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專案組會議
“好。”
聽完基本案情後,陳益從沙發(fā)上坐起,回了一個字。
打電話來的並不是方鬆平,而是分管副廳,問清楚案發(fā)地點後,他掛掉電話。
專案組剛剛成立不久,估計這會盧政凱正準備集合所有人開會,討論如何能用短的時間得到最大收穫。
七十二小時的黃金破案期,專案組在這三天內是別想睡覺了。
如此惡劣的滅門慘案,省廳沒有限期偵破已經算照顧——主要是影響暫時不大,消息封鎖的很成功,外人根本不知道新頭鎮(zhèn)城中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怎麼了?”
方書瑜剛洗完澡,看到陳益坐在那裡發(fā)呆,於是詢問。
陳益沒有隱瞞:“保密階段你自己知道就行,新頭那邊發(fā)生了一起滅門慘案,一家四口全部被殺,作案手段殘忍,省廳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並希望我能以顧問身份加入。”
“滅門?”方書瑜臉色變了,緊走兩步,“有孩子嗎?”
陳益頓了頓,點頭:“有,兩個孩子不到十歲。”
方書瑜不怎麼會罵人,但聽到這句話後,依然蹦出了畜生字眼。
陳益加了一句:“除了唯一的成年男性,其餘三人皆爲姦殺。”
方書瑜瞪大眼睛,用了好幾秒鐘方纔明白這話的真實含義,哪怕身爲法醫(yī)的她,此刻也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強烈衝擊。
世界上有這樣的人,但她從未在現(xiàn)實中見過。
“戀童?”方書瑜下意識說道。
陳益嗯了一聲:“應該錯不了,具體什麼情況得去市局聽聽,這段時間我恐怕回不來了,你去咱爸媽那吧。”
方書瑜:“行不用管我,那你趕緊去吧。”
她相信有陳益在,此案偵破的概率能大上不少,至少可以縮短時間。
陳益離開。
他聯(lián)繫了特案組其他人,一一接上車後直奔新頭鎮(zhèn)而去,案發(fā)現(xiàn)場是一定要看看的,照片歸照片,和現(xiàn)實多少存在差別。
路上,特案組安靜的很,誰都沒有說話。
可能是案發(fā)過於突然,可能是性質過於惡劣,也可能是爲那兩個孩子惋惜。
新頭鎮(zhèn)很快到了,特案組六人站在了案發(fā)門前。
現(xiàn)場已經封了,勘查暫時結束,無關人員禁止入內,違反者會受到行政處罰,若因私自進現(xiàn)場破壞了重要證據(jù),可能還會涉嫌妨害公務或破壞證據(jù)等犯罪行爲,上升到刑事處罰。
真正懂法的人不多,但看到警方留下的封條,只要腦子沒病絕對不敢進去。
陳益輕輕揚頭,秦飛上前慢慢揭開封條,衆(zhòng)人走了進去。
穿過院子,秦飛再次揭開正門封條,當燈光亮起,案發(fā)現(xiàn)場出現(xiàn)在視線下。
陳益低頭看了一眼延伸的半個腳印,馬上確定兇手戴著鞋套行兇。
連鞋套都帶了,手套估計也少不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滅門案,且兇手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可能電視劇看多了。
六人在房間轉了一圈,看完三處現(xiàn)場,對整個作案過程有了大概的瞭解。
“門口那男的叫什麼來著?”程漢君問。
陳益:“紀景福。”
程漢君:“紀景福的死亡位置和死亡方式是不是有點奇怪,看房間物品佈局,雙方應該經歷過激勵爭鬥,然而兇手卻有時間綁了母子三人並實施侵害。”
秦飛順著程漢君的話說道:“顯然,兇手是碰巧和回家的紀景福面對面,在打鬥中殺了紀景福,他不是衝紀景福來的,可排除對紀景福的仇殺,調查重點應首先放在紀景福妻子身上。”
程漢君點頭表示同意。
還原案發(fā)現(xiàn)場並不難,專案組應該已經得出了初步結論,此刻說不定正在翻紀景福妻子的資料和人際關係。
“漢君,看看有沒有遺漏,給你一個小時時間,其他人退出來。”
陳益招手,五人離開房間。
留在原地的程漢君拎著現(xiàn)勘箱進了臥室,那個地方的痕跡預估是最多的。
院中,陳益掏出香菸點燃,擡頭望向星空月色,今夜萬里無雲(yún),夜景煞是好看,可惜身後的案發(fā)現(xiàn)場卻令人心情沉重。
騰大斌終於憋不住了,罵道:“逮到這個狗東西,我非把他皮給扒下來!看看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怪物,喪不喪良心?!”
