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清音閣,見天色已近黃昏,便磨磨蹭蹭,緩慢地穿過兩條街,瞧見一個乞丐,便將從清音閣打包的糕點給了那個乞丐,并摸了幾十文錢給他。
走到一條昏暗胡同,她才趁無人時提氣飛上旁邊房頂,隱在夜色中急縱,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便到了蘇盛的宅子。
她躍進蘇宅,隱在高主宅的屋頂,靜等蘇盛回府。
蘇盛今日申時四刻下工,酉時出宮,只需一刻多鐘便可回府。此刻已是酉時,蘇盛應該很快便會回來。
果然酉時一刻,蘇盛回來,蘇宅并不大,借著微弱的月光,她伏在屋頂一眼就看到他拎著一壇酒進來,有名仆人迎上去將酒接了過去。
蘇盛低聲問了那下人一句:“那個人怎么樣了?”
那下人小聲答道:“沒什么起色。”
蘇盛“嗯”地一聲,示意下人下去,他徑直走向旁邊西廂房,一直過了兩柱香的功夫才從廂房出來。何清君聽得分明,他從廂房出來后,呼吸聲沉重了不少,步伐也有些虛浮。何清君不由得向那廂房望去,他在廂房里做了什么才會這般累?那廂房里有什么?
有心想過去一探究竟,卻又擔心那個廂房也跟五王府一樣設置了鈴鐺機關,到時驚動了蘇盛,反而打草驚蛇了,她瞇眼,覺得極有這種可能,蘇盛便是烈火,烈火又是五王爺?shù)陌敌l(wèi),不可能不學五王爺?shù)闹斏鳌?
蘇盛進了自己房間,吩咐下人端上菜飯吃飯,吃完飯后,他便倒床睡著了,直把何清君郁悶死,他有這么累嗎?竟然倒頭就睡。看來她今兒個只能是白跑一趟了,再望望那個西廂房,那里究竟藏著什么秘密?那個人又是誰?暗嘆,看來想弄清楚那個西廂房的秘密,還須得跑個兩三趟。
她有些垂頭喪氣地返回養(yǎng)義宮,也未去向令狐薄稟報,直接開啟了玲瓏陣,便洗漱睡下。
翌日卯時,何清君照舊起來練功,令狐薄則梳洗上朝。
卯時三刻便下了早朝。令狐薄看一眼倚在柱子旁打盹的何清君,淡淡地道:“一會陪本王用早膳?!?
用早膳?何清君那雙清亮眸子登時睜開,自那次他邀她共用早膳,結(jié)果她掀桌踢了他一腳后,他再未敢邀她共用早膳,大概也怕再被“家暴”吧?
共用早膳既是確定名分,又容易惹人非議,尤其又在宮中,實在不宜與他共用早膳。故而她連忙惶恐搖頭,偷偷往旁邊退了兩步。
令狐薄睨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你怕什么,本王還能將你當早點吃了不成?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本王倒是十分樂意?!?
何清君忙再退兩步,連連搖頭,這個攝政王怎地在她面前說話越來越口沒遮攔,總想占她便宜,現(xiàn)在想想,還是剛見面時的攝政王令人懷念啊。
“何護衛(wèi),你作為護衛(wèi)陪本王吃飯,這是你的職責所在?!绷詈∥⑽⒗渲槨?
何清君顯得有些迷茫,“職責所在?護衛(wèi)還有這職責?什么時候有的?”
令狐薄幾不可聞地冷哼一聲,“有,就在剛剛。何護衛(wèi),難道你想抗命不遵?”
何清君仰望他,她可不可以點頭說,她不但想抗命不遵,還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濫用職權(quán)!
令狐薄嗤笑一聲道:“你可以抗命,不過,本王對抗命不遵的護衛(wèi),處罰也是很嚴的,像你這種情況,本王就扣發(fā)二百兩紋銀便是?!?
何清君立時倒抽一口冷氣:“二百兩?千歲大老爺不如一刀砍了屬下來得痛快!”
