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下班走后,張菲也等來了她要等的客人。
看到陳果開門讓進來這位客人,張菲禁不住站了起來,臉上也不自覺的浮現出由衷的笑容。
“翼德兄,別來無恙吧!”進來的這人顯然和張菲很熟,一進來就和張菲開起了玩笑。這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大約一米六五的身高,面容稚嫩,胖乎乎的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
“別當著我的下屬開這種玩笑,多不莊重啊!我當著你的下屬叫過你菜包子嗎?”張菲佯裝生氣。正在往門外走的陳果肩膀明顯的抖了一下,她連忙回頭補救道:“我什么也沒聽見啊,千萬不要讓我躺槍。”
“快出去吧,你個小花癡!”張菲沒讓她幸免于難,補了她一記飛刀。張菲這是在嘲笑陳果作為一個國內一流的內力高手,二十四五歲的人了,還像小姑娘一樣喜歡追影視名星。
進來的這個女孩叫俞錢花,是張菲兩年前認識的。她看上去雖然像個中學生,其實她只是長的面嫩,她的實際年齡比張菲還要大三歲,已經二十一歲了。她是那種典型的民間武人,屬于在江湖中野蠻生長,牽扯太多而難以上岸的那一類人。在張菲認識她之前,早就對她的大名如雷貫耳了,公會中關于她的檔案至少有一尺多厚。
俞錢花的身世是個迷,沒人能說的清楚。最早的關于她的記錄是她很小的時候,是在云南邊境的叢林和城鄉結合部的區域活動。據傳說她不到三歲時就殺了一個想拐騙她的人販子。十歲時,她就成立了一個名叫“超度”的幫派,領著一群十多歲的孩子開始以搶劫毒販打擊人販子為生。傳說她下手十分狠辣,當地黑幫是聞風喪膽,輕易不敢招惹她。
年紀再大了一點之后,她開始不再以國界為限,常常穿梭在西南邊境一帶,以凜冽的風格,剛猛的手段,迅速殺出了一片地盤,并積累了一大筆資金。她這時又適時的顯示出了極高的理財能力,通過暗地入股港澳的賭場,入股內地的房地產公司等方式,迅速使幫派的人員和財富發展壯大了起來。現在的她儼然已經是一個集幫派、財團、慈善組織于一體的多功能集團的掌門人。
從俞錢花十三歲時單身出境擊殺大毒梟查旺之后,公會就開始注意到她了,并為她建立了單獨的檔案。沒想到還沒等公會的人找她,她自己反而找到了公會來了。二年前,俞錢花以準備建立一個傷殘兒童福利院的名義來到了北京,并正式托人介紹,想拜會公會高層,并表達出了入會意愿。顯然她是想走一條梁山好漢的老路,這條路古代叫招安,現在叫洗白。
但不巧的是,當時正值司馬正義初次在公開場合犯病,他在一次商貿會議現場突然失去了意識,被緊急送去了醫院。而諸步亮眼見天賜如此良機,當即想趁機搶班奪權。張菲當時也是初次在沒有司馬正義坐鎮的情況下獨挑大梁,對手還是諸步亮這樣的老狐貍。所以她應付的也是手忙腳亂的。
張菲是公會主席的全權代理,而對手是公會第一副主席,從權力層次結構上她就不太占上風。所以她在應對時是一點也不敢馬虎,一步步如履薄冰。因此她也就分不出多余精力顧及俞錢花這一攤的事兒了。但是張菲沒顧上,并不代表其他人沒惦記上俞錢花。
這時諸步亮的侄子諸小葛閃亮登場。他以公會董事局常務理事的身份誠懇的邀請俞錢花上門作客,并親自向她介紹公會中情況,介紹入會的流程。交流多日之后,諸小葛圖究匕現,說出了一個入會的必要條件,那就是成為他諸小葛的女人。
俞錢花雖然年紀不大,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見多識廣。她見識了諸小葛龍傲天式的丑惡變臉之后,表面上不露聲色,其實內心早已勃然大怒。
俞錢花是靠什么起家的?她就是靠殺兇殘的犯罪者起家的。什么毒梟、人販、黑幫、強奸犯、變態狂,她殺了沒有上千人,也有八百人了。其實她手上還有一股秘密力量,那是一個不能見光的殺手組織,名叫“無諒”,名字取自魯迅死前的那句名言:我一個也不原諒!這個組織專殺暴力強奸、虐殺婦女兒童之徒。從這些事例中就可以看出俞錢花這人的性格,那就是性烈如火,嫉惡如仇。她曾對手下說過:“作惡之人即然為惡,就當以惡報之!一刀斬之,又輕松又利索。教育他們浪子回頭?下輩子再說吧!懺悔?留著直接去地下面對面說給受害者聽吧!”
