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採兒應聲而去。
成飛睿背對著聶中輕,硬聲道:“我在外面等你。”雖然疑點重重,但親眼目睹她和別的男人睡在一起,他一時之間還是無法面對她。
聶中輕知道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輕應了聲。
剛穿戴整齊的蘇軒忙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事情沒查清楚,他怎麼可以帶走輕兒。
成飛睿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就向外行去。
蘇軒望了聶中輕一眼,也跟著出去。一邊還不死心地道:“我不會讓輕兒不清不白地跟你走的。”就這樣將輕兒交給成飛睿,他的心裡不踏實。
聶中輕當著採兒的面赤著身子坐起來,採兒上前爲她更衣,兩人都沒說話。
聶中輕望著採兒有些顫抖的手爲自己穿衣,突然道:“爲什麼要這麼做?”是的,她想起來了,她在和蘇軒喝茶時突然覺得很困,然後就睡著了,因之前在客棧喝花茶時,還沒事,所以定是她拿進來的開水有問題,難怪當時她的行爲臉色怪異。
只是,她一個弱女子要把自己搬到牀上已經(jīng)不容易了,又怎麼搬得動蘇軒呢?這一切都有待查證。聶中輕從沒懷疑過蘇軒,因爲他一向光明磊落,要真想得到自己,只會光明正大地爭取,而不是用這些卑鄙的手段。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昨天神色不對勁的採兒了。
採兒正在聶中輕的腰帶上打結的手頓了下,又繼續(xù)沒完成的工作,道:“婢子不知姑娘說什麼?”
“是嗎?”聶中輕喃喃低語。是啊!她都做得出了,又怎麼會承認呢?只是爲什麼?爲什麼是她?自己自認對她還算不錯,爲什麼她要這麼做?而且之前連一點徵兆都沒有,讓她防不勝防。
不一會兒,採兒已爲聶中輕穿戴整齊。兩人一路沉默地來到客廳,成飛睿和蘇軒都一臉僵硬地坐在那。
書憨則是手足無措地站在成飛睿身旁,見聶中輕出來,他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別開,他此時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就算姑娘真的是被人設計的,可還是赤身裸體地和蘇公子睡在一塊了。在書憨和大多數(shù)人的心裡,像聶中輕這樣也算是清白已毀,即使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fā)生。
柔軒齋的僕役丫環(huán)一直沒人上茶,而蘇軒此時也沒那個閒情逸致管這個事,所以並沒發(fā)現(xiàn)此事奇怪之極,縱使下人不多,但有客到,上茶還是必須的。
成飛睿一等聶中輕進來,便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聶中輕對蘇軒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她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輕兒……”蘇軒又怎麼會放心呢?
這時李掌櫃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他們,把手中的信交給蘇軒道:“公子,有您的信。”
李掌櫃雖然看到他們一臉的沉重,但一直在外面柔軒齋的他並不知發(fā)生了什麼事。
蘇軒接過信打開一看,臉色一沉,沒想到他前腳剛走,那人後腳就來把姐給接走了。
看他神色就知道必是急事,聶中輕笑道:“你要是有急事,就去吧。這件事很快就清楚了。”
但自己和飛睿的關係得重新考慮了,今兒這事不會是採兒一個人做得出來的,也許和成夫人脫不了關係吧?既然她真的這麼不喜自己,而成飛睿又極想得到她的認可,那麼自己還要和他繼續(xù)這樣耗下去嗎?她也不知道了。
蘇軒看了聶姑娘一眼,見她冷靜地望著自己,臉上沒有一絲慌張,又想到有賓至如歸客棧的人做證,心想應該沒事纔對,這才道:“我會快去快回的。這個,你拿回去吧?”想來,就算證明了兩人的清白,成飛睿也不會讓她到自己這來了。蘇軒拿起桌上的花茶遞給聶中輕道。
無視採兒伸來的手,聶中輕伸手接過。
採兒的手僵了下,便縮了回來。
因聶中輕平日裡有時候也會主動做這種事,因此成飛睿主僕沒發(fā)現(xiàn)事情的奇怪之處。
倒是蘇軒一臉瞭然,他就知道輕兒定會想到採兒的身上。
一行人出了柔軒齋直奔賓至如歸客棧,沒人注意到採兒向角落的方向打了個手勢。
成飛睿一行人很快就來到賓至如歸客棧,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小二一見有客到,便走了過來,道:“客官要吃些什麼?”
聶中輕一看正是平時爲周清俏送茶水的小二,笑道:“小二,你還記得我嗎?”
