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我若為皇
來這里比拼詩文的,除了富家子弟更多的則是些酸秀才,當然平日里少見的大家閨秀以及名樓花娘也不少。大家都等著看好戲,畢竟趙建仁和攝政王世子這一對,素來是狹路相逢,不掐架那是絕不會收場的。
一名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突然側頭對趙建仁說了幾句什么,趙建仁頓時眼露精光。
“我來這里的確只是看看,陪著我堂弟來轉一轉罷了。我當然不如世子大人您了,現在傳唱了整個花街柳巷的那曲醉什么來著?哦,對,‘醉青樓’,可是世子大人您的杰作啊。”言外之意就是,寶辰肚子里的那點墨水全給了青樓里的花姑娘了。
聽趙建仁這么說,寶辰也不惱,他現在心情好,可以和他玩一玩。
“趙建仁,你知道我為什么比較喜歡狗嗎?”寶辰話鋒一轉,突然面色認真地問了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趙建仁被寶辰這幾乎沒有過的嚴肅給嚇住了,他猜不準寶辰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心下有些焦躁,脫口道:“你喜歡豬也不關我的事!”
而他身邊,那個被叫做堂弟的男人卻好像被趙建仁點醒似的,非常神氣地挑了挑眉毛,慢條斯理地說道:“在下不才,卻想到了一個原因。”
寶辰倒是沒想到還有一個人要往坑里跳,便笑著點點頭同意他講下去。
“都說,窮人養豬,富人養狗,在下是想,世子大人家財萬貫,那么喜歡養狗也是正常的。”趙建仁的堂弟晃了晃腦袋,特別高傲的模樣,但在寶辰看來,這不是高傲,而是一只自以為是的公雞。
“你叫什么名字?”寶辰好奇地問道。
“我叫趙建火。”堂弟樂滋滋地把大名給抱了出來,周圍人在寶辰的帶領下,紛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好好好,這個名字好,你們趙家的名字取得太好了!”寶辰聳肩大笑,堂哥是賤人,堂弟是賤貨,真不知道他們堂姐表妹的,叫什么。
笑罷,寶辰雙手抱臂,慢慢地將答案說了出來:“我比較喜歡狗的原因呢,是因為狗永遠都是狗,可人有時候不一定是人。”
趙建仁和趙建火兩人見寶辰一邊說一邊盯著他們看,頓時將自己帶入到了那個“不是人”的行列中,氣得七竅生煙,趙建仁更是忍不住大步沖上前,準備和他干一架!
寶辰也很久沒有動手,正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卻見身前出現了一個玄色身影,頓時撇了撇嘴放下了雙手。
趙建仁也見到了寶辰身前的男人,雖然覺得面熟,但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加上他一向來囂張慣了,不管不顧就掄起拳頭往上砸。
宗政阡德只是在甲板上負手而立,直到那拳頭照著他胸膛而來時,才輕松地伸出了手,抓住了趙建仁的手腕,毫不費力地輕輕一甩,直接將人甩到了船下!
只聽得“噗通”一聲,水花飛濺,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喊救命的豬叫聲,站在船邊的眾人紛紛退散了幾步,讓給了慢慢走過來的宗政阡德。
“小明子,讓他在里面待一會兒。”宗政阡德沉著眉眼,對著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一聲。這趙建仁的父親趙志杰是兵部尚書,算是皇后,穆遠將軍一邊的。
“哇!阡德哥哥,這可是兵部尚書的兒子誒,你不讓他上來,到時候落了個好歹,趙志杰那老混蛋不得心疼得跳腳?”寶辰先是愣了愣,然后也一個箭步從到了船邊,探出頭看著船下不斷翻騰著的可憐“賤人”,笑嘻嘻地說道。
“死不了。”宗政阡德只是冷淡地吐了這兩個字,反正兵部尚書不是他的勢力范圍,哪怕是死了,又怎樣呢?想做兵部尚書,并且有能力做的人,大良國有的是。
寶辰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突然露出慘白的牙齒呵呵一笑,然后沖下了畫舫,乘著小船就到了還在喝冰水的趙建仁的身邊。
趙建火也乘著小船過來了,他想去救,卻被宗政阡德的人給攔住了。
“你想過來?”寶辰坐在船上,回頭對趙建火問道。
趙建火被這一問,又見寶辰笑得如此滲人,不禁小心肝亂顫,慌忙搖頭。
見此,寶辰嗤笑一聲,讓船夫將小船滑到了趙建仁的身邊。
趙建仁已經被兩名強壯的侍衛抓住,只是一直不讓他離開水罷了,現在他冷得快全身麻木了,雙唇也慢慢變白,他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寶辰,才又奮力掙扎了幾下。
“趙建仁,你知道嗎,每次清明上墳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么這么多人死了,你卻還沒死呢?”寶辰蹲在船上,故作疑惑地蹙蹙眉,停頓半響,他突然又咧嘴笑了:“或許,明年的今天就能是你的忌日?”
聽到這話,趙建仁才真正恐慌起來,他知道,自己是兵部尚書的獨子,他有無法無天的資本,可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是兵部尚書之子,可宗政寶辰卻是攝政王之子,只要攝政王的一句話,他爹的官位就會不保,就像前些時日被罷官的王丞相一樣!
