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報歉得很,這畫其實另有乾坤,所以您給的價格,怕是遠遠不夠。”羅源搖搖頭,笑著說道。
聽到羅源的話,所有人皆是一愣。
周圍不乏行家,甚至眼光毒辣的,幾乎只需要看上那麼一眼,就大致能判斷這幅畫乃是民國仿品。
現(xiàn)在這個年輕人竟然說內(nèi)有乾坤,自然大感好奇。
莫非,大夥兒都看走了眼不成!
尤其是唐老闆,臉頰一陣抽搐。
不知何故,他總感覺羅源不像是在說假話。
可問題出在哪兒,他偏偏又不得而知,心中自然是一陣糾結(jié)。
倒是那個老爺子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定。
他饒有興致地問道:“哦?小兄弟,那你倒是給老朽說說看,這幅畫到底還藏著什麼秘密?”
羅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就在剛纔,他其實已經(jīng)確定了這幅畫到底怎麼回事。
因爲就在右下角那個被蟲蛀的閒章下面,他終於注意到了箇中奧妙。
原來,那個閒章下面其實藏著兩個字——非闇!
羅源喜歡古代書畫,自然知道這位民國時代與張大千齊白石等人齊名的大畫家。
只是,他還不想點破。
故意瞥了眼幾乎將腦袋湊到那副古畫上的唐老闆,羅源這纔開口:“抱歉,請恕我不便奉告。”
唐老闆一聽,頓時皺眉。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又像是在故作高深。
猛然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或許,這幅畫根本不值錢。
這小子是故意吊這老爺子胃口,想要讓他出更高的價碼!
一念及此,唐老闆心中冷笑。
“小兄弟,你這樣不是吊大夥兒胃口麼?何不說來聽聽,讓大家也開開眼界!”唐老闆笑道。
旁邊的人本就心癢難耐,加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自然紛紛附和起來。
“是呀,小兄弟,就給大家說說唄!這幅畫究竟有什麼與衆(zhòng)不同之處。”
“沒錯,說起來都是同行,見著便是有緣。今天小兄弟撿了大漏,咱們也學習學習!”
“哎,咱們眼力有限,怎麼也看不出乾坤何處?你總不能讓我們心癢難耐,夜不成寐吧!”
“說的就是,做人要厚道,好東西要懂得分享!”
……
“哎,諸位諸位,實在抱歉啊,我主要是害怕唐老闆聽了,會夜不成寐。”羅源朝衆(zhòng)人抱了抱拳,又故意朝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唐老闆來了一句。
這下,唐老闆果然接招了。
“什麼?!我會夜不成寐!嘿嘿,想我唐二在這藏寶樓也算混了二三十年,一副高仿古畫罷了,還不至於!”唐老闆看似輕鬆地說道。
羅源笑笑,依舊是那種雲(yún)淡風輕的口氣:“唐老闆,只要玩這一行的,誰還沒有個走眼的時候?算了算了,勝利,拿畫走人!”
唐老闆眉頭一挑,一把按住劃走,別過頭冷笑道:“慢著!交學費的事情誰都有,可是這幅畫嘛,嘿嘿,還瞞不住我唐二爺!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辛辛苦苦掙來的名頭可就毀了!”
“聽唐老闆這話,不說清楚裡面的玄機,還走不動路了?”
“嘿嘿!就算我想答應,估計大家夥兒都不答應是吧!”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起來。
大家這會兒全都被羅源勾起了興趣,他們比誰都著急知道這幅畫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既然如此,唐老闆,咱們打個賭如何?”
唐老闆皺了皺眉,沉聲道:“怎麼個賭法?”
“就賭這幅畫究竟有沒有秘密!”
唐老闆猶豫一下,隨即咬咬牙:“就賭十萬如何?你口中的秘密如果超過十萬,算我輸。若是超不過,你把畫留下,另外再輸五萬!”
羅源當即點點頭:“倒也公平合理。那就立個字據(jù)吧!”
唐老闆心中通過原本就有那麼一絲疑惑,羅源越是篤定,他就越是懷疑。
只可惜,眼下騎虎難下,他總不能臨陣退縮。
若是傳了出去,以後恐怕會成爲這藏寶樓古玩街的笑柄。
沒準兒還會因此影響了買賣。
這是唐老闆絕對無法接受的。
輸人不輸陣,唐老闆冷哼道:“怎麼著,害怕我反悔不成?!嘖嘖,年輕人,你也不周圍打聽打聽,我唐二爺是什麼人?”
“財帛動人心!口說無憑,立個字據(jù)讓人安心啊!”
羅源越是這樣,唐老闆心中越是打鼓。
正在糾結(jié)之間,一直沒說話的老爺子發(fā)話了。
“字據(jù)就不必了,我來當個證人,如何?”
唐老闆不爽地看了眼老爺子,心說不是你出錢,你倒是不心疼。
老爺子顯然也是明白人,一看唐老闆的眼神,便立即知道他的想法。
他微微一笑:“唐老闆是吧,不知道在這藏寶樓地界兒上陳玉祥這三個字還好不好使?”
什麼!
陳……陳玉祥?!
