,是暫時無法想通的點。
看了一會後,他招呼卓雲,讓對方負責調查近幾年的失蹤報案,看看有沒有能對上的。
DNA親子鑑定,是最便捷的方法。
年輕女性失蹤,應該不至於無人過問,若真如此的話,本案調查難度便更大了,需要顱骨人像復原去大海撈針。
陳益退出了現場,勘查還在繼續。
他找到孫元發,兩人聊了起來。
孫元發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神色平靜,也看不出心有餘悸的樣子,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過。
得知本案要列爲重大刑事案件,孫元發並不意外,哪個王八蛋費盡心思在湖心島搞這麼一出,肯定不會是爲了惡作劇。
“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睂O元發聲音泛冷,“把人搞死了不想辦法處理屍體,反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有瘋子才幹得出來!”
他並不知道人是不是被殺的,在陳益提到重大刑事案件之後,理所當然認爲就是命案。
既然是命案,人自然是被殺死的。
陳益沒說別的,道:“刑偵支隊會盡力查清楚,孫主任放心。”
他沒有給姜凡磊說好話,眼下查案纔是最重要的,何況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關於刑偵展館,姜凡磊應該會和孫元發討論,後者一定會同意,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湖心島突現白骨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既然不是針對自己,孫元發在瞭解情況後便離開了,在此之前,他帶來的秘書和隨行人員都接受了問詢,並留下了身份信息。
孫元發沒有在意,完全配合,甚至還主動提供了他自己近段時間的行程,表示上次來湖心島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這倒省了陳益不少功夫,畢竟在場所有人全都有嫌疑。
隨著走訪問詢的進行,不安的情緒逐漸在人羣中發酵,當騷動來臨之前,陳益下達了放行的命令。
只要接受過詢問且留下身份信息的,可在警方的監督下隨時離開湖心島。
見狀,大家這才放下心來,不少人離島,小部分和姜凡磊關係好的,選擇留下看看後續。
白骨已經運走了,技偵在勘查完畢後也返回了市局。
收穫很小,沒有發現任何指紋和可疑物質,嫌疑人在放置白骨和機關的時候,應該帶了保護措施。
羅保和左丘安晴還在。
期間,陳益一直沒有放棄去觀察兩個人,可是已經晚了,白骨剛剛出現的時候,兩個人什麼反應他無法得知。
瞬間反應最爲真實,現如今就算有問題,也早就完全隱藏。
事件發生後,左丘安晴一直待在姜凡磊身邊,因此並未和羅保見面,只是遠遠對視的時候,相互之間作爲朋友打了聲招呼。
陳益沒有發現疑點,暫時不做判斷。
島上的人越來越少,姜凡磊此時找到陳益詢問工程問題,是不是要停工之類的。
“你還想動工?”陳益反問。
姜凡磊無奈:“好吧,停就停吧,大概多久能查清楚???原計劃明年開業的?!?
陳益回答的比較保守,沒有給姜凡磊希望:“你做好半年的打算?!?
“半年?!”姜凡磊差點吐血,但也沒辦法,誰讓湖心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知道的人少也就罷了,然而那具白骨差點和孫元發來了一次親吻,圍觀人羣又那麼多,不可能瞞得住。
警方的警告,也只能保證不會鬧的全國皆知罷了。
小範圍內,還是會傳播的。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湖心島會變成陽城的一塊禁地,直到真相大白髮出通告,順理成章開設刑偵展館。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标愐骈_口,“還是想辦法安撫股東和高層吧,別我這邊沒查完,你那邊都跑沒影了?!?
姜凡磊重視起來:“對,你說得對,我得趕緊去開會。”
陳益看了一眼對方身邊的左丘安晴,轉身離開。
……
回到市局,張晉剛同樣接到了來自省廳的電話,要求他這段時間參與督辦湖心島白骨案,在陳益帶隊回來後,立即召開了會議。
除技偵和法醫,支隊的人基本都參加了。
此時何時新剛剛彙報完監控的調查情況,因爲不知道白骨是什麼時候被放在那裡的,沒有準確的時間軸,所以查起來比較麻煩,需要時間。
至少昨天晚上,沒有任何發現。
當然,湖心島監控覆蓋面積並不是很大,嫌疑人也有可能在昨晚避開了監控。
這就很難辦了,只能秉承不放過任何可能的辦案理念,試著繼續往前查。
在得知所有情況後,張晉剛看向陳益:“怎麼說?”