死?不!這個字眼對他來說太可怕了,他還沒有活夠,他還有許多玩樂沒有享受呢!這么想著,趙建仁死命地撲騰了起來,臉上掛滿了淚水和鼻涕,他大喊大叫著“世子饒命”,可寶辰卻輕蔑地笑笑,轉身讓人把小船劃走了。
他自然不會真的殺了趙建仁,畢竟趙志杰還是有一定作用的。
回到岸邊,寶辰也不想去那畫舫了,詩文比拼什么的,真是不適合他,他呢,就寫點咬文嚼字的東西哄哄美人算了。
“抱著,莫要著涼。”剛到岸邊,就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然后一個銅制的手爐被塞到了他的懷里。
寶辰抬頭,就見到了那張仿佛永遠都是陰云密布的俊顏,有些不自在地,他將手爐抱緊。說實話,宗政阡德真是不適合這種關心人的舉動,配上他那張陰沉的臉,怎么看怎么變扭。
不過……寶辰低頭看看手里微微有些發燙的手爐,無聲地勾唇笑了,重生一場,他最慶幸的就是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愛,哪怕這些關愛并不特別明顯,也不一定全都真誠,可他就是覺得高興。
只是,轉念一想,寶辰的笑容又僵住了,接受得越多,也就背負得越多,等他回到南平的時候,他真的還可以輕松地行軍布陣,全力打敗良國嗎?當他披甲掛帥,騎著戰馬握著長槍的時候,他真的有勇氣對準這些男人嗎?
“在想什么?”宗政阡德離得寶辰很近,他猶豫了半響,摸上了寶辰的頭頂。
“在想,阡德哥哥對寶辰這么好,大嫂指不定要吃醋了呢。”寶辰開玩笑地抬頭呵呵笑。宗政阡德在他十六歲成年的時候被封為了謙王,他府里早已有了謙王妃,和眾多側妃庶妃和侍妾。
宗政阡德聽了寶辰的話,卻驟然握緊了拳頭,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涌起了怪異的感覺,像是心虛,又像是惱怒。
“我送你回去吧,江風太大了。”宗政阡德暗暗吸口氣,然后將寶辰披風上的帽兜拉上,掩住了那絕色的容顏,只露出纖細的下巴。
寶辰卻搖搖頭,攤開手感覺到有微雨落在了手心,他說道:“再等等,父王快來了。”他喜歡這種被宗政久寒關懷的感覺,所以他愿意在雨水中等待一會兒。
宗政阡德一愣,對于寶辰對宗政久寒的信任和依賴,升起了一股嫉妒,深深的嫉妒。這個少年,他只相處過短短一年,可他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卻這樣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揮不去,抹不掉。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情,但他知道,他想擁有他,并不一定要是身體上的擁有,而是能夠將他牢牢地綁在自己的身邊,讓自己能夠每天都看著他就好了。
果然,在雨下大之前,“噠噠”的馬蹄聲就由遠及近地傳來。
翻身下馬的男人披著黑色的斗篷,走過來的時候大步流星,虎虎生風。
宗政久寒沒有看寶辰,只是盯著宗政阡德看了一會兒,道:“謙王回京,你母親恐怕想念得緊,先進宮吧。”說完,他抱起了一邊的兒子,轉身上馬。
宗政阡德看著漸漸遠去的駿馬,和馬上相依的父子,不禁握緊了拳頭,不自覺地吐出了四個字:“我若為皇……”
我若為皇,便要你伴我左右。
小明子聽了他主子的話,頓時瞪大了雙眼,他也順著宗政阡德的視線看去,那里只有一排整齊的房舍。
“父王?”寶辰窩在宗政久寒的懷里,寬大的斗篷讓他不會受風不被雨淋,但他也明顯感覺到了宗政久寒的怒氣。
“嗯。”宗政久寒看來真的生氣了,竟然只是簡單地答應了一聲,寶辰覺得自己有必要賣力討好一番。
“父王父王,寶辰知錯了……”寶辰扯了扯宗政久寒的衣襟,貌似誠懇地認錯。
“錯在何處?”被這軟糯的聲音一喊,宗政久寒的怒氣早就沒了,他忍住笑意,冷淡地問道。
“額……”寶辰語塞,他怎么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想了想,他道:“寶辰不該擅自出府,讓父王擔心。”
說話間,寶辰已經被宗政久寒抱下了馬,徑直走入了落花居。
“父王?”寶辰嘟嘟小嘴,不明白自己都已經如此乖巧了,怎么宗政久寒還是板著臉。
宗政久寒哼了一聲,揮袖關上了房門,阻隔了眾人的視線,然后一把將兒子拎到了大腿上。
“啪!”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在寶辰的耳邊炸開,然后,他風中凌亂了,為什么這么大了,他還要被大屁股!
“父王!我哪里錯了你說啊,我改就行了!”寶辰劇烈掙扎,扭動著全身要從攝政王的大腿上爬下來。
“啪!”宗政久寒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兒子粉嫩的小屁屁上,臉上帶著點遺憾,不能將褲子剝下來打,真是太遺憾了。
“父王!放我來下!快放我下來!”寶辰欲哭無淚,只能死命掙扎,不過宗政久寒的鐵爪太有力,他痛哭流涕,大聲求饒都沒有用。
“何湘!何湘!快救救我!”寶辰只能找人求救,何湘在門外聽了,只是撇撇嘴,望天,表示自己什么都沒有聽到。
“你認為他會來救你?”宗政久寒挑眉,在兒子的小屁屁上又落下了一巴掌。
“李毅!李毅!”寶辰頓時轉換求救對象,大喊李毅:“快來救我!李毅,我要被父王打死了!”(莫莫:有這么夸張嗎?=。=)
李毅在門外聽了,拔腿就要往里沖,說到底,他還是挺疼寶辰的,他如今年近三十也不曾娶妻生子,對寶辰是當作了兒子一般愛護了。
何湘見狀,忙拉住了李毅,道:“他們爺倆玩得好好的,你去湊什么熱鬧?走走走,跟爺打兩盤麻將去!”說著,一把拎住了李毅的后領,在寶辰的哀嚎聲中踮著腳尖退了場。
寶辰聽了門外的話,頓時哀嚎遍野,何湘,你好樣的!
“啪!”宗政久寒冷聲道:“還有心思求救?”
