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夫人淡淡地望向林音,道:“既然來了,就用了晚膳再回去吧。好了,把德兒帶下去休息吧?!币皇强丛谒么跏堑聝耗赣H的份上,早把她打發(fā)回去了。
林音憋著一口氣在胸,一福道:“是。”便帶著丫環(huán)和兒子下去了。
見他們下去了,聶老夫人這才笑著對聶中輕道:“輕兒,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拜祖宗的事要用了午膳才能開始呢?”
“娘,輕兒不累。”聶中輕含笑地應(yīng)道,自己早產(chǎn)的事總讓娘認爲(wèi)自己的身體虛弱,卻不知她現(xiàn)在好得很,也許是適當(dāng)?shù)恼{(diào)理起了作用吧?
聶子一聽到了用過午膳就開始,小由嘴一噘,上前誘哄道:“輕兒,你現(xiàn)在後悔還來得及,其實還是做我妹妹好。你看,要是你是我妹妹,剛纔就可以收大哥的雙份禮了。”
“去去去,輕兒一向不看重那些身外之物,只要有我這個娘就夠了?!甭櫪戏蛉艘妼O子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和自己搶人,不由斥道。
聶中輕眉眼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他們祖孫。
見事情似乎真的沒有轉(zhuǎn)圜的餘地了,聶子一隻好丟下聶中輕,變臉比翻書還快地換了張笑臉,討好地望向江若雪道:“雪兒,我?guī)闳⒂^一下我的紫檀院吧?”
“婢子還要伺候姑娘,聶三少請自便吧?!苯粞├淙坏溃瑢λ€是採取不理會的態(tài)度。
紅衣在一旁抿嘴偷笑,這聶三少還真有趣,無論若雪拒絕幾次,都還是死皮懶臉的。
聶子一眼珠一轉(zhuǎn),苦著一張臉求救般地望向聶中輕,“輕兒,輕兒姑姑?!币撬軒偷阶约?,叫聲姑姑也無妨。
聶中輕望了望江若雪,尷尬地笑道:“這事……我?guī)筒涣四悖粞┳杂凶约旱南敕?,你自求多福吧?!?
聶老夫人也樂於見他碰釘子,誰叫他要和自己搶女兒呢?
那邊,聶子別了然地望了聶子一和江若雪一眼,便把目光轉(zhuǎn)回了蘇柔的身上,“柔兒,坐了這麼久的馬車,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柔宛休息一下?!?
蘇柔僵著臉,“妾身不累,不敢勞夫君費心。”
聞言,聶子別眼含哀求道:“柔兒,我想和您談?wù)??!?
蘇柔沉默了下,道:“好吧?!彼臼莻€傳統(tǒng)的女子,所以從不曾想過要和離,可是輕兒的出現(xiàn)讓她有了不同的想法,既然在一起這麼痛苦,何不徹底的分開呢?
聶子別眼一亮,以爲(wèi)事情終於有了好的轉(zhuǎn)機,笑道:“那我們走吧?!闭f著,就想上前拉著她。
蘇柔一側(cè)身,避開他的手,向在場的人道了聲別,便先行了出去,四婢也跟在她身後。
聶子別愣了下,望了眼空著的手,心裡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見她已出了門,只好帶著不安的心跟了出去。
聶中輕沉吟地望了他們的背影一眼,看來蘇柔是有了決定了。
聶老夫人和聶子一交換了一個擔(dān)憂的眼神,一直避著(別兒)大哥的她竟然答應(yīng)談?wù)?。看來這次他們要不是和好,就是徹底的分開了。
聶子一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顧自地逗弄小孩的江若雪,知道她是不會跟自己去的,只好道:“我出去看看。”蘇軒應(yīng)該也快到了。他得攔一下他,好讓大哥能順利和大嫂談話。
一時間,客廳裡就只有聶老夫人和聶中輕還有幾個丫環(huán)。
聶老夫人笑道:“輕兒,你覺得這聽雨閣如何?”