唐老闆險些一個趔趄。
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在他剛剛進入藏寶樓的時候就聽說過了,現(xiàn)在聽來還如雷貫耳。
那可是早些年東海收藏界傳奇一般的人物,沒想到今天卻出現(xiàn)在了這裡。
“您……您是陳老?!”唐老闆驚呼道。
他心裡卻更加猶疑。
這位陳老爺子死活想要這幅畫,莫不是真的看出了門道。
陳玉祥沒有理會唐老闆,轉(zhuǎn)頭對羅源問道:“怎麼樣,小兄弟?”
羅源當然知道陳玉祥是何方神聖。
老先生是東海收藏界的名人。
雖然不是那種享譽華夏的頂級藏家,但本身書畫功底深厚,畢業(yè)於東海高等美院,是現(xiàn)代著名書畫家,極具代表,市場認可度也高,受到藏家追捧。
一幅精緻一點的小品往往也要大幾萬。
周圍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今天真是見著真人了。我案頭還藏著老先生編著的《古今書畫鑑賞》呢!”
“嘿嘿,我手上還藏著兩幅玉祥先生的字畫。一副對聯(lián)和一幅立軸。”
“咦?陳老對那幅畫如此看重,會不會真是大有乾坤……”
“陳老的人品還信不過?!你知道大龍郵票的典故嗎?”
“大龍郵票?”
“陳老在收來的一本郵冊裡面發(fā)現(xiàn)一個夾層,裡面藏著全套十枚大龍郵票,你猜怎麼著!人家老爺子輾轉(zhuǎn)找到郵冊主人家,送了回去。”
“啊!這人品那是沒得說了。”
……
就在這時,金海威的電話打過來了。
羅源皺了下眉頭,擔心
這傢伙又要找自己麻煩,不過還是接了。
“咦,你在古玩街看到我了?我怎麼沒看到你!”羅源莫名其妙。
“嘿嘿,我朋友看到你了。誰讓你現(xiàn)在在收藏界大大小小也是個名人了。”
“你在哪兒?這會兒我正要跟人打賭呢!”
“我已經(jīng)到門口了。擡頭便是!”
果然,一個巨大的身影擠開人羣,不是金海威還是誰!
滿頭大汗的金海威一出現(xiàn),議論聲更大了。
如果說陳玉祥在東海收藏界很有名氣,那麼金海威就是享譽華夏的著名藏家。
何況最近的《東海典藏》極其火爆,他又長得很有辨識度,因此大家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看到金海威的時候,有人下意識地看了眼羅源。
剛纔就覺得羅源有些眼熟,只是以爲長得有點像而已,也沒有深究。
可是現(xiàn)在一看到他竟然跟金海威如此熟絡,便立即意識到他就是那位有一手神奇醫(yī)術(shù)的年輕專家。
一旦確定羅源的身份,大家對這副看似普通的民國仿宋徽宗興趣更大幾分。
“咦,金先生,你怎麼來了?”
“嘿嘿,陳老,你難道沒認出來,他就是羅源?”
“羅源……啊!你就是那個神醫(yī)!”陳玉祥激動地說道。
“陳老過獎,神醫(yī)不敢當,晚輩只是略通岐黃之術(shù)罷了。”羅源笑著說道。
這下,唐老闆已經(jīng)沒了打賭的心思。
他也想起了羅源的身份,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年輕人有一副火眼金睛,否則也不可能成爲《東海典藏》的專家。
“到底怎麼個情況?”金海威問道。
“情況是這樣的,我偶然見這位小兄弟收了幅畫,很是喜歡,雖然是仿宋徽宗的作品,但是畫功了得,像是大家手筆。我出到八萬希望羅先生能夠割愛,可他說這裡面還有門道。老朽眼力有限是看不出來,就想要請羅先生指教一二。”陳玉祥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麼陳老您信不信我這位小兄弟的眼力呢?”
“我信金先生您的眼光,所以相信羅先生的眼力。只是眼下大家都等著謎底揭曉,所以還請羅先生不吝賜教,也好讓我等一窺究竟。”陳玉祥說得客氣,但是眼睛裡滿是期待。
金海威是個大名人,有有很高的辨識度,這工夫原,聚集的藏友和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本還算寬敞的古韻坊已經(jīng)人頭攢動,顯得很擁堵了。
“這畫多少錢入手的。”金海威饒有興致地問道。
“五千。”
“你……好吧,服了!”
“金先生,你看出門道來了?”陳玉祥問道。
“哎!陳老,若是按照普通名家的民國老仿,這八萬您算是給了高價。可是這幅畫嘛,再添個零也拿不到啊!”
“什麼?!難道是大千先生的手筆!”陳玉祥驚異地說道。
金海威搖搖頭,笑而不語。
“金先生,你要是跟老頭子說是宋徽宗真跡,你信不信我跟你翻臉?”陳玉祥誇張地說道。
“嘿嘿,陳老,除了大千先生,難道民國就一個張大千喜歡仿前人畫作?”金海威反問。
“不是大千先生,難道是……”
說到這裡,陳玉祥渾身一悸,一下子又撲了過去,在那個被蟲蛀的閒章上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