“嗚哇……不帶這么欺負人的!宗政久寒你不能這樣,這是家暴!”寶辰扭動起來,撲騰著雙手雙腳要逃離。
“我是你老子,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宗政久寒哼了一聲,大掌又要落下來。
“停!”寶辰非常霸氣地大吼了一聲,宗政久寒果然停了下來。
寶辰沒感覺到屁股上的疼痛,暗地里松了口氣,然后他淚眼朦朧地勉強扭過了頭,癟嘴哭道:“父王,寶辰到底哪里做錯了,您說,寶辰改還不成嗎?打屁股這一招,太……太丟人了……”他其實想說,太陰損了!
“沒事,只有父王知道你丟人。”宗政久寒說完,就認為自己這句話很正點,想起何湘說的,對喜歡的人,有時候要無賴一點,流氓一點,突然覺得很有道理。
寶辰氣急,漲紅了一張小臉,道:“父王,哪有你這么說的!而且,我十三歲了,十三歲!不能被……被打屁股!”
“可在父王心里,你永遠都是三歲。”宗政久寒繼續發揮無賴精神,氣得寶辰一狠心,用力咬住了宗政久寒的大腿。
又痛又麻的感覺從大腿的外側傳來,宗政久寒的身體不禁僵硬了一下,忙將兒子抱起來放在了地上,自己則是“騰”地站起了身,道:“本王去書房批奏折,你好好待在這里。”
寶辰不解,拉住了宗政久寒的衣袖,怒道:“父王這是干什么,打完了也不解釋解釋?!”
宗政久寒咳嗽一聲,道:“你大病剛愈就出門,還去江邊,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眼里,本王對此很生氣,你在這里好好反省!”
見宗政久寒說完又要走,寶辰哪里肯依,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饒道:“那寶辰都認錯了,你怎么還打?”
宗政久寒聽了,頓時瞪眼,這小家伙的意思是,他認錯了,自己就不能打了?
“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該打。”宗政久寒扯開寶辰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應該知道,皇位橫在中間,本王與宗政阡德三兄弟,還有禮親王和親王兩人,都不可能和睦相處,你這樣毫無防備地與宗政阡德出門,若是他存了壞心,本王現在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你要本王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寶辰一開始還聽的認真,只是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憋了一下沒忍住就笑噴了。
他看著正值壯年,還不到而立之年的男人,說著這樣的話,登時覺得非常喜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在宗政久寒的這番正經話中,聽出了一點醋意。他可不可以認為,其實這變扭的男人不高興的真正原因是自己和別的男人一起出門?
不得不說,寶辰正解了。
宗政久寒會不開心,的確是因為宗政阡德。他看得出宗政阡德對寶辰有別樣的心思,那種深沉的占有欲,他在自己的眼中看到過。
也許對別人來說,寶辰只是個長相艷麗,生性頑皮,還愛仗著老爹的權勢胡作非為的紈绔公子,可對宗政久寒,甚至是宗政阡德等人來說,他卻太過珍貴,珍貴到讓他們想要獨自擁有。
若要打個比方,那么寶辰就是他們這些陰暗的人一生中唯一的陽光,所有人都如饑似渴地想要將這抹奇跡般的光芒抱到懷里,誰都不肯想讓。
宗政久寒深深地明白,眼前的這個少年并不是一只無害的家養小兔,他是等待飛翔的雛鷹,等他羽翼豐滿后,就會毫不猶豫地振翅高飛,飛到他們永遠都觸摸不到的地方去。而這,是他所不允許的。
他那么愛他,自然不會殘忍地折斷他高飛的翅膀,他要做的只是不斷地變強,強到可以包攬整個天空,如此,寶辰怎么飛,怎么玩鬧都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包圍了。
“父王……”寶辰不明所以地被宗政久寒突然抱進了懷里,然后腰上就抵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不禁黑線喊了一聲,這算是……發情嗎?
宗政久寒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尷尬地發現方才因為寶辰的啃咬和廝磨而燥熱起來的下腹還沒有平息下去,現在正抵在了心愛之人堅實的下腹。
“咳!待在這里,哪也不許去!”宗政久寒盡量淡定地推開寶辰,轉身就走。
“父王莫要太委屈自己,某些事情,憋太久就不好。”寶辰看著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喊了一聲,只見前方的男人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宗政久寒這個咬牙切齒,要不是寶辰沒成年,他現在一定轉身就將臭小子撲倒!
這樣憤憤地想著,他突然在轉角口剎住了腿。等等,剛才自己有了欲望被寶辰發現,可寶辰卻只是說出那種調笑的語調,一點反感和詫異都沒有在其中。這是不是說明,或許,他是有機會的……
宗政久寒仔細回想了一下,越來越肯定自己的想法。寶辰一定清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從一開始因為抵觸而離家出走,到了第二天不知為何就恢復了對自己的態度,甚至更加親昵。最重要的是,面對自己的摟抱,寶辰似乎表現得更加愿意接納了,要知道,以前自己去抱寶辰的時候,他雖然不反抗但也會嘟囔幾句的。
最后,宗政久寒興奮地吸了口氣,直奔何湘的住處,他需要那個情場老手給他參謀參謀!
何湘坐在一邊聽宗政久寒巴拉巴拉地說了一遍寶辰的事情,最后結語道:“你說,寶辰是不是也喜歡本王?”
