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哀嚎
從松林別墅到紅松市區的公路里程有三十多公里,但如果是按直線距離算最多二十來公里。朗天涯翻山穿林,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錢通賓館對面的一個五層商務樓的樓頂。這個位置正好可以透過窗簾頂部的縫隙,看到對面302室的室內的局部情況。
但是對面的302室的窗戶是黑的,屋里沒有開燈。他看了看表,現在還不到九點。他覺的關心要么離開了,要么被人帶走了。他剛要下去,偷偷到對面302室的室內看一下現場情況,尋找一點線索,突然他看到賓館大門被人推開,五個人頂著風雪跑了出來,有三個人站在四周警戒,有一人跑著去開車,最后一人拉著門等著,接著又是兩個男人一邊一個扶著關心走出了大門,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個胖子,他并不認識。另一個是個高大的男人,這個人他見過,是那個保護沙普通和自己談判的保鏢。
沙普通一伙人曾經追蹤過他很久,他知道他們是私家偵探,肯定不是公會的人。由此可知他的保鏢也不可能是公會的人,他們八成是賞金獵人。
只見那個高大的保鏢扶著關心站在門口,一輛轎車被開了過來,車速很慢,顯然因為溫度太低,車還沒熱過來。胖子走過去伸手拉車門。看樣子他們是想用車把關心帶走。
關心顯然是受過折磨,她頭發零亂,衣衫不整,神情憔悴,雙眼紅腫,而且面色蒼白,嘴角似乎隱隱還有血跡。如果沒有高大保鏢的攙扶,她自己可能都不能站立。朗天涯心中一痛,雙腳用力一蹬樓沿,縱身就從五樓向對面的三人撲去。
陸逸之和王新鋼其實是想扶著關心坐車去醫院。
剛才在302室中,他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隱隱聽到衛生間里有壓抑的哭泣聲。王新鋼去敲衛生間的門,問關心是否有事,也不見她回答,再仔細貼著門聽,里面也沒有絲毫動靜。他無奈之下運起震波力震斷了衛生間的門框上的鎖,打開了門。只見關心已暈倒在了衛生間中,嘴角、手中的紙以及地上都有一些血跡。
王新鋼作為一個戰場上的老將,對受傷人員的處理已經形成本能反應。他急忙上前查看情況,弄了點冷水撒在了關心臉上,同時掐了掐她的人中。看關心清醒了一點,他急忙叫陸胖子過來幫忙。陸胖子進來看了一下之后,連忙出門吩咐門外的幾個手下下樓警戒和安排車輛,然后他又進來想從關心手里先把那張寫滿字的紙拿走,但關心死活不放手。陸胖子只能任由她握著那張紙,和王新鋼一左一右攙著關心準備送她上醫院檢查一下。
他們出了賓館大門,陸逸之看車已經過來了,就上前低頭去拉車門,這時,王新鋼覺察到眼前的光影微有變化,于是猛地抬頭看向空中,只見一個身影從對面的樓頂急速落下,沖著他們而來。王新鋼用左手拉著關心一側身,把關心推到三米外的陸胖子一側,這時那個身影已到了他的頭頂前方,他已來不急拔出后腰上的短刀,只好站定身形,然后右手一拳打在了對方踢向自己頭部的右腳腳心。
人的腳心部位其實是個軟肋,并不利于進攻。但朗天涯的腳心有一個微盾,所以他不怕以腳心對人。
拳腳相交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響聲中還夾雜著“啪啪”的幾聲脆響。朗天涯只覺的右腿帶著右半邊身子都麻了,身體在空中無處受力,被對方這一拳打的倒飛入對面商務樓一樓的窗中,把窗上的金屬卷簾門連同里面的玻璃窗全都扯了下來,只剩下一個長方型的大洞,窗內更是金屬片、玻璃渣撒了一地。
朗天涯掙脫身上纏著的卷簾門的金屬長條,站起來感受了一下還在發麻的右腳,這才發現腳下的微盾竟然被對方這一拳打碎了。他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對方一拳之威竟至如斯!他的微盾可是曾經擋下過反器材子彈的。此人的這一拳不但力量足,而且勁力之中還夾雜著破壞力極強的震蕩效果,否則他的微盾也不可能這么輕易碎掉。看來此人至少是個入微高手,他的戰力不下于身后正在追他的尹照京。而再過幾分鐘,尹照京就會追上來,那時他面對兩大入微高手的夾擊,到時別說從對方的手中救出關心了,就是他自身也難保能逃的出去。