“陪不陪?”那語氣里分明是赤裸裸地威脅,令她不由得雙肩瑟縮在一起,不就是用個早膳嗎?她陪,她陪還不行嗎?不陪就扣銀二百兩,這分明是要她的命啊。
令狐薄換下朝服,便吩咐黃公公傳膳。
何清君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他對面坐下,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引得令狐薄不禁吃吃低笑起來。
黃公公站在門口,不時瞅一眼何清君,暗暗感嘆,她何德何能啊,竟跟攝政王一起用早膳,攝政王的眼光倒底是怎么出了問題?被妖邪附體了?
待早膳全部布上,令狐薄命黃公公退下,將房門關上。然后他親自為好盛了碗肉粥
p;放到她面前,唇角高高揚起道:“何清君,這里只有你跟本王,你這般正襟危坐的,是做給誰看呢?”
何清君語窒,她為何要做給旁人看?要做也做給他看!
“你這一生必是要嫁給本王的,以后每日我們都要一起用早膳的,現(xiàn)在便先適應一下?!?
何清君這回是無語了,真的,她真的說不出任何話來,他今晨似乎很高興,為何他如此肯定他們以后必會每日用早膳?
令狐薄瞥她一眼,給了她為何這般高興的答案,道:“今日朝堂上,白逸揚自請?zhí)崆盎剡呹P……”他鳳眸直直凝視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變化。
何清君聞言怔住,白逸揚自請?zhí)崆盎剡呹P?白參將剛回來,他便要走,是在逃避,還是徹底頓悟?
“他回邊關,你為何這般高興?就因為他回邊關?”
令狐薄抿唇看她,“他終于不用在京城干擾你我的感情,難道不值得高興么?”
何清君以手指刮蹭眉邊,有些尷尬,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令狐薄,他并不能干擾你我之間的感情,只是你心中有魔而已?!彼诟星樯嫌袝r執(zhí)扭得跟人小孩子般不講道理,到處亂吃干醋。
令狐薄眸底一冷,臉色也跟著沉下來,凝視她,語氣不善,“難道你不想他走?”
何清君坦然點頭,見令狐薄俊臉瞬間冷下,周圍的空氣也冷凝了不少,壓得她不由得瑟縮抽氣,急忙道:“屬下想讓白逸揚親自在和離書上簽字,哪怕是甩一張休書給屬下也可?!?
令狐薄臉色回暖,將信將疑地問:“你……還是在意那張和離書的嗎?”
何清君點頭,想了想又搖頭,道:“我原本是不在意的,只不過,既然千歲大老爺說,屬下注定要嫁給你的,那么屬下只能認命,可是屬下不想名不正言不順的,明明已經(jīng)和離,卻又因為白逸揚未親筆簽下和離書而心虛,就怕哪一日,朝堂上下都傳著他們英明睿智的攝政王竟然霸占人妻……”
令狐薄鳳目揚起,眸底盡是喜色,原來她竟是在為他擔心嗎?她可知他并不在乎是否惡名,只要能得到她,便是霸占人妻又如何,何況他本就有此打算的!只要她不曾想著回到白逸揚身邊,只要她愿意走到他懷里,那張和離書從來就不是問題。
“若想拿到白逸揚親筆簽名的和離書,并非難事,交給本王即可?!?
何清君將信將疑地看他,他以什么身份去要她和白逸揚的和離書?和離,是她和白逸揚之間的事吧,他這樣摻合進去,未免太容易招致閑話了。他不是又得以權(quán)壓人了吧?若真是這樣,傳出去可不好,暗忖,不如她在動手之前,先取得和離書吧。
令狐薄清楚她心中疑慮,卻不再說話,靜靜吃著飯。
何清君摸摸鼻子,硬著頭皮,拿起湯勺開始喝粥,令狐薄則不時將她喜歡的清淡菜肴夾入她面前的小碟里,不多時,她的小碟里的菜便堆成了小山一般,她吃得已經(jīng)夠用力了,可是仍擋不住那小菜山成變大趨勢。
“……千歲大老爺?!?
“嗯?”令狐薄吃得極少,那雙鳳目專注且灼灼地看著她吃,仿似他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給她喂食般。
“這是早餐。”何清君抬起可憐杏目。
“本王知道。”
“千歲大老爺?!?
“嗯?”令狐薄漫不經(jīng)心地隨口應著。
“早餐需要吃這么多?”
“本王樂意看你吃。”
“……千歲大老爺,屬下是人,而且是個女人?!焙吻寰畔峦肟?,嚴肅地道。
“本王從不斷袖?!绷詈∫矅勒暶?。
“可是……屬下不是豬!”