何湘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像極了那神棍。面上他認真無比,其中心里早就笑翻了,他跟了王爺十年不止,可還是頭一次聽王爺說這么多話的,其中還有不少表達不清楚意思的廢話,嘖嘖,那個誰說來著,戀愛中的男人啊,都是傻孩子。
“你風寒了?咳嗽什么!”宗政久寒哪里不知道何湘心里在想什么,惱羞成怒地喝了一聲。
何湘可不是寶辰,敢摸老虎下巴,忙點頭哈腰地分析起來,當然,他盡量往好的地方分析,這樣舉證,那樣反證地明確告訴宗政久寒,寶辰是喜歡他的,至少也是對他不排除的!這些話聽的宗政久寒心里一陣舒暢,大手一揮用自己的私庫給何湘加了一整年的俸祿。樂得何湘顛兒顛兒地就奔去了帳房!
夜深人靜的時候,寶辰早已洗漱完畢,坐在床上,駕著小木桌看兵書了。青蘿紅霞兩人跪在兩旁仔細照顧著爐子。
“今日這爐子里放了什么香?”寶辰放下兵書,問道。
“少爺真是好鼻子,是奴婢忘了說,這是今兒上午皇上命人送來的凝神香,說是天山國的貢品,點了聞著對人身體好,王爺已經讓傅太醫檢查過了,沒問題。”青蘿忙回答道。
“哦……”寶辰點點頭,想起來是有段時日沒見宗政綿德等人了,要不明天就去瞅瞅?怎么說都是損友不是,“紅霞,今天那個叫平珠的,給你來信了?”
“少爺怎么知道?”紅霞一反問,就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她看著青蘿揶揄的眼神,不自在地嘟了嘟小嘴:“那個混蛋也不知道抽什么風,干嘛寫信給我!”
“唉……”寶辰故作不解地嘆口氣,學著紅霞的口氣道:“平素那個混蛋,也不知道抽什么風,干嘛寫信給人家!”說完,不止自己,青蘿也顧不得禮儀大笑起來,連聲夸著寶辰學得好學得像。
紅霞被這兩只活寶氣得差點想摔桌,但想到寶辰她是打不過,青蘿又罵不過,只得憋屈地哼了一聲作罷。
見此,寶辰和青蘿兩人對視一眼,登時又笑了起來。
“什么事這么好笑?”宗政久寒還沒進屋就聽到了這滿屋子的歡聲笑語,雖然高興于寶辰能夠開心,但也不爽于令他開心的不是自己。所以跨進門,他劈頭蓋腦就是這一問。
見宗政久寒進來,青蘿紅霞兩人慌忙行了禮,攝政王可不是寶辰,能和她們笑鬧的。
“說平珠呢。就是平素的那個跟班。”寶辰答了一句。
“平珠?寶辰的消息似乎不怎么暢通。”宗政久寒回憶了一下這號人物,然后走過去將小木桌拿開,大手抱住了兒子的腰身。
“怎么,這平珠還大有來頭?”寶辰倒真是不知道平珠是什么人物,除了今天和宗政阡德出了趟門,還有上次去醉休樓,他這將近兩個月都沒有出過門了。
“你們都下去。”宗政久寒冷淡地揮退了眾人,然后才低頭,溫情脈脈地回答道:“平珠真名叫諸葛金,江湖上的人都叫他算盤子。”
這么一說,寶辰就點了點頭,算盤子他聽過,武功不錯,愛財之心更是江湖第一。
不過--
寶辰現在最在意的可不是這算盤子,而是這個男人越來越靠近的頭顱與胸膛!還有,剛剛他說話的口氣,干什么這么溫柔,快能掐出水來了好不好!這絕不是攝政王的作風啊!
這的確不是宗政久寒的作風,他愛寶辰,對寶辰好,對他獨一人溫柔,可像剛才那種幾乎讓他自己都掉雞皮疙瘩的聲音,絕不是他能夠自然發出的!這都是聽了何湘的建議!
說完他就后悔了!太膩歪了!他覺得全身發冷!
“咳!”宗政久寒咳嗽一聲,恢復正常,他攬著寶辰,問道:“那平珠怎么了?讓你和青蘿她們笑得這么歡暢?”
寶辰一聽,頓時挑了眉毛,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父王這話,似乎在吃青蘿紅霞的醋?”
想到何湘說的“無賴與流氓”這五字真言,宗政久寒想要反駁的話就咽了下去,他繼續靠近寶辰,直到將額頭都抵在他額頭上時,才用低沉悅耳的聲音緩緩承認道:“本王的確吃醋了,寶辰是不是該罰?”
“啊?”這也罰我?寶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是一直想把自己的腦門往后退,因為這該死的宗政久寒實在靠得太近了!
“寶辰說,要怎么罰呢?”宗政久寒的雙眼直盯著寶辰的紅唇,甚至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父王!”寶辰的瞳孔一縮,慌忙用雙手去推宗政久寒的胸膛,卻被宗政久寒以壓倒性的力量制止。他抱著兒子精瘦的身軀,忍不住捏了捏他柔軟的小屁屁,感覺到手下的小屁屁突然變得緊繃,不由壞壞地笑了。
寶辰從沒見識過宗政久寒這般的無恥樣,嚇得連動彈都不敢了,直到有個軟嫩的物體觸碰到了他的雙唇,他才陡然瞪大了雙眼,張口想說什么,卻被一條有力的舌頭長驅直入攻陷了口腔。寶辰的舌頭一直在四處躲藏,雙手也不斷推拒著身前銅墻鐵壁似的胸膛。
宗政久寒時常會在寶辰睡夢中時偷個香,但也只是蜻蜓點水罷了,像現在這樣的深吻,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但在來之前他已經找何湘好好討論過了,記下了一些注意事項后,就興匆匆來實踐了。
他霸道地拖出寶辰的后腦勺,迫使他不能離開自己,舌頭不斷地掃蕩著他溫熱的口腔,追逐著他不斷避閃的舌尖,一旦抓住便吸吮著絕不放開。他的另一只手也在寶辰的身上來回摸索,沒有什么目的,只是想一直撫摸著他,期望能夠就這樣一直抱著他直到遙遠的亙古。
“唔!”寶辰感覺到一雙大手流連在自己的臀部很久都沒有拿開的意思,終于忍不住火大,狠心咬住了那亂動的舌頭,等嘗到了鐵銹的血腥味后,他卻又有些心疼,暗怪自己不該下口這么重。
“你這是謀殺親夫!”宗政久寒吃痛,卻沒有松開寶辰的后背,他緊緊地抱著他,不許他躲閃,不許他逃離。
寶辰一聽,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沒必要心疼這突然變得如此沒臉沒皮的男人,哼道:“什么親夫不親夫的,你放尊重點!”
