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慈院。
“啪”的一聲,茶盞被大力掃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打了一個轉(zhuǎn)兒,茶水全灑在了鳳歲慈的錦裙上。
鳳歲慈只是動了動腳,并沒有生氣。
她心里心虛,見傅仁義動了氣,也只是賠笑的趨前幾步,小心翼翼的問:“老爺是覺得這個法子不行么?”
“當然不行!”傅仁義臉色陰沉,怒聲道,“我早說過了,你想謀算你侄女隨你的意,但是別把我扯下水!”
早知道傅仁義會如此,二十載夫妻,鳳歲慈自然明白自己這個夫君有多自私自利,好處他要,但是麻煩他卻半點也不愿意沾。
可是如今這件事情,沒有傅仁義的幫忙,她還真的做不成。
“老爺,我只是想讓你幫我配副藥罷了,到時候藥成了,也不需要老爺你去送,我去送就行了,事成了和老爺也沒有半點關(guān)系呀。”
傅仁義冷哼了一聲道:“你說得容易,這藥是我配的,事成不成都和我脫不了干系。你別忘了如今鳳琉裳和攝政王關(guān)系極近,她若是出了事,你以為千城訣會放過我們傅府?”
“若是事成之日也是我們女兒嫁入攝政王府之日,老爺覺得攝政王還會難為自己王妃的娘家嗎?”鳳歲慈覺得自己的計劃成功的機率很大,而且這一次她也是豁出去了,更重要的是傅驚鴻和她說過,她很快就可以讓千城訣娶她進王府。
傅仁義果然臉色變了變,驚訝的問:“你說什么?攝政王要娶鴻兒?”
鳳歲慈點了點頭,神色得意,徐徐誘導(dǎo):“這樣的話,老爺你可以幫我配藥了吧?”
“這……”傅仁義依然還是猶豫,而且他總感覺這是一場豪賭,若是贏了自然大有好處,但若是輸了呢?他狐疑的盯住鳳歲慈,又問,“攝政王真的要娶鴻兒?為什么?”
“鴻兒說有辦法讓王爺娶她,她還說她的辦法絕對能成,不過具體是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鳳歲慈心里倒是對自己女兒很有信心,而且她不覺得鳳琉裳死了還能勞駕得動千城訣幫她報仇,她只要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一些,就算是千城訣不舍得,那他又能如何?
傅仁義皺了皺眉:“沒準的事情你和我說什么?等到攝政王真的下聘禮到咱們家說要娶鴻兒再說吧,我可不想拿咱們滿府去冒險。”
“這件事情是絕對能成的,根本沒有什么險可以冒,鳳琉裳那死丫頭如今好像是知道了一點兒什么,若是讓她真的查出來我大哥大嫂的死因,老爺覺得你還能置身事外么?到時候她一狀告到攝政王那里,才是真的讓傅府一門萬劫不復(fù)呢!”鳳歲慈知道傅仁義其實已經(jīng)動了心,只是還缺一點兒鼓動。
手指不住的在椅柄上輕磕著,傅仁義面色陰沉,心思不住的轉(zhuǎn)動。
鳳歲竹夫婦之死他雖然是沒有直接參與,但是也清楚的很,而且他也算是推波助瀾的一個。
若是鳳琉裳真的知道一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想必她不會放過他,他雖然不怕她一個小女子,可是她如今背后有攝政王,卻是不得不多想想了。
當初他只所以同意讓鳳歲慈把鳳琉裳帶回傅府,也是認
同她算計鳳琉裳,他可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把失去雙親的內(nèi)侄女供養(yǎng)在自己府中。
還有那金石要術(shù),他可是夢寐以求的,現(xiàn)在他得太后信賴,若是能得到金石要術(shù),在太后面前多露兩手,以后飛黃騰達,富貴榮華還不是垂手而得,那大國醫(yī)的名頭也將會是他的。
所以他不是不想讓鳳琉裳死,他是要考慮如何讓自己得到更多的好處。若是鳳琉裳死了會連累他,那他寧愿她不死,若是鳳琉裳死了他可以得到一切,他就希望她可以快點去死。
在他心里,一切以己利為先。
見傅仁義已經(jīng)動搖,鳳歲慈又繼續(xù)徐徐道:“老爺,你想想,如果那丫頭死了,咱們就可以得到醫(yī)書和鳳家家產(chǎn),再等咱們鴻兒嫁入攝政王府,那咱們傅府何愁成不了圣京新貴?”
“鴻兒成了攝政王嫡妃,傅府自然跟著榮耀,就算沒那鳳家家產(chǎn)也無所謂了。”傅仁義已經(jīng)心動,不過還想再掙扎一下。
鳳歲慈搖了搖頭,目光恨恨:“不行,若是鳳琉裳在,鴻兒只怕成不了王爺?shù)斟蠣斠仓溃茄绢^與王爺很是親近。”
這是事實,這也是傅仁義猶豫的一大原因。
傅仁義覺得還是再確定一下的好。
“那夫人和鴻兒的計劃真的能成功?”
