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之二罪惡之始 第八章
沙普通正在發愁。他感到自己被牽扯進的這件事正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良心告訴他這時應干點什么,但他對此卻又感覺無能為力。
沙普通從小就是個很自負的人。他不顧別人的反對,自負地自費到外國學習了偵探專業知識,而且回國時沒帶回一張文憑。他以為有本事傍身,要文憑何用?
但他為他的自負付出了代價。本想回國后投身公門的他,最后卻來到一個私人合伙企業當了一名實習生。
這個私人合伙企業名叫武術、技擊、修身、養性等相關領域人士交流互助聯合會,社會上的江湖中人都叫它“武俠公會”。它是近幾年新崛起的一個綜合性集團。
沙普通一進公會,就知道這絕不是個普通性質的企業。但因為他還是實習生,上班時間不長,所以還沒有接觸到公會中太機密的事。他對公會內部的了解全靠他自認非凡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
目前他基本上已經了解和推理出公會如下的小秘密。
一、公會會員都是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這一點似乎還對社會大眾保密,目前只有這個圈子里的人和一些上層人士知道。
二、在公會內部把擁有這種特殊能力的人稱作“武人”。武人似乎象武俠小說里描寫的一樣擁有內力。但這一點他們武人之間也有爭議,還不能最終確定。
三、公會內部正進行針對武人能力的科學研究。而且把這種研究看成是公會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他們把能力強的人,或者提升能力快的人,劃定為種子選手,對他們進行重點觀察研究。
四、種子選手的一言一行都得對觀察員公開。觀察員由公會篩選并擔保,決不能向公會之外泄露一絲一毫選手的隱私,甚至他們的罪惡。
尹照京不僅僅是武俠公會的正式會員,而且是一位種子會員。公會分配給沙普通的任務就是看著尹照京,讓他作為觀察員記錄尹帥哥的能力變化。
他確信,以武俠公會的強大勢力,如果自己違反了規定,把尹照京的行為向公安部門舉報,最后世俗世界的所謂法律肯定成為不了他的擋箭牌。最后他會被武俠公會修理的很慘的。
因此,即使他看到再多這伙人的罪惡,也無能為力。
因為他知道此時身處的是由超乎尋常的暴力能力決定的另一個世界,運行的是另一套法則,法律在這兒也無法施展其威力。
尹照京此行帶他來的另一目的,是想依靠他的專業知識實地辯別一下照片上東西的真偽。
在他看來,如果古跡是假,那就沒什么擔心的了。大家撇下那對倒霉的師徒打道回府就是了。最怕的就是古跡是真,并且真的發掘出了好東西,能震驚天下的好東西,那此事可能會給作為知情者的他也要帶來麻煩。
他甚至猜測尹照京有殺人滅口的可能。
沙普通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和甘一夫領著尹照南在院外玩耍。他看著尹照南脖子上掛著的珠子,不由的想起公會中跟這個珠子有關的傳說。
現在這個珠子和這個小男孩在公會里很有名。
當年尹照南的媽媽是特地飛到北京一家著名的婦產醫院生的他。他出生當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當時他媽媽和另一個產婦剛生完孩子,正在特護產房外的休息室休息。突然聽到外“咚”的一聲響,兩個產婦和護士都面面相覷,以為是有人想不開跳樓。
休息室的門窗被設計的難打開,眾人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于是兩個八卦的產婦指派一個護士下樓去看。特護產房的這兩個產婦都是有身份有來歷的,小護士不好違背,于是下樓去查看。
后來小護士回來說,不是有人跳樓,是有人從樓上向下潑了一大盆水,但不知為什么弄出“咚”的這么一聲響,怪嚇人的。更奇怪的是那些水被潑在草地上的一個人型大坑里,看著真有點兒象是有人跳樓砸出來的。不過那個坑太大了,真要是人砸出來的,那這個人得有二米五那么高。
這個護士邊說邊拿著一個色彩斑斕的珠子把玩,說是剛才下樓看熱鬧時拾到的玻璃珠,覺的挺好看的就拿上來了。
尹媽媽要過來看了看,也覺的珠子挺好看,而且覺的它和自己孩子有緣,于是隨手拿出一千塊錢買了下來,說是將來用金線箍了給孩子掛脖子上當護身符。
另一個生了個女孩的產婦看上去也挺想要,但礙于人家先張的口,自己財力也不如人家,只能在心里嘆了口氣熄了這個念頭。
兩個產婦都覺的這事乃是天降祥瑞,將來自己的孩子必定不同凡響。于是兩個YY中的產婦攀談起來,一聊之下發現,原來兩人還真有點淵緣。
尹媽媽十二歲的大兒子剛剛通過了武俠公會的考核測試,正式成為武俠公會的會員。而另一個生女孩的產婦是一個國企的技術員,她的丈夫名叫張召重,是武俠公會的一個科研人員。兩人論起來都屬于是武俠公會的家屬。
那個剛出生的小女孩和尹照南同歲,現在可不得了。
前一陣她突然受到司馬主席的寵愛,一步登天,被沒有后代的司馬主席收為干女兒和關門弟子。很多人私下議論,都說她將來很可能是要繼承司馬主席的位子,成為武俠公會的實際掌控人。
自那以后,上面這個產房發生的故事就突然在公會里流傳開來。并且有人說尹照南和張召重的女兒張菲是什么同室同時出生的玉珠之緣。
又有人說尹照南的媽媽曾經計劃,以這個兩個孩子出生時出現的五彩球為聘禮上京求親。后來尹照京認為此舉太唐突,所以把她攔住了。
