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思瑤的記憶中,好像在她很小的時候,老戰王就離世了,但是離世的原因卻不詳,只知是匆匆離世,毫無征兆。
當時老戰王離世時,還在京都引起了軒然大波,皇帝迫于壓力,予以老戰王厚葬,并下旨讓年幼的穆云啟襲爵,還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立下誓言,一定會把穆云啟當成親兒子一樣來看待!
穆天奕的此番作為深得民心,如今細細想來,簡直其心可誅!
她輕輕嘆了一聲:“后面穆天奕對咱們阿爹阿娘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呵...”
穆云啟低低的笑了一聲,眼底染上猩紅:“我未出生之前的事情,都是聽阿爹阿娘還有管家說的,或許并不能體會穆天奕的惡毒,但那一次,我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穆天奕的卑鄙無恥。
原本因為阿爹的執拗,先皇已經打算放棄阿爹,立穆天奕為儲君,但因為我的出生,讓先皇立阿爹為儲的想法又死灰復燃,這是穆天奕第一次對阿娘下手的原因。
第二次,卻是在我八歲那年...
我跟隨阿爹初上戰場,那一戰,我和阿爹一起并肩作戰,生擒敵方大將,在軍中名聲大噪,那是我第一次嶄露頭角,皇爺爺龍心大悅,在朝堂之上表露出立儲之意,也正是這無意間流露出的言語,讓穆天奕開始蠢蠢欲動。
散朝之后,穆天奕去了皇爺爺那里,主動請纓愿意親自操辦慶功宴,慶祝阿爹得勝歸朝。
宴席前,宮里傳來密報,說皇爺爺病情突然加重,已經命在旦夕,讓阿爹立即入宮。
阿爹來不及告知阿娘一聲,匆匆入宮。
就在阿爹離開后不久,府上又來了一個人,說皇爺爺體恤阿娘身子骨柔弱,所以派他來接阿娘入宮赴宴,此人雖看著面生穿著宮裝,所以阿娘也沒有多想,便帶著我一起上了那人的馬車。
馬車前行,一路駛入皇宮大內,但去到卻不是赴宴大殿,而是當今太妃,當年秦氏奸妃的寢宮。
阿娘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刻就知道,完了!”
穆云啟的聲音輕顫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池思瑤抬頭看去,發現他紅了眼角,努力的克制著自己心底的恨意。
她知道任何的言語對穆云啟而言都很蒼白無力,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伴,她不禁在穆云啟懷里蹭了蹭,緊緊抱著他的腰,想讓他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穆云啟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安撫的拍了拍池思瑤的肩膀:“那時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一夜漫長且動蕩,等我再見到阿爹時,阿爹的臉色很不好,看起來像受了重傷。
回到王府后,我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陷入混沌,意識模糊全然不知今夕何夕,等到病情稍稍好轉,阿爹就迫不及待將我帶出王府。
阿爹把我一路送出了京都,送到了師父那兒,跟我說,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住在這山上,我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只是隱隱覺得發生了什么大事。
我問阿爹為什么我不能回京都?阿爹只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我不知道,那是阿爹對我最后一次笑,我不知道,那是我和阿爹的最后一面...
如果知道......
我一定不會讓阿爹就這樣離開......”
穆云啟整個人都在顫抖,垂落額間的碎發落下一片陰影,籠罩著他好看的眉眼,遮住了他滿眼的哀傷。
此刻的他像一只被狼群拋棄的孤狼,格外叫池思瑤心疼。
她抬手撫過穆云啟的眼角,拭去那一點晶瑩:“這不是你的錯...”
穆云啟沒有說話,氣氛悲傷的叫人心頭酸澀。
他素來內斂,不喜把情緒表露在臉上,所有人都以為穆云啟冷清涼薄,其實他只是外冷內熱,在他的心里,其實把感情一直都看的很重。
對爹娘也好,對愛人也罷,哪怕是下屬護衛,他都有放在心上,他從來不會去說,而是默默地用行動去做...
可越是這樣,就越叫池思瑤心疼...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她寧愿穆云啟不要這樣憋在心里...
良久,穆云啟嘶啞著喉嚨開口:“后來我學成下山回到京都之時,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爹爹死了,穆天奕做了皇帝,阿娘獨自一人守著偌大的戰王府,日日以淚洗面...
這一切的變化像一把刀刺在我的心口,叫我痛苦的喘不上氣!
從阿娘的神態中我就能猜到,阿爹的死一定另有隱情,我勢必要為阿爹討回公道,讓害死阿爹的人付出代價!
我查了很久,后來終于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皇爺爺身體抱恙本就不是秘密,穆天奕害怕皇爺爺傳位給阿爹,便與奸妃商議提前動手,在皇爺爺的飲食里下毒,所以才有了皇爺爺突然病重的假象。
借著這個理由,穆天奕把阿爹喊進宮,又將我和阿娘囚禁,逼阿爹放棄皇位之爭,阿爹本來都已經妥協了,可穆天奕出爾反爾,對阿爹突然出手,阿爹猝不及防被打成重傷。
那個時候阿爹就知道,穆天奕不可能會放過他,所以拼死殺出重圍,將我和阿娘救出了皇宮,也是在那時,我被奸妃喂下了白骨生花的劇毒。
在猛烈的毒性下,我直接暈了過去,等醒來時,已經過去了好幾日。
那幾日,爹爹死守王府,穆天奕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在相互僵持,等待對方先出手,終于,穆天奕忍不住了,他和奸妃聯手殺了皇爺爺,并昭告天下皇爺爺逝世,死前立他為儲。
皇爺爺一死,京都大亂,阿爹趁亂將我送出了京都,將阿娘托付給了自己的諸位戰友...
等安置好了我,阿爹回到京都,而在京都等待他的,卻是黑暗的地獄...!
一路上,爹爹遭遇了無數的埋伏,他本就身受重傷,回到京都之時已經是茍延殘喘,若非心中惦記著阿娘,他早就已經撐不下去了。
看到阿娘被保護的很好,爹爹心滿意足的倒下,這一倒...就再也沒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