“你……哎喲,看小人竟然沒注意到是姑娘,小人以爲姑娘送走了那位小姐之後,就難以再見到了,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店小二笑道。
成飛睿點點頭,看來輕兒說的不假。心中暗自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些許笑容。
反觀採兒低著的頭,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小二,你還記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送走那位小姐的?”成飛睿開門見山地問道。
聶中輕靜靜地坐著等事情水落石出。
店小二笑道:“當然記得,那位小姐和她的兩位丫環(huán)在這店裡住了十多天了,昨天才走的嘛?”
一聽完店小二的話,聶中輕臉色一變,他也被買通了。看來一切都已經(jīng)設計好了的,就等著自己往下跳。
成飛睿的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
採兒悄悄擡頭望了聶中輕微微蒼白的臉,咬了咬脣,又低了下去。
等店小二一離開,成飛睿才以受傷的樣子看著聶中輕:“爲什麼要說謊?”爲什麼要讓他抱有期望,爲什麼不乾脆地承認,而要讓他親自揭穿她的謊言。
“我沒有說謊。”說謊的是店小二,但聶中輕知道她此時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了。
“你沒有說謊,那就是店小二說謊了,爲什麼?”成飛睿逼視著聶中輕。
“他不能是爲了錢嗎?”聶中輕苦笑,知道他不一定會相信,卻還是道。
“證據(jù)呢?”成飛睿冷聲道。
聶中輕一時語塞,突然想起一事,道:“她們今兒離開時說過會在附鎮(zhèn)上住一晚,你只要派人去那裡的客棧打聽有沒有三個姑娘和二位大漢留宿就行了,小姐姓周……。”這麼顯眼的五個人一定會很容易找到的,相信就算清俏因此見到不想見的飛睿,也必不會怪自己的。但聶中輕還沒說出名字,又被成飛睿打斷了。
“夠了,我不會再相信你。”說完,就先行走了出去。
書憨望了聶中輕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被成飛睿一喝,聶中輕怔忡了下,沒想到他會反駁自己。他連找人去打聽一下也不願嗎?原來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聶中輕感到鼻子酸酸的,眼睛有些朦朧,她仰了下頭,把淚水逼回去。已經(jīng)這麼小心翼翼了,沒想到還是受傷了,只因爲自己愛上了嗎?
採兒無措地望了眼成飛睿,又望了望坐著不動的聶中輕,不知該跟上成飛睿,還是留下來?
成飛睿走了一段路,見聶中輕沒跟上,就又折了回來,冷聲道:“爲什麼不跟上來?”
“有必要嗎?”聶中輕不敢看向他,怕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儘量以平靜的聲音道。他既然已經(jīng)判了自己的罪,自己又該以何種身份跟上去呢?還是回柔軒齋吧?以後的事再想辦法。
成飛睿有一剎那的慌張,知道她有了離去之意,而他不願放手,即使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還是強烈地不想放手。道:“你不是說冤枉嗎?那就證明自己的清白啊?!還是這一切都是事實。”
聶中輕緩緩擡頭望著他,忽然笑了下,客氣地道:“成少爺說的對,那麼小女子就暫時住到柔軒齋吧?相信蘇軒回來之後,定會將這事查清楚的。”
平靜的笑容,疏離的語氣讓得成飛睿心一顫,“我不會再讓你住到柔軒齋了。”
“憑什麼?”他們之間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成飛睿語氣一滯,然後口出威脅道:“你說要是讓人知道蘇軒品行不端,他的茶葉生意還做不做得下去?”這招可是跟她學的。
“你……”聶中輕一時竟找不出話反駁,同時也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只是她不懂,他既然不相信自己,爲何又要她隨他回成府。
“走吧。”成飛睿沉聲道。
聶中輕拿起自己的包袱和那盅花茶,默默地站起來行了出去。從表面上看,她是爲了蘇軒,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內心深處卻叫囂著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望著她的背影,成飛睿明明贏了,心裡卻愈加沉重。
他轉頭對書憨道:“你回去,讓人把她以前的廂房打掃乾淨。”
書憨應聲,快步先行。
衆(zhòng)人離開了客棧。
眼見他們離開了,剛纔那個店小二走到一個客房裡,道:“三位客官,他們走了。”
只見裡面正坐了三個人,他們正是溫忠兄弟和那個僕役。
溫忠滿意地笑道:“你做得很好,這是你的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給店小二。好在他們快了那麼一步。
店小二伸手接過,打開見到裡面白花花的銀子,眉開眼笑道:“謝謝客官。”
“拿了銀子就趕快離開吧,不要再在皇城出現(xiàn)了。”溫掌櫃不耐煩地揮揮手。
“客官放心,小人曉得。”店小二笑瞇瞇道。心中卻暗想:他纔不離開呢?現(xiàn)在他做得正順,說不定再做個兩年,還可以混個掌櫃來噹噹。不過嘛!爲了怕他們來查看,還是請一頭半個月的假吧?
溫忠三人見事情已搞定,也離開了客棧,回去向夫人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