“為夫一直都很尊重寶辰啊。這么多年我這樣叫過來,你不都是應了嗎?”宗政久寒呵呵一笑,竟是說不出的欠扁。
“你!”寶辰氣得滿臉通紅,一個使勁兒,連內力都用了出來,將宗政久寒給震開后,他罵道:“父王,你怎么變得這么無恥!你平日里說的可是為父!是‘父’!不是為夫!”他要早知道宗政久寒那樣的自稱,帶著這般齷齪的心思,他是絕不會應的!
寶辰的內力控制得很好,即使宗政久寒沒有防備,也并未受傷。他一個閃身又靠近了寶辰,不可違逆地伸手將人攬到懷中,他低頭問道:“寶辰,留在本王身邊,可好?”
原本的甜蜜和欣喜在聽到宗政久寒的這句話后,全都煙消云散了,寶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個“好”字都說不出口,他看著眼神越來越黯淡,卻越來越決絕的男人,暗嘆了一聲他的執著,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讓自己清醒一下,笑道:“寶辰不一直都在父王身邊嗎?”
“可你終究會離開。”宗政久寒不讓他逃避,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著自己,問道:“留在本王身邊,看本王坐上龍位,看本王踏平金樽大陸,看本王死去,好不好?”
“父王你在胡說什么!”寶辰不喜歡聽宗政久寒說這個死字,這會讓他無端端地產生惶恐,若這個男人死了,他想他一定也瘋狂的。
寶辰很生氣,又用了同樣的方法震開了宗政久寒,轉身就走。
宗政久寒心一急,忙上前從后面抱住了寶辰,他一遍遍地要求道:“你不能離開本王,你走不掉的,本王不放你走。”他收緊雙臂,彎下腰將自己的側臉貼在寶貝兒子的腦側,繼續道:“你說,你要什么,本王都給你。不需要你走遠,不需要你回南平,只要你要,本王就給。你要南平的皇位,本王便率兵前往南平逼宮,你要為父報仇,本王的手下都挪與你用,你若下不了手,本王來替你除!”
寶辰越聽,心卻越涼,直到宗政久寒都覺得不對勁了,剛放開他的身體,他就猛地轉過了身。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皇甫玉!”這個男人竟然早就知道自己是皇甫宸,竟然瞞了他七年!
宗政久寒愣了一下,忙解釋道:“不,我是這幾年才發現的,我--”他連本王的自稱都沒有來得及安上,看得出是很焦急了。
“所以!這幾年我在你面前就像一個白癡一樣裝瘋賣傻!而你,正看戲看得愉快?!”寶辰退后了三步,冷冷地盯著宗政久寒。
“不!你怎么會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能一直依賴著我,才遲遲不說的。而且,我若說了這事,你必定會防備于我,到時候我還怎么把你留在身邊?”宗政久寒上前一步,想將眼前人抓住,卻被對方揮開了手。
“可事實是,我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時,你一定在旁邊嘲笑!”寶辰現在氣得完全沒了理智,就是覺得宗政久寒那時候一定在諷刺他,一定!
“我沒有!”宗政久寒簡直要抓狂!這小家伙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平日里都聽激靈的,怎么碰到了感情的事情就喜歡轉牛角尖呢!
“你還兇我?”寶辰被宗政久寒的一聲喝給震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就喊了回去,帶著十足的嬌氣。
宗政久寒也是一愣,然后心中一喜,忙乘著對面人沒注意,將他摟進了懷里,好言好語地哄勸起來:“這件事情是本王錯了,本王抱住,以后再也不騙你,只要你想知道,你問我便答,好不好?”他不想在這件事情多說什么,他覺得干脆認錯會比較好。
寶辰也不是個總無理取鬧的人,心下計較了一番后,還是決定相信宗政久寒說的,不追究此事了。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寶辰磨了磨牙,悶聲道:“父王既知錯,那寶辰就要罰。”
聽寶辰似乎是不生氣了,宗政久寒放下心來,覺得不過是點懲罰,只要寶辰不氣就好。
“好,父王認罰。”宗政久寒回答得很干脆,不過待會兒他就會后悔了。
寶辰推了宗政久寒一把,眨著一雙丹鳳眼俏皮地笑了,這一笑勾人心魄,連定力驚人的宗政久寒都不由咽了咽口水,很想撲上去化身為狼。
將宗政久寒推到身后的床上,寶辰翻身就坐到了他的腰上,扯過一旁的簾幕,撕下一條寬布帶,雙手拉了拉,說道:“父王,您真的會認罰嗎?寶辰不相信。”
“父王何曾對你反悔過?”宗政久寒反問,不過心中卻是疑惑寶辰拿著布條笑這么陰險干什么。
嘖!寶辰見此,不禁挑高了右眉,他都坐在他身上還那了“工具”了,這男人還懵懂不知的,這也太純情了吧?也就是說,他應該還是處?想到這里,寶辰的笑意更甚。
其實,寶辰不想承認的是,他活了兩輩子,前世今生都還是個該死的處男!
