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小姐,您怎么在這里啊,奴婢找了你好久呢。就在這個時候,小翠的聲音在云落的耳邊響起。
云落轉身看過去,只見小翠正從翠華宮的方向匆匆朝著她跑來。
眼看著小翠到了她的面前,云落淡淡一笑道“我換好衣服出來,發現你們不在,所以我自己就先走了。”
“哦,之前雯兒姐姐有事讓奴婢幫下忙,我們就走開了一下,回來卻發現你不在了,奴婢一路尋來,總算是找到您了。耘”
小翠解釋地合情合理,云落也不疑有他,只是點點頭道“我們離開也好久了,這就回去吧。”
“好,奴婢來扶你。”小翠應著,上前一把扶住了云落。
云落不太喜歡別人的碰觸,手動了動想要拒絕,可是下一秒,她的動作一頓,便任由小翠扶著她朝前走去,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不易覺察的淺笑。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宴會當中,眼看著云落落座了,慕容香抬頭看了小翠一眼,卻見她對自己點點頭,便滿意地笑了起來踝。
自從云落進來之后,南翼玄那尋尋覓覓的視線總算是定了下來,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
之前在宮門口看的不夠真切,這會兒算是完全看清了這張臉。
看著她這低眉順目的樣子,南翼玄的俊眉微蹙,自己真是秀逗了,剛剛竟然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她的背影跟那個女人有點像。
或許這身形確實有點像,都是那么的瘦小,但僅此而已。
既然不是,那便沒有看的必要。
果斷地收回了視線,卻正好對上了洛楓那意味深長的眸光,似笑非笑,陰陽怪氣。
南翼玄冷冷地撇了他一眼,“看什么?”
洛楓對著云落的方向挑挑眉,揶揄道“我以為玄王只對那樓主姑娘一往情深,卻不料看到美女的時候還是把持不住了。”
南翼玄冷笑,“你以為本王是你?見到女人就跟蒼蠅見到糞便似的撲上去了?!?
“……”洛楓的臉色黑了黑。
這個家伙的嘴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毒了?居然連這么不雅的詞都用出來了……
洛楓當然不知道,經過云落的幾番“調教”,南翼玄的嘴巴想不厲害都難啊。
他摸了摸鼻子,還是不死心地湊過去,“你說太后忽然把這雪藏了十七年的廢物小姐召喚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你想知道自己問太后去,本王可沒興趣?!蹦弦硇Χ疾凰λ谎?。
“嘿嘿,這話可不要說得太早哦。”洛楓忽然陰惻惻的笑了起來,“你可別忘記,今日這百花宴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給太子選妃,你這個王爺也在其中呢。我算算啊,距離上次被你克死的那個女人好像有一年多了吧,太后也差不多要繼續出來禍害人家姑娘了?!?
洛楓這話果然將南翼玄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定定地看著他,好似在思索所說的可能性,然后又淡淡地朝著云落的方向掃了一眼,最后說了一句足以讓洛楓吐血的話“若是真被你說中了,這次就由你來‘克死’她。”
“你……”洛楓顫抖著手指指了他好久,最終吐出了三個字“沒人性!”
許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話,洛楓再次看向云落的視線中多了幾分同情。
多漂亮,多可憐的一個姑娘啊,若真的如他所猜,那就太殘忍了。
南翼玄和洛楓的話云落是聽不到,但是他們時不時瞥向自己的眸光還是被她給逮到了。
不知道這個兩個家伙到底在說些什么,為什么她總覺得心尖發毛,有種被賣了的感覺呢?
還有,這會兒洛楓那婉如看一只流浪小狗般的同情眼神,又是為的哪般?
未等她想個分明,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驚嘆聲,斂神一看,卻見一個清俊儒雅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
這不是太子南靖安嗎?
云落以為自己看錯了,瞇了瞇眼,卻發現真的是他。
南靖安嘴角帶著輕柔的笑,舉起手中端著的杯子,朝著云落揚了揚“云大小姐,今日人太多,有所怠慢,這杯酒本王敬你。”
太子竟然主動跟她敬酒?