令狐薄唇角緩緩揚起,眸底泄出笑意:“本王喜歡將你當豬養(yǎng)著,看著就舒心?!?
“……”她額上盜出冷汗,千歲大老爺,這個笑話真不好笑!嚴重侮辱她的人格和命格!
因為吃得太多,盤里的飯菜減少的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她撐得彎不下腰,她終于憤而放筷,就算那菜肴是攝政王夾得又如何,吃不下就是吃不下,難道還要
被撐死不成?不過若撐死,能得到大筆撫恤銀兩的話,她也是可以考慮的。
抬頭卻見令狐薄薄唇微張,一臉驚訝地凝視她,隔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地道:“看來本王得好好經(jīng)營生意,不然真養(yǎng)不起你。”
何清君囧了,敢情他還嫌她吃得太多了???
“清君,本王是瞧你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所以才會一直給你夾菜,沒想到,給你夾多少你竟吃多少,唉,本王確實得好好賺錢了?!绷詈∶掳?,一本正經(jīng)地盯著她道。
這怨得了她么?他是攝政王,一個勁地往她碗里夾菜,她敢不吃嗎她?
何清君面無表情地抱著肚子慢慢走出養(yǎng)義殿,在養(yǎng)義宮的院子里溜溜食,心中一邊詛咒令狐薄死后定被閻王拔了舌頭,讓他下一世再不能毒舌,太沒口德了!一邊祈禱,千萬別遇上刺客什么的,否則這一肚子的五谷雜糧,如何讓她做到身輕如燕?
令狐薄滿足地走出養(yǎng)義殿,命黃公公為他泡了一壺好茶,坐在院內(nèi)小亭里悠哉地品著茗茶,看著自己的護衛(wèi)不滿地抱著肚子滿院里溜食。
何清君不時地幽怨地瞪一眼亭子里的某只無良王爺,不由得暗自感嘆,當初若知道進宮會遇見這只妖孽,她寧愿與師弟妹們天天啃紅薯!親身經(jīng)歷告訴她:珍愛生命,遠離妖孽!不管是宮里的這只,還是清音閣的那只!
黃公公在養(yǎng)義殿門口同情地望了望何清君,再偷偷鄙視地看一眼攝政王,暗嘆,或許也只有何護衛(wèi)才受得住攝政王的惡趣味,那些絕色女子,不管是天晉四公主還是南雪瑩,個個都像玉瓷娃娃般,也經(jīng)不起攝政王這般折騰……可是話又說回來,咱們的攝政王對那些女了也敬而遠之啊,根本不愿對她們稍假辭色,她們就是想讓他折騰,他都不折騰。
可見攝政王跟何護衛(wèi)還真是魚配魚,蝦配蝦,烏龜找了個鱉親家!相配得不得了!
溜了小半個時辰,何清君終于覺得舒服些了,便走進八角亭,不請自坐。令狐薄微笑著為她倒了一杯茶,“茶水有助消化的功效,喝一杯罷?!?
何清君看他一眼,不客氣的端起茶杯,將茶牛飲而盡。
“攝政王,昨日屬下問五王爺玉簪的事,他給了屬下這么一句話: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還說屬下未將他放在心上,這是何意?”
令狐薄聞言蹙眉,五哥從開始便對何清君有些不同,說不上是情意,但卻總是有些耐人尋味,所以他在得知五哥將那把匕首送與何清君時,才會心中極度不舒服。這話表面上是向何清君表白,但依五哥的性子,便是真對她有三兩分情意,也絕不會以這種方式表達。他極擅投其所好,送出的東西總能惹得他人心儀歡喜,就像上次送何清君匕首般,卻不表達任何所求所愿,總是讓你覺得虧欠于他,時日長了,便會與他拉近關系,一步步達到他想要的。
他眸底閃過一絲憂慮,他倒是希望五哥的話只是對她暗示而無一絲一毫的其他意思,也虧得她一直對五哥心有懷疑,從未將他當回事,不然以五哥對女子的用心和手腕,只怕她也難以抵擋。
卻聽坐在他對面的女子,嘴里一直念叨著“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只把他聽得心驚肉跳,唯恐她念著念著真念出幾分情意來。當下冷冷地道:“不過是一句話而已,這樣念個不停做什么?難不成,你還當五哥對你有什么意思?”