前世十四歲第一次夢遺,他正在邊關處理緊急軍情,沒能找個女人好好探討一下閨房秘事,等回了京城父皇剛賜下三個如花似玉的侍妾,卻沒想到那時還在世的皇后魏氏突然殯天了!于是,作為她名下嫡子的寶辰只能悲催地守孝三年,三年后,也就是他十七歲時,忙著賑災體察民情,加上也沒有欲望就忘記了女人這檔子的事兒,然后就帶著處男之身被親生母親,后來的繼皇后陳氏給毒死了。
這悲慘的命運,讓寶辰都想嘆一聲嗚呼哀哉!
“可寶辰還是擔心父王會忍不住反抗啊……”寶辰故作扭捏地說了一句。
宗政久寒聽了皺眉道:“就算是上刑,本王也不會反抗。”他有點郁悶,他宗政久寒在寶辰的心目中,是這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可是,保險起見,寶辰還是要將父王綁起來。”寶辰說著,亮了亮手中的布條,呲牙道:“當然,寶辰知道父王武藝高強,所以父王要答應寶辰,被綁住以后,絕不能主動將它們繃斷!不然,寶辰可就用點穴的了。”如果點了穴,寶辰怕自己走掉以后,這里要是混入了刺客,那宗政久寒就有危險了,所以沒選這方法。
“好。本王都聽你的,只要你開心就好。”宗政久寒無奈地點點頭,不知道寶辰的小腦瓜子里面到底裝了什么,明明他們兩人在靈魂上只相差兩歲不是嗎?怎么就像是有代溝了呢?
寶辰呵呵笑,雙手非常之迅速地將宗政久寒的雙手背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俯身將兩手綁了起來。
當寶辰靠近自己的時候,宗政久寒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栗,他甚至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一時沒忍住就翻身將這小妖精壓下!
其實,有同樣想法的,可不止宗政久寒一個,寶辰也有。當他環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清淡的香氣,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動,他覺得口干舌燥,禁不住就咽下了剛剛分泌出來的唾液。
等他將宗政久寒的雙手綁好,起身看著躺在大床上,散落了一片烏發的男人,不禁暗罵了句,現在一看,這該死的男人怎么這么妖孽!
想到這里,他不禁用小手重重地拍了男人的身體,又不滿道:“父王穿的衣服這么多,寶辰不好懲罰。”
“那就脫。”宗政久寒認真地說完,卻突然覺得自己這三個字有些猥瑣,但見寶辰沒什么反應,就安下了心,他可不能在寶辰面前樹立一個太壞的形象。
寶辰領命,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宗政久寒的外袍,只留下了一件單薄的里衣,他看著他的身體,不自覺地舔了舔雙唇,看得宗政久寒雙眸暗沉,染上了絲絲情欲。
“寶辰對為……夫的身體還滿意嗎?”宗政久寒笑,打趣著說道。
寶辰氣惱,一巴掌拍向了他的胸膛,然后壞心眼地在那上面揉了一把,道:“太硬了,沒有女人的軟。”
聞言,宗政久寒頓時黑了臉,掙扎了一下要起身,卻被寶辰按住。
“父王想耍賴?”寶辰忙用雙腿夾住了胯下男人的腰部,雙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宗政久寒哽了半響,終于放棄,道:“好,父王一言九鼎,一定認罰,一定不動。”這時候他還沒有往歪處想寶辰的懲罰是什么。
寶辰緩緩勾勒出一個魅惑的笑容,然后俯身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脖子,用下身蹭了蹭他的腰際,然后對著他的耳際吹了口熱氣,用絲滑的聲調道:“父王,您說兒子應該怎么罰你呢?”
宗政久寒沒骨氣地顫抖了一下,美人在懷,又是自己心愛的人,他哪里能坐懷不亂,他現在多想震開綁住自己雙手的布條,然后將懷中的小妖精揉進了自己的骨血中!
“寶辰……”宗政久寒喊了一聲,卻見寶辰竟然自己開始慢慢脫衣服,不禁住了嘴,飄飄然地想到,難道寶辰的懲罰是這樣又那樣他?雖然在下面可能會有些難受,但如果對象是寶辰的話,他可以讓著他一點,反正以后可以加倍討回來……
寶辰看著宗政久寒陷入胡思亂想的狀態,挑著眉淡淡地冷笑一聲,然后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他穿衣服不會,可脫衣服還是行的。
寶辰脫下了外衫,用手指勾著衣服在宗政久寒面前晃了晃,直把他的雙眼都給吸引了過來。
“父王,這里有感覺了,嗯?”最后一個“嗯”,說得那一個妖嬈婉轉,令原本就有些躁動的男人更是全身發燙,恨不得雙手能夠得到自由,好將眼前人抱到懷中揉搓一把,甚至這樣那樣一番。
“寶辰,給為父把手解開!”宗政久寒還保持著理智,知道自己不能擅自松綁,不然寶辰可能會生氣。
“父王急什么?你說寶辰脫了這件里衣好嗎?有點熱,等下運……動起來,會比較礙事……噗……哈哈哈……”寶辰先是淺笑著慢慢脫衣,準備誘惑宗政久寒一番,卻不想,這男人竟然純情到了這地步,流鼻血了?!
宗政久寒惱羞成怒,憤憤然道:“還笑!給本王拿手帕來!”
寶辰覺得自己做得似乎過火了,但他卻還是忍不住笑彎了腰,趴在男人的胸膛上直喘氣,半響,才將手帕撕成條塞進了宗政久寒的鼻子里,看著他的一副俊臉被破壞成這樣,寶辰可沒什么那方面的性致了,翻身落地,穿上衣物,他揮揮手跑了,留下一句:“今晚父王就一個人睡吧,好好安慰安慰自己啊……哈哈哈……”
宗政久寒聽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還是無奈地給自己松了綁,又看看自己興奮的下身,運功平息了下去。
“何湘!”宗政久寒喊了一聲,何湘忙走了進來。
“王爺,寶辰帶著李毅說是進宮去了。”何湘進門稟報。
宗政久寒聽此微微點了點頭,有李毅在,寶辰去哪里他都會放心一些,只是,為什么偏偏今晚要進什么宮呢。不知道宮里有兩只對他虎視眈眈的混蛋嗎?