眾人都沸騰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南靖安和云落。
云落依舊坐在位置上,她好似嚇壞了一般,有點手足無措,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只是結巴著“我……我……”
“我”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云紫凝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覺得左相家的臉都要被她給丟盡了。
見云落嚇成這樣,南靖安不但不介意,反而親自上前給她倒了一杯酒,然后將杯子遞到了她的手中,出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云大小姐不必拘謹,若本王沒記錯的話,五年前咱們還是有婚姻在身的一對,只嘆造化弄人,本王與小姐有緣無份。”
南靖安的話落下,眾人皆驚,云落也終于抬起了
頭,滿臉的震驚。
這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少,但是無人敢提,皇家的人更是從未有人提起過。
可是這會兒太子卻主動提了出來,到底是他真的有所感慨,還是有什么別的深意?
眾人驚愕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皆是一副迷惑的表情。
云落目瞪口呆,而南靖安只是端著酒杯笑看著她,目光柔和,“云大小姐,請吧。”
那溫柔的眼神,那微笑著的樣子,就好似真的在看著自己的未婚妻一般,再加上這幅俊逸的容顏,任何一個女人看了都會無法拒絕。
但云落依舊是一副局促的樣子,握著酒杯的手甚至在微微發抖,眼神閃動,面色通紅。
“落兒。”就在這個時候,南靜柔走上前來,一把按住了云落的肩膀,笑意盈盈地道“既然太子都這么說了,你就喝了吧?!?
南靖安會當眾說出這么一番話,確實讓她有點意外,不過太子一向以溫柔仁慈聞名,他會出聲安慰云落,也實屬正常。
聽了南靜柔的話之后,云落終于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可是她的眼睛壓根就不敢看南靖安,只是朝著他揚了揚酒杯,“謝……謝謝太子?!?
“本王先干為敬!”南靖安將杯子跟云落的碰了一下,然后率先一飲而盡,那溫柔的笑中,卻掩著一抹外人不易察覺的詭異。
太子既然都已經先干為敬了,云落豈有不喝之理,低垂著的眸子微微一閃,云落將酒端到了嘴邊。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忽的響起“啊啊啊,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云落這邊坐的可都是一些千金小姐,乍一聽到有老鼠,都嚇得尖叫起來,就連邊上的云紫凝也不意外,完全不顧太子在場,“騰”地一下就跳了起來。
而于此同時,正端著酒的云落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身子朝著邊上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傾斜,里面的酒灑了出去,好巧不巧,全數灑在了正好跳起來的云紫凝臉上。
“啊啊??!”又是一聲驚叫響起,那是屬于云紫凝的。
云落慌亂不已,連忙拿出帕子給云紫凝擦著臉,嘴里不斷地道著歉,“三妹,對……對不起。”
“你走開,走開!”可是云紫凝卻壓根不領她的情,憤憤地推開了她的手。
尖叫聲終于停止了,因為大家叫了這么久,連根老鼠毛都沒有看到。
南靖安沉著臉,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冷聲道“剛剛是誰說有老鼠的?”
眾人面面相覷,眸中均是不解,那一聲來的太過于突然,之后又發生了亂,根本就沒人注意到是誰叫的,只不過那聲音好像是……
視線緩緩地集中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那人正是洛楓,而被眾人矚目的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啃著剛端上桌的南月國特色菜--紅燒豚鼠肉。
見大家都看著他,洛楓終于抬起了頭,擦了擦嘴角的醬汁,享受地一笑,“嗯嗯,這老鼠肉真好吃,你們趕緊嘗嘗!”
……
眾人皆默,敢情他剛剛喊的那句老鼠,指的就是這豚鼠……
這洛大少原本就玩世不恭,目無章法,這會兒會有這么一出,也不算奇怪。
而云落卻瞇了瞇眸子,眸光微沉,他是故意的嗎?
他是在為自己解圍?
不過這家伙還真是多此一舉,就算他不來這么一出,她也會借機將酒倒在云紫凝的臉上的。
南靖安的嘴角抽了抽,似無奈,似鄙夷,而后對著眾人揮揮手道“沒事了,大伙兒繼續吧?!?