“名副其實?!币驙?wèi)有流水的關(guān)係,空氣也相對比較清新。
“喜歡就好,這裡以後就是你的了?!甭櫪戏蛉诵Φ馈?
“我的?可是我並不打算住進這裡啊!”聶中輕驚訝地道。
“我當(dāng)然知道,只是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要是想回來住,也得有個地方纔行吧。”反正聶府大得很,只是一個院落而已,又沒什麼。
聞言,聶中輕眼眶一紅,道:“娘,謝謝你?!?
“傻丫頭,你是我的女兒了,不疼你疼誰?”聶老夫人呵呵笑道,該說謝謝的是自己纔對,她讓自己圓了有個女兒的夢。
“輕兒,我們來了?!?
這時,陳青的聲音老遠地傳來。
聶中輕含笑地望著一行人進來,只見其中除了兩位嫂子,還有幾個人,聶中輕首先看向正抱著業(yè)兒的斯斯文文的年輕男子,他應(yīng)該就是聶府二少爺——聶子樹。
“你是……聶姑娘?!”
此時一個驚訝猶疑的聲音引起了聶中輕的注意,她尋聲望去,來人有些熟悉的臉讓她微微一驚,隨即淡然笑道:“陳夫人,真是沒想到我們能在這相見?”來人正是當(dāng)初在成府失了玉佩的陳夫人和她身邊的丫環(huán)。
陳夫人?!聶中輕瞭然一笑,看來自己和她還真是有緣分了,她應(yīng)該就是陳青青的孃家人吧?甚至有可能是她的孃親,難怪在成府時,人人羨慕她的女兒嫁了個好丈夫,沒想到竟是聶子樹。
“真的是你。”陳夫人驚喜地笑道,後來她被冤枉失蹤一事,她也聽說了,當(dāng)時還暗暗痛罵了喪盡天良的成夫人一頓,連一個孤女也下這樣的狠心腸。不過看到她現(xiàn)在沒事也算是老天有眼了,沒把這可憐的女孩趕盡殺絕。
她就是那個聶姑娘?陳老爺也有些驚訝地望向聶中輕。
“娘,你們認識?”陳青青驚訝地問道。
其他不知情的人也驚訝地望向她和聶中輕。
“嗯,在皇城見過幾次?!甭櫣媚锝o她的印象很深刻,也很得她的好感。
“原來如此?!?
其他人都多多少少知道聶中輕在皇城的事,因此也就不再多問,以免引起她的傷心事來。
“對了,聶姑娘是跟著蘇公子來的嗎?”她還記得她是認識女兒堂大嫂的弟弟蘇軒的,而且被冤枉時,蘇軒也被利用了,還好最後還了她清白。
“親家,她可不是跟蘇軒那小子來的,而是今兒的主角?!甭櫠蛉诵呛菍﹃惙蛉说?。
“什麼?原來聶姑娘就是你們的姑奶奶?”陳夫人被這一連串的事搞得都有些糊塗了。青兒也真是的,也不說清楚一點。
“當(dāng)然,這可是娘好不容易搶來的呢?”說到這個,聶二夫人的心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好了,事情已成定局,只能怪我們妯娌沒這個福分了?!甭櫞蠓蛉俗晕野参康氐?,難道她們還能跟娘搶人不成?