等等--
“宮門都落匙了,他進什么宮?!”宗政久寒終于反應過來,沒等何湘說明,就黑下了一張俊臉,幾乎是磨著牙說出了話來:“這小混蛋,又拿了本王的令牌!”
有攝政王的令牌在,去哪里都是暢通無阻的,就算宮門落匙,也能勒令值班的侍衛將側門打開。
何湘呵呵地干笑,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話說另一邊,寶辰帶著李毅策馬奔向了宮門,這不是他頭一回深夜進宮,所以值班的侍衛一見他拿出了攝政王的令牌,便跪迎著他和李毅兩人進門了。
李毅一直留在宗政久寒的身邊,并沒有去做什么驃騎將軍,征南將軍的位子,只是當了個小小的武官,他當自己是寶辰和宗政久寒的貼身護衛就行了。不過大家都知道,宗政久寒對李毅卻是十分信任的,看他經常把何湘與李毅待在身邊就知道了。
進了宮,按照宮里的規矩,寶辰應該先去皇上或者皇太后那里請個安,不過以寶辰素來的嬌縱,這種禮節幾乎可以無視。
不過這一回,寶辰沒有直奔宗政綿德的寢宮,而是徑直跑去了軒轅殿,那氣勢洶洶的模樣,讓兩旁值班的宮女太監嚇了一跳,還以為他找皇上算賬去了呢。也不怪他們這么想,寶辰的脾氣也不全是攝政王寵出來的,皇上和三皇子殿下也有份,他們兩人對寶辰的縱容和寵愛,雖然可能還及不上攝政王的,但也是能寵就寵,能慣就慣了。
“奴才見過世子大人,見過李大人。”門口的太監總管車耀榮車公公見了寶辰的奔跑速度,頓時嚇得腿軟,心道這小祖宗這么不管不顧地沖,不會是萬歲爺招惹了他吧?
“起來,皇上在里面沒?”宗政昊德還沒有成年,聽說也沒有初次遺精,所以后宮里也沒有一個皇帝的女人,寶辰由此認為,宗政昊德是在自己寢宮的。
“額……在,在的。”車耀榮抽了抽嘴巴,還是講了實話,道:“皇上在里頭看書呢,您……您要進去嗎?”他其實想說,您在這里等等,奴才進去稟報,但轉念一想,這蠻橫的小子什么時候乖乖在門外等過?于是,果斷地改了口。
“爺這就進去找他。”寶辰推門而入,走過車耀榮身邊的時候,笑著夸獎道:“車公公越發上道了,本世子很喜歡。”
“世子謬贊了。”車耀榮汗涔涔地抹了抹額頭,他覺得有時候在這個小世子面前,反而需要更多的小心,因為他好像能夠看透人心!車耀榮是皇上的人,他不屬于太后,也不屬于其他的勢力,所以在面對各方勢力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在寶辰面前,更是加緊了尾巴做人。
李毅倒不敢和寶辰一樣橫沖直撞,覺得這軒轅殿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即使寶辰自己的武藝也不低,所以站在門外和車耀榮一起看門了。
車耀榮扯了扯微胖的臉頰,對著李毅露齒一笑,李毅也傻傻地回視,這風景分外搞笑。
寶辰也知道車耀榮這個想法,不過他覺得沒什么必要,因為良國皇室的斗爭是他們宗政家的事情,他這個自認為姓皇甫的可管不著這些,最多他就是把些重要的消息偷偷告訴給宗政久寒知道罷了。
少年有著柔和的五官,在昏黃的燭光下,那張清俊的臉龐更有一種別樣的美麗,不是宗政綿德那種艷麗,而是給人以溫潤如玉的感覺。
“這么晚怎么來了?”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筆,側頭,溫和地笑著問道,又想了一下,他加上一句:“是不是和攝政王鬧脾氣了?”
寶辰沒說話,只是歪頭看著宗政昊德,他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便走到了寶辰身邊,用自己的雙手給他捂了捂,道:“沒事,朕護著你呢,今晚就在朕這里睡下吧。”
這個少年還稚嫩的背脊上,已經背負了比自己當年還要多的責任和危機。
在寶辰腦海中,只剩下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寶辰突然開了口,宗政昊德唇邊的笑意更深,他鼓勵地看著寶辰,表示自己愿意傾聽。
“如果你輸了,會怎么樣?”這是頭一次,寶辰這樣直白地問。這是皇帝的寢殿,四周沒有任何外人。
宗政昊德也被這話給震了一下,但只短短一個呼吸,他就恢復了無懈可擊的笑容,他看了看前方,然后摸了摸寶辰的頭頂,道:“大概,左右不過是個死吧。”
“因為古來廢帝都只有這一個下場嗎?”寶辰又問。
“是啊。新皇怎容得了廢帝呢?”宗政昊德不愿多說這個,將寶辰的肩膀攬住走向了有暖爐的,更為溫暖的地方。
“我怎么覺得,我好像夾在了中間?”寶辰以前從沒有這么感覺,他認為,皇室爭斗總是難免的,他們斗他們的,他自己不參與就行,可漸漸地,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能做到這樣的沒心沒肺了。他在乎這些人,一個是他愛的男人,其他又是從小呵護著自己的人。
“別有這種想法,這場難免的斗爭,不管誰輸誰贏,朕能保證,你都不會受到傷害。”宗政昊德將寶辰按坐在龍床上,寬慰道。
“如果,父王輸了,你會要他命嗎?”寶辰又問。
“……會。”宗政昊德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作為一個合格的君王,對于覬覦他皇位的人,除了殺了還能怎樣呢?而且,就算他有心放過宗政久寒,他母后還有外公也是不愿意的,他們會認為那是放虎歸山!
