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萱被人抬走之后,小魚回到了房間里,見云落已經在小雅的伺候下起來了。
小雅一邊給她穿著衣服,一邊嘰嘰喳喳地道“小姐,剛剛你是沒看到,二小姐整個人都成了血人,太過癮了!”
云落懶懶地白了她一眼,“昨天被‘鬼’嚇得蹲在地上的人,不知道又是誰哦。”
“嘿嘿,我這不以為是真的鬼火嘛。”小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經過小魚的一番解釋之后,她才知道那鬼火竟然是人做出來的,真是把她給嚇壞了犬。
那可惡的玄王,為了不娶她家小姐,竟然想出這么卑鄙的辦法來,虧得她還把他當成了偶像呢。
哼,從今天……不,昨晚開始,她就轉成路人了踺。
小魚略顯擔憂地道“小姐,昨天他們沒有得逞,那之后是不是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肯定會的。”云落點點頭,南翼玄這個家伙,可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
不把她這個未來王妃克死,他是絕對不可能罷休的。
想了想,云落又道“你把青鷺叫來,讓她負責落芯苑的安全,我可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
二小姐在大小姐的房中被鬼打了一頓,然后大小姐就醒來了。
這件離奇的事情在左相府中悄然流轉著,卻再也無人敢進落芯苑,甚至連云正茂派來的人,都只是站在落芯苑的門口傳個話,就快速地溜走了,生怕被鬼給逮著。
云正茂要見她?
聽完小魚的話,云落有著片刻的怔忡。
父親這個名字,對于她來說是那么的陌生,不論是21世紀的云落,還是這里的云落。
十七年來,他對云落不聞不問,現在卻要見她,為的是賜婚的事情,還是剛剛云紫萱的事情呢?
不管為何,既然他主動召見,那么她作為女兒,總是要去見一下的。
云落帶著小魚走出了落芯苑,朝著正陽閣走去。
也許云正已經關照過了,當兩人來到門口的時候,侍衛直接將她們帶往書房,片刻之后便到了。
云落抬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房間,諷笑了一下。
若是腦中的記憶沒有錯的話,十七年來,這身體還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房間呢。
帶她來的侍衛對著里面道“相爺,大小姐來了。”
短短的沉默之后,里面終于傳出了一道沉沉的聲音“進來吧。”
小魚一臉興奮地替與云落整了整衣服,低聲叮囑道“小姐,等會老爺問你話,你就回答他,不要害怕的不說話,知道嗎?”
“嗯。”云落怯怯地點點頭,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那副膽小的樣子。
一邊的侍衛看著主仆倆的舉動,不削地嗤鼻。
www ◆тт κan ◆c○
就算是賜婚給了玄王又如何,先不說能不能活著嫁給他,就算真的嫁給他了,依舊是那個沒用的廢物。
云落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臉帶輕蔑的侍衛,然后經過他的身邊,推門走了進去。
小魚目送著離去的侍衛,嘴角憋著笑。
呵呵,竟然敢鄙視她家小姐,不被小姐偷個傾家蕩產,就算你上輩子積德了。
云正茂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寫些什么,云落進去之后,他也沒有停手,甚至連頭都不抬一下。
云落默默地走到距離書桌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低著頭并沒有說話。
趁著這個間隙,她正好觀察了書房一下,并且鎖定了幾個目標,等過幾天就下手。
至于偷多少,就得看他讓自己等多久了。
過了好一會,云正茂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筆,抬眸掃了低著頭的云落一眼,面無表情地道“身體怎么樣了?”
明明該是一句關心的話,可是從云正茂的口中出來卻是冷冰冰,硬梆梆,不帶半分的感情,聽得云落很不舒服。
但她還是弱弱地道“沒……沒事了。”
云正茂看來云落一會,又道“那剛剛萱兒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原來是為自己的寶貝二女兒主持公道來了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之后才聽丫鬟說了二妹的事情。”許是想到了昨夜的鬼火,云落的聲音明顯顫抖起來。
云正茂看出了她的害怕,可是他又不相信真的會有鬼神的存在,眸子不由得深了幾分,“昨夜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云落擰著眉頭,好似正努力地回憶著昨夜的事情,表情卻是越來越害怕,“當時……我都要睡覺了,小雅忽然在外面喊,我們就出去了,然后……然后看到滿院子的鬼火在飛來飛去,太可怕了,后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正茂點點頭,看著她害怕的樣子,便也不再多問。
房間里忽然安靜了下來,云正茂不說話,云落自然也不說話,但她知道他正在看著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
久,云正茂忽然嘆了口氣道“這么多年來,我知道你過的很辛苦。成為廢物也不是你所愿,不管怎么說,你也是我云家的一份子。雖然每一次看到你,我的心中都會想起你那可憐的娘親,可是反過來一想,你是你娘親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若是我放棄了你,她肯定不會原諒我的,所以我……”
說到這里,云正茂停了下來,而云落也因為他的話抬頭看向了他,四目相對,云正茂正看著她的眼中有著心痛,有著傷感,有著無奈。
云正茂才四十歲,本該是男人最最意氣風發的時期,可是因為常年操勞,所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起碼十歲。
他的鬢角已經發白,臉上更是飽經風霜,細紋迭起,其實說起來,他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年輕的時候跟著南君曜,助他成就了大業,并陪著他走過了那段最最艱辛的日子,曾經權勢滔天。
可是南君曜根基穩定之后,就開始慢慢消減他的勢力,將自己的親兄弟扶到了他的上面。
兒子死的不明不白,妻子難產而亡,生出的女兒卻是一個廢物。
雖然這十七年來他對自己的女兒冷漠相待,可是在小云落的記憶中并沒有對他有什么怨恨的感覺,所以,她應該是不恨他的吧?
