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慮著如何向景康帝說出宮之事,夜羽的聲音再次響起:“主子,有人過來了。”
千城訣剛才有點神游天外,這會子他當然也聽到了,微微皺起眉頭。
這凌云閣,平常幾乎沒有人會來,除了夜霓裳之前來過,這兩天也沒有再來,而且就算夜霓裳要來,她也不可能爬窗子!
“王爺,您先退進來。”
夜羽現(xiàn)身,他一身玄色衣衫猶如夜色,他身子一旋掠上窗子,然后猶如壁虎一般攀附窗子上面。
他剛藏好,千城訣也已經(jīng)后退了兩步,站在內(nèi)室的桌邊,煙金色眸子冷靜暗沉。
一時間他倒是想不出來誰會來,但是不管是誰來,也只能有來無回!
衣衫破風之聲響起,千城訣抬目看去,只見窗邊突然掠進兩個身影,這時候藏身在窗子上面的夜羽出手出電,一柄長劍已經(jīng)凌然刺下。而這個時候千城訣卻猛然看清,那進來的其中一人,赫然是鳳琉裳。
“夜羽,收劍!”
千城訣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鳳琉裳,一驚之下,大喝一聲,然而夜羽劍已刺下,他出聲已晚。
“娘的!”
飛羽沒好氣的喝罵一聲,他可沒有想到夜羽會埋伏襲擊他,這時他也顧不得許多,情急之下他大喝一聲:“王爺接著!”
話音未落,他便把身邊鳳琉裳猛的推向千城訣,而他一個利落的倒翻,疾翻出去,堪堪躲過夜羽的長劍。
鳳琉裳此時也被驚到了,她只覺得身子被人猛然一推,她不受控制的便撲向一臉錯愕的千城訣。還好千城訣反應(yīng)及時,他月白色長衫一揮,等到鳳琉裳人到,他一手按著桌子,一手穩(wěn)穩(wěn)攬接住鳳琉裳的身子,然后在桌上借力一轉(zhuǎn),便抱著她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兒,穩(wěn)穩(wěn)落地。
伏在他的懷中,鳳琉裳驚魂未定,她愣愣的看著近在眼前那魅惑俊美的容顏,眼睛瞪大,半天眨也未眨。
剛才驚險之下,千城訣抱著她飛轉(zhuǎn)落地,她倒是一時忘了所有,鼻中只有他衣袖間淡淡的馨香,眼前也只有他那張魅惑眾生又清冷如玉瓷的臉,以及他眸中那讓她又疑惑不安又心寧鎮(zhèn)定溫潤如雨絲的光芒。
那光芒此刻依然存在,她看著看著,好像被挑動了心弦一般,讓她心頭微微發(fā)緊。
“琉裳?”
聽到千城訣疑惑含著驚異的聲音,鳳琉裳才有點回過神來,斂去內(nèi)心莫名的心緒,她輕扯了扯嘴角,道:“王爺,還好你身手了得。”
這時飛羽好不容易重新爬了上來,正罵罵咧咧的從窗子外面翻進來。
“他娘的你個死夜羽,你想一劍劈死小爺啊!”
夜羽與他情如手足,剛才他發(fā)覺來的人是飛羽之后,一時收手不住也驚出了一身冷汗,此時聽他罵自己,他也聽之任之,只是問:“你沒事吧?”
“呸,你是盼我有事么?沒被你戳個透明窟窿,你覺我有事么?”飛羽依然是氣不過,而且剛才的情形也確實驚險,他是真的被嚇到了,再加上他本來就是被鳳琉裳逼著來的,這多種情緒加在一起,他一時間實在難以平靜下來
。
鳳琉裳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被千城訣抱在懷里,她掙脫出來,只覺得臉頰有點發(fā)熱,伸手尷尬的攏了一下耳邊的發(fā)絲。
千城訣看了看鳳琉裳,心頭也是微揚,正想著出去見她,卻不想她倒是自己尋來了,雖說剛才的情形確實危險,但是這個時候,他的心情卻是愉悅的。
“飛羽,你怎么回事?怎么帶了琉裳來這里?”
飛羽雖然罵夜羽罵得痛快,但是對千城訣他可不敢,只是微哼了一聲道:“是小姐非要我?guī)齺淼模乙彩潜槐茻o奈。”
想像了一下鳳琉裳逼迫飛羽的情形,千城訣唇角一勾,笑意淺淺。
鳳琉裳急忙解釋:“王爺,我是剛剛研究出了一劑湯藥的方子,那方子極對臨安王的白發(fā)癥,我急著要給他試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竟然是為了千不離,千城訣眸色微微沉了一下。
“琉裳真是醫(yī)者仁心。”
總感覺千城訣這句話語氣有點怪怪的,鳳琉裳微挑了一下眉,看著他道:“也是琉裳心急,本來是可以等到臨安王和王爺出宮空閑的時候再試藥的。”
“沒事,既然琉裳心急要給王叔試藥,那我就送你去王叔那里。”千城訣斂下自己莫名不快的情緒,淡淡的道。
鳳琉裳詫異問:“臨安王不和王爺在一起嗎?”
