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駙馬,看起來真幸福。”連佩珊他們幾人此時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停留在某株梅花樹下的兩人,看著兩人相擁的畫面,只讓人覺得心頭暖暖的。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說的就是這樣的吧……”穆向晚呢喃著聲,她其實是羨慕的,即使從小接受的女則女戒,教導(dǎo)她成為一個大度寬容的妻子,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內(nèi)心亦是渴望著這樣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的。
但是,穆向晚更明白,她是永遠(yuǎn)都不可能如楚遙這樣獨享一份愛,她的夫君并不是尋常人,她是睿武帝最寵愛的兒子,是最有可能坐上儲君之位的皇子,她未來很有可能要和無數(shù)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寵愛。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在她尚未成為他的妻子,在她偷偷在心底里戀慕楚御烽的時候,便心知肚明的事,可是許多事就是這樣,即使心里明白,卻拗不過心底的感情,只是越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寵著,她就越發(fā)地貪心起來,甚至有時還會冒出若是能獨享他的寵愛就好了的念頭。
連她自己都害怕這樣的自己,這樣貪婪可怕的自己,可是當(dāng)她看到楚遙和南謹(jǐn)軒相擁的畫面,她的心又微微地痛了起來,沒有女人不想擁有一份唯一的愛,興許就連文皇后都曾經(jīng)期翼過這樣的獨寵。
“這就是小七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連陸凝語自己都不知道,當(dāng)時的這一幕對她的未來影響有多大,她對感情并不霸道,在嫁給文習(xí)凜時也并沒有想過一個人獨占他,她是喜歡他的,畢竟像他這樣才華橫溢的經(jīng)世之才怕是不會有女子不喜歡他,但是她沒有喜歡他到想要將他獨霸的地步。
但是,就是今日看到的這一幕,讓陸凝語的心頭起了微妙的變化,她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份這樣的感情,獨一無二的感情,沒有第三個人分享,她向來都是行動派,便是一個念頭就叫她興起了徹底俘獲文習(xí)凜的心思,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唯一一個冷著臉看著他們的人,便是南梓彥,他沒有羨慕,反而是一股深深的憤怒。
是的,憤怒,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個決定,絕不會像他爹那樣娶那么多女人,他若是愛一個人,就只會娶她一個人,他不愿意別人破壞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他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喜歡著杜晗煙的,從小便是如此。
可是她寧愿做他大哥的侍妾,也不愿做他唯一的妻子,說他心里沒有恨意么?不,他是恨的,他恨杜晗煙的眼瞎心盲,更恨他大哥的殘忍無情,他明明知道他三弟有多喜歡杜晗煙,可是他卻從不曾拒絕過她,甚至還明里暗里地給她希望,將她留在身邊,可是將她留在身邊他又不曾給她最好的,他捧在手心里護著的女人就被他大哥那樣折辱。
這口氣,他怎么能忍得下?楚遙其實說得對,他就是被踩到了泥地里,就是卑微到地底下,而那個女人卻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一雙手,強硬地同他五指交錯插入他的手掌,南梓彥冷了臉,要抽回手,而那只小手卻死死地扣住他的手,南梓彥偏頭看向那只玉蔥般的小手,心下卻浮起了狠意,他忽而屏起了手指,而那雙白皙的小手變得通紅,脆弱地仿佛只一下就會被折斷了似的。
身側(cè)的女子倒抽一口冷氣,連佩珊倔強地沒有收回手,任由他收緊五指,任由著自己得手指像是要斷了似的。
倏地,南梓彥松開了手,轉(zhuǎn)過頭掃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落在自己手心里那只小巧白皙的柔荑上,僵硬的發(fā)紅的手指,甚至還有些紅腫,南梓彥知道自己的力道,就算她的手指沒有折斷,也定然是疼痛得不行,五指連心的疼痛,也虧得這個嬌氣的千金小姐這么能忍。
對這位矜貴的連家小姐,南梓彥看向她時眼中的冷漠稍稍散開了些,只聽他沉冷地說道:“以后不要這樣了。”
“你在心疼我么?”連佩珊偏頭,明亮的眸子竟閃著點點星光。
南梓彥并不習(xí)慣這樣被人注視,尤其是這樣一雙滿是情意的視線,毫不含蓄地將整個感情都外放地流露出來,這樣的目光讓他不自覺地躲閃開來。
“你不用這樣。”南梓彥冷冷地放開她的手,淡漠依舊。
連佩珊定定地望著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你一定覺得自己很倒霉,被我這么個奇怪的女人看上,推不開的婚事就只能接受,但是南梓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也相信以后你會真心喜歡我的。我連佩珊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過。”