她聽了諸小葛允許她入會的前提條件之后,立刻就起了殺心。但是她當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江湖高手,她還是一個幫主,她的身后還有一群龐大的人員和利益依靠著她。另一方面,她和組織自有一套嚴格的殺人規矩,諸小葛現在只是在口頭上說說,還沒有什么具體的行為,還沒有達到她可以痛下殺手的條件。所以她很客氣的以自已尚且年幼為借口婉拒了。諸小葛倒也沒有強求,對她說:那好,我能等。
于是在俞錢花入會一事上,就此也就再也沒了下文。
等到張菲擊退了諸氏的進攻,協調好上上下下關系,穩定住公會的局面,抽出時間見到俞錢花的時候,她也只有說抱歉的份了。
雖然張菲是真心想把俞錢花的勢力拉到公會的麾下,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將此事先擱置。因為她如果這時再讓俞錢花入會,那就等于是在打諸步亮的臉了。那豈不是又揭開了公會內部平靜的假面,再次使公會步入內斗的漩渦。
雖然因為諸步亮一派的阻撓沒法讓俞錢加入公會,但張俞二人的相見卻相談甚歡。兩個歲數相近的女孩出奇的互相欣賞,幾次見面之后兩人儼然已如老友。俞錢花自從兩年前那次離京之后,后來又多次進京同張菲會晤,即使她在外地之時,雙方一直也沒有斷了聯系。
俞錢花一進門所說的“翼德兄”,是調侃張菲名字的諧音“張飛”,源自張飛的表字張翼德。而張菲回擊她的“菜包子”也是因“俞錢花”三字的諧音“榆錢花”,完全就是一種可以包包子的蔬菜名。
雙方各自聊了一下近況,俞錢花直奔主題:“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當然!”張菲邊說邊彎腰從保險柜中拿出一個小盒,遞給俞錢花后說道:“要小心,輕拿輕放。這是最新的一款設備,肉眼看不見,暫時命名“找不著”,意思是任你反竊聽能力多強,也找不著它。”說完她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放大鏡遞給俞錢花。
俞錢花接過小盒和放大鏡后,先把放大鏡放到桌上,然后穩穩的把小盒放到面前,緩緩打開。只見小盒的底盒上固定著一個錐形金屬座,錐頂是一個小小的碗狀,再看盒蓋,同樣如此。可以想像,當盒子被蓋上時,上下兩個小碗正好對上,可以將中間部位牢牢固定。她拿起放大鏡,目光透過鏡子看向底座的碗心。只見小小的碗心中,有一個透明小球,如同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玻璃珠,晶瑩剔透且微微顫動。俞錢花屏住呼吸小心蓋上盒蓋之后才問道:“是液態的,不是固體?這玩意怎么裝到身上啊?”
“是全生物材質的。很簡單,看到這個小盒里的金屬錐型底座了嗎?那是個小氣壓槍,想安在那里,就把錐心的小碗扣在那里,然后按一下底座,啪的一聲就OK了。無任何痛苦,無任何負作用和不適感。還有,不能安在體外,必須安在貼肉的體表部位啊,因為它需要人體的能量驅動。我的建議是眉心部位,那里可以保證鏡頭永遠無遮擋。”
“試過了嗎?效果如何?”
