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安在軍中雖沒有什么實權(quán),可是自由走動的權(quán)利還是有的,那天從將軍府回來之后,他就在自己營賬里踱步。
心里卻是在暗自著急,只有兩天時間,自己真的一點(diǎn)也不能耽誤,可是這又從哪里查起呢。想到這里,江在安信步走出營帳,此時伙房營那邊正在準(zhǔn)備午飯,帳篷上升起裊裊炊煙。
他下意識地走過去,見營帳里一片熱火朝天的樣子,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就算是有,也都裝作沒看見,江在安看見了心里就發(fā)堵,可還是板著臉問道:“如今國庫空虛,軍中余糧不多,哪容得你們這么浪費(fèi)。”
“江監(jiān)軍,軍中有多少軍餉,小的們是不清楚,反正餓不著你就是了。”一個伙頭兵似嘲非嘲的說。
媽蛋的!自己送來的所謂軍餉不僅少,而且盡是一些陳年發(fā)霉的舊米,如今將軍自籌軍糧,他反倒還在那里嘰嘰歪歪的,想干什么?
江在安想發(fā)怒,但見到整個伙頭軍,都用不善的眼光看著自己,只得暫時壓下火氣,心里對自己說:“不要跟這些大老粗一般見識,現(xiàn)在找到他們儲存軍糧的地方是最要緊的。”
于是面上又?jǐn)[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道:“兄弟們說什么話呢,把江某當(dāng)什么人了,江某既然受皇命到前線來,自然是要跟兄弟們同甘共苦的,哪能搞什么特殊。”
說著靠近大鍋朝里面看了一眼,問道:“咱們這種米飯還能吃幾天?”
“不知道。”伙頭軍沒好氣地說:“能吃幾天算幾天嘍。”本來,他也不想回答江在安的話,可人家好歹也算是個有官職在身的人,不是自己這種大頭兵可以招惹得起的,可以說的話,還是回答兩名,免得被他抓到錯處,又去為難將軍。
可惜江在安卻不領(lǐng)這份情,心中的怒氣噌噌的往上涌,語氣也不怎么好了,“不知道?你是專管糧食局的,連還有多少余糧都不知道,難道誠王問下來,你也這么回答嗎?”
“江大人恕罪,老王是真的不清楚。”旁邊另一個伙夫忙打圓場,沖著江在安施禮道:“他前些天一直病著,今兒才回到伙頭軍里,有些事情不知道,還望江大人體恤。”
他這話說得很有藝術(shù)性,明著是賠禮,實則是說你江在安自己找錯了人,別拿王爺來壓人。
“算了,本大人也不想跟他計較。”江在安甩袖道:“你們不清楚,本大人自己去看總行了吧,還不帶本大人去糧倉看看。”
幾個伙頭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頭,領(lǐng)頭的伙夫道:“大人恕罪,小的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糧倉在哪兒,現(xiàn)在每日用的糧食,都由兵士提前送過來,想來也是不多了吧。”
江在安還想說話,卻聽見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由帳外傳進(jìn)來道:“老李老王你們的飯食有沒有做好?那些受傷的兄弟等著吃呢。”
“哦,來了,馬上好。”幾個伙頭兵沖江在安微微一躬身,轉(zhuǎn)身開始忙碌起來,江在安沒問出一點(diǎn)有價值的情報,只得離開伙房,隨意地在營地里轉(zhuǎn)。
只是看似隨意的他,其實在往守衛(wèi)嚴(yán)密的營帳走,在他的意識里,單于誠一定會把這些好不容易得來的軍糧,派重軍看守,畢竟他在不被打敗,就必須保證軍糧的充足。
走著走著,卻不知為何,轉(zhuǎn)到傷兵營,原本前幾天還人滿為患,發(fā)出陣陣慘叫了傷兵營,如今卻是安靜得很。
江在安心下奇怪,也顧不得難聞的藥味,掀開帳簾走了進(jìn)去。
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傷兵數(shù)量較前兩天少了很從,病人是一個也沒有了,連前幾天奄奄一息的病傷患者,也全都可以坐起來,至少生活都可以自理了。
“這是怎么回事?”江在安是知道平江上毒霧的事情的,在此往日里,他都盡可能在避開傷兵營,沒想到,今天陰差陽錯地走到這里來,竟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大一個秘密。
那么這些不見了的傷兵都去哪兒了呢?不會是真死了吧?
不,不可能!
依照單于誠對他手下的感情,若是傷兵死了,他不會不聲不響地把尸體處理掉。以前死的那些兵,可是都被他隆重的祭點(diǎn)了一番,才著人將他們暫時安葬。
那么這些傷兵都去哪兒了呢?
正想著呢,江在安注意到旁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童正在熬藥,眼珠轉(zhuǎn)了下,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走到小童身邊道:“這位小兄弟,辛苦了。”
小童被驚了一下,抬眼看向江在安,行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小兄弟,他們怎么叫你這么小的孩子來做這么危險的事。”江在安裝做氣憤地道:“難道那些軍醫(yī)不知道,這里的病人都會傳染的嗎?也太不拿你的命當(dāng)命了。”
小童聽了卻失笑道:“大人是新來的吧?”
“嗯,怎么說?”江在安不明所以地問。
“以前這里的病人是會傳染。”小童笑道:“那時我是不被允許靠近這個營帳的,如今營里來了個游方的神醫(yī),把將士的病情都治好了,而我們這些藥童身上也用了防感染的藥物,所以才讓我給大家熬藥。”
說起那位神醫(yī),小童眼里全是崇拜,那人的年紀(jì)看上去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他那一手高明的醫(yī)術(shù),卻是讓許多老軍醫(yī)都自嘆弗如,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學(xué)到他那樣的本事!
“游方神醫(yī)?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不知道?”江在安脫口問道,見小童一臉詫異之色忙打岔道:“那你可知那些被醫(yī)好的將士都去哪里了,怎么沒看見他們?”
“那些人嗎?”小童眼露迷茫地道:“我也不太清楚,聽師傅說,好像送陣亡將士回鄉(xiāng)了,這幾天陸續(xù)回來不少了。”
江在安心下轉(zhuǎn)念,臉上卻是笑臉不變,找不到糧倉,得到這么一個消息也算是不虛此行了,想來太子殿下一定會善加利用這個消息,把誠王置之死地。
可是有人治得好被毒霧侵襲過的人,這個消息一定要盡快通知端木康,讓他早作準(zhǔn)備,不然等那個人研制出對付毒霧的方法,平江天險就再也阻止不了單于誠的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