“你們兩個好了,親家快請上座,別理會她們?!甭櫪戏蛉诵χ攘讼乱慌缘囊巫?。
陳夫人等人坐下,聶子樹還沒見過聶中輕,因此上前見了禮,聶中輕也照樣送了他一斤蜂蜜,當(dāng)然也少不了陳夫人他們的。
聶子樹也從身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金鎖片送給小表弟。
陳夫人夫婦本就是客人,一到這裡,禮物就已經(jīng)送上了,但因是相識的,難免又從身上拿出隨身的玉釵、玉佩送給聶中輕母子。
等一切禮數(shù)完了之後,陳夫人望了眼聶中輕的兒子,以日子來算,她有十成的把握這個孩子是成少爺?shù)?,?dāng)年的孩子並沒有流掉。至於這是怎麼回事?就不得而知了。但她竟然選擇了離開,那就證明她不想回想過去,因此她也就沒有多問。
細細地打量了下聶中輕,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沒有了悲傷之色,微微笑道:“姑娘這些日子定是過得很充實吧?”要是讓成夫人知道了她會有今天,不是會不會後悔當(dāng)初的錯待。不過,陳夫人倒是沒想過要多管閒事地告訴聽說已經(jīng)痛不欲生的成飛睿聶中輕的下落,因爲(wèi)要是她真想讓他知道,大可自己通知他。
“的確?!甭欀休p嘴角含著滿足的笑意道,這本來就是她一直想要過的生活,踏實而又充裕?!皩α?,陳夫人就不要叫我姑娘了,還是隨他們叫我輕兒吧?”
聶老夫人也笑道:“對對對,大家都是一家人,親家就不用拘束了,緣分這東西真是很奇妙,兜來兜去還是成了一家人?!?
其他人也是相視而笑。
陳夫人也就不再推脫,笑道:“好,不過青青,剛纔我好像聽見你直呼輕兒的名字,以後得改過來,要叫輕兒姑姑?!?
陳青青也不介意,俏皮地對聶中輕一福道:“輕兒姑姑?!鳖D時引得大家發(fā)笑。
當(dāng)聶子一和蘇軒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副和樂的一幕。
大家又互相見了禮,蘇軒含笑地望向聶中輕,道:“怎麼不見我姐姐?”他剛纔被子一拖著去和客廳的聶家族長、族人打招呼了,因此纔會這麼遲纔來。
“哦,蘇柔跟子別出去了。”聶中輕也不瞞著他,直言道。
“什麼?”蘇軒眉毛驚跳了下,瞪向聶子一,難怪他死活都要自己去客廳向他的族人打招呼,看來就是想給他哥哥機會。
聶子一佯裝不知地走到江若雪身邊藉故逗弄著聶子幟好親近她,江若雪不耐煩地瞪了越挨越近的他,乾脆把小少爺交給紅衣抱。聶子一當(dāng)然沒有這麼好打發(fā)的,纏著她又問東問西的。
蘇軒沉吟了下,道:“大家慢慢坐,我出去看看。”
就在他打算轉(zhuǎn)身離開時,蘇柔和聶子別進來了,兩人臉色都平靜得很,看不出有什麼貓膩。
蘇軒走上前,瞪了聶子別一眼,這才關(guān)心地望向蘇柔。
迎向他關(guān)心的眼,蘇柔含笑搖頭,道:“沒事?!碑?dāng)自己提出和離的要求後,子別求她再給彼此五年的時間,要是五年後她還是堅持己見,他就放她自由,從此不再來打攪她,而她——答應(yīng)了。反正她不打算再嫁人,要是用五年的時間就能換來一份清靜,何樂而不爲(wèi)呢?唯一的條件是,這五年她不能再避著他。
接下來,聶中輕又見了她的兩位哥哥和一些親朋好友,分別得了些貴重的見面禮和送出一些蜂蜜。而且她發(fā)現(xiàn)聶子別和聶子樹都是像他們的父親。聶中輕在坐月子時,除了百無禁忌的聶子一外,聶府其他的男人都認爲(wèi)不方便探視,因此纔會在今兒一塊見。
拜祖宗、入籍時,應(yīng)聶中輕的要求,聶府並沒有請多餘的客人,除了一些相熟的親朋好友,就只有聶家的族人,族人本來就只是小村裡的人,這些年一直受聶老太爺?shù)亩骰荩远挷徽f就讓聶中輕入了籍。其實他們心裡的也有一個和林音想同的想法,畢竟除了自己的親骨肉,誰會願意認一個名聲有損的女子做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