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科舉，最終三甲究竟是誰？

那一日，柳家兩兄弟先后進入了那貢院之中。

雖然兩個人是親兄弟又兼且這關(guān)系尷尬，所以本意是不想要離得太近。

然而天意弄人，偏巧兩個人的號房就是左右相鄰的。

雖則是中間隔了三尺來寬的通道，可是卻是稍微一打眼就能看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那柳乘風(fēng)自然是意得志滿，又因為最近頗有些心思叵測之人故意吹捧他，他就是更是有些趾高氣昂了。

他斜眼看了柳慕風(fēng)一眼，明顯感覺到了這位二弟那俊美無儔的臉孔上帶著一絲的緊張。

他一面得意，一面卻又有些嫉妒。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即便這整個貢院二百個號房之中坐的都是男子，可是柳慕風(fēng)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甚至連巡視的考官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柳乘風(fēng)心中憋了一口氣。

本來在家中一無是處的庶子，沒想到不過是一次燈會就成了京城里風(fēng)頭無兩的“蓮花柳郎”。

柳乘風(fēng)當(dāng)時就覺得古怪，一打聽之下，才知道可能是柳靜菡這個楚王妃為了幫著柳慕風(fēng)揚名做的手腳。

而今，他能夠拜見衛(wèi)老大人又何嘗不是借了柳靜菡的光？只要有柳靜菡在，只怕是那柳慕風(fēng)就不會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一事無成了。

只怕，可能在某些，柳慕風(fēng)還會超越他。

可是，這一次不同了。

科考憑的是真本事。憑你長得如同潘安再世，若是才學(xué)不行，也不會讓你金榜題名。

柳乘風(fēng)有這個自信，也自覺有這個能力成為萬人矚目的焦點。

“咳咳！這位公子，請你專注于自己的試卷，不要總是東張西望！”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柳乘風(fēng)的“雄心壯志”。

柳乘風(fēng)心中一驚，連忙收斂了心神。

他先是細細的研墨，又一筆一劃的在空白的宣紙上寫上了自己的籍貫、姓名。

過了片刻，就有一個考官，手拿一柄裁紙刀，輕輕裁開那封得完好的一個信封。

他小心翼翼的從信封中取出一張折成方勝的信箋，然后又細心的拆開。

那考官一字一字的看清了，這才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第一場的題目是：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shù),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整個貢院之中都是安靜無比，這考官的聲音就清晰的傳到了二百個不過是三尺見方的號房之中。

所有的考生都同時開始奮筆疾書！

柳乘風(fēng)自然也不例外。

這道題目考得乃是對于朝廷改革的看法。

柳乘風(fēng)多少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這次春闈的第一天就會出一道有些尖銳的題目。他還以為會想往年一般，首先從四書五經(jīng)之中選一經(jīng)典之語，做個人的領(lǐng)悟及解答。

他心中思忖，那些國子監(jiān)出題的學(xué)究們一向都是這個套路，怎么這次卻變了？這樣有些激進而針砭時弊的題目竟然似乎是出自年輕人的手筆。

他這一遲疑，居然就把手持的一管狼毫上浸著的濃濃的墨汁滴到了那雪白的宣紙之上。

柳乘風(fēng)頓時一陣的手忙腳亂。

那柳慕風(fēng)雖然專心作答，可是柳乘風(fēng)這邊硯臺的哐當(dāng)聲，宣紙的沙沙聲不斷，他邊皺著眉頭循聲而看，恰巧就看見了柳乘風(fēng)那有些狼狽的模樣。

柳乘風(fēng)一抬眼也看見了柳慕風(fēng)，立刻覺得大丟顏面。

柳慕風(fēng)看他面色不虞，又是

他趕快冷靜下來，重新又取出了一張薛濤紙，細細的鋪好，然后又是寫上了名字，又是一番構(gòu)思，可是卻是因為之前多少耽誤了一些時間，他自覺有些匆忙，又是不太擅長這種時政類的試題，所以這一場他答的并不滿意。

整整四個時辰的作答時間。

其實時間應(yīng)該是足夠的。

可是柳乘風(fēng)就未免鉆了牛角尖，他總覺得若是一開始自己沒有耽擱，一定會答得更好。

第一場結(jié)束，就已經(jīng)是黃昏了。

二百位考試都是拿出自備的飯食和被褥準備休息，好迎接明日的第二場考試。

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在這小小的好房里，這氣味自然是不好聞的。

偏這柳乘風(fēng)是個生興愛潔的，自然是不肯這般當(dāng)著眾人小解甚至大解。

他自認為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雖然對這種惡劣的情況有些始料未及，可是他還是決定維持自己的風(fēng)骨，不和這群人“同流合污”。