寶辰聽了卻只是笑笑,道:“啊,如果你輸了,父王應該也會殺了你,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將你軟禁宗人府,看管一輩子。”
“親愛的堂弟,能不能不談這種沉重的話題,難道你想在睡前還不給朕安生?”對于這些幾乎是僭越的話,宗政昊德沒有在意,他蹲下身體,給寶辰除去了靴子。
“別動別動!”寶辰忙拿回了自己的靴子,倒不是不好意思宗政昊德給他脫靴子,以前這種事情多了去了,而是他現在還不想睡覺。
“怎么了?”宗政昊德微微皺眉,故作生氣道:“還想說什么?朕可是要安寢了。”
“安寢什么啊!爺來找你是出宮玩兒的!”寶辰有些笨拙地重新將鞋子穿了回去。
“出宮,現在?”宗政昊德自然不是沒有出過宮,可這么晚了,倒是頭一回。
“磨磨唧唧什么,快快快,換衣服出宮!今兒咱不帶宗政綿德,看那小子明天知道了,怎么羨慕嫉妒恨吧,嘿嘿!”寶辰壞笑了一下,連忙將宗政昊德身上明黃色的衣袍給扒了,動作之迅速讓萬歲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寶辰去衣櫥里挑挑揀揀拿出了能穿的同色系的一套衣物,然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道:“你知道的,我不會穿衣服,你自己更衣吧。”
“你脫衣服倒是快。”宗政昊德嘴巴抽了抽,接過了衣物。他已經默認了寶辰的行為,縱容了他半夜出宮的胡鬧行為。
“扒衣服不快的話,以后怎么和女人那啥呀!”寶辰痞氣十足地在龍床上翹著二郎腿。但說完這句話,他就郁悶了,這輩子,他還能和女人那啥嗎?要是被宗政久寒知道,那和他那啥的女人不得死無全尸?
宗政昊德正在穿外袍,卻聽寶辰說了這樣的話,頓時滿臉通紅,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教訓道:“寶,夫子教習的禮儀你都學到哪里去了?還是說,那夫子沒教好?那朕明日就廢了他。”
“假正經……”寶辰哼了哼,小聲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等穿戴好,宗政昊德還是沒忍住,問道:“寶辰你……”說了三個字,他又不好意思問了。
寶辰本來就是找他來炫耀這事兒的,見他欲言又止,自然而然就往那方面想了,他點點頭,道:“我已經長大了!怎么樣,就算我比你小了幾個月,但我還是比你先長大!叫哥哥!”
宗政昊德不聽寶辰后面的三個字,而是皺著眉問道:“那,那種事,你都懂了?”他其實更想問,他是不是已經和引導的婢女上過床了。
“額……”寶辰斟酌了一下,道:“不是特別懂,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兒。我第一次遺精的時候,正好和父王吵架去了醉休樓,第二天剛剛發現自己那啥了,父王就來了,不過后來,他沒讓引導的婢女教我,大概是不想我太早接觸這種東西,對身體不好吧。”其實是,打死宗政久寒,他都不會給寶辰找女人的!
“攝政王做的很對。”頭一次,宗政昊德這么肯定攝政王的做法!
“那你呢?你一定還沒那啥!”寶辰哈哈笑。
宗政昊德古怪地皺眉,然后哼了一聲,少有地變扭了一下,自己大步走出了門,到了門口,他沒見寶辰跟上來,只得轉身道:“還坐在那里干什么?龍床你又不是沒睡過。”
“我以為皇上生氣了,微臣甚是惶恐啊。”
“你就裝吧,誰生氣了,你能惶恐?”宗政昊德失笑,走了回去將寶辰給拎起來,這才一起出了大殿的門。
“皇上?”車耀榮沒聽見里面的對話,見皇上穿了一身的便服,心中就有了底,他心中這個糾結啊……“皇上,夜深了,您還是安寢吧……”
“車公公,我和皇上出宮,你來不來啊?”寶辰先一步問道。
“這……”車耀榮看看皇上,又看看寶辰,只得在心里捶胸頓足一番,然后像是斗敗的公雞一樣垂下了腦袋,悶聲道:“奴才跟……”不跟的話,皇上還沒回宮,他的腦袋就被皇太后給砍了!
“爺就說,車公公最是上道了。”寶辰呵呵笑,帶著沉默不語,明顯也縱容著他的李毅率先走下了臺階。
宗政昊德跟在后面,卻聽車耀榮還是不死心地勸了一句:“皇上,這要是太后娘娘……”
“你想留下?”想起寶辰的話,宗政昊德笑著回道。
車公公頓時未語淚先流,在心中控訴寶辰,將他英明神武的皇上給教壞了!
夜色中,溫潤的少年默默地跟在另一個少年身后,他看著前方走路都走得不安生,喜歡摘摘花踏踏草的寶辰,不由皺起了眉頭。他的母親,也就是太后穆氏向來不喜歡寶辰,每次寶辰來找他后,他都要被穆氏叫去勸諫一頓。如果自己最終勝利了,他要保下寶辰,還是需要做一番不小的部署,或許江湖會是個好去處,畢竟,朝廷不太管這部分。
當然,前提是,他能夠順利親政,并且除掉攝政王,禮親王,和親王,甚至是宗政阡德這幾人。
“寶辰喜歡江湖嗎?”黑夜中,宗政昊德問。
“江湖是什么?”寶辰知道,卻仍舊天真地回問道。
“江湖啊,應該就是比較安全的地方吧。對我們來說。”很久,宗政昊德才說了這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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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可以按爪么,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