想到此處,朗天涯心生一計。他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他被撞進來的這個地方是個德國啤酒批發店,店正面的背景墻上是兩面分立兩邊的中德兩國國旗,國旗的旗桿是真材實料的不銹鋼管。他上前一把扯下那面德國旗子,將旗面撕下,把旗桿擎在手中看了看,真不錯,竟然是厚壁鋼管。他先是一腳把鋼管的一頭踩扁,把它做成了一把標槍,然后跳出了那個窗子上的大洞。出來后他一揚手,把那個鋼管當標槍一樣射了出去。
王新鋼被對方這一腳蹬的也是倒退了四五步。他甩了甩發麻的右手,看了看對面的窗上的大洞,正想是追過去還是先保護關心離開。這時只見那人從大洞中一躍而出,然后銀光一閃,一根銀槍射向了關心。他想上前攔截,卻已經來不及了。
陸胖子剛才正要去開車門,突然聽到了身后的交手聲,他急忙轉身,這時正好關心被王新鋼一把推到他身邊,他急忙一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關心。他停頓了一下,想了一下是拉著關心回賓館躲躲呢,還是先先按著她躲在車后呢?還沒等他拿定主意,只見銀光一閃,一根銀色標槍向他身邊的關心扎來。他本能的運勁伸手一磕,銀槍一歪,從關心的腦邊飛過,“當”的一聲,銀槍牢牢的射在的關心身后錢通賓館的墻上,標槍約二米五的長度只剩半米還留在墻外,猶在嗡嗡顫動。
“關心你個賤人敢出賣我,我早晚會殺了你的!”
王新鋼聽到齊云升喊出這句話后,接著又聽到對方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里面包含著憤怒和不甘,好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困獸發出來的。然后他看到對方一縱身向北逃去。王新鋼哪里甘心就這么讓他跑掉,他抽出刀來追了過去,看對方越跑越遠,他又不舍得把刀扔過去襲擊對方,他一摸身上,從兜里掏出一個圓圓的薄片,他來不及多想就揚手射了出去。然后他才想起那是從怪物身上得來的那個奇怪的骨片,但扔都扔了,他后悔也晚了。
薄片速度快的出乎他的想象,似乎不受空氣阻力限制似的,在他揚手之際,遠處的齊云升的肩頭就冒出一線血花。但齊云升好像并不在意,連個磕拌都沒打,徑自遠去了。王新鋼自忖沒有這樣的高速奔跑的耐力,他轉身跑向自己的汽車,也不用鑰匙,上前一把把車后蓋掀了,他一邊從后備箱中掏他的半身機架,一邊向陸胖子高聲說道:“照顧好關心,我去追人。”說完,他不等陸胖子回答,穿上機架就追向剛才齊云升逃走的方向。
關心在昏昏沉沉之中被那一聲高亢的哀嚎驚醒了過來。那是一個她熟悉的聲音。
關心喃喃自語道:“他發現了,他發現是我出賣了他。他肯定恨死我了。他這是專門回來殺我的吧。”
陸胖子看著傷心欲絕的關心,權衡了一下哪種說法對她的傷害小一點兒,決定還是說實話:“他不是發現了你臥底的身份,他這是故布迷陣。他剛才并不知道我和王新鋼的身份,以為我們會對你不利,所以他上來想搶人。然而他又不是王新鋼的對手,后面還有大量的追兵,所以他不得不假裝要殺你,目的就是想騙一騙我們,讓我們認為你是一個被他恨之入骨的人。潛臺詞是說,我們不必再拿你的安危去威脅他了,就算我們這樣做了,他不但不在乎,還會在邊上拍手稱快。”
關心回頭看了看墻上的不銹鋼管,搖了搖頭說道:“那剛才他為什么用標槍扎我?要不是你擋了一下,他一槍就扎我腦袋上了。”
陸胖子也回頭看了看被扎在墻上的半截旗桿,搖了搖頭說道:“我根本沒碰到它,是它自己拐彎的。”
“什么?”
陸胖子進一步解釋道:“朗天涯這一槍拋射的很講究,尾部有輕微擺動,當它來到你身前一米處時,會產生輕微的偏轉,他本來設想讓我碰到標槍,讓人以為是我把槍磕偏的。但可惜我慢了一點,沒碰到,于是它就自己偏了。”
關心把雙手捂在臉上,再次哭了起來。
“胖老師,他還能逃出去嗎?還有活路嗎?”
“不知道!”陸逸之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其實他真正的心里話是:“我還從沒見過誰能逃出張總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