“絕對能成功!”鳳歲慈咬牙打下包票。
傅仁義眸色一沉,下了決心:“那好,我就聽夫人一次,不過夫人具體要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知道傅仁義還是想撇清自己,想要置身事外,鳳歲慈暗忖他自私,但是也只好答應(yīng):“只要老爺給妾身配了藥,其他事情不用老爺管了。”
傅仁義“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心里倒也有點期待和激動起來,他想了很多年的金石要術(shù),終于快到到他手里了。
清苑里,月兒剛告訴鳳琉裳,說她見夫人從老爺那里回來了,臉上還帶著得意的笑容,就見甘草有點慌忙的跑了進來。
“小,小姐,姑奶奶來了。”
鳳琉裳好笑的睨甘草一眼:“姑媽來了你結(jié)巴什么?想被她看出什么來?”
甘草面色一僵,她是想著鳳歲慈要算計自家小姐,所以一看到她來,就不由自主的緊張了。
卻忘了這樣子倒容易被鳳歲慈看出什么來,反而壞了鳳琉裳的事。
她皺眉看了一眼鳳琉裳,低聲道:“小姐我錯了。”
“以后注意點兒就是。”鳳琉裳知道她是太過關(guān)心自己才會如此,哪會怪她,“姑媽走到哪了?”
甘草聲音恢復(fù)了平淡:“走到門口了。”
“去準備一些茶點來,月兒去門口迎迎姑媽。”
兩婢應(yīng)聲去了,鳳琉裳伸手攏了下耳邊垂落的發(fā)絲,勾唇輕輕笑了笑。
“琉裳。”
聽到鳳歲慈這親熱的聲音,鳳琉裳就知道,她這姑媽又是有“好事”來找她了。
“姑媽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鳳琉裳接過甘草遞過來的茶盞,親自奉到了鳳歲慈的手上,十分的恭敬。
鳳歲慈滿意的淺品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盞,又
招手叫鳳琉裳坐在她的身側(cè)。
“琉裳啊,姑媽有些事情想想問問你。”
“姑媽問吧。”鳳琉裳十分乖巧,見鳳歲慈目光掃了一下甘草和月兒,便擺擺手叫她們退出去。
室內(nèi)只剩下她們姑侄,鳳歲慈卻也不說話,只是細細的打量著鳳琉裳。
“姑媽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鳳歲慈拉住鳳琉裳的手,幽幽嘆息了一聲,似是惋惜什么一般。見她如此,鳳琉裳心里倒是越發(fā)覺得有趣,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她,也不多說什么。
“琉裳啊,上次那吳俊才之事真是姑媽看走了眼,也害了你。”
“姑媽何必這樣說?”鳳琉裳無所謂的一笑,“談不上害我,姑媽那段時間也因為中了毒,天天在家里躺著,那會知道外面的事情呢。”
鳳歲慈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似是無奈。
心想這丫頭果然是好哄。
“那吳俊才剛出了事,你的婚事暫時也不能再提了。”
“這個倒無所謂,反正琉裳現(xiàn)在也還小,明年才及笄,也不用著急談婚事。”
看著鳳琉裳恬靜無謂的笑顏,鳳歲慈再次點了點頭。
閑話扯完了,快要到正題了吧。若是可以,鳳琉裳是真的不想和她這個“好姑媽”閑扯,所以還是希望她快點奔主題。
她倒是想知道,鳳歲慈這次要做什么,圣元寺里那么下作的手段她都使得出來,這一次不知道會是如何惡毒之計呢。
“琉裳啊,姑媽看你如今把圣京這邊的濟世堂打理的很不錯,那云州那邊……”
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鳳琉裳勾勾唇,挑眉主動道:“姑媽是不是要問云州濟世堂的情況?”
“對啊!”鳳歲慈原本是有點說不出口,她知道鳳琉裳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怕說得太過直白會引起她的懷疑,現(xiàn)在她主動提起,那就好了,她思慮又開口,“你如今來圣京時間也不短了,這邊的濟世堂也打理的很好,但是云州那邊就不一樣了,只是交給給了鳳家的一個下人照看,姑媽是怕那些醫(yī)術(shù)不精,會壞了濟世堂的名聲。”
鳳琉裳聽著這話,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她是早就猜想到這次鳳歲慈在打什么主意,鳳歲慈只所以害死她的父母為的就是鳳家的家產(chǎn)和醫(yī)書,所以現(xiàn)在她要打主意也是打這兩個主意。
不過,她這么拐彎抹角的,到底要打什么鬼主意,她倒是很好奇。
“不會吧,葉叔雖然比不上爹爹,但是在云州也是有名的大夫。”
“就是因為比不上你爹,所以才會壞了名聲,你爹爹是什么人?他是大國醫(yī),那姓葉的原本只是咱們鳳家的家奴,雖然跟你爹學(xué)了幾年,但是濟世堂是你爹創(chuàng)下的他如何能扛得起?”鳳歲慈見鳳琉裳不順著自己的話說,有點生氣的道。
鳳琉裳知道,今天不順著鳳歲慈,只怕是不行,而且她也必須讓她先亮出明招才好想招對付她,若是直接斷了她的念頭,那倒無趣。
“姑媽說得也是,葉叔自然是比不上爹爹,也扛不起大國醫(yī)的名頭。那以姑媽之意,該當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