聽得太子這么說,大家都各歸各位,而南靖安正打算重新倒一杯酒給云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在宴會現場響起。
眾人的視線再一次匯聚,只是這一次換成了云紫凝,在見到她的臉之后,大家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原本絕色的臉在被酒撒到之后,竟然紅腫一片,有的地方還起了很多的泡泡,并且在迅速地潰爛中,極其地恐怖。
她捂著臉,痛苦地叫著,聲音都嘶啞了。
“三妹,你這是怎么了?”離她最近的云落被嚇得面色蒼白,想去碰她,卻又不敢。
“云落,你這個賤人,我竟然把我妹妹害成這樣!”一邊的云紫萱撲了過來,見到自己親妹妹的臉竟然成這樣了,抬手就朝著云落揮過去。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被打的人卻不是云落,而是她身邊的丫鬟小魚。
“小魚!”云落眸中寒光驟凝,雙拳猛然間收緊。
“小姐,我沒事?!毙◆~顧不得去捂生疼的臉,快速抓住了云落的雙手,將她拉到了身后。
外人看來她是在護著自己的主子,其實她是在阻止云落暴露身手。
云落的脾性她是最最清楚的了,別人惹了她,或許還能平平靜靜地跟你商量怎么個死法。
可
若是動了她身邊在乎的人,她是絕對會失去理智,直接擊斃。
她不能讓小姐在這里因為她而暴露!
云落被小魚一抓,已經快速地冷靜了下來,可是她也不再像之前那唯唯諾諾,而是倔強地抬頭瞪著云紫萱,眸光如炬,“二妹,你說是我害三妹的,有何證據?”
“證據?”云紫萱冷笑,指著掉在地上的酒杯道“這就是證據!我妹妹是在被你灑了酒之后才會變成這樣的,這么多人都看著呢,你還想抵賴嗎?”
“我承認,她臉上的酒的確是我不小心灑上去的?!痹坡浯蠓降爻姓J,轉而卻又看向了太子,“可是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這杯酒是太子親手倒了,又親自塞到我手里的,難道二妹的意思,是太子在這酒里動了手腳嗎?”
云落的話讓云紫萱的面色巨變,而南靖安的臉也閃過了一絲陰鷙,轉眸看向了云紫萱。
那陰鷙的目光讓云紫萱渾身一顫,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太子,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云紫萱已經嚇得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她做夢都沒想到,云落短短的一句話,就輕松地將矛頭指到了她的身上。
云落說的沒錯,這酒的確是太子親手給她的,若是真的有毒,那目的就是要毒死她啊。
太子想要毒死五年前就已經解除了婚約的“未婚妻”這是于情于理都是說不通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絕對不能說的事情。
她剛剛怎么就沒多想想,竟然就這么沖動地吼了出來。
污蔑太子,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她如何擔待得起?
南靖安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云紫萱,不發一言,中衛一片寂靜,唯有南翼玄喝酒吃菜的聲音。
洛楓撞了撞南翼玄的手臂,用著只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這個云落,并不像傳說中那般的無能嘛?!?
南翼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傻子都會?!?
“呵……不信就拉倒?!甭鍡髌财沧欤粗莻€緊抿著雙唇,不屈地站在那里的嬌小身影,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剛剛南翼玄沒發現,但是一直都盯著她看的自己卻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憤怒和冷意。
那種滲人的寒光,絕對不是一個廢物能夠有的。
所以,嘿嘿……
就在大家以為南靖安要發作的時候,他忽然伸出雙手將渾身顫抖的云紫萱扶了起來,柔聲道“起來吧,本王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這酒自然是不會有毒的,本王不會下,你的姐姐也不會下。你妹妹現在這般難過,還是先請太醫來診斷一下吧?!?
云紫萱愣愣地看著南靖安,顯然沒料到他竟然就這么放過自己了。
半響之后才反映過來,自己的手還被太子扶著,不由得面色一紅,退后的兩步,“謝謝太子恩典。”
南靖安笑著擺擺手,“都先坐下吧,等太醫看了再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向了云落,見她不知何時又低下了頭,嘴角的笑容深了幾分。
云落依言回到了座位上,心中卻在思酌著這個太子到底是何用意?
太醫被很快就來了,經過一番診斷之后,對著南靖安回道“回太子,這是一種很罕見的皮膚過敏。臣檢查過了,這酒是以上百種名貴藥材加千年雪蟾浸泡而成,其藥性強烈,而云三小姐的皮膚又過于嬌嫩,而且屬于敏感性皮膚,所以沾到這藥酒之后,才會產生這么嚴重的過敏癥狀?!?