何清君無語斜睨他,他的意思是讓她別自做多情嗎?若非礙于他是攝政王的高貴身份,她真想甩他一耳光,然后叉腰大罵他一聲:難不成你日日在醋缸里浸著不成?!
當然,那只能在腦中意淫一下,畢竟他是攝政王,而她是人家的護衛(wèi)!
“這句話通常的意思是說,他對你有心,你卻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不過,你不要多想,五哥肯定不是對你有這個意思?!彼菩Ψ切Φ乜此?
何清君又想撞墻了,她說過五王爺對她有那個意思嗎?他自己要吃干醋就把頭伸進缸里狂喝就是,為何非要打擊她一番才甘心?
不過五王爺為何會用這兩句話,他是在說她辜負了他一片好意么?他的好意表現(xiàn)在哪里,是提示過自己,自己卻沒領會到?
卻忽見令狐薄霍地起身,道:“匕首,是那把匕首!他自始至終,除了邀你入畫,便是送了你那把他十分鐘愛的匕首,邀你入畫的理由本就很牽強,送你匕首才是他的目的,而你卻未將匕首當回事,他是在提醒你那
把匕首!”
何清君恍然,不錯,本來以她的容貌只能算清秀,離入他畫的那些絕色美人差得不是一星半點的距離,他其實……只是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送她那把匕首吧?
不過,話說回來,她對那把匕首是愛不釋手啊,簡直送到她心坎里去了,卻因為對面的千歲大老爺?shù)陌缘?,讓她對那把匕首摸不得看不得啊,實非她“明月向溝渠”,未重視他的好意?。?
令狐薄舉步邁出八角亭,“跟本王來!”
兩人一同回了養(yǎng)義殿書房,令狐薄從書柜下側(cè)的抽屜里將那把久違的寶貴匕首取出。何清君奪過匕首,手指撫過鞘套,然后拔出匕首,贊嘆:“還是那般的華貴鋒利啊!”
令狐薄冷哼一聲,從她手里取回匕首翻看著,似乎毫無異樣,試著轉(zhuǎn)動匕首把柄,卻紋絲不動。何清君則合過鞘套,看看鞘筒內(nèi)外,似乎也沒什么異樣,便一個個寶石挨著個摳摳轉(zhuǎn)轉(zhuǎn)的。
令狐薄忽然按住匕首柄上那兩顆防滑寶石,用力一按一抖,只聽“嘩”地一響,匕首前端如強弩般疾射而出。
何清君正在摳搜寶石,突見面前有異,身子立時筆直后仰,躲過那把急竄而出的匕首,一個鴿子翻身站穩(wěn),只聽“喀”地一響,匕首扎進對面的墻上。
何清君回頭瞪他一眼:“千歲大老爺,下次小心點,會出人命的?!?
令狐薄淡淡掃她一眼,嗤笑:“你若連這么點小伎倆都躲不過,還當什么護衛(wèi)?”
何清君無語,摸摸額頭,跑過去拔下那匕首,倒過來往里瞧,喃喃道:“這里面也沒什么呀。”
“在手柄里。”令狐薄低沉的聲音響起,朝她招了招手,讓她過去。
何清君怕她一松手匕首便縮回手柄里,于是便捏著匕首前端過去。令狐薄已從手柄內(nèi)取出一張薄紙條,何清君忙湊過去看。
看完后,驚奇望向令狐薄,怪不得李宗禪竟然瞞著南浩志私自進京!這是一張南家暗殺秘部的名單啊,若是丟了,這秘部里的二十人全部暴露,都是要命的事啊!
那張薄紙上以小楷寫著二十個人名,其中一個便是李宗禪,還有三個是何清君認識的,分別是慕月山莊的慕振雪之弟慕振雷,江湖上有名的賞金殺手趙歲安,赫赫有名的江湖客棧的掌柜馬魁堂。這幾個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身手俱是頂尖的,竟都入了南家的暗殺秘部,南家靠這秘部殺了多少人,又控制了多少人?!
“千歲大老爺,這些人,要除掉嗎?”雖然是問話,其實她知道,令狐薄必會將這二十人一個不留的除掉。
令狐薄鳳目瞇起,臉色冷肅,“殺無赦!”