她是率性的,也是霸道的,她不喜歡忸捏矜持,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所以她看上了南梓彥便回去鬧騰著要嫁給他,即使她打聽過知道他和他大哥的女人似有曖昧,她也執(zhí)意要嫁給他。
就如她說的,她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她要的東西也從沒有失手過。
即使南梓彥現(xiàn)在心里只有杜晗煙,她也相信總有一天南梓彥的心里會裝下她連佩珊。
“我娶你,是因為你們連家的勢力。”也不知道怎么的,南梓彥也不愿意同她拐彎抹角,反而放開了說,“其實你很清楚,我并不愿意娶你,既然我應(yīng)下了親事,你就不用再做別的事來試探我,沒有必要。”
早在他們兩人說話時,陸凝語和穆向晚便走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佩珊沒有想過他會同她說得這樣直白,甚至連半點掩飾都沒有,她捏緊衣袖,不讓自己流露出半分狼狽,她確實是存了試探的心思,甚至方才擂臺上的事也是她安排的,她只是想親眼見證一下那些所謂的謠言,而事實也證明了那些謠言并不是謠言。
但是,她并沒有如自己所預(yù)料的那樣憤怒,反而當(dāng)她看到他被南慕封一個冷眼定在原地,當(dāng)她看到她努力壓制著怒意的樣子,她的心里竟浮起了心疼,不知是因為他的愛太辛苦,還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
“既然你應(yīng)了婚事,就該對我公平一點,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試著愛我。”連佩珊看著天真無邪,卻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既然選定了南梓彥,就不會輕易放手,她也從來不是隨便放棄的人。
“不可能。”他的回答,更直接。
雖然傷人,但是至少他沒有虛與蛇尾,這樣光明正大的樣子反而讓連佩珊欣賞,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表里不一的男人,就像南慕封那樣的,就是她不喜歡的。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連佩珊信誓旦旦地對他說道。
南梓彥冷笑,甚至連回應(yīng)都沒有了,他愛了杜晗煙那么多年,他的眼里心里早就都是這個女人了,若不然他又怎么會讓自己如此狼狽?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連佩珊又強調(diào)了一邊,她忽然靠近他,在他臉上印上一吻,旋即便蝴蝶似的跑開了,南梓彥皺緊眉頭立在原地,尚未從被人偷襲里反應(yīng)過來。
而此時的楚遙和南謹(jǐn)軒已經(jīng)朝著他們走過去了,自然也看到連佩珊偷親南梓彥的畫面。
“這個連大小姐好像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楚遙挑眉,之前還覺得是個心機極深的女子,用天真無邪作為面具,可是這會兒看到她臉上陽光燦爛的笑容,她忽然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南謹(jǐn)軒向來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不過他的目光倒是遠(yuǎn)遠(yuǎn)地投到了南梓彥的身上,眸中閃過一抹什么,快得讓人抓不住。
“謹(jǐn)軒,你說連佩珊能拿下你三弟么?”楚遙好奇地問他。
“懸。”依然是同一個字,但是南謹(jǐn)軒卻知道,這一次的‘懸’和上一次的‘懸’似乎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不同了。
“我看未必,女追男隔層紗嘛。”楚遙嘖嘖感嘆,心里暗忖她可是最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的,他們家謹(jǐn)軒不就是被她纏上的么?
南謹(jǐn)軒一眼便看透她的心思,不由得垂首低笑,直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依然以為自己是被她纏上的。
“對了,我三哥那邊最近有什么事么?總覺得穆姐姐這次出來,情緒不太好。”楚遙善于觀察,但是不太會安慰人,所以她也沒有詢問關(guān)心。
“聽說太后有意將一個什么人賜給你三哥,不過你三哥反對,太后就把主意打到你穆姐姐頭上,她性子軟沒法拒絕,只好將人領(lǐng)了回去,你三哥為了這件事不太高興。”南謹(jǐn)軒想了想,又說道,“他可能覺得穆向晚不在意他。”
又是太后,楚遙忍不住暗咒一聲。
“穆姐姐很喜歡我三哥的,怎么會不在意她。”楚遙撇嘴,想來穆姐姐的不開心一方面是因為三哥的不虞,另一方面也許是她自己也在生自己的氣吧,楚遙望天,摸摸下巴說道,“我得幫幫他們。”
南謹(jǐn)軒眉眼一動,沒有說話,她愛鬧便鬧好了,反正有他為她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