“竟然真是酒的原因……”南靖安喃喃了一句,面帶歉疚,“看來這責任本王是推脫不掉了,畢竟這酒是本王所倒?!?
他低眸看著痛苦欲死的云紫凝,似在思量著什么,而后開口道“云三小姐,這幾日你就住在這凌霄宮殿吧,本王一定會用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讓你恢復如初的?!?
南靖安這話一出,眾人再一次驚呆了,而原本痛得快暈過去的云紫凝卻是猛然間清醒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
太子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凡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
凌霄宮是每個女人都能住下來的嗎?
就算太子是大好人,就算他有再大的愧疚,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一個女人留在這個宮殿的。
所以太子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云紫凝這個女人,我要了!
因禍得福,說的就是她啊。
在眾女羨慕妒嫉恨的目光中,云紫凝被兩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扶去療傷去了,云紫萱作為家屬也跟了過去,至于她能不能也借機留在這凌霄宮,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在場的人有羨慕的,嫉妒的,也有感嘆世事弄人的。
但是郁悶的人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云落。
她這是造了什么孽哦。
原本來參加這個百花宴,為的就是破壞這對渣妹成為太子妃的夢想的。
這會兒可好,自己屁顛顛地親手將她們給推了上了位。
傳說中的神助攻,說的就是她了吧?
眾人在南靖安的安撫下已經重新吃菜喝酒起來,可是云落卻再也沒有胃口,用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戳著眼前這盤糖醋魚的魚眼睛。
那準確度,那狠勁……讓一直看著她的洛楓菊花一緊。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氣氛好不容易恢復了平和,可是還沒待眾人緩上幾分鐘,南靜柔的宮女雯兒急匆匆地跨進了殿門,神色焦急地朝著南靜柔走來。
南靜柔坐在南靖安的邊上,見著雯兒的樣子,有點疑惑地道“你怎么才回來?這么急匆匆的,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不怪南靜柔這么驚訝,因為之前雯兒是陪著云落她們去換衣服的,可是云落她們都回來好一會了,她卻到現在才回來。
雯兒在南靜柔的面前站定,先是看了看云落,然后有點猶豫地道“公……公主……”
南靜柔是個急性子的人,見雯兒這樣,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道“吞吞吐吐做什么,說吧?!?
雯兒又看了看云落,然后咬牙閉眼,快速地道“回公主,皇上賜給您的雙鳳戲珠金步搖不見了?!?
“什么?”南靜柔猛地瞪大了眼,一臉的難以置信,“什么叫做不見了,你說清楚點!”
要知道那雙鳳戲珠金步搖,整個南月國也就兩支,一支皇后所有,一支長公主所有,是皇室歷代相傳,象征著地位的至寶。
眾人一聽,也紛紛呆住了,小翠更是嚇得面色蒼白。
她只是隨手拿了一樣看上去比較貴重的首飾而已,怎么會正好是皇上賜的?
慕容香扯了一下小翠,朝著云落努努嘴,示意她鎮定一點。
小翠會意,這才平靜了下來,反正那東西不在她身上,越是貴重,那人就會越慘。
主仆兩人緊緊地靠在一起,視線時不時瞟向低著頭的云落,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云落雖然低著頭,卻還是看到了她們那得意的笑,她心中冷哼了一聲笑吧,等會你們會哭的。
“請公主恕罪!”雯兒“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早上的時候奴婢將金步搖拿了出來,原本想給公主戴上的,后來您說要穿素凈一點,這金步搖不合適,奴婢就隨手擱在梳妝臺上,之后匆忙走了,就忘記收拾起來了?!?
“嗯,這我知道,然后呢,你是怎么發現不見的?!蹦响o柔沉著臉,神情嚴肅。
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首飾,若是真的丟了,她要怎么向父皇交代?
雯兒又抬頭看了云落一眼,南靜柔也終于注意到了,她已經看了她三次了,心中咯噔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
南靜柔眉頭輕皺,正想阻止小翠說話,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得她道“奴婢問過外面的守衛,我們離開玲瓏殿之后,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了,除了……除了進去換衣服的云大小姐。”
小翠這話一出口,眾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云落的身上。
而此時的云落好似還在云里霧里,只是怔怔然地抬頭看著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南靜柔看了看一臉怔愣的云落,對著雯兒厲聲道“你胡說什么,落兒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而且當時難道不是你們三人一起進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