能對孩子下手的,這得多冷血?
陳益沒說話,腦海中嘗試勾勒嫌疑人畫像。
他判斷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兇手對紀景福夫妻有著滔天怒意,所以才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要麼兇手就是個變態(tài),隨機作案。
在徹底調查完紀景福夫妻之前,他暫時傾向於後者。
“組長,我能參與屍檢嗎?”
月光下的蘇盈面無表情,但散發(fā)出的冷意彷彿讓周圍溫度都是有所下降,顯然,她此刻對兇手的所作所爲也是相當憤怒。
陳益點頭:“當然,到了市局你可直接進法醫(yī)室。”
有個怪才法醫(yī)肯定不可能閒著不用,每多一個技術人才,都有可能給案件調查帶來幫助。
特案組成立以來,這是第一次參與處理突發(fā)案件。
沒用一個小時,程漢君便拎著勘查箱從房間走了出來,表示市局的現(xiàn)勘已經做得很好了,他暫時沒有新的發(fā)現(xiàn)。
主要是時間有點短,精細的現(xiàn)勘工作不是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的。
“先去市局。”
陳益這次過來只是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是什麼樣子,具體該如何查下去,還要看對屍體和現(xiàn)場的初步檢查結果。
六人開車趕到市局。
很晚了,局裡除了值班人員就只剩下了專案組,當陳益推開會議室大門,盧政凱正帶領大家討論案情。
周業(yè)斌也在。
發(fā)生了這麼大的案子,作爲分管副局的他不可能回家睡覺。
“你直接去法醫(yī)室,報身份就行。”對蘇盈說了一句,陳益帶著剩下的四人走進會議室。
看到陳益,除周業(yè)斌外所有人連忙站起身,不少支隊的警員臉上帶著驚喜。
周業(yè)斌剛纔已經提過陳益可能會以顧問的身份到來,但沒有說死,現(xiàn)在真看到了陳益,說明對方已經加入專案組協(xié)助調查。
老隊長出現(xiàn),大家頓時感覺無比親切。
“陳隊。”
“陳隊。”
“陳隊,坐。”盧政凱讓開了自己的位置。
陳益阻止:“我坐這就行。”
他隨便找了個空位,旁邊就是周業(yè)斌,應該就是專門給他留的。
專案組組長就是專案組組長,盧政凱在本案中有著決定權,威信不能打折扣,只要沒有錯誤,他不會去貿然反對盧政凱的意見。
顧問,就要有顧問的樣子,避免越俎代庖,何況在場也沒外人,大家通力合作即可,目標只有一個:偵破此次滅門慘案。
盧政凱也沒有矯情,待特案組全部入座後繼續(xù)開會。
“陳隊,屍檢還沒有結束。”盧政凱向陳益講述當前進展,“很遺憾在現(xiàn)場沒有提取到任何陌生指紋和生物組織,唯一的痕跡,就是那半個腳印了,從大小看,是男性沒錯。”
前有姦殺行爲,後有腳印大小,嫌疑人性別有了進一步確認。
陳益嗯了一聲:“盧支請繼續(xù),不要受到我的影響。”
“好。”盧政凱點頭,看向衆(zhòng)人,“剛纔我和大家提到,案發(fā)地周圍監(jiān)控缺失,最近的監(jiān)控點就是國道,受害者死亡時間前後的監(jiān)控視頻一定要仔細清查,凡是從新頭拐到國道上的車輛,車主信息全都要掌握。
不要有僥倖心理,就目前來看,我們通過證據(jù)鎖定嫌疑人身份的可能性很低,因此,調查紀景福夫妻的人際關係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存在仇怨的人,這件事,由卓副支和唐支負責。”
兩人點頭。
盧政凱繼續(xù)說:“紀景福是陽城洪中區(qū)人,案發(fā)房子是他早年買的,但最近什麼時候住進去的我們並不知道,既然唐支這段時間一直在查買賣發(fā)票案,我們可以判斷他是爲了避風頭才躲進新頭鎮(zhèn),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可以帶著全家迅速離開陽城。
這裡有個問題,既然紀景福躲在了新頭鎮(zhèn),那麼兇手是怎麼知道的呢?是不是和紀景福很熟悉?這一點,卓副支和唐支不要忽略,現(xiàn)在不排除紀景福全家被滅口的可能,也許買賣發(fā)票案背後還有藏得更深的人沒有挖出來,而且這個人和紀景福全家都見過面。