何清君指著她認識的三個人,道:“這三個人交給屬下,屬下去除掉他們?!?
令狐薄盯著這三個名字,好一會兒道:“這三人俱是江湖中人,你出面倒是比較方便,不過這個趙歲安,本王與他交過手,武功不在你之下,薛青曾在他手里吃過大虧,你一個人去,未必有必勝的把握,本王另外派兩人去。江湖客棧離京城近千里,你去會耽擱數(shù)日,極有可能引起南浩志和李宗禪的注意……倒是慕月山莊距京城只有百里,你去也方便?!?
何清君“嗯”地一聲,他說得不錯,若她突然在京中消失,必然引起南浩志的懷疑。她去慕月山莊也好,正好順便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查到慕月山莊與五王爺?shù)囊恍┲虢z馬跡。
她點了點頭,道:“好,屬下去慕月山莊。”忽又皺眉:“五王爺真是好生奇怪,他為何會將這份名單藏在匕首中送給屬下?這名單不會是假的吧?或者其實是五王爺設了埋伏在等著咱們?”
令狐薄贊許地瞧她,點頭道:“你說的也有可能,不過,本王倒是相信這名單是真的?!?
何清君不解,仰頭?!盀槭裁??”
令狐薄道:“他得到名單卻想法設法將名單送到你手里,必是因為這名單里有他不便出手卻極想除掉的人,他想借本王的手除掉那人,再就是南家的生死存亡與他無關,既然本王想除掉南家,他不過是送個順水人情,并趁此機會向本王和你示好,轉(zhuǎn)移我們的注意力,以期打消本王對他的懷疑?!?
何清君聽他說得十分有理,不由得連連點頭。他說得不錯,令狐簫沒那么傻,竟去做份假名單親自送到她手上,一旦派出去的人中了埋伏或被令狐薄發(fā)現(xiàn)疑點
,令狐薄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說不定他也想趁機干掉南家呢……越想越覺得這個五王爺行事極為詭異,令人摸不著頭腦,他究竟是想爭位霸權(quán)還是只是想到處搗亂,讓令狐薄焦頭爛額?
她想,令狐簫定是從四王爺府里的玉簪內(nèi)得到了名單,卻又不想犧牲四王爺這枚槍頭,便通過這種法子將那張秘部名單送到令狐薄手里,如此,既保住了四王爺,又達到了他的目的,真是打得好如意好算盤??!而自己也成了他那盤棋里的一枚小卒子,不由得一陣郁悶。
“千歲大老爺,你與五王爺是親兄弟嗎?其實你們有弒母奪妻之仇吧?”她煩悶地胡亂發(fā)泄著。
令狐薄先是一怔,繼而忍俊不禁,她還真能扯,弒母奪妻之仇?五哥生母在世時,一直冷漠,便是對當時的父皇照樣愛搭不理的,更不愛與其他嬪妃相交,父皇當時應是礙于她是大魏公主,不但對她禮敬有加,而且諸多忍讓,因此宮內(nèi)其他嬪妃雖然不喜她的冷漠高傲,卻無人敢為難于她。他印象中,五哥生母生前不但冷漠,而且一直郁郁寡歡,他似乎從沒瞧見她笑過……也不是沒見她笑過,應是那次六歲的五哥出疹子,險些未活過來,她摟著五哥兩宿兩夜未合眼,終于搶回了五哥的性命,然后便送他去山上學藝去了,一年后五哥回來探親,她便是笑得燦爛如花,繼而又抱著五哥大哭不已……
五哥的生母最后是郁郁而亡吧?一個公主遠嫁他國,成為一枚聯(lián)姻棋子,又有幾人能強顏承歡于一個可以給自己當?shù)哪腥??他勾了下唇角,從這方面來說,他還是同情她的。她死后,五哥似乎更沉溺于琴棋書畫,時常十天半月不出一次王府。
為何最后避府韜光養(yǎng)晦卻成了他的幌子?
令狐薄看著手里的這張名單,微一沉吟,道:“此番若能將這些人除掉,不僅砍了南浩志的一只臂膀,也可逼得他不得不動手。”
何清君道:“最近李宗禪全無一點動靜,不知是為何?”
令狐薄輕笑:“本王派人監(jiān)視著他,并故意讓他覺察出,故而他知道自己的行蹤暴露,反而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了?!?