對於現如今的陳益,他不需要問太多,三個字即可。
說是參與督辦,也只是象徵性參與一下,現在陳益的級別和他一樣,沒有誰命令誰。
可能連他也不會想到,幾年前在那場面試中見到的年輕人,會如此迅速的走到現在的位子。
陳益視線在大屏幕上收回,開口道:“內部搞鬼,放置白骨機關的人今天一定在現場,但從問詢看對方並沒有露出破綻,心理素質還是過關的。”
張晉剛:“蓄謀已久了吧,既然打算讓白骨被發現,自然做好了應對警方的準備,你覺得殺人者和放置白骨的人,是同一個嗎?”
陳益:“顯而易見,如果是同一個人,行爲就不合邏輯了,不過……”
他頓了頓,繼續說:“不過屍體都成白骨了,時間上一定過去了很久,也許在此期間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導致兇手做出了不合邏輯的行爲?!?
張晉剛是老刑警了,分析案情也是他的強項,此刻開口:“如果不是同一個人,那麼放置白骨的人,就是爲了讓警方去查兇手。
目前,這是最大的可能吧?”
陳益點頭:“這的確是最大的可能,那他(她)爲什麼不報警呢?”
張晉剛:“你怎麼想?”
陳益:“兩個推斷,第一,此人本身也涉嫌違法犯罪,不敢和警方打交道。
第二,此人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這件事很隱秘,暫時不能暴露身份?!?
張晉剛皺眉:“那本案就複雜了啊,不管怎麼說,白骨身份的確認是當務之急,只要確認了身份,我們纔有摸清疑點的可能?!?
他看的比較透徹,想要在今日出現在湖心島的人羣中精準找到放置白骨的,幾乎是不太可能。
當然,查還是要查的,也許能順便帶出其他線索,比如白骨身份。
這件事不用提,陳益肯定知道。
放置白骨的人和白骨主人必然認識,既然認識,在警方的摸排過程中,就有可能查到。
比如,某個工人的朋友或親戚找不著了,年齡性別都符合,即可列爲重點調查對象。
任務很快分發下去,首先調查負責建造湖心島博物館的工人,然後是湖心島所有工人,第三是湖心島其他員工,最後是今日應邀前往的客人。
調查需要大量警力,陳益和張晉剛即刻從分局和派出所抽調,並下達了懈怠者嚴懲的死命令。
深夜,陳益來到了法醫室。
法醫正在加班。
白骨身份是重點,白骨本身同樣是重中之重。
他不是來督促工作的,等結果就好了,只因方書瑜是他老婆,忙完了一起回家。
沒有出聲打擾,陳益隨手翻看放在桌子上的屍檢筆記,筆記上的內容在未來會變成屍檢報告的一部分。
白骨後腦勺的傷口不規則,從經驗看,應該是類似石頭的東西。
身高一米七零。
很高挑的女子。
“背後襲擊?!?
陳益看了一會沒看到有用的信息,放了回去。
“背後襲擊的話,認識還是不認識?不好說啊?!?
分析線索需要和現場結合,還原案發情況,但本案根本沒有現場,可能性太多了,費這個腦子沒用。
年代久遠的案子,哪個老刑警都得頭疼。
等了半個小時後,方書瑜走了過來,說出和白天同樣的話:“太乾淨了?!?
陳益:“清理的非常認真?”
方書瑜:“對,沒有一點雜質,我明天去一趟省廳,先下班吧。”
陳益點頭,若有所思。
先不管兇手是不是放置者,如果這具白骨是放置者清理的,爲什麼呢?爲什麼要清理?
是強迫癥,變態,還是對白骨主人有著特殊情感?
查不到身份,不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