明天我們要做的,是在新頭鎮(zhèn)城中村進行全面走訪,由內向外範圍逐漸擴大,還有,紀景福是有車的,他曾經開車去過哪,見過什麼人,也是我們的調查重點。”
陳益認真聽著,不時去看現(xiàn)場照片。
雖然從案發(fā)現(xiàn)場可以推測兇手並非是衝紀景福來的,但盧政凱並沒有放過仇殺的可能,像紀景福這種犯罪分子,與人結怨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至於案發(fā)現(xiàn)場的情況,盧政凱表示嫌疑人和紀景福不一定是撞上了,前者或許一直在房間裡等,他趁著紀景福不在,提前一步到了城中村先殺妻兒,繼而偷襲回家的紀景福。
這種可能性存在,案發(fā)當天只要貓在附近,等紀景福離開後立即動手,而後守株待兔即可。
當然,可能性有大有小,盧政凱還表示受害者紀景福身上的所有傷痕皆來自正面,降低了偷襲的概率。
這話沒錯,既然是守株待兔,紀景福身上的傷不應該全部來自正面纔對,嫌疑人背後襲擊是最安全的做法。
總之,不論可能性大還是小,都要查,萬一嫌疑人猖狂的很喜歡裝逼,殺了紀景福妻兒後就坐在沙發(fā)上等紀景福回來呢?
推開門的紀景福得知全家被殺,定會當場暴起和嫌疑人拼命,可惜並不是對手。
紀景福要查,紀景福的妻子也要查,盧政凱把所有工作安排了下去,隨後看向陳益和周業(yè)斌,想聽聽陳益有什麼建設性意見。
陳益還在看照片,說話的是周業(yè)斌:“省廳連續(xù)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非常重視,此案性質惡劣必須儘快偵破,從現(xiàn)在開始我二十四小時待在市局,大家也要做好連軸轉的準備。”
當了幾年局長,周業(yè)斌已經不是早年衝鋒在刑偵一線的刑警了,他的作用是組織和監(jiān)督以及督促。
“是!周局!”聲音很齊。
隨後,周業(yè)斌看向身旁的陳益,說道:“陳益,你有什麼想法?”
陳益視線離開照片,開口:“大家都看過屍體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嫌疑人是第一次作案,手法比較粗糙,最多連續(xù)四次割喉才能完成殺人,這對我們來說算是好消息吧,他不是專業(yè)的殺手。
剛纔盧支所講的沒問題,不過紀景福兩個孩子受到了侵犯,這就讓我比較疑惑,盧支對這件事怎麼想?”
盧政凱道:“兇手的變態(tài)已經脫離了正常範疇,必然是個心理扭曲的人,如果他是爲了報復的話,可猜測造成他心理扭曲的原因,來自於紀景福夫妻。”
陳益:“如果不是爲了報復呢?”
“不是爲了報復?”盧政凱思索片刻,道:“若不是爲了報復,那麼兇手就是個隨機作案的瘋子,不排除繼續(xù)作案的可能啊。”
聽到【繼續(xù)作案】四個字,會議室衆(zhòng)人表情肉眼可見的凝重起來,不禁去想要是繼續(xù)出現(xiàn)類似案件,那樂子可就大了。
一旦傳出去,恐慌將席捲陽城。
盧政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並未忽略這種情況,案件剛剛發(fā)生,一切皆有可能。
現(xiàn)在陳益主動說了出來,房間氣氛很是肅然。
“同時查吧,謹慎點。”陳益提議。
盧政凱點頭:“若是這種情況,那麼嫌疑人大概率住在新頭鎮(zhèn),甚至經常和紀景福一家見面,久而久之起了惡念,製造了這起血案。”
他給負責走訪的警員加了任務:關注新頭鎮(zhèn)比較特殊的羣體、行爲古怪的居民等,附近所有保健品商店監(jiān)控都要調出來。
“都去忙吧,案件剛剛發(fā)生,所有人打起精神來!”盧政凱提高音量。
專案組想睡覺肯定是不可能了,別說今晚,明晚都是奢望,頂多打個盹,隨著時間的推移線索只會越來越難找。
大部分警員迅速離開了會議室。
現(xiàn)在要等的,是完整屍檢報告,若能在某個受害者指甲縫裡扣出嫌疑人DNA,那專案組可真是能大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