“王叔在另一處宮院,不在這里,不過那里比這里更為偏僻,也沒有人,琉裳要過去給王叔試藥,也正好方便一點兒。”
景康帝對他這個閑王沒有多照顧,對千不離就更是不管不問了,把他拘禁在皇宮最偏僻的一處極小的宮院里。
千城訣也是用輕功帶鳳琉裳去見千不離的,不過相比于來的時候,鳳琉裳覺得,千城訣的輕功果然是更好一點兒,至少沒見飛羽帶著她來時候走的那么驚險。
穩(wěn)穩(wěn)的落在那偏僻宮院的高墻之上,鳳琉裳不禁皺眉:“怎么臨安王就住在這里?”
千城訣看著她,眸中流露出一絲探詢的神色:“怎么?琉裳是在替王叔不值么?”
輕輕嘆息了一聲,鳳琉裳輕輕搖頭:“臨安王現(xiàn)在本來就是微末之時,而且地位尷尬,為他不值也沒有什么用,更何況他有王爺這么好的親人,也算是一種極大的安慰了。”
千城訣笑意清冷如月光,不刺目,卻是讓人感覺有點冰冷的意味。
“在皇室里,怎么還能親人呢?本王與王叔,也是機緣之下才會如此親近的。”
鳳琉裳有點疑惑的看著他,見他目光里有落寞之色,也明白他說的是實話,皇室之中,唯有斗爭不斷,是不可能有真正的親情的。若非如此,千不離身為景康帝的王叔,也不會屈居這么一個小小的宮室了,甚至連個宮人伺候都沒有。
把心頭的嘆息壓下去,她淡淡笑道:“王爺帶我下去吧。”
千城訣“嗯”了一聲,帶著她飛掠下去。
這宮院里不但沒有宮人,連個燈光都沒有,鳳琉裳疑惑的看向千城訣,千城訣也微皺眉:“王叔應(yīng)該在正殿那里,咱們先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正殿,殿
內(nèi)空闊,卻沒有聲音,而且一點燭光都沒有,月光透進來,越發(fā)顯得靜悄悄的。
鳳琉裳很懷疑,這里真的會有人。
正走著,忽而大殿深處傳來一聲冷幽幽的聲音:“來了?”
這鬼森森的聲音一出來,登時讓原本就緊繃著心神的鳳琉裳嚇了一跳,她不管不顧的撲向千城訣,半天不敢抬起頭來。
“是,是誰在說話?”
千城訣還沒有回答,大殿深處又傳來一聲既驚且喜的聲音來。
“阿裳,是你么?”
這下子鳳琉裳總算是聽出來剛才那冷幽幽的聲音是誰了,只是她心頭不禁劃過一絲疑惑,為何剛才千不離的聲音聽著那么的古怪?
沒等她想明白,便見黑暗深處一個人影快速的沖了出來,鳳琉裳還沒有看清,便被一個人直拉了過去,然后她便被人抱了一個滿懷!
她反應(yīng)過來,掙脫出千不離的懷抱,無奈的道:“王爺,你一個人在這宮殿里,怎么不掌燈?”
這黑漆漆的,實在讓她不習慣。
這時大殿里突然亮起一道火光,卻是千城訣打起了火折子,他走到一邊,把燭臺的手臂粗的蠟燭點上,大殿里登時有了光亮,讓人感覺舒服不少。
“阿裳,你終于來看我了,我好想你。”千不離依然纏著鳳琉裳,一副癡纏的模樣。
鳳琉裳早就習慣了他依賴癡纏自己,只是淡淡的道:“王爺,你這里可有爐子之類的?”
她說著把帶來的藥材都拿了出來,準備找地方煎藥。
“阿裳,你要做什么?”千不離又纏上來,伸手去拔弄那些藥材。
千城訣見千不離一直纏著鳳琉裳,忍不住道:“王叔,今天琉裳冒險進宮,是為了給你試藥。”
“阿裳,你對我真好!”千不離笑嘻嘻的看著鳳琉裳,十分開心。
鳳琉裳不理他,只是很淡定的把每一樣藥材仔細分好,稱好分量,然后走到千城訣找到的爐子前面。
感覺千不離在自己眼前跳來跳去,有點煩人,她便道:“王爺,你能去取點水來么?”
對于她的話,千不離當然是完全聽從,歡喜的點點頭,轉(zhuǎn)身就去取水了。
“琉裳,辛苦你了。”
聽到千城訣的話,鳳琉裳轉(zhuǎn)眸過來,對他露齒一笑,搖頭道:“是我自己非要來的,也談不上辛苦。”
千城訣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在心里微微嘆息,有些話他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他不能告訴她,他說的辛苦并不是她所想的,而是……
他想思考要說什么,卻突然聽到遠處鐘鼓齊鳴,聲音沉重悲壯。
竟然是喪鐘!
自古以來,只有皇帝駕崩才會鳴起喪鐘。
這一點,此時在這偏僻的大殿之內(nèi)的三人都是明白的。
千不離正用瓷罐取了水回來,他聽到鐘聲,雙手一松,瓷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琉裳,我即刻送你出宮!”
沒等鳳琉裳和千不離反應(yīng)過來,千城訣已經(jīng)帶著她飛掠出去,直奔宮外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