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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而云沁雪就這么一直坐在床榻上,一動也不動,琴兒完全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由慌亂起來,云沁雪低垂著頭,烏黑的發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半晌,才見到她稍微動彈了一下。
琴兒不由嘆了口氣,眉心一直緊蹙著,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安慰,畢竟,這是王爺的命令,他的作法,固然霸道,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王妃好。
云沁雪突然起身下榻,轉眸望著琴兒的眼睛清明澄澈,一閃而過的流光,似清澈的泉水般淌過,只聽到她低聲的吩咐道:“琴兒,去拿件披風過來。”
琴兒聞言,眸中露出一絲慌張之色,趕緊說道:“王妃,此事萬萬不可,上官大夫交代過,您現在的身子很虛,即使是風寒,也會對您和孩子,造成很大的危險,這么晚出去,萬一出了差錯,奴婢實在沒辦法,向王爺交代……”
云沁雪微蹙黛眉,抬眸看著她,那目光銳利萬分,讓人不敢直視,倏然冷聲道:“琴兒,你若是執意攔我,那就只能留下我的尸首,你應該明白,我是認真的……”
琴兒怔忡的望著她,眸中復雜的目光隱隱顫動,沉思了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氣,緩聲要求道:“王妃要出去可以,不過,請您帶琴兒同行。”
云沁雪微微一愣,眸光盈盈閃爍,復而點點應諾,琴兒這才轉身,緩步行至衣柜,從中拿出一件梨白色的紋花披風,利落的幫云沁雪穿戴好。
云沁雪驀地看了一眼窗外,見外面的夜色漆黑濃重,只看得到樹枝斑駁的暗影,神情變得愈發凝重,低聲道:“走吧。”
出了梨花苑,兩人幸運的躲避掉巡視的侍衛,幸虧琴兒的武功不弱,兩人總算是順利的來到了前院,由于云沁雪不會騎馬,兩人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出府,然后,在外面顧一輛馬車。
琴兒選擇從較為隱匿的門口出去,卻不料,那出口卻佇立著兩個人,皆是一襲黑衣裝扮,筆直的站在那里,兩人轉過身來,眉目在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見,正是付凌和齊遠。
云沁雪和琴兒心中一驚,兩人皆停下了腳步。
齊遠一雙銳目,直直的看向云沁雪身后的琴兒,冷聲喝道:“琴兒,你沒有好好看著王妃,卻帶她出來,你可知罪。”
云沁雪心中一亂,復而回眸,低聲道:“此事與她無關。”
付凌的目光沉銳,一動不動的站在出口處,仿佛像一座穩固的大山,讓人難進分毫,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王妃,夜已深了,請您回去歇息。”
云沁雪深吸一口氣,目光冷洌地望向他,努力穩定心中的情緒,冷聲喝道:“本王妃要立刻出府,你們都給我讓開!”
付凌沒有回話,只是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的朝她走來,云沁雪不由握緊雙拳,他卻是邊走邊說:“王妃,屬下不能放您出府,倘若您想硬闖,那就恕屬下們無禮。”
云沁雪目光一冷,那種語氣中的壓迫感,不是一個屬下該有的,見他愈來愈逼近,忍不住沉聲喝道:“你既視我為王妃,就應該有做屬下的本分。”
付凌卻不為所動,只停了腳步,沉聲說道:“王妃,這是王爺的吩咐。”
云沁雪不由凄然一笑,心突然在這刻彷徨起來,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她必須回相府看一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她要親耳聽他解釋,復而厲聲開口:“讓開!”
這一聲,讓幾人都僵持在那里,這時,突然從上方傳來一陣冷笑。
幾人聽聞,齊齊抬頭朝那屋頂上望去,只見一抹紅色身影佇立,臉上帶著一個半臉面具,烏黑的發絲被風輕揚,他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銳利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
最后,視線直直的落到了云沁雪的身上。
云沁雪不由一驚,只覺那目光太過犀利,像是能將她生吞活剝,付凌和齊遠箭步上前,擋在云沁雪身前,暗握兵刃,警惕的喝道:“什么人?”
神秘男子卻視兩人于無物,目光落到云沁雪的臉上審視,眉心微微蹙起,喃喃自語道:“嘖,品味真夠差的……”
云沁雪不禁感到危險,見那火紅的身影一閃,直直朝她飛了過來,付凌和齊遠立即沖上去擋,還未看清他如何出手,兩人就已被振開。
恍惚中,云沁雪感覺腰上一緊,她才發覺,他已帶著她,躍向空中,她不禁掙扎起來,憤怒的叫道:“你想做什么?”
紅衣男子側目睨她一眼,似不屑,似輕佻的邪魅一笑,說得理所當然:“干什么?你放心,本尊對殘花敗柳,可沒有興趣。”
云沁雪不禁氣極,咬牙壓下心中的羞憤,冷聲道:“你是什么人?”
紅衣男子勾了勾唇,纖細修長的手指,在肆無忌憚的風中劃過,似笑非笑的魅聲道:“本尊是受人所托,你不是想出府么,那就如你所愿。”
到達相府時的景象,讓云沁雪整個人震驚到當場,眼前的一切,煙霧彌漫,火光沖天。
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漫天大火,攀著夜幕直沖天際,周圍燒焦的植物,發出刺鼻的氣味,火光中,昔日的朱閣瓊樓,變成殘垣斷壁塌陷下來,發出噼里啪啦的撞擊聲。
濃煙滾滾,火星亂濺,仿佛一個不慎,便會墜入這烈焰中,很快化成灰燼。
神秘男子找了一處絕妙的位置,慵懶的臥靠,眼簾微挑,看著漫天飛舞的火焰,妖嬈的眼眸中,滋生出一抹艷色,笑得肆意妖邪,“真是美景……”
云沁雪雙腳被釘在原地,一步也無法動彈,任那火焰將臉上灼的火燙,身子終于不自覺地顫栗起來,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語無倫次的低喃:“怎么會……這樣?”
這里怎么會是相府,根本看不出昔日的面貌,琳瑯滿目的雕廊畫棟,小橋流水,鳥語花香,什么都消失不見了。
只有漫天的火,燒得焦黑的廊柱,散發的濃煙,嗆得人忍不住流下淚來。
突地,腦中閃過一張慈愛的臉龐,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