何清君恍然,怪不得最近都不見他到處找玉簪,原來如此啊。
“不過,南浩志似乎察覺了李宗禪在京中,李宗禪已經(jīng)在昨日便悄悄潛出京去了?!蔽⑽⒊烈鞯溃骸澳虾浦炯纫延X察了李宗禪的行動,很快便會懷疑懷疑秘部名單出事,我們動手要快,免得他搶先一步做了防范?!?
何清君正欲再說話,卻聽黃公公進來:“啟稟攝政王?!?
令狐薄轉(zhuǎn)頭問道:“何事?”
“天晉太子求見。”
令狐薄看了何清君一眼,勾了一下嘴唇:“他終于是來了?!闭f著將那張名單揣入懷中。
何清君算算日子,已經(jīng)有七八天了,他的傷應該是養(yǎng)好了。
“請他進來?!?
“是。”黃公公退出去。
何清君悄聲問道:“需要屬下回避嗎?”
令狐薄將那張名單揣入懷中,睨她:“為何要回避?劉勻松不是你捉住了嗎?”
何清君“呃”地一聲,輕笑著將匕首前端還于手柄,然后將匕首還于鞘中,放在書桌上。自覺站在書桌下,雙手垂立,令狐薄則坐在書桌后面。
片刻后,黃公公引著晉望之進來,令狐薄忙即起身:“太子殿下。”
晉望之拱手還禮,笑道:“本王以為攝政王去了御書房,卻沒想到攝政王與何護衛(wèi)竟躲在這里享清閑。”他這話明顯是在暗指他兩人關系曖昧。
何清君皺眉看他,晉望之怎地說話這般苛薄了。
令狐薄抿唇,請他坐下,命黃公公端上極品茶水,露出得體的微笑:“本王哪敢享清閑?不過是何護衛(wèi)進來跟本王商議,如何處置那日在紫毓宮捉到的刺客而已?!?
晉望之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稍縱即逝,瞬間恢復正常,微笑著道:“呃,本王來正是為了那日的刺客。”
令狐薄一副驚訝的表情,“噢?太子為了那日的刺客而來?難道太子想自己提回去拷問?”
晉望之笑著搖頭,然后輕嘆一聲道:“實不相瞞,那日的刺客,其實是本王的授業(yè)師父,已經(jīng)一年多未見?!?
令狐薄顯得十分驚詫,疑惑問道:“那刺客竟是太子的授業(yè)師父?這倒奇了,那刺客既是太子的師父,為何會一身夜行衣先出現(xiàn)在養(yǎng)義宮,后出現(xiàn)在紫毓宮?”
晉望之道:“師父出身江湖,不喜與朝廷官場之人打交道,雖然機緣巧合,教了本王幾年武功,卻既不愿本王叫他師父,也不愿透露他的身份師門,本王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他偷偷潛進皇宮,愿是來找本王的,告訴本王母妃病重,希望本王能早點回國,見母妃最后一面……卻因為不熟悉地形誤闖了養(yǎng)義宮,師父告訴本王,他本想立時離開,卻聽到,攝政王與何護衛(wèi)正在談論吳山銀礦的事,所以……便忍不住偷聽,師父許是想幫本王一把,卻不料不小心驚動了攝政王……”
他這番話說得無懈可擊,聽起來既不像是故意隱瞞,又坦承劉勻松確實是偷聽到了吳山銀礦的事情。又與當初不肯向何清君透露師門之事不謀而合,何清君抬頭看他,應該不像是說謊。
令狐薄鳳目凝向他,似乎在衡量他話里的真實性,良久,才道:“太子如是說,倒給本王出了個難題,若是放了他,這吳山銀礦,天晉便多了一分籌碼,若是不放,未免太不給太子面子了。”他語氣雖然極淡,雙眸卻凌厲無比,令貴為太子的晉望之也不由得心下微顫。
晉望之長長嘆一口氣,道:“本王也覺得難為攝政王了,若是換作本王,必也有此顧慮……只是他畢竟是本王的師父,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本王不能見死不救?!?
何清君也暗暗嘆了口氣,晉望之雖是以退為進,卻是合情合理,不管有無師徒之名,只要有了師徒之實,那就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有難,任誰都不能不救,若是換作她,必也是拼了性命相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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