云落依舊沒有說話,不過看著他的眼中多了幾分同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用怎么樣的態度來回應他了。
“咳咳……”許是覺得自己失態了,云正茂輕咳了一聲,直了直身子,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臉色微沉地道“皇上將你賜婚給玄王,這本該是一件喜事。可是對于我云家來說,卻是禍事一件。”
“為什么?”云落驚訝地問了一句。
“為什么?”云正茂諷笑了一聲,似自言自語地道“跟你說說也無妨,反正你也不明白。這么多年來,皇上已經給玄王賜婚過五次,可是每一次都以準王妃的發瘋,甚至是死亡來收尾,這才有了玄王克妻的說法。世人都以為那五個女子都是被鬼給嚇得,可是這鬼從何來,又有誰知道呢?”
云落心中暗道鬼當然是玄王自己造出來的。
正想著,云正茂又道“太子初立一年,雖然還未有太子妃,但已經有了兩個子嗣。而玄王不喜女色,府中也無侍妾,若是再無法娶妃,這子嗣自然也就成了一個問題。”
……
云落瞇眼,這云正茂竟然把造鬼之人聯想到了太子的身上。
雖然她堅信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但在他人看來,太子的嫌疑還是很大的。
南翼玄沒有子嗣,自然又少了一個跟他爭位的必備條件。
“所以這場賜婚……不管是與你,還是與我左相府,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們的計劃成功了,那你就必死無疑,若是沒有成功,那我左相府就會成為太子黨的敵人。所以為了顧全大局,你……”
所以,他是打算犧牲了自己嗎?
聽到這里,云落一只看著云正茂的雙眸瞇了瞇,寒意驟凝。
作為一個父親,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既然十七年來對她不管不顧,那他又有什么資格來左右她的生死呢?
云正茂原以為她應該是聽不懂自己的話中之意的,可是當他一抬眸,注意到云落那帶著責備,帶著怨恨的眼神之后,余下的話竟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這樣的眼神,是他在云落的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
而更為奇怪的是,他竟然在她的注視下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躲開云落的視線,云正茂拿起桌上的一個盒子,轉移了話題,“這事以后再說,總之你這幾天要小心一點。還有,這是你娘懷你的時候就給你準備好的嫁妝,原本她是要親自給你戴上的,只是現在……”
云正茂嘆了口氣,將盒子朝前一推,“拿去吧,若是你能逃過一劫,到時別忘記戴上。你先回去吧。”
她娘留給她的嫁妝?
云落也沒說什么,依言走上前從桌上將盒子拿起,對著他福了福身,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云正茂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跟云落四目相對,更是第一次發現她有著一雙跟她母親一樣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會說話,剛剛她分明是在責怪自己的狠心,恨自己的無情。
這一發現讓他既震驚又意外,或許這個女兒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一無是處。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
想到這里,云正茂對著外面道“云簫。”
一個身穿侍衛裝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恭敬地道“屬下在。”
云正茂沉聲道“派兩個人守著落芯苑,不要再發生昨晚那樣的情況了。”
“是。”
當云落知道自己這一瞪,給自己的私人天地瞪來了兩個礙事的守門人之后,她氣得嘔出了兩升血。
不過在這之前,還
有一件嘔血的事情。
云落一回到落芯苑,就看到冷面青鷺侯在了她的房內,不由得贊許地看了看身邊的小魚,“小魚,你最近的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快了。”
可是小魚卻迷惑地眨眨眼,“小姐,我還沒來得及傳書給青鷺呢。”
青鷺不是她叫來的?
云落眸子一瞇,走到了青鷺的面前,“什么事情?”
面對不喜歡說話的人,她也變得言簡意明了。
青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云落,“白小貍的信。”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沒去找過白小貍,難道這南翼玄又去糾纏覓香樓了嗎?
云落接過信打開一看,下一秒,她忍著罵娘的沖動將信紙揉成了一團。
這哪是什么白小貍的信,根本就是南翼玄那家伙寫的。
說他寂寞難耐,晚上要去覓香樓找姑娘,讓她這個“最好”的姑娘準備好接待。
“接待你妹!”云落將揉成一團的紙扔得遠遠的。
真是個陰魂不散地魂淡,昨晚剛裝神弄鬼要把她克死,今晚又要她去接待?
當她是什么?
她咬牙切齒,叉著腰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滿腔的火氣卻怎么都消不下去。
在她第N次經過一直像根木頭一樣站著的青鷺面前的時候,忽然腳步一頓,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將頭湊到青鷺的耳邊,云落笑瞇瞇地道“小鷺,今晚讓你客串一次雪影公子好不好?”
青鷺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紫鳶還在等著屬下回去教她輕功,屬下先走了,晚上再來!”
說完,身影一閃,從窗口竄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喂!”云落氣得小女兒般地跺腳,然后對著身后的小魚吼道“我叫你把窗戶釘死,釘死!你TM的釘哪里去了?”
躺槍的小魚滿目的委屈,“是你自己說釘死了不透氣,讓奴婢又重新拆下的。”
“……”云落氣得一拳砸在了窗沿上,手背上青筋顯露。
雖然南翼玄在信上沒有任何威脅她的話,可是云落知道,若是她不去的話,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貨這么卑鄙無恥,連裝鬼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想了許久,云落還是決定赴約。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既然南翼玄這家伙這么寂寞,那她就好好地“招待招待”他!
夜幕降臨,氣得胃疼的云落沒吃飯,直接出了左相府,朝著覓香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