沙普通聽后心中冷笑。如果張菲沒變成司馬主席的干女兒,一直只是一個技術員的女兒,不知道還會不會出現這種封建色彩濃厚的傳言。
沙普通想起他第一次到公會報到時,看到那個被十多人簇擁著,像個公主一樣的八歲小女孩,禁不住搖頭。
他不知道公會上層為什么要這樣寵一個孩子?畢竟她還只有上小學二年級的年紀。
院內咣當一聲門響,沙普通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偷偷往院里看去,只見黃半仙失魂落魄的從西廂房走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顧師爺見黃半仙出來,也沒說話,領著他又回到了正堂。將他安排在尹照京的對面坐下。
“這兩天我們利用所有人脈及各種技術,甚至動用了直升機搜尋,也沒發現你照片中的那地方,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尹照京優雅的給黃半仙斟了一杯茶,又泯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水,然后才說道。
黃半仙胸中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他其實并不像看上去那樣萎靡不振,反而是斗志滿懷。
如果是對方識破了他的騙局,進而對他進行懲罰,那他無話可說??墒?,這些人是來搶劫的!這是一批披著紳士外衣的豺狼。這樣的人不騙,他還去騙誰?
他發現有些上層人物的教養并不是為他這樣的人展現的,而是為他們自己展現的。因為他們需要這種修養傍身,讓人看到他們就想到他們是紳士,即使真的面對一個螻蟻,他們也能顯現出他們應有的禮貌。
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也可以禮貌的一腳把你踩死,也可能把你掛起來一刀刀的凌遲,而且風度不減半分。
是說出真相,然后讓對方氣急敗壞的毆打自己一番,轉身而去,留下一片狼籍?還是迎難而上,虎口拔牙,把騙局進行到底,給對方以教訓,至少給大徒弟騙點今后的生活費呢?
黃半仙咬牙選擇了后者。
因為他不甘心。二十年的籌劃,二十年的心血,還有被他投入到這個局里的二十年間的收入,這一切都預示著這個騙局就是他的一切。
他能留給齊云升的遺產,也都在這個騙局里,他根本失敗不起。
現在,他覺的他還沒有一敗涂地,應該還有機會。他還有一個機靈的二徒弟在山里面沒有暴露。事在人為!他盡他所能去籌劃,能不能翻盤,最后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黃半仙主意已定,提起精神開始同對方周旋。
“尹先生這么做是不是不太講江湖道義呀?”黃半仙泯了一口茶,開口說道:“我師徒同貴公司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尹先生使出如此手段是不是有點過分?!?
尹照京露出一副懈怠的神情,向后仰躺在太師椅中,兩眼望天說道:“我是真不耐煩和你們這些江湖中人交涉?!?
沉默了一會,他嘬了一下牙花子,然后一挺腰坐直,擺出一副論道的架式說道:“那好吧,我就來和你個老騙子說說你們信奉的所謂江湖道義。
“在我看來,這個世上就從來沒有過江湖道義這種東西!你說說你們五花八門旁門左道這些江湖中的下九流,哪一門哪一派奉行的不是坑蒙拐騙打殺搶奪八字真訣?
“套用魯迅先生的一句話,翻開江湖史看一下,滿篇都寫著‘江湖道義’四字,可仔細一看分明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八個字。
“你算命騙人的時候和被騙的人講過江湖道義嗎?現在你處于弱勢,落了下風,就想和我講什么江湖道義了,哈哈哈,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黃半仙聽了這一番話并沒有反駁,而是撇了一下嘴角說道:“那好,我們不談江湖道義,就來談談損害賠償如何?”
尹照京呵呵笑了起來:“你要和我談法律?”
“不是談法律,我是想和你談談佛法中的‘業’,談談心理學上的心疾,談談良心……”
尹照京這回真的露出了笑容:“行了。你那套不用和我說。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錢嗎?涉及錢的事不要和我談,去和顧經理談。金錢上的事,不值得耽誤我的時間。我們來談點別的。你從那個地方看到了什么?都拿出來什么東西了?”
“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情況。我沒有進去,只是用鉤子鉤了點東西上來?!?
“怎么可能?我不信。”
“你去看了就知道,我沒有下去過,下面一切都還是原樣。”
“樣品都送給誰了?都有誰知道?”
“就送了我徒弟這一家,沒別人知道。我又不傻,知道下面的東西可能是文物。私自盜挖文物,這是犯罪行為。我怎么可能到處宣揚?”
尹帥哥看來對黃半仙的回答很滿意,覺的心目中的寶貝已成囊中之物。他隨口又問:“那你覺的那里是什么地方?”
“我覺的像個地下祭壇什么的。應該是道教的吧?”
尹帥哥又哈哈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走出門去。
隨后談錢的顧師爺走了進來。二人開始了一種商人式的談判。