反觀柳慕風(fēng)，倒是泰然自若，該吃吃，該喝喝，該上廁所上廁所。

可是就是因為他這種態(tài)度，反而更加促使柳乘風(fēng)打定主意，不能和柳慕風(fēng)做同樣的事情。

第二場，第三場，出的題目分別是：“周唐外重內(nèi)輕,秦魏外輕內(nèi)重各有得論”以及“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

前一個論的是中央與藩鎮(zhèn)的關(guān)系；后一個講的是邊疆少數(shù)民族的問題。

居然一個關(guān)于四書五經(jīng)之中的典故都沒有！

自詡熟讀四書五經(jīng)的柳乘風(fēng)一時就有些心慌。

他擅長的是解讀經(jīng)典，卻不是針砭時事。

后兩天，他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了考題上，甚至連飯食都沒有吃上一口。就更別提排泄的問題了。

等到第三天，他眼見著柳慕風(fēng)又一次的一蹴而就，揮灑自如，他的心就更加的揪得難受。又因為少進食，愈發(fā)的頭昏眼花，可是偏偏他還強迫自己全副精力都放在試卷上。

他那頭上的冷汗簡直如同豆大，臉色也煞白的恐怖。

柳慕風(fēng)早早的交卷，卻看見大哥一副蒼白到令人驚恐的模樣，自然是多少有些擔(dān)心，未免就看了柳乘風(fēng)一眼。

誰知這一眼，到了柳乘風(fēng)心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憐憫和嘲笑。

他越發(fā)的咬緊牙關(guān)，不肯示弱，那精神自然就更加的緊張了三分。

他終于強撐著寫完了最后一個字。又勉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剛剛起身，就覺得心如擂鼓，汗如雨下，登時就轟然倒地，人事不醒！

他這一番經(jīng)歷，自然是不敢也不好意思說給自己的父親聽。

柳牧沒有好氣的看著眼前面容蒼白的大兒子，有心想罵他幾句迂腐，卻又實在是不忍心，只能是無奈的摔了袖子而去。

王氏卻是抹著眼淚說道：“我的兒，還管什么科舉不科舉的，還是你的性命最重要！”

“娘！”柳乘風(fēng)用虛弱的聲音喝止王氏的嘮叨。

“本來就是！你就是再不濟，總好過那個狐媚子生的庶子！你又何必這么拼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若是因為這么個科舉，弄出來個三長兩短，你可讓我怎么活??！”說完，王氏的眼角又忍不住流出淚水。

劉乘風(fēng)看見娘親老淚縱橫，也不好再說什么狠話。

只是，他心底是不以為然的。

本來，他也以為那個二弟是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窩囊廢。

可是在考場上，他是不可能也不會作假的。他那副自信滿滿和揮灑自如的模樣也不像是能夠裝出來的。

難道這些年，他一直是在藏拙？

“這個庶子只怕沒咱們想的那么簡單?！绷孙L(fēng)喃喃說道。

“你說什么？”王氏沒有聽清楚兒子的話，連忙問道。

柳乘風(fēng)慢慢躺下，輕笑著說道：“兒子沒有說什么。不過是累了，想要休息休息?！?

王氏趕忙用帕子擦了淚，又細心的替兒子把被子蓋好，說了一句：“你好好睡一覺?！本蛙b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可是剛剛出了房門，她就叫來了張嬤嬤，惡狠狠的說道：“去，你去給我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那個可惡的孽種給我兒氣受了！”

王氏也不是傻子，柳家兩位少爺入考場。一個出來是神清氣爽，毫發(fā)無恙，另外一個則是被人抬著出來，病倒在床。

這怎么可能是什么問題都沒有？

“父皇，這就是我們今科選出來的三甲進士！”

周王司徒偉和肅王司徒儀經(jīng)過了七天緊張的探討和爭辯，終于是選出了今科的狀元、榜眼和探花。

武德帝輕輕“嗯”了一聲，就展開手中的黃綾卷軸，上面寫著三個名字。

“就是這三個人？”武德帝皺著眉問道。

這三個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周王有些遲疑，他敏銳的察覺到武德帝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有些不滿意。

可是還沒等他回答，那肅王就坦然接口說道：“不錯！這三人就是此次春闈中成績最為出眾的三人?！?

武德帝沒有做聲，反而用手指下意識的敲打著桌案。

這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是他滿意的！

可是如今成績已定，又該如何轉(zhuǎn)圜？

周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道：“父皇，這三人的確是才學(xué)最為出眾的，然而這最終的名次嘛，倒是還有待商榷的。他們的學(xué)問都在伯仲之間，究竟是誰拿狀元，誰屈居探花，兒臣等實在是不敢自專?！?

肅王皺了皺眉頭。之前不是已經(jīng)商量好了這名次嗎？怎么事到臨頭這位又改了話風(fēng)？

武德帝看了看下面表情迥然不同的兩個兒子，心中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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