張菲沒說話,只是打開電腦中的一個文件,播放了一段關心在街上走時以她的視角所攝錄的畫面,在畫面中的關心即將轉向軍區大院的時候,她按下暫停,看向俞錢花。
“真的很棒!這東西多少錢?”俞錢花贊了一句后問道。
“你要是能同我們分享你用它錄的資料,我就能不要你的錢,白送!”張菲說了句又象是玩笑,又象是試探的話。
“你做夢去吧!”俞錢花一口拒絕。可能是覺的這話略顯生硬,于是她又補充道:“我拿這個不是想竊聽別人,是用來安在我自己身上,我練功用的。”
“那兩百萬吧!人民幣,不是美元,別害怕。”張菲邊說邊拿出一個優盤遞給俞錢花:“這是解碼及后期處理程序,讓你的手下找最好的電腦人員,用你們最好的電腦運行。提醒一句,處理的有點慢,要有耐心。”
張菲看著俞錢花接過了優盤,又說道:“拿這么個東西你還用親自來北京,你不會是另有目標吧?”
“什么意思啊,你?就不興我想你了,特地來看看你?”
“我有這么大魅力嗎?你這次不會是沖著諸小葛來的吧?你千萬不能對他動手啊,現在我的一個大項目正到了關鍵時候,你可別給我攪嘍!”
“你還是不太了解我,我并不是個暴力狂。我本人和我們幫會做事都是有原則的,不會憑心情亂來的。我可不會因為別人說了兩句侮辱性的話,就對人打打殺殺的。這么說吧,只要他不對我采取什么具體行動來真的傷害到我,我是不會主動去傷他的!你是不是又在算計誰了?什么大項目,能透露一點嗎?”
“不能說太細,你如果答應幫我個小忙,我不但能和你說說,還可以把你這二百萬的貨款抹了!”
“什么小忙?”
“大約十一月十二日到十二月一日這一段時間吧,去幫我守一段山間峽口。”張菲說的很輕松。
“你個小財迷開玩笑的吧!”俞錢花笑罵道:“我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人物,你讓我去守十多天的山?”
“不用干什么復雜的事,坐著等就行。也不一定真用得著你,就是個預防措施,而且都不會耽誤你練功。”
“練個屁功,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咱們這種所謂內力同傳統武俠中的“內氣”半毛錢關系也沒有。練什么練?”俞錢花嗤之以鼻。
“那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如果防的是齊云升呢?”張菲笑瞇瞇地說道。張菲號準了嫉惡如仇的俞錢花的脈,知道她聽到齊云升三字八成會同意。
俞錢花忽然收起了玩笑模式,沉聲說道:“此話當真?”
“當真!你同意了?”
“同意了!你仔細說說。”
“為了公會的一個科研項目,我給姓齊的設了一個局。他只要入局就跑不了!設包圍圈那個地方其中有一段屬于天險,理論上姓齊的應該是過不去。但是凡事要防個萬一,所以就請你去守一下啰!”
“你保證齊云升這次必死?”
“我保證!”張菲肯定的回答道。
俞錢花一下子放松下來,笑道:“你們公會就是錢多了燒的,把這么多錢扔到科研上。研究內力這是個無底洞,科學研發?呵呵!有什么意義呀?浪費這么多錢!真是瘋了。”
“你不用試探我,我不會告訴你我們研究出了什么。除非你寫一份一級入會申請。那我們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訴你,而且同時還解決了諸小葛的刁難你的問題。”張菲也回擊了一句試探的話。
俞錢花愣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性格受不得拘束。你是待在水晶宮里的公主,不了解我們這些草根江湖人士的苦處,也不了解這世間有多險惡,蘊藏著多少罪惡。我隨著內力的不斷增長,我即然有能力管,我就不能忍受這些世間的惡行。一級入會申請如同賣身契,一切都得聽從命令,那我可就不能想殺人就殺人了。至于諸小葛,哼!他也算是個問題嗎?”
“虧你還長了一張蘿莉臉,到處殺人放火的,你是我見過的女漢子中最爺們的了!”張菲沖著俞錢花樹起右手的大拇指,開了一句玩笑。
“殺人我不否認,可我什么時候放過火了?好了,不扯這些閑篇了,快告訴我守哪里。”
張菲拿出一張地圖,在桌子上攤開后兩人研究了起來。
在俞錢花走的時候,張菲遞給了她一個信封,說道:“這是個錦囊,事先不要打開看,現在你也看不懂。如果齊云升真的走你守的那條道,你就打開它,勿必依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